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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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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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粗重的一声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程可笑明朗的声音随即响起,“好了,它们一时半会应该是不敢再攻上来了。再坚持一会,等到天亮,它们散去就好了。”

文静刚点头,就听到狼嚎声,然后是一片骚动。低头看去,原本黑暗的森林,不知何时从哪里传来隐隐的亮光,接着这光亮,她看到那些活着的狼叼起死去的狼的尸体,一只一只跑了。文静正疑惑间,眼前却是越看越清楚,残留的狼尸狼头狼胳膊腿,鲜血撒了一地。

胃里一阵酸水涌动,脚下滑动,几乎就要摔下去。程可笑的胳膊搂住了她,然后带着她飞回地面。

“瞅准时机,趁乱快跑。”

程可笑在她耳边小声说完,文静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文静的心瞬间沉入冰谷。

“程可笑,本王待你不薄,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文静豁然抬头,原来树林早被火炬照亮,大队人马进入林中,连狼群都闻之而逃了。虞绍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脸的风尘,满脸的怒意,恨恨地瞪着程可笑,却在看到文静时露出温柔。

程可笑道:“不知王子殿下所指何事?”

虞绍道:“你明知故问!你勾结伊族行刺我父王,又掳走王妃,如今罪证确凿,还装糊涂?识相快放了王妃,否则别怪本王刀下无情!”

程可笑道:“那就要看王子殿下是否有这个能耐了。”

程可笑边说着,纵身朝马上的虞绍扑去。虞绍举刀迎敌,身下坐骑突然惊动,一阵嘶鸣惊跳,虞绍拍着马背跳起,横刀挡住程可笑挥来的扇子。刀扇相撞,二人同时飞身在半空中,及至落地,已是瞬息十招,打得难分难解。

文静早在程可笑飞扑过去时就注意到他一手不知何时换成了扇子,而左手则在扇子的掩护下,弹出暗器,伤了虞绍坐骑的眼睛。马经不住疼痛,眼里流血,自然惊动,将虞绍掀下马来,几番惊跳,搅了队伍的阵仗。顿时吆喝声,打斗声,再混着马的嘶鸣声,林子里好一阵闹哄哄。

文静知道程可笑是想趁着他此刻还有力气速战速决,她也不想拖他的后腿,见场面混乱,立时转身就跑。这里是森林,又是夜晚,总能找到地方躲起来。

有虞绍部下见她逃开,便要去追。文静慌不择路,只往黑暗的树林深处里逃去。马匹进入树林,并不一定就能跑过人,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借着黑暗,接着树林的掩护来躲避他们。

“王妃,不要怕,属下会保护王妃。”

文静脚步停顿,微微直起脊背。是呀,在他们看来,她是被程可笑掳走的受害者。拉长视线长火光处看去,程可笑正积极缠着虞绍,阻着士兵来带她回去。

不,她不能贪生怕死,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去!

刀光闪过,加一股热血,文静一弯腰一起身之间,一个士兵在她面前圆睁着眼倒下,完全不懂为什么他们千里行军来救的王妃会突然向他下狠手。

身后的另一名士兵显然也愣住了,文静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之间,反手又是一刀,那士兵直觉地挡开,但文静另一只手很快跟上,依然是手起刀落,鲜血喷洒,干净利落。

她的匕首原本藏在靴子里,拔出之后掩在袖中,士兵未曾防备,竟被她意外得手。

眼见着两张面目惊恐的脸,脖子上鲜血汩汩,文静没有时间去惊吓害怕,抬脚继续往前跑。双手紧紧握着匕首,身上的痛早已麻木,热血在掌心粘稠着刀柄,滴答滴答的血流顺着刀身滴落,她却丝毫未觉。

她只知道,她必须要逃命!

大刀不是她擅长的,她擅长的近身搏斗,她手脚无力,拳头伤不了人,可是加上匕首,这一拳就变成了夺命的一刀。颈部动脉,谁还能活命?

她只知道要往前跑,若有人来抓她,她就举刀伺候。来抓她的人心有顾忌,不敢伤她,甚至有人以为她受惊发疯了,想要让她安静下来。

她的确是发疯了,她不顾一切,见人就挥刀。到底是眼睛发红了,还是被鲜血染红了,她已经分不清。


 



第54章 走出
前面的路越来越黑,她凭着直觉往前跌跌撞撞,身后追来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了。也是,谁还敢送死追上来,她打不过,躲还不行吗?

