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圣手说道:“我得一本靳老自编的疑难百病谱,这本手订的医谱,其珍贵之处,何止价值连城?”
妙手空空笑道:“老偷儿得的礼物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却也深投所好,老兄弟和丛姑娘你们绝对猜不到,你们看!”
说着话,掀开大襟,露出一个老大的朱红大葫芦笑呵呵地说道:“这一葫芦猴儿酒,至少可以人给我老偷儿解三日之饮,千面狐狸知人之深,可以从一葫卢猴儿酒看来,不能不令为之心折。”
这几句话,说得大家都忍不住哄然笑了起来。
祁灵用心极细,当时又接着问道:“靳老前辈当时说是此时送药来,是恰到好处,可以为他了却一桩心事,不知是指何事,他事后也没有加了详细说明么?”
妙手空空摇着头说道:“老兄弟!你想想看,千面狐狸送出这两件礼物,无异是下了逐客令?我们也只好就此离去,不过,在我们离去之高,他又说了一句话,他说:‘遇到祁灵,叫他早日来到飞来峰,我有要事待他处理。’没有料到,我和逯老儿刚下山就遇到你们。”
祁灵一听,心里立即为之一动,连忙说道:“老哥哥!此刻你和逯老,将作何往?”
妙手空空说道:“神州一丐道,字内二书生此刻都在东岳聚首,等待老兄弟你将来大破天都峰,老偷儿少不得也要赶到泰山,将来凑个热闹看看这位千面狐狸如何收拾他自己一手栽培的门人。”
祁灵连忙说道:“老哥哥到达泰山之日,请代为禀告小弟恩师,及天山两位老前辈,就说祁灵和丛姊姊为了这张天都峰的要图,抱定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等待一切就绪之日,即刻启程前往泰山,叩见恩师和两位老前辈!”
妙手空空嗯了一下,摇露头说道:“老兄弟!你的决心是好,但是,天下事往往有令人难以预料之处。”
丛慕白姑娘急忙说道:“古前辈之意,这张关系重大的天都峰要图,将来是不可得了么?”
妙手空空笑呵呵地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姑娘!老偷儿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敢如此妄加断语,不过,老偷儿依据你们二位所说的情形,所想到的几点疑问作推论,觉得其中有令人疑虑之处。”
祁灵一听妙手空空如此一说,不由得心里为之大惊,他知道这位老哥哥,平素虽然是游戏人间,但是对于大事,却是丝毫不苟,用心极细,而且他江湖经验老到。
祁灵当时立即抢着问道:“老哥哥!小弟所说的,究竟有何可疑之处?”
妙手空空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起来。正着脸色说道:“一了老尼与鲁半班有何关连?她为何要替鲁半班求情?她为何赠与天都峰要图,又要突然抢回?还有,一了老尼与千面狐猪究竟是仇敌?抑或是友人?老弟台!你不要忘记,万巧剑客鲁半班他原是千面狐狸的门人。”
老偷儿这一连串的几个疑问,也都是祁灵和丛慕白曾经想到的,但是,他们却没有连在一起来想,尤其他们没有想到妙手空空这一个画龙点睛的结论。
如今,妙字空空如此条列以陈,觉得这些疑问,都有他的连贯性,也说明了妙手空字所以说是“天都峰要图其间困难仍在”是不无道理的。
妙手空空这一顿正色说出之后,祁灵和丛慕白默然了,在默默中,还有着无比的悔意,祁灵后悔说出靳一原的住处;丛慕白更后悔没有将那幅天都峰的要图断然收下。
祁灵和丛慕白两人如此沉默无言,陷于悔意之际,忽然,回春圣手逯雨田笑道:“祁小友!丛姑娘!你们休生悔意,更不要气馁,老偷儿的话,虽然是说得头头是道,听来俱是道理,但是方才老偷儿自己也说过,天下事,有许多是难能预料的,如果猜错一点,则全盘皆误,依小老儿之意,二位立即去见靳老,是为要务,说不定他倒另有见解。”
祁灵和丛慕白同时点点头,顿时双双行礼告辞,展开身形,直奔飞来峰上三担种而去。
没有月色,星光也显得黯淡无比,飞来峰上只有茫茫的雾蒙蒙的云。
丛慕白姑娘忍耐不住,悄声问道:“灵弟弟!你觉得今夜的飞来峰,是否有些奇。。”
话还没有说完,祁灵轻轻一扯丛慕白,足下轻灵一点,双双向旁边一掠,立即掩进一块岩石的后面,抬头向上面看去,只见迷蒙的雾中,一条人影疾如鹰隼,轻如飞云,从十丈开外的一棵虬松之上,飘然直落而下。
来人身法之美妙,及其功力这精纯,令祁灵和丛慕白两人一齐叹为观止,甚至立即有自叹不如的感觉。
可是,就在来人尚未落脚停在两丈之外的块大石之前,随着而起的是一块苍劲有力、沉重宏亮的声音:“是祁灵和丛慕白么?”
