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享有武林盛誉的怪杰,平索任性行事,不讲究先礼后兵,一见武林三怪有恃无恐,向自己这伙人张牙舞爪,跋扈飞扬之态,已忍不住这口乌气,是以,三人同声哇啦啦几响怪叫,手执兵刃,已朝三怪这边卷来。敢情,双方激战前,本来都该说出几句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话,现在给酒丐康武等三人和武林三怪燃起战火,在无可避免下,就即撩起一场激战。
目前彭宗铭等这批人之间算来苍松睡客罗奇在武林辈份最高,这次似乎在不可思议的安排下,他和菩提门首席掌门阿弥陀上人对垒会战,印证比划在今日武林罕见的上乘武学。
离魂魔娘郑僖因着清理门户,替师父玄天婆婆梁风君惨遭逆徒所弑之仇,她还是找准了她师姊珠蕊宫主卓英。
儒侠欧振天还使当年威震武林的金丝锁龙剑,展出锁龙十七手秘门绝学,左手以都天沉雷掌相辅,会战铁背神驼柯元。
烟翁任九龄和茶客于七,分别向武林二修罗的百毒残叟冷文渊和定壁铁尸傅邦挑战,这时,彭宗铭、欧婉丽和吴碧影三人,在这盘蛇怪阵的核心中,却息闹下来。
眼前激战中的人物,俱是当今武林翘楚之流,是以这场激战演出,已是沙飞尘走,罩上一片惨雾愁云。
欧婉丽粉脸肃穆,含了一层浓厚的幽怨、凄楚的神情,在睇看着他父亲和铁背神驼柯元之战,从她脸上神色上看来,她对父亲这场战役,显得极有把握而并不担心,可是仿佛另有一股忧郁、凄苦的神绪,扰乱占据了她的芳心。
她尽量避免与彭宗铭的眼神相接,更不愿听吴碧影不时的跟他的细语,他们所说的诚然是有关眼前这场激战的事。
吴碧影一对晶莹澄澈的美目,注神看着眼前激战中人物,一边不时显得很担心似的对彭宗铭说话。
可能她和欧婉丽有同样的心理,虽然苍松睡客罗奇挑战的对象,乃是当今菩提门首席掌门,可是她并不为她师父担心。
眼前紧张的气氛,彭宗铭虽然极想接近她婉丽姊姊,可是似乎在极不安情绪下,无法顾到了这一点。
蓦地,一缕嘘声响划空而过,乙鸥子端坐在驭风逍遥车上,凌空向阵式核心处,冉冉而降。
这时,在正与敌人激战中的菩提门中诸人,见敌人圈阵里,凌空突然降下一把长着双翅的怪椅,上面还坐了一个断腿老人,不禁骇然怔住。
乙鸥子降落地上后,收起驭风逍遥车两侧翅翼,拨动车辆到彭宗铭跟前,急促地问道:“铭儿,你太玄银笛是否带在身上?”
彭宗铭对乙鸥子此说,已理会他的语意,倏地从贴身处取出太玄银笛,道:“乙鸥子老前辈,是不是令铭儿吹奏琼楼十二曲来应敌?”
乙鸥子旋首激战方酣中的正邪武林人物看了匝,不胜感触而愤愤地道:“铭儿,眼前情势,只有运用老夫的太乙归禅功,配合你琼楼十二曲绝学,来应付这辈魅魑魍魉……”
乙鸥子话刚说到这里时,突然轰隆隆轰隆隆接连两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天池玉阙被炸得粉碎,撩起一股高插云霄的蕈型火柱。
乙鸥子眼神瞧天池玉阙方向扫过一瞥,若有理会的微微颔首轻唔了声,彭宗铭从他眼色神情中,似乎亦知道了天池玉阙遭炸毁的原因。
因着二声焦雷般的巨响,菩提门中这伙人,莫不骇然震愕愕住,无形中与敌人激战的情绪,消去了六七。
彭宗铭经乙鸥子吩咐后,指按太玄银笛笛孔,吹出琼楼十二曲中最毒厉的子声枭鸣狼嗥接连午声武彝九音二阴音律。
乙鸥子端坐驭风逍遥车上,运用本身精修,展出盖世无伦的太极归禅功玄奇绝学。
他将本身浑厚的内家造诣,化成一股精元之气,自出嘴里,袅袅不绝的吹向彭宗铭所手执太玄银笛孔里。
乙鸥子所喷出的这股精元之气,灌入太玄银笛后,又从这笛孔里吐出稀薄线条似的白雾。
这缕白雾,仿佛是一个有知觉的幽灵,乙鸥子这对精芒闪射的眸神落处,就朝着这方向缭绕而去。
这时,旁边的吴碧影看得暗暗奇怪,心里嘀咕道:“铭弟这次吹奏太玄银笛,怎地没有笛声发出来?”
