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坐在马车里,手指拨弄着腕上的水晶手串,神思不属的想着心事。
因为受了伤,所以齐悠云决定立刻返回烈焰教。洁儿不会骑马,即便她会,为了防止她逃跑,齐悠云也不会允许。就这样,她在所有女教众几欲吃人般的目光中,上了唯一的一辆马车,变成了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众矢之的。
对面的齐悠云虽然一直都在闭目养神,可洁儿却总觉得他在紧紧的盯着自己。
他们已经在前往烈焰教的路上了,而她也离魅风越来越远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自己留下的线索,原本应该用手串来做标记的,可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实在是舍不得。更何况她一直都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一旦她失去了这手串,她就会失去魅风。
她用了澹台冉皓给她的黄金腰牌来做标记。虽然明知道澹台冉皓一定不会帮她,可她却抱着赌博的心理怀揣着一丝微小的希望。她知道魅风如今一定在满世界的找她,那么就算是让澹台冉皓知道了她的行踪而派人来杀她,至少也能让魅风得到一些讯息。
澹台冉皓,一想到他,她的心里就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也越来越不懂他了!拒绝再想,她鸵鸟的选择了忽视与逃避。
……
城南的树林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急速的掠过,飘逸的身姿犹如惊鸿过际、雁行于水,灵变舒俊,洒脱自如。
地上募地出现了车轮的辙印、马蹄的踪迹。目光一凝,两簇光影冷冽的望向不远处的几间草房。
房门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有极微弱的光亮。
慢慢的接近房门,面具后的眉心忍不住深深的锁紧。这里没有一丝杀气,安静得仿若一滩死水。
“吱嘎!”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深蓝色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十分破旧,手肘与膝盖处都被磨得露出了棉花,可是他的手里……
眼风如电的扫向那黄澄澄的腰牌,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男孩手中便空无一物了。
“这是哪儿来的?”低沉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欣喜。
男孩显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抬头看向那张“脸”,他骇然的边叫边跑。“救命啊!鬼啊!”
一把抓住男孩的领子,醇厚的声音在清冷的空中仍旧重复着那句话:“这是哪儿来的?”
“我错了!呜呜!”男孩大哭了起来,“我不该偷爷爷的方小说西,我只是觉得它很好看!”
心烦气躁的紧了紧抓着男孩衣领的手,正欲说话,忽听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从身后传来,“大爷饶命啊!求求您放了老汉的小孙子吧!”
收回手上的力道,豁然转身,犀利的眸光将眼前弯腰驼背拄着木棍的老翁迅速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腰牌你从哪里得来的?”
猛地看到一张阴冷僵硬的面具,老翁吓得禁不住倒退了两步,搂紧跑到他身边的小孙子,抖着声诚惶诚恐地说:“这……这是一位姑娘给的,她说,她说弄坏了老汉家的门,赔给老汉的。”
“那位姑娘人呢?”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喜悦与急切直令得尾音都有些不稳。
“走了!好多人一起走的。”
心,一阵痉挛的痛。懊恼,几乎吞噬了所有的理智。迟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紧紧的握住手中的腰牌,突然,仿佛感受到一丝异样。张开手掌,仔细的看去,腰牌的背面赫然划刻着两个字:烈焰。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第一百六十七章问世间情为何物
出了尊龙国的地界,越往南走天气越热。换掉棉裙,着身的单裙竟然是从头裹到脚,连手指都不露一根的样式。在河边休息的时候,洁儿终于忍不住对着水面照了照,这样的打扮让她觉得新奇,很是有点儿中方小说风。
原本还有些纳闷为何要这般装束,然而当身处一望无际的浩瀚沙漠时,洁儿才知道这样的衣裳有多么的必要。
巨大的太阳灼热的顶在头上,将天空压得极低;远近前后皆是高低起伏的沙丘,一波连着一波,一峰接着一峰,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偶尔会刮起一阵旋风,细细的沙粒被翻卷着吹打在人的脸上,哪怕隔着遮面的巾纱依然能够感受得到那种硬涩的微痛。
放弃马车与马匹,一行人皆骑上了高大的骆驼代步。坐在两个驼峰中间,尽管身~下的庞然大物走得很慢,可洁儿还是觉得左右摇晃得厉害。她从来没有骑过骆驼,刚骑上去的时候难免有些紧张,全身紧绷,手脚并用,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汗透了衣衫。
其他的女教众早就将她视为了眼中钉,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被孤立的,这个时候她们看她的笑话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人肯帮她、教她、安慰她。
