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与鬼刹前来见本座。本座就不信除不掉一个小小的暗痕堂!”
“是。”左护法犹豫了下,复又向上拱手道:“门主,昨夜我们本是去突袭易舍当铺的,却反而中了对方的埋伏,属下以为或许是有人事先走漏了风声。”
合着的双目微微掀起一隙,精光立时四散而射,“你是怀疑珏?”
浓重的压迫感逼迫得左护法气息为之一窒,“属下不敢。”
“珏不会的,他与本座一样痛恨澹台瑛,又怎么可能会去帮澹台冉皓!更何况,他还想当皇帝!”嘴角扯起一丝冰冷残忍的笑意,周身散发的气息更加的清泠狠绝。“澹台冉皓嘛!看来竟是本座小瞧了这个毛头小子!”眸光一寸寸的重被合起的眼睑所遮住,只是脑海中却不期然的闪过一个清丽的身影,连带着勾起心底深处一阵微小的波动。
“门主,那下一步……”
“你去告诉珏,好好利用他手中的那个丫头。这一次本座要先将澹台冉皓引出都城,然后再向易舍当铺下手。记住,必须要在冬元节的祭天大典前消灭暗痕堂的所有力量。”
第二百一十章 中有千千结(二)
“手臂展开,头偏向右,重心后靠,左腿前伸……”
“啪!”细长的杆子猛地朝洁儿的右腿招呼过去,“左腿前伸,左腿,左左左……”
“哎呦!”
郁闷的叹了口气,舞娘翻了翻白眼,手中的杆子自下而上的又朝洁儿的左腿膝窝处打了一下,“腿要伸直!哎,头转向右侧,你怎么转向左了!”
洁儿痛苦的甩了甩双手,直觉得手臂僵硬的好似两条棍子,而双腿更是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眼神,呼吸,感觉。想象着你的双手可以触摸到云端,想象着你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想象……”
“啊~~”
舞娘的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软,洁儿却已跌坐在了地上。喘息着抬起头,她抱歉的看着一脸悲愤隐忍且又敢怒而不敢言的舞娘。
“天啊!”舞娘抱着头一声哀嚎,凑近洁儿的身边,满眼祈求地说:“姑娘,你行行好,和王爷说说放了民女吧!民女是真的教不了你,也教不会你呀!”
真是沮丧到了极点!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如此挫败过,自尊与自信几乎都被打入了谷底。清了清嗓子,洁儿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我知道自己不是跳舞的料,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在我还没有学成之前,王爷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你求我也没用。”
“说的没错!”温润的声音朗朗的传来。
洁儿与舞娘同时转回头,就见澹台珏嘴角含笑的负手立于门口,看样子似是在那里已然站了好一会儿了。
“参见王爷。”舞娘急惶惶的起身施礼。
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洁儿完全当他是空气,神情聊赖的扭回身去仍旧坐在地上。
对舞娘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澹台珏走近洁儿,也坐了下来轻轻的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将头放在她的肩上,贪婪的吮吸着她发间的味道。
“为何你不来看本王?”他的语气既委屈又哀怨,“为何只有你如此不在意本王!”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引得她一阵僵硬、一阵战栗,红霞立时爬满了耳根。“王爷!”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想要从他的怀里挣出。
“别动,就这样让本王抱一下。”他愈加将她紧紧的圈住,声音柔软而缥缈的映进她的耳膜,“昨晚本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本王最心爱的女子。可惜,她丝毫也不懂本王爱她的心。一丝也不懂!”
郁闷的抛了个白眼,洁儿忍了又忍,终还是配合地问:“后来呢?”
“她一直都不肯相信本王的真心,所以本王就用刀子剥开了自己的心,让她看看本王的心。”
心脏募地一紧,洁儿猛然想起梦中的那个青衫人,“你……”她干涩而紧张的问,“那女子是谁?你看得清她的样子吗?”
展唇而笑,澹台珏十分满意她的反应。“洁儿吃醋了吗?”
眉心慢慢蹙起,她闭紧嘴巴不再做声,心里也不免开始怀疑他的话语到底是真是假。
扳转过她的身子,与她四目相对,澹台珏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眼,似是想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与本王一起去虞城散散心可好?就只有我们两个,嗯?”
“去虞城?可是,我还要学跳舞啊!”
“没关系,我们只去几日便回来。”
“一定要去吗?”她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明眸瞬间黯淡,“你真的要让本王剥开胸膛才能看得到本王的真心吗?”
轻抿起嘴唇,洁儿低头想了想,“好吧,我随你去。不过我答应了阮萝要时时进宫陪她,去虞城之前我想进宫去和她告个别,可以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搅乱一池春(一)
洁儿并不意外澹台珏会答应她去与阮萝辞行,却没有料到他会让自己一个人进宫。难道他对她已经完全信任了吗?还是他另有目的?
