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此时心灰已极,豪气俱无,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黄盖湖畔,丧命人手,死不足为惧,但是,一身所负之付诧,却从此无法还成,如此虽死九泉,也难瞑目。
祁灵心灰意冷,对面的人却丝毫不动地站在那里说道:“我要给你一个公平争斗的机会。。”
话未说完,祁灵突然厉声说道:“大丈夫可杀而不可辱,我不幸中你毒器,却不容你任意侮辱。姑娘!祁灵尊你是位姑娘,不忍破口相骂,你若再有轻言侮辱之意,休怪祁灵出言粗鲁,祁灵手中七星紫虹桃花剑可以伏尸眼前,流血当面,不容你。。”
祁灵刚说到此地,对面那位鲁姑娘双手一阵摇动,说道:“你休要自生疑心,我不会轻易侮辱一位豪志凌云,临危不屈的人。”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颗丸药,弹向祁灵,等祁灵接住之后,她便接着说道:
“这是一颗解药,你服下去以后,三个月之内,一切俱是如常,在这三个月之内,你去会我,我们公平争斗,各凭真本事硬功夫,你若是能击败我,奉上解药,疗除身毒,你若是不敌,你这份不服之心,便要转变为完全折服!”
祁灵捏着这一颗紫红色的丸药,他弄不清楚对面这位奇怪的鲁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一听到“三个月之内,前去找我”这句话,心里突然一动,连忙接着说道:“三个月之内,我向何处去找鲁姑娘?”
对面鲁姑娘隔着人皮面具,看不见笑容,却听到轻盈的笑声,那真是银铃半空,珠玉其声,在这黎明的湖畔,悦耳之极,这一阵轻盈笑声之后,鲁姑娘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武林侠义人士,最重视千金一诺的信字,我有一件事,先要得到你的千金一诺。”
祁灵闻言心里一震,暗地已经觉得这位鲁姑娘,真是厉害的人物。当时,祁灵伴作不解地呵呵笑道:“鲁姑娘,祁灵此刻身中姑娘暗器,毒气内侵,慢说姑娘要我承诺一件事,京是要我祁灵项上的人头,我还能不与你么?”
祁灵这几句话,也说得厉害,言下之意,如今我已身中毒器,你纵然得到我的诺言,那也是一种临危逼迫所得。
鲁姑娘岂有听不出来话时的道理?当时又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相信堂堂神州丐道的门人,会接受别人的胁迫,果要真的胁迫,刀剑临头,能使你祁灵承诺人言么?”
这一个反问,使祁灵啼笑不得,哑口无言。半晌,只有苦笑着说道:“鲁姑娘!你有何高见,请说。”
鲁姑娘点点头说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当我说出来的我的住地之后,不能再传与任何第三者,包括你师父在内,你愿意承诺这个协定,我把住地告诉你,三个月之内,你去找我,彼此作一个公平争斗,较量高下。如果你不愿意承诺这个协定,这三月之内的约期,便自取消,我没有任何一点胁迫之意。”
祁灵沉思想道:“要知道鲁半班的住地,这是唯一的机会,但是这个诺言,限制得太厉害。”
鲁姑娘又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承诺这个协定,相信三个月之内,我们还有相逢之时,我奉上解药,根除你的余毒,以免说我挟毒器而要胁。”
祁灵不由地朗声说道:“鲁姑娘!你休要如此小视祁灵,三月之内,祁灵要以百毒不侵之身,前去拜访姑娘。”
鲁姑娘闻言微微一震,但是立即又恢复潇洒自如的语调,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愿意承诺我们之间这个协定了。”
祁灵点点头。
鲁姑娘紧接着说道:“君子一言。”
祁灵朗声接道:“如白染皂!姑娘!你如果信不过祁灵,就请取消这个协定如何?”
鲁姑娘笑道:“我若不相信你,我如何会有这个协定?”
祁灵说道:“如此请问姑娘住处?。。”
鲁姑娘答道:“黄山天都峰下。”
祁灵闻言,不禁浑身一颤,黄山天都峰武林中人可以说是轻常出入经过其间,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包藏祸心,心怀叵测的人,聚居于此。不仅无人知道,更而无人想到,连华山独孤叟,北岳秀士,少林闲云大师,及至于自己恩师,都认为这个谋求五环,与深谋武林的人,是来自边陲,出于四塞八荒,谁知道竟然是在武林闻名的黄山天都峰下?
祁灵如此暗自感慨一阵,便抱剑拱手说道:“三月之内,祁灵定然如约前去拜访姑娘。”
鲁姑娘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天都峰下,我自然会派人接待于你。”
说着便点头说声:“再见!”正要转身而去,祁灵忽然若有所感的脱口叫道:“鲁姑娘!”
这一声叫喊想是很出鲁姑娘意料之外,白裳迥旋,身形逐转,说道:“是否还有未曾说明之处?抑或是有其他令人疑惑之事么?”