“放轻松点儿!”懒散不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啊?”一闪神,身子猛地打了个趔趄。洁儿急忙又死死的扣住驼峰,紧得连指甲都几乎快要陷进厚厚的皮毛里。一阵旋风呼啸而过,巾纱被吹掉了一边儿,脸颊立时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之下。既想将巾纱重新戴好,又不敢轻易的松开手,洁儿真是郁闷到家了。
叹息的摇了摇头,“松手,抓住这个。”齐悠云将骆驼的缰绳交到她的手里。偏着身,他与她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伸出手十分仔细的将她的巾纱戴好。
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神情。他的专注,他的细心……洁儿的眼中渐渐蓄满了泪。
曾几何时,也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此专注而细心的为她系好安全带、为她整理衣服和头发。只是,她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而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却令她禁不住恍惚起来。仿佛时空在这一刻这一点发生了重叠,她没有穿越,没有离开家,更没有离开过他。
点漆般的眸珠深了深,齐悠云静静的看着她的泪一颗颗的流下脸颊,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手指更是不受控制的探了过去。触碰……清凉的温度,亦如他的指尖。
顷刻惊觉,他对自己的“失控”无法理解,更加无可奈何。惫懒的扯了扯嘴角,他戏谑与轻佻地说:“怎么,感动成这个样子!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本教主自然疼你。”
迷蒙的眼眸瞬间凝住,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洁儿转头向前,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寻找“驾驭”的感觉。她突然想到她钟爱的摩托车,难道骑骆驼比骑摩托还难吗?!
它的步伐、它的律动、它的脾气、它对她的适应,那么她是否也应该去适应它?!
慢慢的,她开始放松;慢慢的,她找到了一丝感觉;慢慢的,她开始享受;慢慢的,她觉得喜欢……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不远不近的跟在洁儿的身边,齐悠云不着痕迹的护卫着她的安全。她看起来好像很柔弱,可骨子里却十分坚强而倔强。这些日子,她一直安静的呆在他的身边,可他知道她没有一刻不想着如何逃离他的视线。
“魅风圣君!”他的心里无端的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了解的妒忌。她为何会喜欢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确实很感兴趣,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去都城寻她。只是,那会是一种喜欢吗?
闭上眼睛,眼睑遮住了墨瞳中吹皱的圈圈涟漪,可脑子里却无论如何也阻隔不断那令人费解的问题——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外孤影漠外行(一)
烈焰教,处于稚隼国与麟化国的交界处,一个沙漠连接大海,大海环绕沙漠的所在。用齐悠云的话说,那里是天之没落、海之开端。而洁儿则用四个字来形容它——海角天涯。
原本以为会在沙漠之中看到一片建筑群,可没想到看见的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石门隐藏在沙丘之中。石门洞开,门内外侍立着许多年轻又貌美的女子,一色的“中东裙”,只是没有戴着遮面的巾纱而已。
洁儿走在齐悠云的身后,尽量无视那些或明显或隐秘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抬头望向石门上精美的浮雕,直觉得门楣正中央傲然展翅的飞鸟看起来极为眼熟。
“参见教主。”一片莺莺燕燕之声。
“嗯。”齐悠云淡漠的点了点头,对为首的女子说:“兰姑,去准备入教仪式。”
了然的扫了一眼洁儿,兰姑躬身称“是”,带着几个人率先走进了石门。
入教?洁儿皱了皱眉,是在说她吗?
“齐悠云……”话音刚一出口,便立时惹来无数责备愤怒的目光,硬是让洁儿咽下了后面要说的话。
睫毛缓缓的落下,牵动着嘴角又缓缓的抬起,只是眸中早已多了一丝狡黠。宽大的袍袖一展,齐悠云回身将她揽在怀里,凑到她的耳边,他笑得温柔而诡异,“怎么了?喜欢这儿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修长的手指点上洁儿意欲张开的唇,宠纵与嗔怨的抢着说:“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悠云,就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那般叫我,好不好!”他仿佛在说着悄悄话,声音虽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烂人!他是故意的!洁儿怒视着不给她丝毫说话机会、早已放开她大步向前走去的齐悠云,恨得牙根直痒痒。可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那些羡慕、不解、妒忌、愤恨、吃人的目光却又让洁儿无法再多思考什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齐悠云,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小跑的跟在他的身后,气急败坏的质问。
“怎么?”
