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一惊,这两人不是来问翡翠秋水瓶的么?后来才知是天玄会的追魂散莫成,名噪一时的须弥怪客萧笛。
忽然问他猛地想起,这萧笛不是已被天山四煞是毙了么?
他吓得连退两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的笑道:“过来过来,不必担心白日见鬼,萧老弟可不太容易死呢!”
吴节风按下心头的惊惧,慢慢走过去。
萧笛笑道:“少东家,久违了。”
独眼化子走过来道:“这位是八卦神算古算子老爷子,有话就请对他们几位说吧!”
古爷道:“请坐请坐。”
几人席地坐下,独眼丐走开值卡去了。
古爷道:“吴公子,你和吴老东家一向经营珠宝生意,规规矩矩做买卖,怎么也卷入到武林的是非场所来呢?未免不值。”
吴节风道:“身不由己啊。”
“吴公子,徐雨竹的面目我们已经看清,不瞒你说,昨夜徐雨竹遣人偷袭白鹤别庄,是我们萧老弟亲耳听到的,萧老弟先一步抢到柳家,留条示警,又在暗中助一臂之力,赶上凶顽,所以,吴公子,你又何必再相瞒呢。”
吴节风大吃一惊:“什么?萧大侠潜入了静园?还到了天玄会长安分舵?”
“不错,昨晚你到分舵,秀罗刹戚玉珊和你说的话,在下都听见了。”
吴节风叹气道:“原来如此!”
“有几天徐雨竹不在静园,去哪里了?”
“去太原天龙山麓的天玄堡,是和飞天魔獠一块去的。”
“四海门成立,与此行有关?”
“是的。”
“吴公子,你愿助正道武林一臂之力么?”
“这个……”
古爷道:“你怕正道武林放不过四海门么?未免多虑了。”
“萧大侠若没有……恐怕正好是徐雨竹的对手,否则……不过,还很难说,徐雨竹身怀绝技,只怕无人能制,加上飞天魔獠等人,唉,道消魔长呢!”
古爷见他犹豫不决,便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古人曰:‘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吴公子只要为道义,虽死犹荣。况我等仁人志士,决不苟且贪生,务必与妖邪决一生死。吴公子舍一择一,老儿我决不强求。”
莫威道:“咳,我老莫是天玄会的执事,后来跟了萧老弟古爷,脑袋儿虽然可能随时搬家,但我老莫为道而死,就比那个什么山还重,吴老弟你要是为徐雨竹四海门这等妖邪卖命,那就死得比鸡毛还轻了。何况我老莫不一定死呢?你吴老弟却是死定了,这个账还算不清楚吗?”
古爷道:“又来乱说一气,比泰山还重,比鸿毛还轻,不会说就别充文雅。”
莫威一点不脸红:“还不是一样的意思?红毛白毛黑毛都一样轻。”
吴节风被他逗笑了。
古爷续道:“吴公子回去三思吧,我老儿言尽于此。”
吴节风毅然道:“好,我愿与前辈及两位大侠结交,我所知的一切,尽数奉告。只是我所知不多,未免使各位扫兴。”
古爷道:“无妨,只要今后你老弟按时通风报信,就算建立了殊功。”
吴节风把知道的都讲了,果然所知不多。
古爷问:“飞天魔獠与徐雨竹是怎样勾结上的呢?”
“详情不知,只知那天两人对掌后,又在城外见了一次面。飞天魔獠正在寻找一只宝瓶,知道徐雨竹的底细后就提出,如果徐雨竹帮他找到宝瓶,他就助徐雨竹完成他师傅未了之心愿。”
“什么心愿。”
“不知道。”
“说的什么宝瓶?”
“翡翠秋水瓶。”
“此瓶是徐雨竹带来的吗?”
“是的。”
“从哪里搜罗来的?”
“其实,是我爹爹打听到的。爹爹常年做珠宝生意,认识了不少胡人。有一位大商人,汉名叫胡达明,与家父经年有生意来往,交情笃厚。去年胡达明来长安,说起他有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秋水瓶,想请家父作个鉴定,等以后有机会再带来。以后,约莫过了两个月,胡达明派人送信来店,信上说他到长安商事已了,即将回程,所说玉瓶,两月后带来。可惜,胡老板未如约而来。以后过了几个月,家父才发现徐雨竹书房中有个玉瓶。这使家父惊疑不止,又不敢问徐雨竹来源。私下里家父和我提起,知道胡达明要带玉瓶来的除我父子两人,就只有祁总管知道。但是,此瓶究竟是不是胡达明的,要等胡过明来了才知道。”
“胡达明怎么不来呢?”
“这就不清楚了。”
“今日吴公子去张家大院见何人?”
“飞天魔獠贾德山。”
“不是说叫张林么?”
“那是他的化名。”
“见他何事?”
“与徐雨竹相约见面的时间地点。”
“定了么?”
“今晚在‘静园’。”
“上回萧莫两人到你珠宝店,问了秋水瓶后,何以店门就不开了呢?”
