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岳秀士也随着这一个布幡的出现,稍稍为之一顿,但是,随即依然凝神行动,向前缓缓而来。
万巧剑客双手连连摇动,纵声大笑道:“姚大侠!你稍安毋躁,当年一梭换一掌,我鲁半班除了差点陪上性命之外,十余年来,我还赔上许多灵药,算起来吃亏的仍是鲁半班,姚大侠何至气到如此地步?”
北岳秀士气极而笑,点点头说道:“巧言令色,果然不愧万巧二字,只怕你今朝纵使能舌底泛莲,也挽不回败之命运,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鲁半班!你尚有何言语,尽管讲来,少时只怕已经是欲说无从了。”
万巧剑客鲁半班笑哈哈地眼神一扫对面众人,点头说道:“我的话,已经写在这面布幡之上,武林之中讲究的是优胜劣败,强存弱亡,各位既然到此,鲁半班早就准备以命相陪,相信武林之中,鲁半班此举虽不是绝后,至少也算空前。”
北岳秀士一听,首先轻鄙地一笑,说道:“鲁半班!你若能藉此而名传武林,那也是遗臭万年,而不是流芳百世。”
万巧剑客脸色诡谲地一笑,说道:“大丈夫若不能流芳百世,也当遗臭万年。鲁半班决心已明,各位来意也无须多说,天都峰虽不能阻拦各位拳风剑影,间或可以博得各位一笑,鲁半班要在天都峰之尽头之处,以十八种剧毒,二十四种埋伏,还有手中三尺九寸铁剑,领教于各位面前。”
说到此处,万巧剑客得意地呵呵一笑,点点说道:“不过,各位万一不能到达天都峰之尽头,鲁半班只好空手自等待了。”
万巧剑客真可以当得上是“巧言令色”四个字,神秘、诡诈、狂妄、自负,说完了这些话,双手当胸一拱,刚道得一声:“失陪!”突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飞沙走石,来势如潮,万巧剑客站在那里也感觉到脚下浮动,桩步不稳,不由地大吃一惊,连忙拂袖浮身,飘然后退,但是,就在这时候,一阵哈哈笑声,宛如连珠炮响,震耳欲聋,笑声一落,就听到有人说道:“鲁老弟台!请你暂缓一步。”
万巧剑客闻声止步,凝神回头,只见神州丐道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望着他说道:”鲁老弟台!你已经畅所欲言,能否暂留一步,请听我道人说几句话?”
万巧剑客也笑呵呵地说道:“神州丐道武林之中第一等奇人,见多识广,武功盖世,即使任何一言一行均足具份,鲁半班能半聆当面,定当受益非浅,何言失望二字?”
神州丐道笑呵呵地说道:“鲁老弟台!未尽然是如此啊!这次恐怕你要失望了,方才你老弟炫露了一手黄山绝艺,挥手之间,晴天霹雳,半空虚悬布幡,惊人手笔,我道人眼界大开。”
万巧剑客面有得色地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简直有污方家之法眼。”
神州丐道接下去说道:“鲁老弟台!你虽然神机妙算,又能断言决心,更是令人佩服,十八种剧毒,二十四种埋伏机关,还有你老弟三尺九寸铁剑,要断然与我道人等一拼,豪气干云,胆色无双,令人岂能不为之敬佩无地?”
万巧剑客开始有些迷惑,他不明白神州丐如此滔滔不绝,下文主题究竟为何?当时依然神色不动地道:“能得到当代高人神州丐道如此过奖,鲁半班已经引以为荣,不知尚有其他高见否?”
神州丐道笑呵呵他说道:“有!有!但是下文就要使你失望了。我道人要告诉你老弟台,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关外神偷,金沙伯乐,此行来到黄山,并非扫荡黄山,更非于你老弟作对。”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禁不住为之一惊,宇内二书生他们虽然大为诧异,但是,他们相信丐道人一定有其心计,所在大家都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万巧剑客就不同了,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神州丐道这才放声呵呵地笑道:“鲁老弟台!你开始感到大失所望了,你无法实现十八种剧毒,二十四种机关埋伏,和你那三尺铁剑,固然可惜,就是方才那一着晴天霹雳,半悬布幡,也变成了无的放矢。老弟台!你要流芳百世,或者是遗臭万年,这一次都无法替你办到了。”
神州丐道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极其得意地大笑一阵。
万巧剑客脸上一边迷惘,显然他已经被这一个意外,消去不少狂妄之气,站在那里略一思索,慢慢收敛起笑容,说到:“如此说来,各位到此何为,可否让我这身为地主者,略知一二。”
神州丐道大笑说道:“鲁老弟台!我道人一行是和你来捉迷藏的。”
万巧剑客勃然一震,立即沉声说道:“神州丐道!你是武林高人,请你说话清楚明朗,免生误会。”
神州丐道笑道:“老弟台!现在是要你稍安毋躁的时候了,你听我道人说,万巧剑客鲁半班,这个名号在武林之中是个谜样的人物,此人何人?住在何地?能暗中搅乱江湖数十年,亦无一人知晓,就凭这一点,我道人走遍天涯,今日得偿夙愿,登门拜访,虽云不速之客,也不致以敌相见,老弟台!
