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和尚双掌一杨,又是一招当胸推来,班卓双肩一震,不闪不躲又硬接住了,苦和尚大叫一声:“你再接一招试试看!”
轰然一声,班卓脸色微变,但他的身躯仍然丝毫未移,苦和尚老脸—沉,冷笑道:“你比你老子还厉害……”
班卓大声喝道:“你敢接我三招吗?”
苦和尚狂笑道:“小辈无礼,便让你口服心服——”
班卓单掌半立,猛吸一口真气,一扬之下,霹雳之声暴响,那苦和尚白髯簌簌,大笑道:“还是班大铿那老招,不过尔尔。”
忽然之间,班卓虬髯根根倒竖,他的面孔渐渐发红,他大喝一声,举掌待发——
苦和尚忽然脸色大变,那白发老人叶万昌脸色大变,他惊呼了一声:“霸拳!”
苦和尚忽然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那异服少年的手,身形如箭一般窜向林中,那叶世昌也跟着窜入林中,但闻震天一声暴响,无坚不摧的“霸拳”巳然发出!
只见苦和尚原先所立之处五棵碗口大树齐腰而折,一方山石成了粉屑!
芷青和君青相顾骇然,若非亲见,他们万万不信世上竟有这等威势的拳招,称之“拳中之霸”,实在不为过也。
芷青向林中看去,只见苦和尚等人已走得不见踪迹,回头一看,只见霹雳神拳班卓此刻脸色渐渐由红而白,最后竟带有苍白之色,他退了一步,坐在地上。
芷青和君青吓了一跳,连忙走进一看,只见班卓头顶上冒出阵阵蒸气,脸色又渐渐恢复。
班卓一跃而起,对芷青笑道:“这一掌打出,耗我真力十之五六,是以非得调息一下。”
芷青正要谢他相救之恩,忽然一阵头昏眼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君青大吃一惊,赶上去相扶,芷青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拼力以“寒砧摧木掌”在苦和尚“拖云手”中苦战。连发一百四十掌,内力已是大大受伤,方才一直处于紧张之下,这时精神略一松弛,立刻感到不支。
班卓见他吐出鲜血殷红鲜明,只道他内脏受了伤,连忙伸手把住他的脉门,一摸之下,只觉脉气逆窜,心知他用力过度,伤了元气,便以本身真力打入相度.
班卓的真力发到七成,仍然不能把芷青逆乱之气制服,他不禁暗暗称奇,把真力又加上一成,才算使芷青之逆脉导入正途,他哈哈大笑道:“孩子你好深的功力,岳氏有后矣,哈哈。”
芷青站起身来,正要措辞称谢,班卓已摇手道:“老夫与令尊虽然相见不过一月,实则神交巳有数十年——喂,我倒问你,以你的功力怎么会被那苦和尚以‘拖云手’相害的?你适才对敌时用的什么拳法啊?”