眼前正邪各门武林人物,正值生死搏斗之际,欧婉丽本来一对澄澈晶莹的美目,这时却散出迟钝、萎顿的眼色,她数度在无法抑制的心绪下,睬看彭宗铭后影,似乎在她心胸孕蕴了一团沉重的铅块,使她感到极度的窒息外,其他任何事情,已引不起她的注意。
出自彭宗铭太玄银笛的这缕线条白雾,因着乙鸥子这对眼神落处,朝着跟酒丐康武、疯癫僧乙乙和尚、开山金轮崔明三人激战的武林三怪身上缭绕而来。
这缕仿佛通灵的白雾,回绦在三怪四周,几乎在眨眼的刹那,枯竹君乔禹、矮头陀普济、黑飞狐童琪三人一阵激厉悲号,五官喷血,立时仰体翻倒地上,死毙过去。
彭宗铭接连吹奏琼楼十二曲中子午二声绝学,运用乙鸥子太极归禅功的诱导把武林三怪处于死地,这幕怵目惊心的惨厉景象,诚然,激战中的双方人物,都有看到。
铁背神驼柯元正值迎战儒侠欧振天,当他眼神掠过这瞥惨剧,心神一惊,出手招式稍有疏忽,儒侠欧振天一声薄叱,左手都天沉雷掌疾吐,一股强烈无比劲气过处,柯元唉声激呼,身形疾飞数丈,五腑离位,心脉震断,坠落地上时,已死毙过去。
儒侠欧振天掌毙柯元,旋首侧目过处,发现爱女掌珠婉丽姑娘,粉脸惨白,一对美目已注满了泪水,迟钝的凝看着正在吹奏太玄银笛的彭宗铭后影,神情恍惚,晃晃欲坠的样子。
彭宗铭以子午两声绝学,将武林三怪伏诛后,这缕音律随着乙鸥子太乙归禅功散出的线条薄雾过处,已缔绕在百毒残叟冷文渊和走壁铁尸傅邦身上。
这时酒丐康武、疯癫僧乙乙和尚和开山金轮崔明,虽是在今日武林上翘楚之流,可是此番见到彭宗铭和乙鸥子联手展出这等玄奇绝伦的武学,未使半招一式,将敌人处于死地,都被错愕怔住。
这时,儒侠欧振天见掌珠婉丽姑娘这般情景,诚然他心里知晓欧婉丽惨淡欲绝的原因,是以转身阵式核心,将她晃晃欲坠的娇躯扶住。武林二修罗忘命激战烟翁任九龄和茶客于七三怪惨遭太玄银笛所喷吐线条白雾死毙一幕,诚然都有看到,就在他们心神惊悸之际,与三怪同样的命运,落在武林二修罗身上。
百毒残叟冷文渊和定壁铁尸傅邦一阵惊慑的惨号声落,两人五官喷血,双双倒毙地上。
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眼见天池玉阙炸毁,宫殿里所有人已死,铁背神陀柯元丧命儒侠欧振天掌下,且对方使出玄奇无伦绝学,举手之间,将三怪二修罗处于死地,知道大势已去。
阿弥陀上人一边在与苍松睡客罗奇交手,一边接近正在和离魂魔娘死战中的珠蕊宫主卓英,两人倏地作过手势,交换了一句暗语。于是渐战渐退,走向被炸毁的天池玉阙前的一口丈来周围的深坑里。
而且,除离魂魔娘郑僖外,苍松睡客罗奇是今日武林上顿存的一位老前辈,他和敌人激战时,岂愿意有人上前掠阵助战。
是以,苍松睡客罗奇和离魂魔娘郑僖,边战边追,向敌人追袭时,众人只有衔尾后面,等候着最后结果。
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退落到天池玉阙梯阶向一口古井似的深坑边沿,突然,阿弥陀上人一声厉啸,左手一挥过处,一颗龙眼大的黑丸子,猛朝苍松睡客顶面袭来。
