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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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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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也知道她无法回答。事实上,就算她不懂这里的律例,这些年的书念下来,就算再不懂历史,她也能明白,别说是和亲公主,就算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嫁到夫家,夫婿抗婚逃跑,她也会身败名裂,受人唾弃。更何况她现在是公主,还是个和亲的公主,事情就更麻烦了。

这事原本是米那国理亏,但他们之所以敢理亏,却是因为他们兵强马壮,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若非米那国与南月国两国势力天壤之别,不将南月国放在眼里,否则,断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落后就要挨打,南月国既然敌不过人家的兵马刀剑,就得有被羞辱的心理准备。

南月国受此欺辱,就算是自取灭亡,也一定会率军反抗,绝不会忍气吞声,否则,就算皇帝再懦弱能忍得下这口气,国内民怨怕也是无法安宁。

若想平民怨,若不想两国之间再起纷争,她唯一的出路就是……

文静倏地站起来,吓了雪儿一跳,“公……”话到一半,被咽进嘴里,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瞅着文静,声音里竟带着颤抖,小心翼翼道,“公主,你怎么了?”

文静脸如死灰一般,浑身颤抖不止。

她终于明白宁煜的意思了。

她的选择,要么借助南月国的兵力前来米那声讨。这样的结果,宁煜说的清楚,他早有准备,且南月国既为手下败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而除此之外的另一个选择,他会尊重,会感激,会感动,感动她的深明大义,只因为那仅剩的唯一选择是—— 

死。

而且还必须是自愿地死,死得与米那国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死,米那国才不需要再娶她;也只有死,南月国才不需要以血为她鸣冤。

也许,真正的天香公主正是知道这点,所以,说服米那国退兵之后,在和亲的路上就干脆自杀了。而她好死不死地,竟又让她活了过来,将这些矛盾激化到了台面上。

雪儿慢慢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里逐渐聚起温柔,心疼着看着她,想安慰,却无从说起,最后只是站在她面前,小小的脸上是赌咒般的保证,“公主,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纵然对雪儿有千多猜忌,文静却不得不相信,她对她没有恶意,不然,她不会口不择言地继续骂着“不成器的皇上”,还有“冷酷的大皇子”,最后仍是那句“我会保护你的!”

不管雪儿的宽慰能起多少作用,但在这四面楚歌举目无亲的境况中,能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能有一个人愿意说“保护她”,多少也是温暖。曾经,小洁也总是站在她前面,告诉她,“放心,我会摆平的。”于是,她心安理得地跟在她身后,从小到大。

“谢谢。”文静对雪儿说,同时,也是对那隔着遥远时空的朋友说。

可是,现在这里,雪儿的保护不过是个心理作用,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小洁本事再大也无法将她的羽翼伸展到这千年以外的时空中来。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停地在文静脑海里打结。她要的不是他们任何人的感激,也不是任何人的感动,她只是想顺利地渡过这次危机,好顺利地活下来。她曾想过,干脆就“携身体”潜逃。反正她不是真的天香公主,去他什么的南月国米那国,他们要打打去,打得天崩地裂也不关她什么事,什么身负国家前途命运什么的,那是天香公主的人生,可不是她庄文静的。

可每每到最后,她又放弃了。好歹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身份,不知恩不图报,似乎不太厚道,也枉费她这些年立志要当警察要为人民服务。在她为期一个月却只进行了不到一半的入警训练里,只教到她遇到坏人该怎么应对,却从来没有训练她,如果她要嫁的人不娶她,该怎么办。

那半个月里学到的半吊子守则好歹帮她安然过到了现在没被人疑心,可是,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明显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到底可不可以不负责任地逃走?若不逃走,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曾经在为人生迷茫彷徨不甘不愿时,她也曾无数次地希望,如果这人生不是自己的,那她就不用对这人生负责,就可以恣意地挥洒人生,随心所欲。没必要被那日复一日的“现在不……以后就不……”的句式所压迫而不得不去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又还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结果,永远都无法让周围的人满意。

如果人生不是自己的,就可以随意逍遥。

现在的人生已经不是自己的,是不是可以不用为将来负责了?

宁煜已经在两国边界重新布兵,时刻准备重新出战,摆明了就算撕毁协议两军开战也不会娶她。那个出走的皇帝冒着被暗杀的风险仍是没有半点出现的征兆。昨天她再去找太后,但太后给她的交代却也是恩威并施,要她以国家为重。

一兵一礼,文静就是再笨也看得明白,他们根本就并不在乎南月国会攻打米那国,反而是提醒她以大局为重,以死来阻止南月国的不自量力。

文静不了解两个国家的形势,但单就她自己而言,她真的有勇气为了别人的国家,为了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毅然走向死亡吗?