一边苦苦的思索着一边向阮萝的寝宫走去。直觉的,她感到事情并不简单。澹台珏身受皇命负责冬元节的准备工作,他不是应该很忙的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虞城散心?难道就因为那晚偷袭失败便令他斗志全无了吗?他会是一个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人吗?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她百思不得其解。猛地身上一痛,像是撞到了什么。还没等她抬起头,那刁蛮而尖刻的咒骂声却已扑了过来。
“喂,你眼瞎啊!会不会走路啊!”
洁儿微一皱眉,定睛看去。目光触及到对面一身宫娥打扮的小宫女时,眉心不禁皱得更深。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却忘不了她是谁的人。她就是伶曦身边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宫女。
“怎么是你!”小玉也认出了洁儿。“三天两头的跑进宫来,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勾引了王爷还不够,难道你还想勾引皇上不成?”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无心理会这种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小人,洁儿越过她径直向前走去,将她忽视得极为彻底。
“你!”小玉愤恨的握紧了拳头,眼眸危险的眯了又眯。
……
“姐姐你来了!”阮萝开心的拉住洁儿的手,盈盈的笑容使得她花朵似的小脸儿光彩夺目。
任她拉着走至桌案旁,洁儿笑着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哈!”她得意的抓起桌上的一张信笺晃了晃,“他给我回信了!”
“他!哪个他?”
一抹红云奇异的染上了双颊,眼波含羞,阮萝有些无措的揉着手上的信笺,呐呐地说:“就是……就是鸿雁传书嘛!”
心上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虽然知道澹台冉皓与她传信或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一想到他与阮萝亲昵的神情,她还是有些放不开,更放不下。
“那他说了什么?”打点精神,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说……他说‘好’!”阮萝忸怩的向前递上了信笺。
眉梢高挑,洁儿不解的接过已被揉得褶皱不堪的纸张。
吃惊,讶异,意外,喜悦,她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你喜欢的人不是兴安小王爷,而是钱昕?”她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虽然钱昕确实是一表人才没错,可是与澹台冉皓比起来……
“我是很喜欢皓哥哥啊,不过他是哥哥嘛!钱昕哥哥就不同了,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可是他又英俊又高大,还很有趣哦!人也好好呢!”阮萝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的数着钱昕的好处。
释然而笑,洁儿大大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是真的很喜欢阮萝,如果终有一日不得不与她成为情敌,她还真的有些惋惜。
“哦,对了!”阮萝拍了拍额头,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跑到房间的一角拎出一只鸽笼,那里面赫然是一只白色的信鸽。“这是皓哥哥给你的,他说就当作是你送给我的金丝雀的回礼,而且以后我们两个人也可以鸿雁传书了!”
心里一阵暖暖的酸痛。他认出了她的字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而她确实非常需要一只信鸽,因为她不可能每次都有机会和时间跑进宫里。
“嗯……替我谢谢他。”
“还是你自己亲自谢他吧,他就在宫里!”
洁儿吃了一惊,“他在宫里?”
“是啊!”阮萝毫无心机的拉着洁儿就走,“皓哥哥最近经常进宫,他在皇上姑父那里!走,我带你去见他!”
第二百一十二章 搅乱一池春(二)
芳华殿。
小玉遣走了殿内的宫娥与太监,来至伶曦半倚着的榻前屈膝一礼,轻声道:“美人,奴婢回来了。”
“嗯,”伶曦拂了拂宽大的袖摆,慵懒地问:“门主有何吩咐?”
“门主命美人一定要赢得冬元节的舞蹈比试,得到皇上许下的那个承诺,到时要求皇上在祭天大典上带您一同参加,然后……”小玉在脖颈上比了个“杀”的手势。
妖娆的翘了翘朱唇,伶曦信心十足地说:“凭本宫的舞技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个臭丫头,你替本宫传话给门主,本宫冬元节那日一定会出现在祭天大典上,一定会完成任务,请门主放心。”
“是。”小玉颌首。眼珠转了转,她又向前凑近了半步,挑拨地说:“美人,您猜奴婢刚刚遇到谁了?就是那个不知死活想要和您比试舞技的女人!奴婢本不想理她,可她却跑到奴婢面前来耀武扬威,说什么让美人做好输的准备,还说什么美人的舞技比不上她的,她一定会赢得比试。简直把奴婢给气死了!”
“哼!”伶曦愤怒的拍榻而起,一双丹凤美目几欲喷出火来,“她真的如此说?”
