有明一代任丞相的只有四人,李善长、徐达、汪广洋、胡惟庸,有三人被杀。据说徐达也未能善终,洪武十八年他患上了极为凶险的背疽,按中医的说法,忌吃蒸鹅。朱元璋偏偏派人送一只蒸鹅给他吃。徐达心知肚明,皇上不希望他继续活下去,只好当着来人的面,流着眼泪吃下蒸鹅,没过几天就死了。
李善长是受祸最惨的,不仅本人被赐死,还被族诛。他死后一年,郎中王国用为其鸣冤,由御史解缙起草《论韩国公冤事状》,疏中论道:李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又何必为胡惟庸谋事,况且他已经年迈,根本没有精力再折腾,何苦如此!当时正值胡党株连,气氛异常恐怖,很多人担心会招来祸事。但朱元璋看了以后,未作任何批示,可见他也默认是枉杀。
所谓的胡谓庸案只是一个借口,目的就在于解决君权与相权的矛盾,结果是彻底废除了宰相制度。胡惟庸案实际是一个冤案,明初的冤案又何止这一个?胡案刚刚结束,蓝案又兴起。
蓝玉党案
蓝玉本是开国功臣常遇春的妻弟(小舅子),是洪武后期最有名的将领之一,为大将军、凉国公、太子太傅。蓝玉勇敢杀敌,所向披靡,堪称常胜将军,曾南征云南、北征大漠,平定叛乱,为明初的稳固与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就在蓝玉平叛胜利,于二十五年十二月班师回朝时,等待他的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胡惟庸案刚刚告一段落,到了洪武二十六年(1393),又发生了一个案子,叫做蓝玉案。
蓝玉本是开国功臣常遇春的妻弟(小舅子),是洪武后期最有名的将领之一,为大将军、凉国公、太子太傅。蓝玉勇敢杀敌,所向披靡,堪称常胜将军,曾南征云南、北征大漠,平定叛乱,为明初的稳固与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就在蓝玉平叛胜利,于二十五年十二月班师回朝时,等待他的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转年正月初十左右,蓝玉回到南京。二月初八日,早朝即将结束时,突然有人控告蓝玉谋反,说他与景川侯曹震等企图趁朱元璋出宫举行“藉田”仪式时,发动兵变。蓝玉被当场逮捕。一天后,朱元璋就下令将他处死,其家人也全部被杀。当时受株连被杀的,列入《逆臣录》的就有一公,十三侯,两伯,两万五千人。为什么蓝玉在刚刚取得平叛胜利时,却因谋反获罪,在入狱第二天就被处死,并且株连如此多的人?这些都成为疑点,而且都与前不久刚刚发生的胡惟庸案极为相似,以至于后人常常把他们并称为胡蓝之狱。
《逆臣录》
《明太祖实录》、《明史》均记载,蓝玉与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都督黄略、吏都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以及蓝玉的部将等密谋,准备趁皇上举行出耕藉田仪式时,乘机劫驾,以图谋反。二十六年二月,为锦衣卫指挥蒋发现,告蓝玉谋逆。审讯群臣,案情属实,于是蓝玉等伏诛,列侯以下坐蓝玉党灭的不可胜数,详情都列在《逆臣录》中。
《明实录》、《明史》都是以《逆臣录》为依据的,所以《逆臣录》就成为研究蓝玉党案的最原始最基本的文件。《逆臣录》是在蓝玉案发两个多月后,由朱元璋亲自作序,翰林馆臣编辑的,详细记载了蓝党谋反的主要事实,包括试图谋反的具体时间、参与人物、活动地点,言之凿凿,似乎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以至于人们虽对朱元璋借端株连,兴起大狱,颇有非议,但却认为蓝玉及其党徒谋反确有其事。谈迁的《国榷》、查继佐的《罪惟录》、谷应泰的《明史纪事本末》均遵照了《明太祖实录》、《明史》的说法。
朱元璋定胡惟庸案时,曾将案犯的狱词编为《昭示奸党录》,公布于世,不过它失传了。而《逆臣录》却保存下来,其传抄本藏在北京图书馆。《逆臣录》共五卷,选录出近千人的口供,并记载近千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前往蓝玉的公爵府饮酒赴宴、密谋造反的事情。于是,这位曾经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霎时间变成了一个阴谋造反者。蓝玉谋反了吗?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呢?《逆臣录》果真是证实蓝党罪状的依据,还是恰恰说明它正是一桩冤案呢?吕景琳《蓝玉党案考》一文,对目前保存下来的《逆臣录》加以考证,认为《逆臣录》破绽百出,疑窦丛生。
首先,蓝玉并未招供。在这部供词汇编中并没有蓝玉、景川侯曹震的口供,表明两名主犯根本没招供。另据郑晓《异姓诸侯传》载,蓝玉被告谋反时,朱元璋曾召集群臣廷议,蓝玉极力辩护,不肯牵连他人。詹徽恐吓蓝玉,逼蓝玉招供,蓝玉于是大声喊道,詹徽就是我的同党,吓得詹徽只好作罢。供词汇编竟然没有主犯的口供,这个狱词的真实性就颇值得怀疑。