祁灵和丛慕白一听,立即心头一振,齐声欢呼,叫道:“靳老前悲!”
随着这一声欢呼,祁灵和丛慕白两人一齐振臂拔身全力一式“一鹤冲天”,直扑向千面狐狸靳一原的面前。
靳一原张开双臂,一边挽住一个,纵声大笑,说道:“祁灵!老夫算着你和丛慕白也该来了,可没想你们竟如此之快。”
说着又转而轻轻地叹唱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其实,天下事淮又能料到许多?有许多事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祁灵和丛慕白立即就听出这位武林奇人,言外之意,连忙问道:“老前辈!你是说。。”
靳一原双手在两人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豪迈地笑道:“老夫是说世间事,有许多是令人难以预料的,就如同飞来峰上今天所来的客人,谁能预料得到呢?”
丛慕白抢着问道:“老前辈!是不是一了老尼她来到飞来峰,她找老前辈寻衅生非了么?”
靳一原呵呵笑道:“慕白!你这孩子忘记者夫方才一再所说的话么?许多事都是难能预料的,你又为何如此轻下断语?”
丛慕白忍不住说道:“老前辈!晚辈和灵弟弟在舜耕山之时,曾经和一了老尼。。”
靳一原轻轻地拍着丛慕白笑道:“孩子!你们的事,老夫都已经知道了。”
祁灵这时候也忍不住插嘴问道:“如此说来,一了老尼他的确已经先我们而到飞来峰上了?请问老前辈!。。”
靳一原拦住祁灵说下去,他仍是那么沉声笑呵呵地说道:“祁灵!你用不着问,应该让你知道的事,老夫自然会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应该知道的事,你问老夫,老夫也未能以只字相告。”
祁灵和丛慕白都为之默然,他们都知道千面狐狸的为人,言出法随,绝无缓和变更的余地。
靳一原在他两人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又呵呵地笑道:“走!走!休要在此地纳闷,老夫的话,你们要记住,应该让你们知道的,自然会让你们知道,何需如此纳闷。”
说着话,靳一原又低头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们这两个娃娃连日如此日夜兼程,岂不感到疲倦?虽然你们内力不弱,究竟不是铁铸铜浇。来!来!
随老夫去稍作休息,再作道理。”
靳一原从露面到现在,都是仰着头在说话,此刻如此一低头,祁灵和丛慕白双双惊诧地说道:“老前辈!你的眼睛。。”
靳一原松开双手,却又一手牵一个,呵呵地笑道:“老夫倒是忘了先向你们两个善心的娃娃道谢,将老夫这失明之痛,牢牢地记在心中。黄连根和陈雪水,都已经送来了。这两种东西,虽然不是千载难逢,却也是一时不易获得,尤其对于老夫这双眼睛而言,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丛慕白连忙问道:“老前辈!你为何不立即医治?是不是需要晚辈代为效劳?”
靳一原呵呵笑道:“对了!老夫差点忘怀,慕白你娃娃曾经得到老夫传授一些医道,如今回来帮助医治老夫,这倒是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慕白!你这番不忘本的好意,老夫深以为慰,但是,老夫如果要立刻医治,如果要人帮忙,逯雨田就不会匆匆就走。”
这句话,说得很实在,丛慕白虽然颇精医道,但是,比起行医数十年的回春圣手逯雨田,还是相差甚远,如果靳一原要人帮助,为何让逯雨田匆匆而去?事实上靳一原虽然盲目,但是,其行动举止,较之武功高的人,尚要灵敏得多,这医病之事,何需他人相助?
丛慕白怔怔地望着身侧的靳一原,口中不自觉地自语说道:“这是为什么呢?”
靳一原一阵呵呵大笑说道:“慕白!这个道理你和祁灵都是应该知道的,但是,不是现在就让你们知道,时间一到,自然会让你们恍然大悟。”
丛慕白和祁灵都是天资极为聪敏的人,但是,此时此地,对于靳一原却是无限的茫然,想不出所以然来。不过!他们有一个同样的感觉,那就是感觉到今天的飞来峰,和今天的靳一原,不同于寻常的状态,而这个不同寻常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一了老尼的来临。
至于一了老尼来到飞来峰,为何就使靳一原变得如此难以揣测?两人又是茫然,只有等待靳一原认为应该告诉他们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靳一原没有再理会他们两人,只是一手挽住一人,飘然向飞来峰上走去。
靳一原双手带着祁灵和丛慕白,去势极为快速,祁灵和丛慕白似乎都有些身不由已地,不费什么力气,随在靳一原身旁,起落飞腾,直向上面奔驰。
愈上愈高,夜凉如水,此时峰上雾消云散,眉月一抹,镀上一层微光,天色湛蓝,蓝得使人有“山高天近”之感,尤其那天上的疏星,仿佛伸手可以摘到,转眼飞来峰上那一块飞来石,相距已经只有十数丈远近。
祁灵忽然感到诧异,他们现在所走的路,不是前往三担种去的,因为祁灵前次来到飞来峰,是记忆忧新,三担种是深落在飞来峰山腰之间的一个深谷里,为何今天靳一原要将他们带向这飞来峰的绝顶?
