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双眸亮了起来,慢慢又黯淡下去:“我有师父了,我师父叫洪大雷,不能再拜师了,那,你可愿意指点我一二?”
凤行点点头:“好啊,不过,姑娘要先兑现诺言,跟我走。”
灵儿点点头,凤行笑问道:“这大草原上,景致如何?”
灵儿笑道:“很美,真想一辈子就躺在这儿。”
凤行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大大的包袱,笑说道:“今夜就住在这大草原上,看星星可好?”
灵儿点点头,眼眸里有些企盼的光芒,二人支好帐篷,拾些干柴烧水吃些干粮,凤行看看灵儿,指指帐篷后面:“可想沐浴吗?这会儿的湖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灵儿身上正粘湿得难受,一声欢呼拿了换洗的衣服跑了过去,凤行摇摇头,心想,还真是毫无防人之心,不知道该感谢她这份信任呢,还是该担忧她只身在外的危险,正笑着,不防灵儿又回来了,拿着一个铃铛挂在他脖子上,紧紧系个死结,又把他身边能隔断绳索的东西都塞进包袱了,安心得走了,凤行无奈一笑,半天没敢动,过一会儿起了促狭之心,故意摇头晃脑,将铃铛弄得叮当作响。
灵儿正在湖里畅游,听到铃铛声一个激灵,转过身来一看,湖边并没有人,仔细一听铃铛声甚远,放下心来嬉戏个够,施施然上了岸换了衣服,将换下的洗干净了,才过去利落割下凤行脖子上的铃铛,挂回马儿身上,凤行指指马脖子,又指指自己的,蹭站起来往湖边走去,灵儿站在身后喊道:“脖子晃得酸吗?”
凤行揉了揉没说话,灵儿咯咯笑起来,这些日子的郁闷消散不少,这会儿的天空点点星辰亮起,镶嵌在黑沉的天幕上,璀璨夺目,草原上的天空似乎更加高远,星星却似乎离得更近,又大又亮闪烁在眼前,灵儿躺下来伸出手去空中乱抓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凤行洗好静静站在不远的地方,灵儿看星星他看灵儿。
他是凤阳王世子,高高在上,见惯了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草原女儿虽豪放,却失于粗野,眼前的姑娘最是难得,有江南女儿的水润秀美,性子又自然大方,一时只觉眼前的姑娘,磁石一般吸引着他,想要过去坐在她身旁,与她接近,想起仲玉的嘱托,叹着气后退了两步,谁让自己欠了仲玉一个人情,大大的人情。
眼看天已黑透,笑着喊道:“姑娘,进帐篷睡吧。”
灵儿坐起身看着他,目光不善,凤行忙笑道:“在下睡外面就好。”
灵儿点点头又躺了下去:“再看会儿星星。”
凤行听到她话语中的不快,不由走过去和气问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灵儿摇了摇头,看着头顶的星星,好半天幽幽说道:“要是他能一起来就好了,就算不动不说话,只要在旁边陪着我就行。”
凤行笑笑,不用说,这个他就是仲玉的大哥了,想了想转开话题:“姑娘怎么称呼,可能告诉在下?”
灵儿白他一眼:“倒是忘说了,我叫灵儿,一口一个在下,一口一个姑娘,你还真是酸腐。”
凤行挠了挠头,灵儿接着说道:“就跟他一样,对任何人都客气谦逊。”
凤行心想,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他低头看着灵儿晶亮的眼眸,突然笑道:“灵儿可想去戈壁大漠?”
灵儿点点头:“想啊,我见惯了江南景致,对草原大漠最是向往,所以才一路往北的。”
凤行笑笑,仲玉的大哥既留不住她,自己不见得无半分希望,兴许她从小见过的男子太少,才会对自己的养父一往情深,不如就给彼此机会,一路同行去大漠一遭,当下笑道:“我也正有此意,那明日我们出发?”
灵儿站起身,说了声好,也不客气,钻到帐篷里过一会儿睡着了。如墨照例来到她梦中,眼眸温柔得醉人,灵儿在睡梦中笑了,第二日跟凤行说:“草原的景致尚未看够,再呆些日子吧。”
过一两日和凤行混熟了,有一日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春药?”
凤行诧异看着她,灵儿执拗等他回答,只得说道:“略知一二。”
灵儿又问:“服了此药,是不是必须男女欢好,才能解去?”
凤行本就喜爱她,听她如此直白,虽是久经花丛,也不由有些脸红,沉吟着说道:“春药不过是催人□,想让人的□散去,有的是旁的法子,淋几桶冷水,吃些泻药,再不行割上几刀放放血,应该都行吧……”
灵儿看着他若有所思,过一会儿又问:“如果你身旁有女子吃了此药,你并不喜欢她,你会为他解药吗?”