其次,蓝玉在洪武二十五年六月自西北罕东地区南下川西,平定月鲁帖木儿叛乱。八月二十二日,蓝玉的亲家靖宁侯叶昇,以交通胡惟庸罪被处死。十一月二十七日,中军都督佥事谢熊奉命前往成都,奉旨召取蓝玉回京。据谢熊供词,十二月二十二日,在凉国公宅第,蓝玉问:“谢都督,你怎么来的?”谢熊说:“我来取大人回京。”蓝玉说:“我知道,必是我亲家靖宁侯胡党事内有我名字,差你来提取。实不瞒你,我如今回家看动静,若是果有这话说,好歹下手做一场。你回去休要泄机,若事成时,大家得安享富贵。”接着,便在四川到处活动,二十六年正月初一二到武昌,初三到九江,初七到安庆,一路上明目张胆地联络谋反事宜,令人咋舌,但随后的活动,更令人瞠目。
蓝玉大约在次年正月初十前后抵达南京,至二月八日被捕,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据《逆臣录》所载口供,在这一个月当中,上自侯爷、督爷、指挥,下至千百户、总旗小旗,乃至奴仆家丁、贩夫走卒、流氓无赖,都穿梭来往于凉国公府,畅言谋反。粗略统计,有几千人出入蓝府,可谓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蓝玉谋反的事京城内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蓝玉既然是铤而走险,密谋反叛,他怎么可能在雄猜好杀的皇帝眼皮下如此张扬?
陈四益在《罗织的证据》一文中对此嘲讽道:由于审讯者心思不够细密,留下了许多破绽。比如,一个名叫蒋富的招供,说是蓝玉出征回来,请他吃酒。在酒席间,蓝玉对他说:“老蒋,你是我的旧人,我有句话和你说知,是必休要走了消息。如今我要谋大事,已与众头目都商量定了,你回家后打听着,若下手时,你便来讨分晓,日后也抬举你一步。”这个“老蒋”是谁呢?只是蓝玉家一个打渔的。另有一名叫张仁孙的供道,说是因为出征回家,前去拜见,蓝玉对他们说,要成大事,要张仁孙等各置军器,听候接应,如日后事成时都与大官人做。这个张仁孙是谁呢?最初只是乡里一个染匠。蓝玉如果真想谋逆,自然应当十分谨慎,这样杀头灭族的事情,哪里有见人就说的道理?何况还是些无足轻重的渔户和染匠。仅此一点,这些口供的可靠性就大可怀疑。
再次,谋反的具体日期露出了马脚。这一场几乎牵连到所有京城驻军和部分外地驻军中高级军官的宫廷政变,决不可能没有周密的策划,详尽的行动方案。而《逆臣录》所收口供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却是相当贫乏。景川侯曹震的儿子曹炳交待说: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初七日晚上(即蓝玉被逮的前一天晚上),才听他父亲说:“等今年四五月间,我们预备下,伺候作事业,务要成就。”时间说得还很遥远,又没有具体情节。供得最多的是二月十五日皇帝往南郊举行亲耕藉田典礼这一天举事,这个政变的日期只是府军前卫的一些千户提供的,而公、侯、都督这些上层核心人物无一提到政变的策划及具体行动日期。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选择二月十五劝农日皇帝去南郊这一天动手,是根本不可能的。皇帝出宫去南郊祭祀先农(神农氏)并亲自把犁耕田这个仪式,对天气的要求非常严格,虽定在仲春二月,但至于哪一天,要临时“择日”而行,需要钦天监预测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才行。为了确保准确,一般是短期预测,不可能过早决定这个日子。并且即使钦天监奏定了祭祀的日期,朱元璋也未必一定亲自前往。朱元璋平时警戒严密,诸事慎之又慎,行踪诡秘,所以离宫外出的确切日期,根本不可能提前宣布,因而一般人绝无可能较早知道祭祀的日期,更不可能预测朱元璋到底去不去躬耕藉田。照一般情理,这时太子新亡,朱元璋身体虚弱,他不亲自去南郊躬耕倒是可能性更大。这样,蓝玉怎么会在一个月以前就知道二月十五这一天皇帝要亲去南郊?不过,蓝玉被杀后,二月十五日这一天朱元璋确实去南郊举行了亲耕藉田的典礼。因此很明显“二月十五日劝农日下手”,是在皇帝亲耕藉田后编造的。这个日期被收录在《逆臣录》中,为《明史》等史籍所引据,孰不知这件最确凿的事实却恰恰成了蓝玉案中的最大漏洞和最有力的反证。
况且蓝玉伏诛后,这么多的高级将领全部束手就擒,没有一点儿反抗的馀地。如果他们事先有密谋,串联好的,或者早想造反,怎么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呢?造反是假,要除掉这些悍将是真。可见,《逆臣录》不过是朱元璋罗织的一个幌子。
蓝玉本是朝廷倚重的对象,为什么要把他杀了?为什么朱元璋到了晚年,还要杀掉如此多的公、侯?
