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童连声答应,道:“各位请随我二人来。”
说完转身带路直插一条小道。
众人尾随于后,十分小心。
在峰上绕来绕去,越走越高,走着走着便不见了两个小道童。
走在头里的是张克虎、林麟、骆玉祥,三人不禁停下,左右打量。
这里地势成斜坡形,但周围尽是悬崖壁立,人走在其中,就像走在石洞中,唯顶上没有覆盖而已。
正观望间,后面的人陆续来到。
东方木问道:“怎么不走了?”
骆玉祥道:“领路的道童不见了。”
忽然,道童从前面弯道上走回来,道:“咦,你们怎么不走呀?”
众人无话可说,又跟着继续前走。
这一段走上去,两边悬崖越来越高,仰头看上去,最矮的也是五丈多高。
又绕了一个圈,道童停下了,一指左边山崖道:“你们看!”
林麟、张克虎、骆玉祥抬头看去,里侧壁上离地两丈高处,上有题词。三人同时“啊”
了一声,再转头看道童,早已没了影踪,题词只有三个字,像是用刀镌刻出来的,曰:黄泉路。
后面的人拥上来也争相去看,看后莫不感到惊讶。
东方木道:“不对,快顺路往上冲!”
众人于是忙不迭顺道上行,走不到六七丈,便见路当中坐着一个道士。
这道士大头浓髯,相貌凶恶,双目炯炯地望着来人,一眨不眨。
张克虎走前几步,道:“敢问道长,顺山而上,有道观吗?”
“有。”
“请问是何道观?观主法名是否天狮?”
“我就是天狮道君!”
咦,找了半天,他倒早就等着了。
东野骧上前道:“天狮,我问你,三星剑士丁强竹是你杀害的吗?”
“不错,还有邯郸七义、山西广胜寺广宁、崂山玉阳道土。你是谁?来为死鬼出头的吗?”
东野骧气往上冲,就想上前动手。
东方木道:“慢。老道,我问你,丁强竹等人同你何冤何仇,你要伤他们性命?”
“无冤无仇,只是他们不该管闲事。天狮道君的事,不容任何人置喙!连你也在内。”
话说得干脆,口气也极硬。
“他们管了你什么闲事?”
“紫晶白玉马既然已到真人手上,与他何干?胆敢跟踪真人,这样的人岂能不死?”
“沧州谢士海全家,是你杀的吗?”
“不错,你知道的真不少。”
谢飞燕哪里还按捺得住,一声悲呼,长剑出鞘,一式“蛟龙噬妖”,一连挽两个剑花,直冲天狮老道咽喉及胸前要害。
这一下她使出了八成功力,剑气森寒,耀眼生辉,“嗤”,一声,一团白光已裹住了老道,眼看老道就要身首异处。
但就在这一瞬间,老道坐势不变,身子已腾起一丈高,人往后落去,依然坐在地上。
谢飞燕娇叱一声,娇躯一扭,人已到了老道跟前,依然一式“蚊龙噬妖”,剑挽两个小圈,朝老道刺去。
老道依然不还手,身子又腾起丈高往后落去。
就在这一瞬间,飞燕手中剑脱手飞去,快如闪电,直追老道。
老道可没料到这一手,再也不能从容不迫,显示武功。
他当即大袖一圈,缩在袖中的大手一挥,打出一股罡风,将长剑震住,直向石壁飞去,“哧”一声,竟插进了石壁。
但谢飞燕何止于此,长剑脱手后,她迅速解下腰上的绳镖,左手握住一头,右手一抖,镖头直点老道咽喉。
她使的是乍看是绳镖,其实拴在绳上的不是镖头,而是一把锋利无比、特别打造的短剑。
她出手之快,众人看也未看清,剑尖已到了老道咽喉。
老道显然也大出意外,不敢再托大,忙将身向后一仰,避开剑尖,就势一个“懒牛打滚”
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他满脸通红,眼冒凶光,恨不能一口将飞燕吃了下去。
东方木笑道:“这杂毛老道怎么不顾身份,居然学起懒牛打滚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东野骧道:“他自己端个臭架子,摆样子给人看呢,现在他总算变聪明些了,学个懒牛有什么要紧,老命才是要紧的呀!”