凤行歪头看着她:“那,要看这位女子是否美貌?”
灵儿想了想:“假如还算美貌呢?”
凤行又问:“是年轻女子吗?”
灵儿点点头,凤行咧嘴笑道:“那我立马扑上去,为她解药。”
灵儿看着他,呸了一声:“色鬼。”
凤行呵呵笑起来,伸个懒腰道:“灵儿,我们明日出发吧,这大草原看得久了,也怪厌烦的。”
灵儿本答应了,一顿饭功夫却又反悔:“算了,我们往南走吧,北方气候干燥,我不习惯。”
凤行无奈说也好,谁知向南行了一段,灵儿又反悔了,说还是到大漠吧,凤行忍无可忍,咬牙道:“薛灵儿,你究竟想去那儿?想好了再说话。”
灵儿凝目看了看他,冲他招招手,他探过身子,眼前亮光划过,灵儿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气势汹汹说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姓薛。”
凤行一转眼眸:“灵儿先放开,说漏嘴了。”
灵儿匕首压得更低,凤行只得说道:“一时大意了,我是杏花的哥哥,杏花只是她胡乱取的名字,她本名凤雅,其实一点也不雅,叫凤野还差不多,仲玉和我是好友,仲玉帮我找到了妹妹,我帮仲玉找大嫂。”
大嫂,灵儿听到这两个字,松开他问道:“你还知道多少?”
凤行摸了摸脖子:“就知道他大嫂离家出走,他大哥也不去找,仲玉比他大哥还着急,别的就不知道了。你说,仲玉是不是看上他大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行纯粹打酱油……
50。 归来
依凤行心里的如意算盘,灵儿听到如墨没来找她,定会灰心失望,再说仲玉对她有意,激怒她,她就更不想回去了,肯定得跟自己到大漠去,没想到灵儿愤怒是愤怒了,简直怒不可遏,她黛眉倒竖,恶狠狠说道:“竟没出来找我吗?就算他当日有勉强,可之前的父女情分呢?就一分不剩了?如此狠心,让我一人流落在外。”
说着话两腿一夹马腹,缰绳一抖,一人一骑风一般疾驰而去,待凤行愣过神来,忙纵马去追,一直到夜里灵儿客栈投宿,他才追上,定了她旁边的屋子,安顿下来轻敲着她屋门,报上了姓名,灵儿打开屋门说声进来吧,凤行进去坐着喝茶,灵儿攥着一支金钗发呆,凤行试探着问:“灵儿如何打算?”
灵儿盯着金钗微微笑一下:“这金钗本是一对,我回去找另一只去。”
凤行笑道:“这钗虽是上品,却也不是没有,灵儿喜欢,一模一样的,给你打一堆过来。”
灵儿又笑笑:“你不懂,我只想要他手里那只。”
凤行看着灵儿:“灵儿的心思,可能跟我说说?”
灵儿只说两个字:“不能。”
凤行苦笑一下还要说话,灵儿已下了逐客令:“不早了,我要歇息了,多谢凤公子这些日子的照料,明日我们就此别过。”
凤行忙摇头:“我也正好要会淮扬去,顺路,若灵儿不嫌弃,还是一路同行吧。”
灵儿点点头:“都一样,也好。”
第二日依然同行,凤行用尽了心思哄灵儿在外都逗留,那儿景致风物好,那儿有美味珍馐,那儿的风土人情分外有意思,怎奈灵儿只肯一路往南,顺路的景致就看看,顺路的美食就尝尝,不肯多绕行一步,只是如此也耽搁不少时日。
凤行对灵儿的好终是引起她的警惕,她蹙着眉头看着他:“你一个小王爷,如此迁就我,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凤行干笑两声:“能有什么图谋呢?灵儿倒是说说。”
灵儿点点头:“那倒是,我既无显赫家世,也无过人美貌,只是常言说,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风行又苦笑起来:“灵儿说的对,说得都对,我是欠了仲玉人情,受他所托。”
灵儿哦了一声:“只要不是有害于他就好,你和仲玉之间的事,跟我无关。”
自此后凤行也不敢太过殷勤,对灵儿好也得费些心机,尽量做到不露痕迹,对灵儿却抑制不住得更加喜欢,对灵儿嘴里的那个他不由得嫉妒,嫉妒之余有些羡慕,羡慕过了就添了好奇。听说仲玉这个大哥自幼失散,不过是长在市井的布衣,怎么灵儿就对他死心塌地,任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无动于衷,还有仲玉,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怎么对他这个大哥如此上心?