不,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虽然这命不是她的,可如今却可以由她来决定。她已经死了一次了,难得再有一次活着的机会,她不能放弃,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她不能轻易就这么死了。

但这是庄文静的选择,如果是天香公主……

如果是天香公主,她已经选择了死亡。现在留下给她的,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出路。

绝望中,文静忽然想起了那晚的刺客。

“他日若有需要,只需拿着这个令牌到城西‘醉君阁’,那里自有能帮助公主的人。”

像是黑暗中看到一盏萤火,溺水里抓到浮木,文静忙不迭地从抽屉里翻出那块令牌,揣进怀里撒腿就往外跑。

她只是需要找个能帮她假死渡过难关的人,天香公主可以再死一次,她活着就行了。雪儿身份不明,她不能冒那个险。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那些义气信用为重江湖中人。

行宫的院子早已是红蕊落尽,新绿醒目,雀儿在枝头直叫唤。一切的生机盎然并没有让文静稍稍止住脚步,一路只顾着低头匆匆往门口去。有丫鬟见到,惊讶地行个礼,还没等站直身子,就只听得到那莺语般动听的声音说着“免礼”,然后那绯色的身影就已转过前面拐角消失在视线里了。

“公主请留步!”

“何事?”文静收住脚步,袖子一甩,睥睨着门口拦住她的侍卫。

“敢问公主要去往何处?”

“大胆!本宫去处需要向你们交代不成?”事出紧急,且顾忌公主身份,在人前文静总是能耍酷时就耍酷。

“属下不敢!公主病重,不宜出门,属下只是担心公主安全。”

“本宫……”何时病重了?文静原想怒斥他们一番,话到嘴边又收住。原来天香公主早已病重,她死,或者不死,她都会病死……一个公主,娇柔纤弱,深明大义,远嫁和亲,却思乡心切,旅途劳累,忧思成疾,终于香消玉殒,可悲可叹,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啊。

天旋地转一圈,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还纹丝不动地站在地上。佩服自己一番,文静深吸一口气叹道,“本宫是有些不舒服,大夫束手无策,只道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听说城西醉君阁是个好去处,本宫也只当散散心,你们若担心,就跟着吧。”

城西“醉君阁”是兰都城里最好的酒楼。据说这里有最好的酒,最佳的菜,最美的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另外有些不被所有人知道,却在江湖上相传甚广的,是这里有最快的讯息,最灵的手段,任君有何难事,只需要奉上黄金白银,都可以为你解决得完美无缺。

只是,文静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醉君阁究竟是个什么阁子,唯一知道的就是,它绝对不是一个只会让人喝醉的阁子。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跑堂的小二正招呼着客人,见到有新客到访,瞬间展开笑容,“欢迎……”笑容愣在脸上。

文静朝他微微一笑,抬步进去。

“咚——”

文静回头,见刚才的小二正扶着门框站稳,然后被她身后跟着进来的侍卫挤到一边去。

“小二哥。”

“哎——”那小二应着上前来。文静递出去一个元宝,“这地方太吵,可否有安静一些的雅室?”

“有,有!”小二接过文静手中的元宝,“客官这边请。”

文静在小二的指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楼上一间安静的雅室。

文静没心思去听那小二连串连串的菜名,心里想着该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刺客所说的能帮助她的人,只说着,“拣好吃的上就行了。”

酒菜上齐,文静方才抬眸问两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侍卫,“你们饿吗?”

侍卫摇头,文静嫣然一笑,“那委屈你们在外面候着,本宫用膳之时,不喜闲人在旁。”

侍卫出去了,文静坐在安静的雅室里,一边食不知味地夹着菜,一边思索着该怎么找人,最后,放下筷子,唤一声,“来人!”

一个侍卫进来,“属下在!”

文静笑着,“去把这酒馆的老板找来,就说本宫有赏。”

侍卫领命而去,文静心里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等到敲门声响起,忙坐正,“进来。”

跟随侍卫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身材矮胖,布衣短衫,笼着袖子向文静下跪。

“回公主,酒楼老板不在,这是他们的掌柜。”侍卫上前轻声向文静禀告。

“不在?”文静皱眉。

“老板昨日正不巧有要事出了远门。”那掌柜的行过礼后,站起来回话。

文静心里思索,难道这酒馆的老板就是那日的刺客,他的伤还没好,躲起来养伤了?若是这样,那令牌的事,这掌柜的又知不知道呢?