天狮老道恼羞成怒,双掌一晃,使个“夜叉探海”,向谢飞燕攻来。
谢飞燕娇叱一声,绳剑绕了个圈,直奔老道肋下,她自己早巳移身换步。
不过两三招,谢飞燕的功夫根底已显露出来,看得林麟等人目瞪口呆,雪山圣母的高足,毕竟是不同凡响。
老道与飞燕这一交上手,竟打了个难分难解,不禁心里也有几分吃惊。
飞燕手中的绳剑灵活多变,忽长忽短,加之她内功精湛,绳索有时竟是笔直地扫将过来,有如一截铁棍。
老道边战边退,“鸿雁班”的人也跟着往上移,一心要看出个胜负来。
老道退了四五丈后,就不再退了。
这里地势已变,两边的山崖形状变了。
靠外的一侧,山崖突然没有了,仿佛被人齐齐切掉一段似的,只有些大石岩,高不过人头,靠里一侧依然石崖壁立,像道屏障。
在这里动手就危险了,或被对方逼到靠外一侧,一不小心便会掉了下去。
因此动手双方都往里靠,想把对方往外边逼。
飞燕的软兵器占了便宜,她可以将绳索放长运功,短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围着天狮老道转。老道气得怒吼连声,但也休想靠近飞燕一步。
忽然,前面弯道上有人传声道:“福录速退!”
老道当即猛攻两掌,朝后一个倒翻,跃出五丈外,刚好到拐弯处,身躯一晃便消失了。
谢飞燕立即一跃而前,慢了一步,哪里还有人影,拐过弯一瞧,只见前面有人工开凿的石级,最下一层盘坐一个老道,似乎比刚才那自称天狮道君的年纪大些,总有五十开外了,一副悠闲神态。
谢飞燕怒火正旺,不管三七二十一,绳剑一闪,射出一丈,直点老道心窝。
老道双掌一合,竟然将飞燕短剑夹住。
谢飞燕一惊,猛提一口真气,施出无相神功,往外回收绳剑。两人于是较上了内力。
东方木等人跟着过来,看见两人较上了内功,均都感到吃惊。
不到万不得已,何必硬拼内功?拼内功十分危险,两人要是势均力敌,就会来个两败俱伤,要是其中一人更强,虽可毙敌但自己也耗损真元过巨,实难在短期内恢复过来。
这时,只见老道端坐,眼观鼻,鼻向心,双手合掌,像尊泥塑菩萨。
谢飞燕则婷婷玉立,左手握绳,右手拉绳,绳索笔直像根铁棍。
东野骧骂道:“好杂毛老道,你卖弄什么?待老屠夫上去把他一菜刀劈成两半!”
老道吃了一惊,连忙双手向外一扬,自身突然从石级上腾起,落到了十几级的石阶上。
他借着双手往外扬、身子后腾之际,卸开了谢飞燕的内劲。
谢飞燕绳索一抖。身子轻轻一跃,踏上了第二台石级,绳剑一闪又刺老道咽喉。
老道突然从腰间取出一只葫芦硬挡,只听“当”地一声,短剑被撞开。
这只葫芦,竟是铁造的。
谢飞燕舞动绳索,接连攻了三招,都被老道以铁葫芦挡开。
之后,老道又从腰间抽出一把两尺短刀,向谢飞燕还了几招。
老道采取近攻,使谢飞燕的长兵器失去优势。
但谢飞燕的绳剑可短可长,她立即以左手收回了一截绳子,以短对短,左手空出来的一截绳子,竟当作软鞭,来个左右手双攻。
老道左手葫芦像个盾牌,右手则专门进攻飞燕要害。
东野骧再也忍耐不下,大喝一声,生锈的大菜刀一晃,夹着一股罡风,没头没脑直朝老道砍了五刀。
老道岂受得住两大高手的进攻,顿时迫得手忙脚乱起来。
这时,最高一台石级上又出现了两个老道,其中一人叫道:“福寿速退!”
这福寿老道也是一个倒翻,从两个老道头上跃过去,随即一闪不见。
一老道手中握着一枝铁杆莲花,莲花有五片花瓣,是件众人从未见过的怪兵刃。
另一个老道则手持一把铁制鹅毛扇,也是一件古怪兵刃。
谢飞燕杀得兴起,当先冲上八级石阶,抖手甩出短剑,直奔手握铁杆莲花的老道。
林麟拔出长剑,抢先朝拿铁鹅毛扇的老道攻过去。
这一交上手,直杀得天昏地暗,老道居高临下,占了些便宜。
谢林两人想抢上石阶,把老道逼退,却是无法做到。
地方并不宽敞,两个老道身段灵活,招式古怪,谢林二人时时互相妨碍,因此三十多招仍攻不上去。
而且,最先露出的两个老道,则守在厮杀着的老道身后,防止下面的人抽空当冲上。
第一个与飞燕交手,自称“天狮道君”的老道,手上已多了一件兵刃,用的竟是一把短把镰刀,或者说像是镰刀。
只要谢飞燕或林麟乘对方闪躲的空当,横着身子往上冲时,两个老道一个给你一镰刀,另一个不是葫芦当头击来,就是给你一短刀,把你挡得一挡,另外两道立即又回到原位,你只好又退了下来。
像这样的打法当真有些玄妙。四个人就像一堵活动的墙,挡住你不能逾越雷池一步。
东方木看了一会,对东野骧道:“这四个杂毛不弱呢,但头一个杂毛决不是天狮道君。”
东野骧道:“管他是不是,今日闯不上天狮峰,你我两个老儿就算栽了!老醉鬼,并肩子上!”