文静终于精疲力竭地躲在一个灌木丛里,双手仍然紧紧捏着匕首,片刻也不敢放松。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竖耳倾听,有脚步靠近,又有脚步离开。

屏住呼吸,时刻小心,全身上下全部呈麻木状态,只剩下一双酸涩的眼睛还存有一丝知觉,她却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她躲在那里,一动不动,忘了心跳,忘了呼吸,甚至连自己是否活着都忘了。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丝丝光线进入黑暗的林中,当眼睛里渐渐出现一些枯木树枝的轮廓时,一只手伸在了她面前。

抬高视线,金冠束发,逆光的男子轮廓清晰,一双黑亮的眼眸闪着亮光,在暗夜里噙着微笑。

“没事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意里有些心疼。

文静傻愣愣地看着他,四目相交,半晌,木然地把手里的匕首交出,放在了他手上。

程可笑始终笑着,另一只手收起了掌心的匕首,这一只仍然伸在她面前。

这一次,文静终于记得把手放在他掌心,黏糊糊的血迹顿时将二人掌心粘在了一起。

不同于她的冰凉虚软,他的手温暖有力,撑着她的全部重量,将她从灌木丛里扶出来。文静四肢发软,站立不稳,程可笑眉头轻锁,索性加上另一只手,将她抱了起来。

文静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

她……真的没有力气走路了。

程可笑抱着文静摸回原地,遍地的鲜血还在,地上残留的各种尸体绊得他脚下几步踉跄。文静抬头,小四仍抱着那棵树干,一动未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言不发。

出来树林,天已微明。因为往西走回头路,一路平安地出了来,然后听程可笑的建议,先往南行,再往东方去。

文静与小四很艰难地抬着程可笑,在烈日下蹒跚地前行。

“扇子哥哥为什么还在睡觉?”小四盯着程可笑紧闭的双眼,十分不懂为什么当扇子哥哥抱着仙女姐姐走出树林,告诉他们先往西再往南走之后,就倒地不起了。他也不懂为什么仙女姐姐明明走路都走不动了,却还有力气来抬着扇子哥哥走。

文静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四解释,程可笑身上的伤太重。她因为惊吓脚软,程可笑一直抱着她逃路,避开了虞绍的追踪。直到天大亮,她不经意地看到身后的血迹,这才发现他身上早就满身是伤了。

在树上他为了护住她,背部门户大开,被跳上来的狼或咬或抓,整个背部牙痕爪印血迹斑斑惨不忍睹,而后为了掩护她逃走,鼓着一口气与虞绍众人缠斗,等她逃远后才着意逃开,这过程,更是大伤小伤不止。

这个手臂上多个伤口都会计较留疤的人,怎么如今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呢?

心里涌起一丝温暖。他既然能为她如此拼命,她又怎么能扔下他不管?他激斗两天两夜,如今又失血过去,昏厥也只是暂时,只要能找个地方让他先歇息,有伤药帮他止血,有食物帮他恢复体力,希望都没事。

可是,现在最需要的毫无疑问是水。文静有些犯愁了,昨晚那两匹马已经放跑了,连带着他们的水和食物都跑了。

担忧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程可笑,正无计可施,却突然对上他一双惊诧的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程可笑眨眨眼。文静也眨眨眼,嘴角慢慢弯起,“你醒了?”

小四倒很高兴地扑上去,“扇子……”

一声闷哼,小四的话被截断,程可笑也被扔在了地上。小四扑在他身上,睁着疑惑的双眼抬头望着文静,“为什么扇子哥哥又躺倒地上了?”

文静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慢慢将程可笑扶起来,“因为扇子哥哥喜欢躺在地上。”

“那就让扇子哥哥继续躺吧,小四也要躺。”

小四也跟着来在程可笑身边,程可笑嘶嘶地抽气,伸手按在胸口受伤的地方,“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昏倒了,所以……”

“本大侠只是想睡觉了。”程可笑艰难地掏出袖子里的折扇,遮着阳光,苍白的脸色尽是抱怨。

文静讪笑挠腮,程可笑这才注意到她双臂衣帛尽无,洁白的藕臂如今也多处刮伤,撇开眼去,微微动动身子,知道那衣帛如今都绑在自己身上,也不再说什么,只问着:“你的伤……”

“没事,还忍得了。”

程可笑盯着她左肩处乱七八糟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染红,双眸微暗。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也没说,干脆闭上眼盘腿开始打坐调息。

文静在他身边静静候着,小四傻人傻福,一夜折腾,累极又睡着了。倒是文静,肩膀的灼疼,腿根的生疼,还有全身上下不知名的疼痛,早教她神经紊乱,搞不清楚到底是疼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但还能感觉到疼,多少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因为,这是她在疼着,不是别人。至少这证明了,是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希望回到米那,回到兰都城,回到文渊身边。

头晕眼花,眼前的程可笑慢慢摇晃成了两个,霍然惊觉集中精神,程可笑又恢复成了一个。文静轻吐一口气。

现在她可不能倒下,只有坚持到最后才叫成功,才叫胜利,不然,无论做多少,只要在半路停下,都是一无所成。

老师说的,任何没有结果的执行,都是零。

她不要零。

程可笑慢慢睁开眼来,文静见他打坐完毕,知道必须上路了,拍醒小四,抬头看去,程可笑正张望着四周。

文静看着他的背部,被她包扎得一团糟。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吧。那是狼的牙齿和利爪呀。睡觉?哼,可有人睡着时发着高烧说胡话的?