虽说灵儿一心往南,可凤行刻意讨好,又加对沿途风物非常熟悉,灵儿也压不住好奇心,四处贪看景色,每每耽搁了行程心下后悔,可到了美景之中,就恨恨得想,你都不出来找我,我巴巴回去做什么去?
眼看离开如墨已是半年,走时初夏,如今已是隆冬时节,到了豫章城外,凤行以为灵儿会近乡情却,谁知一打马进了城门,凤行追上去问:“灵儿就不紧张?”
灵儿嫣然而笑:“有什么好紧张的,他还能吃了我吗?他该是等着娶我呢,只是,我不想他如此勉强罢了。”
凤行沉默了一会儿,说话带了小心:“灵儿,这一路上,可对我有几分情意?”
灵儿重重点头:“有啊,如今你在我心中若好姐妹一般。”
凤行听到她说有,本满心欢喜,可那声好姐妹,当下跨着脸道:“灵儿,我就那么不堪吗?”
灵儿看看他,伸手拍拍他脸:“说错话了,应该是好兄弟一般,你就当我是男人好了,我不会象你那般在意。”
凤行更不乐意了:“有这么如花似玉的男子吗?”
灵儿因进了豫章城,心里高兴,听凤行如此夸她,喜上眉梢在他肩头上捶了一拳,凤行夸张得喊疼,灵儿笑得更欢,在路人眼里,怎么都象是打情骂俏,路人中有一位如墨的好友,知道他这半年等着灵儿回来,苦苦相思形容憔悴,再一看灵儿水嫩娇俏,没事人一般对着身旁那位英挺男儿巧笑嫣然,气不打一处来,飞一般跟如墨报信去了。
如墨今日正在药铺中教导明生,如墨听到来人说灵儿回来了,拔脚就往外走,好友追在他身后,说灵儿身旁还有以为锦衣华服的英挺男子,如墨浑不在意,头也不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这么几个字反复说着,声音里有些微微发颤,刚到院门外,就听到巷口有马蹄声传来,得得得敲击在如墨心上一般,咚咚咚跳得越来越快,待看到那个身影出现在巷口,心都快要跳出来,好几级石阶一步就跨了下去,在石阶下定定站住,看着灵儿,手攥成拳,遏制不住得发颤。
灵儿进了巷口就看见了他,到了近前下了马,凝注脚步不动,也看着如墨,两人就那么痴痴望着,天地间别的东西都已不在,包括凤行。
如墨一看灵儿依然是水润粉嫩的,毫无风霜之色,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总算是放心了,灵儿瞧着他的笑容,气上心头,永远都是这副笑容,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只是他怎么瘦了许多,眼圈也有些发黑,嘴唇有些苍白,下巴上胡茬有些泛青,灵儿心中一拧,跑过去想要责问,责问他怎么不照顾好自己,不想如墨猛然伸出手来,一把揽住她腰,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紧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挣扎一下,如墨抱得更紧,喃喃在她耳边说道:“傻丫头,怎么才回来?竟这么狠心……”
灵儿嘟囔道:“你呢?怎么不去寻我?”
如墨亲亲她头发:“你以为我不想?可天下之大若,我们走岔了,何时才能见面?我只能在家里苦等,本以为你两三个月就能回来,谁知整整走了半年。”
灵儿埋头在他怀中:“外面风景好,好不容易出去了,总得好好看看,反正也没有吃苦受罪,倒是你,呆在家里,怎么有些狼狈?回来看看你,我,我,我还是要走的……”
如墨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院门前石墩上,蹲下身拿起腰间佩戴的香囊,指着上面的鸳鸯图案:“灵儿的心意我已尽知,灵儿想想,那药我怎么会不能解?只不过解药要受苦,我才……若不是我心甘情愿,谁又能勉强我半分?”
灵儿怔怔看着他:“你哄我,你明明说过只是要给我解药,你不过是要尽责任罢了。”
如墨双手包住她的双手,笑道:“傻丫头,你醒来之前,我还说过好多话,只是你没听到罢了,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灵儿噘着嘴:“你说……”
如墨看着她的眼,郑重说道:“自从仲玉点醒我,我已尽知灵儿心意,灵儿,我魏如墨这一辈子,都是灵儿的了。”
灵儿的眼泪哗一下淌了出来,埋头在如墨怀中抽泣着说道:“你骗人,那一夜,你不停叹气,你分明是心有不甘……”
如墨脸刷一下蒙了红布一般,俯首在灵儿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灵儿看着他,他点点头,灵儿带着眼泪笑了起来,紧紧抱住他嚷道:“真的吗?既然那么舒服,这会儿就进屋去……”
凤行站在一旁,看这两个人痴痴凝望,看他们抱在一起,听他们说着情话,灵儿的性情他知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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