苍松睡客罗奇哦声轻呼,见对方暗器袭来,挪身测移,手执尺来长短棍,朝黑丸子挡去。
黑丸子碰上短棍,溅出一蓬乌黑浓雾。
正在追袭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的苍松睡客和离魂魔娘郑僖,见到这篷浓黑烟雾,不知其中阴毒内委,身形疾速暴退丈外。
惊魂甫定刹那,乌黑烟雾散开数丈方圆,将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两人的身形密密掩笼住。 离魂魔娘郑僖见状,跺足叫恨地向苍松睡客道:“罗前辈,坏了,咱们中了他们金蝉脱壳之计甩啦!”
苍松睡客罗奇给离魂魔娘郑僖一语提醒是,怒哼一声,左臂疾吐,朝乌黑烟雾处,退劈数掌。
轰隆隆掌声几响过处,烟消雾散,四周复归一片朗宁,而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两人,却已鸿飞莫莫不知去向。
这时彭宗铭等众人,已衔尾过来,茶客于七疾步到古井似的这口深坑沿,精睁贯神,朝向深坑里看有半晌,喟然摇头的道:“百密一疏,想不到还是给这两个魔久魔婆逃走。”
离魂魔娘郑僖听说她叛门师姊人古井深坑土遁逸走,气得杏眼圆睁,要跳人深坑追去。
苍松睡客罗奇拦住劝道:“郑道友,穷寇莫追,此番他们忘命逸走,让他们自生自灭,往后他们再叛天行逆,茶害生灵,落入侠义门中手里,少不得落个兵解而终。”
苍松睡客罗奇这话语短意长,除了离魂魔娘郑僖系念恩师玄天婆婆遭害之痛,似乎尚有难言之处,而显得愤愤不平外,其他众人听得颔首称是。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痴婆子薛玲玲和梁上客廖清两人,从已成废墟石堆的天池玉阙后面走来。梁上客廖清来到众人跟前,并不理会,径自旋颈瞬看着这堆残墙废墟,显得诧异至极的自语道:“嘿,今儿咱廖清可开眼了,龙眼般大小丸子,竟有这么大威力。”
他正在喃喃启语时,蓦不防身后被一双肥硕厚肉的手,伸进后腰处,把他紧紧抱住,一缕听来异常熟悉的声音在道:“小师弟,一别数年,畜元音讯,想煞你师兄了。”
梁上客廖清听得一怔,转首看时,脸上神晌晌半晌,突然仿佛忍不住下,二行清泪,簌簌流下,噗的声,跪拜在苍松睡客罗奇跟前,激起内心的真情,咽声欲泣道:“不成才的师弟,拜见二师兄。”
同门师兄弟不育同胞,苍松睡客罗奇见到阔别多年的师弟,喜极而涕,老泪纵横的扶起廖清,颤声缓缓地道:“小师弟,你一向动静,已由你师侄女影儿告诉你师兄。”
他们师兄弟俩在说不尽别后话语时,这边的痴婆子薛玲玲,趋步走向离魂魔娘郑僖跟前。显出一份忸怩而吐出一缕出自衷心的音调,简略感激地道:“郑僖,过去的事咱们别谈了,咱老婆子这次该多谢你啦!”