东方木道:“好!闯过这一关。”
张克虎急忙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怎能让师傅亲自动手呢?”
东野骧气得哼哼地道:“你有什么办法?”
张克虎道:“有有有,师傅你老人家就等着瞧一出好戏吧!”
说完立即叫吴杰、张小旺、陈子仪三人过来,他轻声说了句什么,众人便点头称好。
立刻,吴杰两手抱于胸前,两脚齐肩,气沉丹田。
张小旺轻轻一跳,上了他的肩稳稳站着。
陈子仪也提气纵身,上了张小旺的肩。
张克虎再双足一跳,在半空来个倒翻,不偏不倚站在陈子仪的肩上。
东野骧目瞪口呆,嚷道:“小子,你还有心思迭罗汉玩儿!”
站在最高一台的两个老道看见,也面现惊奇,这些家伙要干什么?
四个人这么直挺挺站着,顶上的张克虎与两个老道差不多一般高了。
“呼”一声,张克虎双臂张开,有如一只雄鹰,一下从两个老道头上越过,落到了他们后面。
两人大惊,正要冲上动手,“呼”一声,陈子仪也上了石台。
紧接着骆玉祥跃到了张小旺肩上,再从他肩上跃上平台。
骆玉祥之后是茅忠茅勇两兄弟,最后是阮志刚。
这几人一上平台,立即抽刀在手,和两道拼杀起来。
谢飞燕林麟精神大振,加紧进攻,全力拼杀,要冲上平台。
张云雁再也按捺不住,当先冲上石级,和飞燕双战老道。
东野骧、东方木两个老儿提气纵身,上了平台,两人从老道身后打出两掌,两个老道再无心恋战,赶紧纵身跃向平台。
姑娘们呐喊一声,一拥而上。
光灿自始自终都站在最后,以防对方两面夹攻。况且己方高手都到了前面,后面无人照顾姑娘们。
他最后从从容容上了平台。
这平台有三丈多长,两丈多宽,过了平台,迎面还有一个平台,这平台就大得多了,平台正中,有一座没有观名的道观,观后是山。
这时四个老道慌了神,退到第二个平台去了。
这个平台的石级只有七八级,挡不住己方一冲而上。
谢飞燕、林麟、张克虎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冲上第二个平台,四个老道退进观里去了。
众人哪里还有顾虑,一个接一个冲进了观门。
嘿,这哪里是一座道观。或者说虚有其表,里面连一尊神像都无。
应该供着神像的供桌上空空如也,岩壁上却有一个黑黢黢的大洞,显然是石壁通道。
林麟上前一摸供桌,这供桌是石块凿成的,当即一跳上了供桌。
这时全班二十六人都挤进了道观,只有光灿站在门边,以防后路遭人偷袭。
林麟指着洞道:“四个老道跑进去了,追不追?”
张大成道:“小心有诈。”
东方骧道:“走,小心些就是了。”
谢飞燕腿一抬,当先进了洞道。
洞道很窄,只容一人通过,黑黢黢一点也看不见。
谢飞燕小心翼翼,提气轻身,踮着足尖走,后面跟着林麟、张克虎等人。
光灿自然是最后一个人洞,他对后面无人守洞有些担忧,但又不能自己独自站在这儿,要是前面有了什么变化怎么办?他犹豫着踏进了洞道。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停了下来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前面的人又动了,他也跟着走,走不了两丈远,突听前面传来飞燕娇叱的声音,似乎遇敌交上了手。
他并没有什么不放心,飞燕武功很高,自己又输了不下十年的内功给她,足可以抵得住一两个高手。
不一会,又没了声音,人又开始移动。
蓦地,前面传来几声绝望的尖叫,声音似乎由上而下,消失到了地里。
紧接着是骆玉祥的声音:“不好,有人掉下去啦!”
又听东方木道:“这里有一段洞道塌陷了,后面的跳过来!”
人群遂又一一移动,东方木指挥着,叫人跳,他在那边接应。
好不容易轮到光灿了,他运目一看,原来地道上有个断裂口,起码是两丈左右,他轻轻一跃到了对面。“还有人吗?”东方木问。
“晚辈走在最后,没人了。”
东方木道:“上当了,我们走过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塌陷了?”
光灿伸头朝断口处往下看,深不见底,刚才掉下去的人已经完了。
他心中颇为难受,道:“前辈,现在往哪方走?”
东方木道:“跟上去,只有这条通道。”
前面的人已走了,他俩一前一后赶上。
终于,洞渐渐宽了,也有了亮光,后面的人瞧得见前面的背影了。
走到后来,已是亮如外间。因为,他们所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