“我什么时候叫过你悠云,你干嘛要那样说?”
“本教主早就告诉过你,你可以叫本教主的名讳悠云,有什么问题吗?”他头也不回,不以为然的说。
洁儿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浪费唇舌,叫他什么并不重要,那些女子的争风吃醋也不重要。她只想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她——不想加入烈焰教。
“我不要入教。”她停止费力的追逐,站在原地静静的说。
齐悠云的身形一顿,袖子里的大手倏地握起,可说话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那么的漫不经心且懒散不羁,“只有入了教,你才能成为本教主的女人。”他施施然的转过身来,眼中带着笑,却一丝暖意都没有。
“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女人。”
唇边最后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不见了,齐悠云冷冷的凝望着眼前这个纤弱的身影。她的眼中没有惧怕、没有谄媚、没有虚假,也没有他早已熟悉的爱慕。修眉渐渐蹙起,是愤怒,亦是疑惑!
“你早就已经有很多的女人了,外面那些,”洁儿指了指身后,轻抿着嘴唇想着该如何措词,“或者还有更多!所以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并没有什么分别不是吗?可若是你愿意放了我,我会非常感激你的!或者,嗯,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她们不是我的女人!”
“啊?”她怔了怔。
狭长的眼睛瞳仁漆黑,隐隐的透着晶亮的晕泽,仿佛带着极强的电力,那样深深的望着她,不再放纵慵懒,他严肃专注的模样分外迷人。
洁儿只觉得心跳似乎有几下不在原来的频率上,目光不由自主的开始闪躲。
“她们不是我的女人,”齐悠云重复道,“因为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资格!”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外孤影漠外行(二)
脚印一个比一个深,呼吸一次比一次重,火烧一般的热度灼得他举步维艰。身上的丝袍虽然极为轻薄透气,可澹台冉皓还是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点燃了一般。
举目望向头顶不停散射着滚滚热浪的火球,他真恨不得用箭将它射下来。吞了下口水润润喉咙,他继续艰难的向前行走。
天空静默的延展着,大漠静默的铺陈着,天与地之间一点纯净的白,缓缓的移动着,坚毅的移动着,一刻不停的移动着……
“她们不是我的女人,因为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资格!”
手掌支着下巴,洁儿出神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齐悠云说过的这句话。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仿佛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与落寞。也许是他和邹白驰长得太过相像,也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发现他并不是个坏人。对他,她竟有些莫名的担心,甚至情愿他永远都是那副万事皆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转头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虽然比不上兴安王府与康平王府中的精致,但是作为女子的闺房却也称得上是十分的讲究了,只是美中不足的,窗子小了一些。
不过烈焰教这座建在沙漠之下的地下宫殿还真是特别。除了一座隐藏在沙丘中的石门,从外面看去就只是一片再正常不过的沙漠而已,可一旦进入石门,又会令人不自觉的惊诧于它的内里乾坤!就拿这扇面朝大海的窗子来说,洁儿认为它最是神奇。如若从外面寻找连一丝痕迹都不见,可从里面看去又分明就是一扇既可通风、又可观景的窗子。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洁儿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却见陆蘋婷冷冷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说:“教主让我带你去大殿。”说完转身就要走。
“陆姑娘,”洁儿出声叫住她,“可以拜托你下次进门时先敲敲门吗?”
陆蘋婷愣了下,美丽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与鄙夷,“你以为你是谁?教主夫人吗?”
越过她的身边,洁儿只是淡淡一笑,不回头地说:“那或许是你的梦想,但不是我的。不管我是谁,彼此尊重都是最起码的礼貌。走吧,我不认得路。”
身后的呼吸声明显的一滞,片刻,传来一声更像是自嘲的嗤笑,“你用不着得意,很快你就会和我们一样……一样的无望。”
洁儿愣住,陆蘋婷语气中的绝望与茫然那么浓烈,甚至还带着一丝难平的愤恨。禁不住与齐悠云的话语联系在一起,只是她实在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烈焰教的大殿灯火通明,极为庄严肃穆,四壁皆是精美繁复的花叶浮雕,只有正中的宝座上赫然凸现着一只振翅的飞鸟。殿内摆设着香案,上面还放着一把木梳、一把剪刀和一只青瓷碗。
齐悠云红衣似火端坐在宝座上,殿内两侧站满了一众女子,皆是屏气敛声,仿佛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兰姑将一个蒲团放在香案前,拿起案桌上的木梳对着洁儿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做什么?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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