祁灵极其认真地说道:“祁灵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于鲁姑娘。”
鲁姑娘站在那里,望着祁灵说道:“黄盖湖畔,天色将明,乡人即将经过,有何要事,请即说明,否则如此持剑相对,遭人惊异。”
祁灵说道:“姑娘既然能施毒着,伤祁灵于前,又为何不取祁灵性命,而要订约相拼于后?”
鲁姑娘大约也没有想到祁灵突然会有如此一问,当时停顿了一下,含着笑声说道:“刀剑相对,取胜第一,你当初七星紫虹桃花剑岂有相容之意?
至于我为何不取你的性命?。。”
说到此地,姑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是因为。。”
下面还没有说出来,黄盖湖心,已经出现一叶白帆,迎着朝霞,破浪而来,姑娘一拧身形,飘然而去,在临去之前,只听到一句:“三月以后,在天都峰下再谈。”
数点起落,白星几闪,早就人去无踪,只剩下祁灵,停立愕然。
朝阳已起,光华披地,祁灵站在那里,缓缓收回七星紫虹桃花剑,手里捏看那颗解药,心里感到无限的茫然,一时思潮如涌,百感交集,他无法想像在黄盖湖边,方才所经过的事情。
这位姓鲁的姑娘,究竟是万巧剑客鲁半班的何人?为何要轻易地放过自己?为何又轻易地将黄山天都峰的地址,泄露给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是祁灵感到茫然不解的事。而且,使祁灵感到心头难以平静的,乃是这两颗暗器击中自己,虽然说,鲁姑娘是出其不意,暗施毒手,但是,毕竟是自己输在疏忽大决,设若今天来人是万巧剑客本人,岂不是白白地将一条性命,丢在这黄盖湖畔么?
当时掀起衣襟,低头便看见褂子上已经沾染着乌黑的血迹,赶紧扯开裤腿,只见左右大胯厚肉的地方,各自有一个小洞,尚在汨汨地流着乌紫的血,显然暗器还深埋在大胯肉内。
祁灵自习武以来,从未受过伤创,偏偏神州丐道对于伤创一道,根本未曾传授,以致祁灵对于创伤的处理,既无知识,又无经验,当时一见自己腿上两个洞,便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祁灵只好根据自己一点常识着手,他只知道大凡中了暗器,必须先将暗器取出,然后才敷药裹伤。于是便取出七星紫虹桃花剑,就准备在自己大胯上,剜出这两颗尚不知是何物的暗器。
正是祁灵掉转剑头,准备朝大胯上剜去的时候,突然身后嗖地一声,有物破空而至。祁灵闻声知警,不禁当时为之一愕,因为他已经分辨出身后飞来之物,破空声锐,劲道非常,发出这件东西的人,功力必然不俗。但是,祁灵此时两腿中毒,行动已较不便,哪里还能躲闪掉这样突如其来,而又劲厉非常的东西?
正是祁灵全力旋身,力图闪避的一瞬间,“铮”地一声,龙吟悠远,震得祁灵右手一颤,原来身后飞来之物,不偏不倚地,正好击在祁灵右手那把七星紫虹桃花剑剑身之上。
等到祁灵看清楚飞来物以后,心里的谅诧,就更大了,从剑身撞击而回,落在地上的,竟是一枝长不到两寸,粗若小指的树枝。
祁灵估计来人是从八丈开外,弹来这一小段树枝,虽然祁灵当时出于无备,但是能震颤手腕,这份功力已经是超过了祁灵之上。
但是,祁灵心里却有一个想法:来人立意不恶,否则恐怕不是弹枝示警,而是另有重招,自己在束手难还之时,早就流血横尸了。
想到这里,祁灵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沉重地转过身去,说道:“哪位武林高人,莅临黄盖湖畔弹枝告警,恕我祁灵身中毒创,未能执礼相见。”
祁灵说着话,转过身一看,心里双目不住一跳,面前不远,正站着一位和自己一般打扮的一袭青衫,书生装束的年轻人。看年纪似乎已经进入中年,但是神情,又是潇洒自如,分明是一位年轻相公,只是面容生得欠佳,虽不丑陋,也谈不上英俊二字,脸色焦黄,像是久病初愈,左边脸上长着一颗紫红色的朱砂痣,把一张本来长得很端正的五官,却破坏得无余。
两双眼睛明亮非常,眼光注视,慑人心魄,这大概就是武功精湛的表记,祁灵没有想到来人竟是这样年纪不大,而武功却是如此惊人。
对面来人一听祁灵说是身中毒器,仿佛浑身微微一颤,身不由主地抢上前两步。但是立即又停下来,含着一丝淡淡地笑容,轻轻地“哈”了一声,说道:“原来祁兄是剜肉疗毒,小弟方才倒是误会兄台在拔剑自杀,冒昧出手,开罪之至。”
这几句话,说得祁灵脸上顿起一阵飞红。虽然人家是一片好意,但是,这种好意,是祁灵所无法接受的。
当时祁灵涨红着脸,说道:“兄台休要取笑。。”
那人似乎也看出祁灵的神情,当时收敛了笑容,对祁灵点点头说道:“祁兄是中了什么毒器?小弟不才,倒是略知医理,可否容小弟稍尽绵薄,以减方才失言之罪。”
祁灵连忙说道:“萍水相逢,怎好相烦兄台?小弟尚未请教兄台尊姓?”