“远门?那真是不巧,本小姐原想赏他些东西呢。”文静一边装作惋惜,一边重新举起筷子,“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味美甚。”

那掌柜的见文静称赞菜肴美味,忙回答道,“回大小姐,这菜名为‘桃花鳜鱼’,是敝店的招牌菜之一。”

文静装着又吃了一口,细细尝着,“桃花鳜鱼?倒是个好名字,不知是怎么个做法?”

那掌柜的便将这道菜的做法细细地详述了一遍,文静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最后满意地笑了,从怀中摸出个锦囊袋递给掌柜,“好,名字美,做法精细,本小姐非常满意,随身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剩这个,赏你了。”

那掌柜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心,文静一边盯着他瞧,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吃着菜,“这个菜又是什么?吃了这么久竟没尝出一样味道来。”

“回小姐,这菜名是‘斜风细雨不须归’,是先用笋衣煨好田鸡腿肉,然后加入栗子……”

文静只等着掌柜说完,然后赞叹着,“斜风细雨不须归,这菜名倒有点意思。”边说着伸手示意旁边的侍卫离去。那侍卫先不肯,看看掌柜又看看文静,似乎怕掌柜的对她不利。

文静没有理会他,依然兴致盎然地向掌柜请教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掌柜的也认真地回答着。那侍卫见状,方才微微行礼,出门去了。


 



第7章 晋公子文渊
文静见门关上,微微笑着,“真没想到你一个掌柜,竟然对这五花八门的菜色了解得如此清楚,那你家老板岂不是更厉害了?对了,不知你家老板有何事出远门?”

“这个……”掌柜的回答很是小心,“老板的事,小人不知。”

文静再次对菜大加赞美了一番之后,又说道,“那他可曾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回小姐,小人从不过问老板的事。”

文静不想再拖延时间,放下筷子,诚心道,“大叔,您刚才也看到了,小女子现在的处境实是身不由己。前几天有人给了这个令牌,就是您手里拿着的,告诉小女子若需要帮助,便到这醉君阁来,自有能帮助小女子的人。”

“姑娘,小人正是知道这个令牌,所以才继续留下的。” 这一瞬间,掌柜似乎不再只是个掌柜了,“若是平日,纵然千难万难,敝阁也当替姑娘效劳。只是老板真是昨日有事,夜里就离开了,在下做不得主。” 

“他什么时候回来?”

“在下着实不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因调命之人身份特殊,命令也尤其紧急,没个准头。”

文静有些泄气了,“是什么人?什么任务?”

“姑娘恕罪。”

“那您可知道留下这枚令牌的人如今身在何处?”

那掌柜的笑了,“姑娘,这问题应该问姑娘自己。”

文静惊讶了。

掌柜的解释道,“这令牌于敝阁只是个信物,并不在于出自何人之手。持令牌者是敝阁要尊敬的人,姑娘既然手持令牌前来,若有吩咐,在下及阁中弟兄自然全力以赴。但前日里命令紧急,把大伙都调去了,如今姑娘的忙,小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连要帮什么忙都不知道,就拒绝得这么爽快。文静心下黯然,原来江湖信用亦非百分百可信,那些宁可死也不能失了信用的事情,原来也不过是侠义小说里的情节。

文静没有再指望什么,失了魂一般地回到行宫,关上房门,躲进那黑暗的角落。如今,就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最后的努力她也尽了,还能怎么做?

“公主!”雪儿的声音从外传来,随即是“吱呀”的开门声。

雪儿一阵风似地进来,焦急道,“公主,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咦,怎么不开窗?”

雪儿边说着,帮忙把窗户都推开。

阳光照进来,屋子是亮了,文静却反而更觉得冷了。抬头看着雪儿一身杏色的衫子,利落清爽,神采奕奕,更显得她的冷清萧索,心里更是黯然。

“公主,你怎么了?”雪儿察觉她的低闷。虽然知道她最近心绪低落,也明白她的处境,以前她畏缩妥协,看着就让人失望气恼,但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也跟着害怕了起来。

“没事。”文静无力地摇头,从榻上下来,慢慢走到窗边,“只是突然……有些想家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只是那株芍药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凋谢了,连萎蔫的花萼都没有留下,只剩一地的青茎绿叶,让不识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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