文静微微垂眸,想着昏迷时的程可笑,那痛苦绝望的表情,从头到尾都不停地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不停地说着,“不要!”

他含糊不清的吐字,她并没有听得清楚,却深刻地明白了他紧锁的眉头里的痛苦。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开朗明媚,天塌下来都想要谈笑风生的性格,还以为与痛苦哀伤不沾边呢。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大老远从米那跑到尼西,但他不说,想必也是有他的隐衷的。

如今看来,或许是逃避着那痛苦,远走天涯吧。那痛苦啊,让一个对坏人流氓尚且留三分情的人,变成出手要人命的……大侠。

可是就算在极端愤恨怨怒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因自己的恨就随意滥杀呢,烟竹关往西关,一路上盗匪猖獗,他到底是抱着死的心去一路剿匪,还是别的什么?

文静想不通,程可笑对她来说,既简单又复杂。

更奇怪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欲望想弄明白他心里那可能的沉痛过往。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他其实已经走出来了吧。

已经走出来了的过去,的确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可是,那些伤却的确存在过,在你脆弱不设防时,时不时地啃噬心头。

心忽然有些疼了。文静伸手按在心口,有些不懂,为何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却能因为体会程可笑的痛苦而心疼。

“你在想什么?一脸悲伤的表情?”

程可笑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文静后退两步慌乱地收回表情,“谁……谁一脸悲伤了?我……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好。”

没有药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休息的情况下,他这么重的伤,还发着高烧,竟然自己醒了过来,他也没有放弃呢。

“嗨,有本大侠在,你就放心吧。”

程可笑打坐调息完毕,体力也恢复了些,发足内力,源远悠长的一声长啸。不多时,便有两匹马蹬蹬蹬地从地平线上跑回来。文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渐渐跑到近处的马儿,再回头去看又重新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程可笑。

程可笑听到马蹄声,睁开眼来,扬眉得意道:“怎么样?”

文静心中一喜,抱着马脖子蹭蹭,回过头来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程可笑道:“马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只要跟它们沟通好了,自然能和你配合无间。”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你怎么跟它们沟通的?你跟它们接触时间也不长吧?”

程可笑一脸神秘地道:“相交何论时间长短?祖传秘诀,不外传姓。”

文静皱着鼻子“哼哼”两声,脸上的神情比程可笑还得意,“你可别得意,等回到兰都城,它们若见到文渊,肯定移情别恋,你呼叫多少声都抵不过文渊的……”

文静搂着马脖子,下巴搁在上面,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想起那夏日香气里,一身白衫温润的文渊,轻轻伸手,那些蝴蝶呀,蜻蜓便都飞过来了。还有揽浩阁里,文渊在窗下静静翻书,那些黄鹂鸟便飞下枝头歇在他身边。

不知道现在,文渊又在哪里“招蜂引蝶”呢?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自豪的表情,文静翻身上马,回眸笑道:“也抵不过文渊的微微一笑。”

两匹马,三个人,踏过黄沙土地,行过小水湖泊,走过青青小坡,虽然身上千伤万伤,辛苦万分,但当摆脱敌人的追踪时,竟觉得这荒原的景致是如此美丽,加上程可笑时不时的调侃笑话,文静竟觉得这趟逃亡,似乎真的只是在游山玩水了。

路上遇到商队,跟人借了干净衣服换上,把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一番,尽管痛,却觉得舒服多了。文静自嘲是不是个受虐狂了,这浑身的伤痕累累,一路上条件恶劣,根本没有半分好转,疼得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她竟然还觉得舒服?

跟着商队走了半天,歇息够了,程可笑便拉着文静小四离开。

文静不解,“跟着商队做掩护,避开虞绍的追踪,不是更好吗?”

“避不开的,到时候可能会连累整个商队遭殃。我跟他们要了些退烧药,你先吃了。”

“为什么要吃这个?”文静伸手摸着额头,“我没发烧呀。”

程可笑道:“你跟小四比比。”

文静伸手摸了摸小四洗干净后白白净净的脸颊,冰凉的触感甚是舒服,再摸回自己额头。真的发烧了?

是呀,伤口发炎自然引起发烧,她这几天精神高级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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