“可不是,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简直不可一世!”小玉继续煽风点火。
眉梢高挑,原本看起来便带着几分尖利的吊梢眉此时更显露出几许狠绝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宫无情了!”
“美人想要如何?”
唇边扯起一丝冷笑,伶曦斜睨着她,阴冷地说:“你觉得死人还能再与本宫比试争夺吗?”
小玉掩不住眼中的兴奋,“美人的意思是……”
欺身向前,伶曦俯在小玉的耳边轻声的交代起来。
……
“阮萝,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你代我跟小王爷道声谢也就是了。”眼前就是隆御帝的寝宫静心殿,越是向前洁儿就越紧张。她确实很想见澹台冉皓,而且她此次进宫的目的也是想借阮萝将自己与澹台珏去虞城的消息告诉给他。可是,一想到他就近在咫尺,她却反而胆怯了。
她一直都喜欢魅风,甚至不可抑制的爱他。然而自从知道了澹台冉皓就是魅风,她却多了一份无法释怀的心结,表面上看似是在介意他欺骗了她,可究其深层却是因为她那可笑的“择友条件”。他比她的年纪小,帅气又多金,更重要的是他的将来会有数不清的老婆。
“皓哥哥就在里面,你别怕,他一点儿都不凶,真的!”阮萝并不知道洁儿的心思,还以为她是害怕澹台冉皓才会如此。
洁儿有些无奈,却也敌不住自己想见他的渴望。
随着阮萝走进静心殿,除了守在殿外的侍卫,一路上都未见到一个宫娥或太监。寝殿里装饰得极为简洁,雅致清新,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奢华的味道,甚至令洁儿觉得这里是皇宫中最自然、最舒服的地方。
“怎么这么安静?”阮萝趴在内室的门边向里面张望着。
洁儿的心一张一弛的乱跳着,虽然没看到澹台冉皓的人,却分明感觉得到他的存在。“我们还是走吧!”她忍不住想要退缩。
“嘘!”阮萝回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唇边,担心地说:“皓哥哥在里面休息,兴许他的旧疾又犯了。”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洁儿几步奔至门边着急而紧张的向里面望去,榻上依稀躺着个人,白色的衣角露在外面,她的眼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轻雾,竟令她看不真切。
“本来我还想让他帮我带封信给钱昕哥哥呢!”阮萝叹了口气,伸手摸向腰间,忽然惊得一跳,“不好,我的信忘拿过来了!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哎?”洁儿伸手去拉她却扑了个空,阮萝已然手快脚快的飞跑了出去。
目光慢慢的转向内室,她气息凌乱的犹豫了又犹豫,终还是缓缓的走了进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若如初见时(一)
一步步的靠近床边,床榻上的人儿也一寸寸的映入眼帘。
墨色的长发,雪白的衫袍,面如美玉,眉目如画。澹台冉皓安静的睡着,羽扇一般的睫毛浓密的覆盖着眼底,可仍旧遮不住眼下淡淡的灰色晕痕,他看上去似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洁儿轻轻的坐在榻边,看着他恬淡的睡脸,抑制不住的心疼。手指不由自主的伸向他的脸颊,却在即将碰触的时候呼吸窒闷的再也接近不了分毫。
眼前一片迷蒙的水汽,哪怕瞪大了眼睛他的面孔还是变得越来越模糊。心上像是架着一把钝刀,来来回回的拉扯着,痛不欲生。不舍而又沮丧的收回手,紧紧的握住却止不住的颤抖。她碰不到他,哪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因她缺失勇气,即使只要再向前那么一点点。
“为什么不愿意在我的面前拿下面具?”她低声轻喃,不像是在问他倒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不愿意亲口告诉我你是谁?对于你,我究竟算什么呢?”
深深的吸了口气,整了整心情,她将藏在身上的字笺轻手轻脚的放进他的腰间。目光无限留恋的胶着在他的脸上,强迫自己狠心转身的一瞬,泪,终化作雨滴打湿了整片心田。
睫毛轻颤,在她转身的一瞬,榻上的人儿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痴痴的望着渐渐隐没在门外的纤弱身影,褐瞳中满是破碎的痛楚。当初他只想着不要让她卷入这场残酷的争斗当中,却没料到他的隐瞒竟将她伤得如此之深!
“洁儿……洁儿……”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唤一声声皆带着锥心刺骨的痛。如果他的痛可以减轻对她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么他宁愿痛,哪怕再痛上千百倍,哪怕再痛上千万年。
……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速度很快。
洁儿坐在车内,眼睛盯着身旁笼子里的白鸽,脑子里一片空白。
“咴!”一声马嘶,马车猛地停住。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急冲,慌乱间她还不忘将鸽笼牢牢的抓在手上。重重的撞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