“家父以为此瓶并无人认识,二位是长安城都知晓的人物,怕泄了与徐雨竹关系的底,为避免麻烦,曾报告祁总管,总管让关门的。”
“以后吴兄若有消息,就与独眼老兄联系吧,地点就在贵珠宝店门前,如何?”萧笛道。
“在下不愿与徐雨竹再混在一起,能帮忙让在下逃离么?”
“请暂耐一时,到时必有安排。”
谈话到此结束,吴节风匆匆走了。
古爷道:“许多事只有吴东家明白,待以后再问吧。”
萧笛道:“今晚待我到静园一探。”
古爷道:“去不得的,只怕被发现,飞天魔獠非同小可呢!”
萧笛道:“走吧,在这里不好久呆。”
古爷道:“老儿去柳家一趟,你们先回吧。”
于是各人分手。
徐雨竹在静园花池边的亭阁里接待贾德山父女。
贾德山一袭白袍,潇洒俊逸,贾玉珠一袭红衣红裙,仪态万方。
徐雨竹面对贾玉珠似颦似笑的芳容,连心都抖了。
半湾新月朗照,水榭亭台,疏水馨花。亭阁间挂着的四盏琉璃灯,却掩不住一片银色。
如此月夜良辰,人不饮自醉。
徐雨竹亲自把盏,替贾氏父女斟上清酒,恭请美女小酌。
贾玉珠“噗哧”一笑,以袖掩面,轻启樱唇,道:“人家喝不来酒的,请自便吧。”
贾德山一笑,举起翡翠酒杯道:“玉珠,良辰美景,莫辜负了徐公子一番心意。”
玉珠斜瞟了父亲一眼:“爹爹,你怎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呢?”
说着将身一扭:“人家不会喝嘛。”
贾德山又一笑,道:“此刻是外人,保不定什么时候成为一家人呢?”
玉珠粉脸通红,娇嗔道:“你是个坏爹爹,就只把心向着外人,不理你了!”
徐雨竹看得神迷心醉,道:“前辈,小生只怕不配呢?”
贾德山哈哈一笑,用嘴一呶,意指玉珠,道:“那就看你心诚不诚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贾玉珠早已羞得垂下了一颗螓首。
徐雨竹越看越爱,这贾玉珠和柳媚相比,可说是桃李双姝,不分轩轾。
柳媚象素洁的李花,贾玉珠则艳若粉桃。
他要一箭双雕。
贾德山道:“珠儿,唱个曲子助助酒兴如何?”
贾玉珠这次却不扭捏,低着头轻轻答应一声:“嗯。”
徐雨竹大喜,一拍掌,花树下走出来两名丫环。
徐雨竹一抬手:“琵琶侍候!”
继而一想,忙道:“慢!”
对玉珠道:“贾妹妹善抚何种琴瑟!”
贾德山笑道:“她十分聪慧,各种琴瑟都会,就取琵琶来吧。”
徐雨竹大喜,一挥手,两个侍婢躬身而退,不一会儿,就取来一把琴首嵌着珠宝的名贵琵琶。
贾玉珠纤手接过,轻轻一抚,弦如流水,清脆悦耳。
她将螓首一侧,纤腰一扭,背对徐雨竹,抬首望明月。
一阵叮冬似珠落玉盘的引子过后,只听她轻启珠喉,如黄莺啭啼,轻声唱道: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声音逐渐扩展开来,吐字清晰圆润,把个徐雨竹听得如醉如痴。
歌声已停,他仍痴痴望着玉珠姑娘的背影,不言不语,似已神游太虚。
贾玉珠轻声道:“小女子唱得不好,只怕污了徐公子尊耳呢!”
徐雨竹这才清醒过来,忘情地大声叫道:“好一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姑娘丽如天人,又精音律,真叫小生疑是月宫嫦娥下凡,不敢仰视了。”
贾德山笑道:“贤侄,你不要过于夸她了,再夸她真要上天了呢。就是现在,老夫也常受她编排呢!”
贾玉珠扭了一阵身子不依道:“爹爹,你就会编排人家,人家可不答应!”
贾德山徐雨竹同时大笑起来。
徐雨竹又将酒斟上,道:“小生已拜倒在玉珠姑娘石榴裙下,今日斗胆向前辈求亲,望前辈俯允才是。”
贾玉珠听他当面求亲,羞得离席逃出亭子间去了。
贾德山叹口气道:“老夫一生,无有亲人在世,只有这一宝贝女儿,倘要分开,实在舍不得呢!但女大当嫁,老夫也不能误了她的青春,有婿如公子,倒也使老夫放得下心。只是老夫一生酷爱珠宝古玩,贤侄若取来‘翡翠秋水瓶’,就当珠儿的聘礼吧。届时,老夫陪送嫁妆有玉盒一对,宝石项圈一对,哎,不必细说了吧,陪嫁总要对得起宝贝女儿才是。”
徐雨竹道:“小侄已下决心,老伯不必多虑,只是小侄出道前,恩师再三叮嘱,要小侄完成老人家心愿,否则不能结亲,还望伯父鼎力相助。
贾德山道:“愚伯巳强令天玄会,飞蛇帮合并为四海门,四海门高手如云,当今武林没有一派能望其项背,这门主虽说由我挂名,不过是暂时的事,再过一年半载,便由贤侄蝉联。那时四海门纵横天下,何愁贤侄恩帅意愿不能实现呢?”