那人轻轻一笑说道:“小弟姓穆名仁,方才祁兄说是萍水相逢,小弟却说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你我俱是武林中人,虚礼俗套,素年厌弃。如果祁兄不以小弟毛逐自荐而欠信任,且让我看看这伤口如何?”
祁灵这时又觉这位穆仁,虽然貌不惊人,却是风趣得很,而且平易近人,顿时把方才那一点嫌恶的心里,去除净尽。
当时祁灵心里产生有一种感激之意,便说道:“如此多谢穆兄,小弟被暗器所伤之处,是在大腿胯骨之上。”
穆仁一听伤在大腿胯骨之上,不由地微微一顿,焦黄的脸上,颜色也为之一变,仿佛有着一些为难之意。
祁灵是何等极灵的人,立即就察觉到穆仁的神情,便接着说道:“其实小弟这边已有一颗解药,虽然未能根除毒液,却也能够保全三个月无恙,就不必烦神于穆兄了。”
穆仁点点头,走上前两步,说道:“毒不根除,留祸在身,终久不是善策,还是待小弟看看创口再说。”
说着双手背后,走到祁灵身边,祁灵便掀开长衫,穆仁一看,顿有惊意地说道:“其毒无比,为小弟所罕见,若不立即治疗,恐较为扎手。祁兄且坐在地上,待小弟取出暗器看看,竟是何种毒物,能毒到如此地步?”
祁灵依言坐到地上,说道:“方才小弟正是准备剜出暗器,再行治疗,没有料到穆兄正好至此。”
穆仁说道:“如果小弟没有看走眼,兄台手里所用的,正是一柄神兵利器,锋利非常,若用以剜肉取物,危险太大,稍一不慎,损及筋骨,如何得了,小弟这柄长剑乃是俗物,正好用来一试。”
祁灵一听,心里暗暗佩服穆仁顾虑周到,七星紫虹桃花剑是何等锐利,紫芳所及处,断金削铁,有如摧枯拉朽,自己这血肉之躯,岂能当得住一割?
人从心里一佩服,便不自觉地多打量了这位貌虽平平而机智才识都强人一等的穆仁两眼。
奇怪的是这位貌平才高,举止潇洒的穆仁,被祁灵看了两眼,却无端地顿生不安,而在焦黄的脸上,也泛起薄薄一层红意,低下头尽自取出腰间长剑,轻轻地说道:“祁兄请坐好,小弟就要动手了。”
祁灵心里也有一些奇怪,这位穆仁兄,看来事事老练,却为何举止之间,又有着一些羞涩之意?当时也不容他多想,立即应声说道:“穆兄尽管动手。”
穆仁忽然又含着笑意,点点头,颇有嘉许的意思,用手中的长剑,飞快的挑开伤口近处的褂腿,露出里面的伤口,但见创口约有小指大小,周围已经在碗口大小一块,都已经变成黑色。
穆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太毒了!使用这种毒器的人,心肠也不知道该有多毒。”
祁灵一听,忽然若有所感,想说什么话,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当时也只有木然的点点头,似乎是同意穆仁的说法。
穆仁趁着祁灵点头分神之际,长剑连动,运用如飞,一连两下,干净利落地将肉里面的暗器,取了出来,当时只听轻微地两声作响,暗器掉在地上。
穆仁动作快速已极,暗器刚一掉到地上,左手立即从身上抖出一包粉末,撒到祁灵的腿上创口,就势从长衫的内摆,撕下两条布条,将伤口扎住。
从剜暗器,到扎布条,这些极费手脚的小动作,穆仁做得伶俐已极,只一会儿,便包扎得停当。
穆仁扎好布条,拾起长剑说道:“这种毒器畏毒过剧,恐怕不是我的解药所能奏效,祁兄方才不是说还有一颗解药么?”
祁灵从暗器掉到地上,便看出暗器的形状,是和北岳秀士背上所中的那枚无名毒梭,完全一致,只不过是大小有别而已。祁灵心里便确信那位鲁姑娘所言,一颗解药能保持三月之内有效,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了。
想到这里,心里便不由地起了一阵焦急,恐怕这三个月以安然无恙的姿态,前去黄山赴约的事,已经是希望不多了,除了能够获得千年灵芝,能够和北岳秀士同获良药,否则希望甚微。
祁灵想到这里,正好穆仁一切包扎停当,向他要那一颗解药,当时心神一收,望着穆仁说道:“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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