离魂魔娘郑僖含了一缕柔和的微笑,且带了一份少女的羞涩,摇头轻轻的道:“过去都是郑僖不对。”
他们众人正在说话时,彭宗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朝四周环顾了一匝,哦声惊呼,极度不安的道:“欧伯父和婉丽姊姊怎地不见啦?”
彭宗铭大声说出这话,众人才发觉儒侠欧振天和他女儿婉丽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走。
彭宗铭喃喃不安的又道:“欧伯父与婉丽姊姊会不遭害意外?”
茶客于七听彭宗铭这么说,似乎追思方才情形似的道:“欧老掌毙铁背神驼柯元后,好像急步到他女儿婉丽姑娘处。”
接着,抬头朝远处刚才激战场地看了眼,安慰地向彭宗铭道:“铭儿别先慌张,咱们所有敌人,除了阿弥陀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下古并深坑暗道逸走外,其余都已死毙,你欧伯父和婉丽姊姊不会再有什么凶险,可能他们父女俩已先回芥石镇上元酒店了。”
彭宗铭听茶客于七说这话,心里稍微宽松了下,旋首朝身边的吴碧影和众人看了眼,仿佛请求似地道:“咱们回去吧。”
彭宗铭吐出这句简略的单语,却孕含了无比的忧悒和牵挂,在场的每一个都知道他语意指的哪桩,而赋于他怜爱和同情。
苍松睡客罗奇微微颔首,朝四周看了眼,不胜感触而缓缓地道:“这里事情,总算有了个交待,咱们回去吧。”
众人回到百拉峰的芥石镇上元酒店,店里的老掌柜,恭候在店门口,睁大了一对老眼,从大伙人中间,搜找似的找着彭宗铭,双手递给他一封书信,结口呐呐地道:“小客官,这是方才一位老人家和一位女客人留下的,说是要交给你。”
老掌柜说到这里,郑重的又加了一句,道:“小客官,是否给你的,不会错吧!”
彭宗铭听到老掌柜此说,不由心里一震,疾速接过老掌柜手上的信,只见信面上写有“铭儿亲启,愚伯欧振天”留字样。
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噗噗急跳不已,一瞥极可怕的预兆,掠过他的脑海。
诚然,这是一桩出乎于意外的事情,任何事情儒侠欧振天可以当面向彭宗铭吩咐或指说,何必再留下这封信。
彭宗铭心头极度震荡下,二手颤抖,拆开这封信,这时众人亦因着眼前的情形而错愕怔住。
这时,只见彭宗铭在看阅这封信时,俊脸泛白,股肌抽搐,大颗的泪珠,从眼里簌簌不止的流下来。
接着,把书信紧紧握在掌心里,疾步扑进客房,悲呼哀号的哭倒地上,扔出手里的书信,掩脸痛哭的道:“欧伯父……你……你怎么把婉丽姊姊带走啦……”
在目前的情形下,最关心彭宗铭的,当然是吴碧影,她见彭宗铭哀痛悲号,热泪涌流,她的一颗芳心,仿佛亦绞了千百个死结,她不知道其中的内委,只有挨近彭宗铭身畔,一边流泪,一边给他无语的安慰。
苍松睡客罗奇满腹惊疑、困惑下,双手扶起彭宗铭,把他搀到床榻边。
茶客于七将彭宗铭扔在地上的书信纸团,拿起打开看。
眼前的众人,从彭宗铭身上找不出这疑团的解释,是以,当茶客于七打开书信纸团时,纷纷凝神贯注的看了他一眼,希望从他那里来知道这桩内委情形。
茶客于七看过这封信后,喟然长叹一声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欧老为了要使碧影姑娘有所归属,与铭儿配成一对,他带了女儿婉丽姑娘,浪迹江湖,远走天涯。”
茶客于七话语落此,本来恨在彭宗铭身边,饮泣流泪的吴碧影,突然哇声哀啼扑到她师父苍松睡客怀里,嘤嘤的道:“师父,影儿害了婉丽姊姊,亦害了铭弟……师父……”
苍松睡客罗奇见爱徒影儿哭倒在自己怀里,手抚她云发,嗟吁的长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