徐雨竹道:“恩师曾言,要让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凋蔽覆亡,前车之鉴,不要集合黑道英雄东征西讨。一个门派的覆灭,势必激起其他门派的联合意愿,所谓兔死狐悲。若天下门派联盟对付四海门,则鹿死谁手还不可逆料。故此,师尊再三嘱咐,必须以毒攻毒。望老伯助我组成白道同盟,由小侄担任盟主,在小侄号令下,务必会同四海盟设下圈套,将各派高手分批歼灭。只待大功告成,小侄便与令媛退出是非场地,觅处隐居,过那人间天上的富贵生活,岂不美哉?”
贾德山赞道:“贤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令愚伯钦佩已极,贤侄前途不可限量,来来来,干杯!”
徐雨竹微笑着举起玉怀,一饮而尽。
贾德山放下杯子,道:“令帅与我当年曾有数面之缘,后来各奔东西,彼此不再见面。
令师为何定要毁掉各大门派?其意何在?”
徐雨竹叹口气道:“此事小侄本也不甚明白。恩帅若要复仇,专找仇人便了,为何要与整个中原武林挑战呢?这不是极其麻烦的事么?况且还要树下许多强敌。但小侄不便询问,只能从侧打听。听和总管说、恩师当年横行江湖时,吃过所谓名门正派的亏,所以立下誓言,要把这些名门大派整垮,让他们一蹶不振,至于吃过什么亏,祁总管没有说。”
“贤侄今后有何打算?愚伯能效劳之处定当尽力。”
“迫使各门大派组盟,只要四海门再去垮一两个门派,他们就会这样做的。由于当今各派掌门均惧怕伯父和各位护法尊者,小侄必被推为武林盟主,若事成,功成一半矣!”
“好,那就把婚事定在贤侄当上武林盟主的第二天,如何?”
“一言为定!”
两人兴高采烈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伯父,明日柳震一家与那几个老东西要到东海子规岛,小侄为取得几个老家伙的信任,答应与他们前往。可是,这一去费时太多,实在不划算的。”
“有什么不划算的?有美人陪伴,有大好河山,只怕徐公子到了东海乐不思蜀呢!”贾玉珠不知何时飘然回到亭阁,幽幽地说。
徐雨竹忙道:“不去不去,除了贾姑娘,天下女子小生都不在眼内。”
贾玉珠斜睨他一眼:“只怕是口是心非呢!”
徐雨竹道:“青天在上,徐雨竹若有虚言,天打雷……”
“哎呀,谁让你说不吉利的话嘛,我相信你就是啦!”她把一双美目,深情地注视着他。
徐雨竹又一次感到心颤,恨不能立刻就将美人拥入怀。
他勉强压下了一腔激情,道:“伯父,此事该如何处置?”
贾德山道:“贤侄一去一来,起码费时几个月,只恐误了大局。明日遣人过去,找个托辞不去便了。”
徐雨竹道:“这托辞还须斟酌呢。”
“你只要不和他们去,路上就可派人下手。只要一举将琅琊老儿、紫衣秀士、妙清老道毙了,势必震动江湖,加快组成武林同盟步伐。哦,对了,还有一计,由四海门派出高手,将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捉到天玄堡关押,还愁武林同盟不组?加之掌门已去,人心必乱,推举贤侄为盟主就容易多了。”
徐雨竹大喜,道:“或者这样吧,明日一早,小侄登柳家门,劝他们缓走,说动几个老家伙去游说各门派组盟,不知可否?”
贾德山道:“贤侄天天上门,与他们周旋,再由四海门上门寻衅,由贤侄将他们赶走,以洗昨日之疑,并使贤侄名声大震。”
徐雨竹喜得忙站起身一揖:“多谢伯父运筹帷幄,此计得售,大局已定矣!”
贾德山笑道:“愚伯明日赴天玄堡,定将各派高手捉他一篓回来,你就静侯佳音吧!”
顺即告辞,与贾玉珠回城去。
徐雨竹早吩咐下人备了马车,恭送贾德山父女上车。
贾玉珠上车后回眸一笑,随即放下了遮帘。这一笑,把徐雨竹的魂魄勾了去,怔怔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直到马车拐弯消失,他这才匆匆回屋。
祁总管已在屋中等他。
“少主,事情如何?”
“嗯,进展顺利,老家伙已答应进一步实施计划。
他把商谈结果说了。
祁总管喜道:“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