丛慕白想必此时也察觉到这个可疑之处,两个人同时回过头,隔着靳一原,相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靳一原身形一顿而停,松了双手,向前面不远指去,口中说道:“前面就是你们两个人暂时休息之处,先去填饱饥肠之后,再定下心来静静调息行功。”
说罢话,转身一拂衣袖,只见他毫未作势,悠然下落,顷刻为山石松林所隐,不知去向。
祁灵和丛慕白目送着靳一原如此飘然而去之后,一时心里感慨万千,祁灵当时摇着头,叹着说道:“靳前辈他真是个怪人,双目俱落,而一身武功不但未减分毫,反而较之一般明眼人显为利落,也不知道他下了多少苦功,才能如此,这恒心毅力四字,真可以作为他们这些后进之典范。”
丛慕白说道:“可是他今天更怪,不用眼药治疗眼疾,处处如此闪烁不言,让人莫测高深,这不是更怪么?有话可以告诉我们便了。为何如此欲语还休,使人如坠五里雾中?”
祁灵说道:“靳老前辈用心精细,他如此作法,必有所为,丛姊姊!我们且到前面,依言稍作休息调息行功,相信靳老前辈所言断然不虚,我们所想知道的事,一定会被我们了解得清楚。”
丛慕白也同意地点点头,两人便走进那两棵虬松下,赫然在那块青石之上,放置了许多果实,分明是为他们准备作疗饥止渴之用。
两人此时也确有些饥渴之意,将石上的果实,饱餐一顿之后,便端然坐在这块青石之上,澄清心意收敛心神,慢慢地进入浑然无我之境。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半空中一个闪电,紧接着响起了一个霹雳雷声,将飞来峰震得有如地裂山崩一般,历久嗡嗡不绝,顷刻大雨如注,又是一片水声盈耳。
这时候祁灵和丛慕白同时悠悠醒来。
首先感到惊诧的是丛慕白,脱口说道:“外面如此大雨倾盆,为何我们没有淋到一点雨水?”
祁灵抬头向上一看,这才指着上面,向丛姑娘说道:“丛姊姊!你看上面,分明是靳老前辈在两棵虬松之上,加盖了一层树叶,才使得外面倾盆大雨,而里面依然干燥如常。。”
祁灵话尚未说完,忽然顿住话头,眼光向外面四周一扫,带着诧异地说道:“丛姊姊!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
丛慕白也感觉到有些诧异,连忙说道:“看外面如墨黑如漆,分明是夜里。”
祁灵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丛姊姊!你还记得我们坐在这虬松之下,调息行功之际,大约是什么时辰?”
丛慕白思忖了一会,说道:“我们到达飞来峰下,正是已近黄昏,其间,和妙手空空古前辈,以及回春圣手逯前辈两人一阵交谈,才起身上山,一路行程颇费时间,后来又与靳老前谈了许久,才到这两棵虬松之下,调息行功如此从人山之时算起,到我们坐下来行功之时,应该约莫在丑末寅初之谱。”
祁灵点点头说道:“有道是寅时天不亮,卯时亮光光。若寅初我们便到此地行功调息,经过运行周天,至少此时已是卯初,天色早已大明,尤其飞来峰上,得阳最早,此刻应该是一片光明才对,为何如此漆黑一片?”
丛慕白望着松树之外,逐渐小起来的雨水而天色依旧黑暗依然,摇摇头似首是想不起一个道理来,半晌。丛慕白说道:“难道说,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了么?”
祁灵摇头不语,因为,这是无法令人置信的事,任凭两人有如何深厚的定力,运行周天也需要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时候,外面的雨本已经归于沉寂,在这高峰之上,时而风雨如晦,时而晴朗如洗,本不足奇,但是祁灵已经看到外面天空,渐渐地开朗起来,露出湛蓝的颜色,像是一匹蓝缎,上面已经缀了几颗亮晶晶的星星,使得祁灵惊怔住了,外面的天色,不但是夜里,而且是亥子之交的半夜,难道我们已经过了一整天了么?”
丛慕白沉吟了一会,皱着眉锋,轻轻地说道:“灵弟弟!你不会觉得这是。。”
祁灵突然伸手作势,轻轻地嘘了一下,阻止了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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