你说是否?”
北岳秀士剑眉一皱,他正奇怪神州丐道为何此时此地,会有这种近似怯懦的言语表现?本来这一行人不远千里,昼夜兼程甚至于累到人不可支的地步,主要的用意,还不正在于救祁灵和丛慕白脱险么?为何事到如今,又有退让之意?难道神州丐道有临阵怯懦之意?”
正是北岳秀士如此心中闪电一转之际,紫盖隐儒却于此时上前一步,含着微笑,点点头道:“雪峰虽然来意未尽然和神州丐道称友相同,却也相差无几。”
万巧剑客轻轻地“哦”了一声,两只眼睛望着紫盖隐儒,露出一丝诡异。
紫盖隐儒含笑依然,平静地说道:“雪峰昔日遭受尊驾的一梭暗算,受挟十余年,听命于尊驾往来于武林之中,居然未识尊驾真面目,岂非憾事?
所以此行当以一识尊驾本来面目,为第一要义。”
万巧剑客闻言,得意地一声哈哈大笑。
紫盖隐儒伸手摆了一摆。接着说道:“雪峰昔日在嵩山之麓,曾于尊驾相对一掌,虽然只使出五成功力,但是,武林之中,能挨雪峰阴灵掌五成之力而不倒毙当场者,尚属少见,就凭这一点雪峰和我都极思一见昔日能挨住一掌之人,为何许人物。”
万巧剑客笑道:“如此说来,二位来意与神州丐道就有显著不同,要在黄山天都峰,一雪当年之恨,鲁半班虽然不能独斗各位高人,但是能够以一对两,双斗宇内二书生,也不虚此生了。”
神州丐道呵呵大笑,拍掌说道:“万巧剑客!你虽自称万巧,这回像万巧之中的一愚,而且愚不可及。”
万巧剑客回头对神州丐道当面一愕,他觉得神州丐道确是一个难斗的人物,他每出一言,都是令人感到高深。
当时万巧剑客露出艰难的一笑,说道:“鲁半班妄称万巧,实是一愚,愿闻高见,以开愚蒙。”
神州丐道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老弟台!你无非在自抬身价罢了!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虽然浪得虚名,尚不屑以众凌寡,来对付你这样的人物,北岳秀士何等胸襟,岂会以十余年前一棱之暗算,延至今日报复?你老弟台深谋绝世之功未如心愿,一目大师秘芨未曾独到,如今我们这几个浪得虚名的人竟意外的齐集此间,你老弟台这才存心以天都峰上那些雕虫小技,与我道人一行,作最后一战。能成,则是你老弟台之大幸;即使不成,你老弟台脱走之计早有,但是,由此一举,万巧剑客也可以名传永远,武林侧目,你愿已足,老弟台,这一番心事,不幸被我道人言中否?”
神州丐道这一段话,真是说得针针见血,将万巧剑客的心底,抖露无遗,当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
他一俟神州丐道说完,竟大方地点点头:“神州丐道名不虚传,鲁半班今日存心,的确如此,难得天下高人都在此地,鲁半班何乐而不为,做一次震惊武林的大事?”
神州丐道大笑说道:“鲁老弟台!你错了!天下那里有如此一厢情愿的事?方才紫盖隐儒许大侠说得清楚,你虽愿一拼,我们却未有此意,助你达到心愿。”
万巧剑客立即奸猾地笑道:“我鲁半班心愿会达到的,谅你们这些当代高人,一言既出,必然如白染皂,既然你们今是亲口说出,不与我鲁半班有任何纠纷,起任何干涉,如此鲁半班所作所为,尚有何人能作阻拦?哈!哈!
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诸位当代高人,请各位谨记心头,鲁半班得各位今日一诺,他年当横扫武林,Z 独成一霸之时,我当礼邀各位以谢今日之情。” 神州丐道说道:“老弟台!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已无争雄之心,也无报复之意,但是,你老弟台种种恶迹昭彰,自然有人在最近期内前来找你算帐,以正武林风气,所以,我道人劝你且慢高摆理由在此。”
万巧剑客不屑地说道:“天都峰不敢自夸天罗地网,不敢断言各一在场的高人是否能在山中确保无伤,但是鲁半班胆敢断言,除了在场各位,中原武林,边陲高手,没有人能够活着进得黄山,还能够活着走出天都峰,如果有人,请问是谁?”