一根棘杖
明朝的江山稳固后,朱元璋就视那些功臣为眼中刺,唯恐其威胁到皇权,于是大肆杀戮功臣。胡惟庸案后,皇权与相权的矛盾终于得到解决,然而皇权与将权的矛盾又突显出来。
据说朱元璋在赐死开国功臣李善长时,太子朱标曾向朱元璋谏言道:“皇父诛杀的人太多太滥了,恐怕有伤和气。”朱元璋听了,没有作声。第二天,他把太子叫到跟前,将一根长满刺的棍子扔在地上,要太子捡起来。太子面露难色。朱元璋说道:“我让你拿棘杖,可是棘杖上有刺,你怕伤了手,若是把棘刺除去,就可以不必担忧了。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吗?我现在诛戮功臣,是在替你消除隐患。”谁知太子听了父亲的这番理论,大不以为然,反而应对道:“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也就是说,如果父皇是一位贤明的君主,那么臣子自然就会顺服,言外之意就是朱元璋过于残暴。朱元璋大怒,当即提起身前的几案就打太子,幸亏太子在惊慌中抛出负子图,使朱元璋忆起了与马皇后背负太子,同陈友谅作战的艰难岁月,太子才免遭杀戮。然而,朱元璋丝毫没有放松“剔刺”。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日,三十九岁的皇太子朱标突然病死。朱元璋不得不重新考虑皇位继承人,他认为燕王朱棣和自己很像,为人阴鸷沉稳,想立他为太子,但遭到大臣的极力反对,认为与古礼不合,对其他皇子也无法交待。为避免继承问题上的矛盾,朱元璋不得已于洪武二十五年九月,仍按嫡长子继承制,立朱允炆为皇太孙。朱允炆为太子朱标第二子,才十六岁,性格很像他的父亲,待人宽厚。因为他的哥哥早逝,得以继嗣为嫡长孙。但年幼的他从未实习过政务,不像太子已有丰富的治国经验,与文武臣僚的感情也不如太子深厚。朱元璋唯恐孙子太年轻,威望和经验都不足以驾驭天下,万一有变故,他辛苦创建的大明王朝就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于是,他横下一条心,重开杀戒,把一切可能危及朱家王朝的潜在势力通通铲除,军功显赫的蓝玉被杀也就势不可免了。
蓝玉与朱元璋同乡,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小舅子),早年曾在常遇春的帐下,临敌勇敢,所向皆捷。常遇春很是欣赏,数次在朱元璋面前称赞,于是朱元璋就把蓝玉由管军镇抚升至大都督府佥事。洪武四年四月,常遇春女册封为皇太子妃,蓝玉也就成为太子朱标的舅父。这桩政治婚姻表明,朱元璋有意通过联姻,拉拢功臣,使功臣集团继续成为皇权的重要支柱。
明朝建立后,蒙古人虽然失去了对中原的统治,但在北方草原地区仍然有很大的势力,全国许多地区如山西、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仍在元朝统治者手中,时刻都是明朝的重大威胁。洪武四年蓝玉从傅友德伐蜀,克绵州。五年从徐达北征,先出雁门,败元兵于乱山,再败于土剌河。七年帅兵拔兴和,获其国公帖里密赤等五十九人。十一年同西平侯沐英讨西番,擒其酋三副使,斩获千计。明年,师还,封永昌侯,食禄二千五百石,予世券。
沐英修建的昆明忠爱坊洪武十四年秋季,朱元璋命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为左副将军,沐英为右副将军,率步骑三十万,往征云南,诸蛮部一律降服,云南悉平。沐英偕蓝玉与傅友德等会集滇地,联名报捷,并筹办善后事宜。明太祖念沐英功,遂命沐氏世守云南。蓝玉也从此受到明太祖赏识。洪武十六年三月甲辰,召征南师还,沐英留镇云南。
洪武二十年,元太尉纳哈楚,拥众金山,屡侵辽东,朱元璋命冯胜为大将军,傅友德、蓝玉为左右副将军,率师二十万北征。明军在“金山之役”中取得了成功,降服了元将纳哈楚。但是,北元衰微后,原元朝统治区出现了多个蒙古割据政权,纳哈楚只是其中的一个。纳哈楚降明,只能说明朝降服了一支最有实力的蒙古割据政权,解除了其对明朝的威胁,但不代表蒙古诸部都已降明。这种情况下,明太祖委任蓝玉为大将,征讨下一个主要的目标脱古思帖木尔,他认为“肃清沙漠,在此一举”,因此要求蓝玉勿失时机,必须成功。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三月,蓝玉率师十五万北进,四月来到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附近)。这一次战役,抓获脱古思帖木尔的次子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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