神州丐道应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我们老一辈不管事了,当然轮到我们的徒弟门人。”
万巧剑客闻言,立即神情为之一震,继而仰天大笑不止。
半晌,万巧剑客才停下笑声,说道:“如此说来,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是立意将清除我鲁半班的责任,交与门人弟子了,不过,我可以在此告诉各位,天都峰日前擒住一男一女,自称是各位之间的门人,不幸都已经丧命在天都峰的“巧悬千斤闸”之下,落得一堆肉酱而已。”
说完这几句话,万巧剑客又纵声狂笑起来,在笑声中,不难听出他无限的得意之情。
二十一
万巧剑客这一阵得意的狂笑,笑得群山齐应,历久不停。
站在对面的紫盖隐儒第一个忍不住脸上颜色逐变,双掌微微上提,掌心变紫,紫益掌力提足十成,已经按捺不住要双掌齐发,将万巧剑客击毙掌下,以泄心头之愤。
万巧剑客忽然停下笑声,说道:“宇内二书生掌剑双修,武林独步,我鲁半班虽有领教之心,无奈神州丐道有言在先,各位旨在游山玩水,不屑于报仇事,而且更是不屑与我们这等武林末学,一拼高低,若是紫盖隐儒愿食前言,鲁半班极愿讨教闻名而不曾见过的紫盖掌力。”
紫盖隐儒虽然心头愤怒如火,但是她毕竟是成名武林有数的高人,明知道万巧剑客难挨一掌硬击,但是,她不能如此遽然下手。
神州丐道却在此时神色自若,缓缓地走上前两步,正好挡住紫盖隐儒的面前,向万巧剑客含着微笑说道:“鲁半班!鲁老弟台!你也太轻视我道人的徒儿和紫盖隐儒大侠的门人了,说他们二人未奉师命,不便妄自动手,在黄山天都峰擅开杀戒,倒是实情,若说凭你鲁老弟台区区一些死埋伏,能制服我道人徒儿于死地,那真是欺人自欺之谈。”
北岳秀士当时的心里何尝不是惊诧和悲愤,但是,他觉得神州丐道如此沉静自如,必有所恃,在真相未明之前,切勿轻举妄动,当时伸手轻轻一拉紫盖隐儒的衣角,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鲁半班!暗算于人,只能偶一为之,若以此为倚恃,也不值识者一笑,慢说祁灵和丛慕白这两个年轻人的功力,不是你鲁半班可以望其项背,仅凭机智一项,你虽自称‘万巧’,却仍然不值得他二人一顾。”
万巧剑客淡淡地一笑,向神州丐道说道:“这件事,虽然关系两条人命,而且也还关系着天都峰未来劲敌的生死存亡,但是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神州丐道点头笑道:“鲁老弟台!你尽管畅所欲言,无须多虑,我道人要把这扫除天都峰的责任,留待徒儿实行,言犹在耳,不曾背信,即使你老弟言有未妥之处,我等也有容人之量。”
万巧剑客面对这几位当今一流武林高手,能够如此沉着如常,本是颇不寻常的表情,不过他此刻的心里,倒真的有恃无恐。第一,他拿话紧紧扣住这些名重当今的高人,使他们无法自食其言,遽下辣手。第二,他知道在祁灵和丛慕白两人生死未明之前,他们即使一怒食言,也有所顾忌。第三,等到他们入山以后,发觉到祁灵和丛慕白,已经丧命“巧悬千斤闸”下,那时候的情况,也断非此时此地可比。天都峰步步死域,处处危城,纵使这几个人身有不世之功,充其量能独得自保而已,只要这几个人如此金羽而扫,武林之中,纵然俱皆晓得万巧剑客其人,知道黄山天都峰其地,又其奈我何?
万巧剑客想到此处,觉得自己今后只要全力寻找剩下的那几块玉,不必再要分神防范武林的进攻,一旦五块玉环齐归一身,天下还有何人再反抗?
这一阵如意算盘,直打得万巧剑客打从心里一阵舒畅,他真要感谢这几个人的突如其来,替天都峰的力量,作了一次测验,为万巧剑客解决了不少心头负担。
当时万巧剑客一阵呵呵笑声之后,双手居然背到身后,朗声说道:“神州丐道请勿焦躁,宇内二书生勿仇怒,一件有趣的事,要以平静的心情,才能领略其中三味,急躁与烦恼,是于事无助的。”
此时,紫盖隐儒已经抑止住心头的焦急与忿怒,她也自叹这“定”与“静”
的功夫,还不能与神州丐道相比,她把信心寄在神州丐道身上,当时散去双掌功力,飘然上前,指着万巧剑客说道:“巧言令色,色厉内荏,这也是鲁半班生平所擅长的万巧之一么?你苦说不出有趣之事何在,只怕你逃不过公道。”
万巧剑客毫不迟凝的说道:“祁灵和丛慕白这两个娃娃,既然是当今两大高人的嫡传门徒,功力如何?从神州丐道把扫荡我天都峰的重大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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