艾青脸上一红,答道:“晚辈以‘寒砧摧木’掌相对,是晚辈一时不慎,着了道儿——”
班卓大笑道:“散神拳范立亭的绝学原来传给了你,散手神拳一生不收徒弟,也幸好传给了你,否则这等绝世神拳就得失传武林啦。”
芷青道:“班老爷那日在首阳山上大展神威,青蝠剑客几无还手之力,晚辈钦佩不已。”
班卓正色道:“说实在话,那青蝠剑客着是武林百年来第一怪杰,他一身浸淫拳剑轻功暗器各门,居然样样练到一等高手,实在令人佩服——”
芷青心中暗想:“经此一战,青幅之名只怕犹要驾凌武林七奇之上了。”
班卓说到这里,忽然叹道:“班某平生浸淫拳掌之中,天下各家拳理,虽说不能全通,但都想方设法有过目睹,惟有范立亭之寒砧摧木却是仅有耳闻,而无目睹,一向总想有个机会和散手神拳聚聚,殊不知骤然之间,英雄长逝,从此是再也看不到散手神拳寒砧摧木掌的神威了……”
他说得连声嘘唏,芷青聪明绝顶,如何不知他意,连忙道:“班老爷子若是想看范叔叔的这手绝技,晚蜚虽然功力较之范叔叔何异天渊,但是那招式步法却是得自范叔叔亲传……”
班卓双目一睁,精光暴射,叹道:“班某若能得窥寒砧摧木掌金豹,则堪称遍览天下拳掌之术矣——”
芷青恭声道:“晚辈功力有限,范叔叔绝学之精微处万难充分表现,还请班老爷多多指教。”
于是他把这套掌法重头至尾打了一遍,到了最后一式“雷动万物”,班卓眼中一亮,接着便是皱眉苦思,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叹一声道:“散手神拳威震武林,端的良有以也,老夫敢说这套寒砧摧木掌精奇之处,普天之下再无第二种掌法及得上——”
说到这里,他对艾青道:“孩子,你把那里后一招再施一遍。”
芷青以为自己施得有什么不对,连忙用心又施了一遍,班卓想了一想喃喃自语道:“这一招博大精深,攻守兼备,难道除了退闪之外当真再无破解之法?”
君青和芷青对望一眼,心中却道:“原来班神拳在思索破解这招之法。”
班卓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十次,轻叹道:“这招端的是妙绝人寰,妙绝人寰……”
忽然他停下身来,侧头道:“好啦。老夫走了。”
芷青吃了一惊,叫道:“班老爷子——”
只见林中簌簌,班卓一跃而过数丈,片刻不见踪影,芷青和君青愕了半天,才相对道:“他们总是那么来去无踪,神龙不见首尾的。”
芷青青了看天色,道:“我们走罢。”
一日,又是一日,他们不停地跋涉长途。
于是天又黑了……
山野中有着无比的寂静,尤其是夜。
虽然快要黎明了,但是无涯的黑暗正在施展它最后的威力,把大地紧紧地裹抱在怀里。
一道刺目的剑光在黑暗之中有如蛟龙腾凤舞般地划过一道优美的半圆,却突然停在那儿上下地跳动,接着,完全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那剑子再次飞腾而起,到了同样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一声轻叹划破了寂静,黑暗中那个练剑的人喃喃自语:“唉,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依照经上最上乘的理论,我这变招换式之间必应能产生一种左旋之力,然后下一招‘旦复旦兮’施出,就能威力奇增了,怎么老是不对呢?难道是我弄错了?”
嗦嗦声起,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黑暗中他似能目察秋毫,熟悉地一翻,轻声念道:“……当此之时,在旋之劲以辅右,而右暴之力则以养左,“旦复旦兮’由中旋出敌若以阴劲相抵,则变为威盛阳刚,敌以阴劲相制,则变为阴柔反克,故其随心所欲,欲败而不能得,是谓无敌于天下。”
只见他一目十行,细细又看了数遍,瞑目沉思自己的剑式,却再也觉察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正确。
轻叹一声,望望手中长剑,不由坐在地上,胡思乱想起来:“芷青一再说要我千万勤练这松陵老人的剑术,并还一口认定这是将来唯一能在剑术上胜得青蝠的希望,喝,我真愚笨,怎么——怎么这一共四招,却始终领悟不通?”
朦胧的月光下,看得出这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并且从他那宽阔的上额也辨出他有一种先天内在的英雄本色,这是岳家的后代——岳君青。
君青和大哥一路行来,兄弟两不时谈谈武林趣事或讨论武学上的疑问,倒也颇不寂寞。
尤其是君青,他这才明白为何大哥会如此沉醉在武学之中,渐渐的,他自己也感到着了迷!
“卿云四式”的威力,芷青是目睹过的,他有一种奇想,想使自己最幼小的弟,以前绝口不谈武学的弟弟成为武林最伟大的英雄,他认为这四招剑式,正是培养这个奇想的最佳本钱。
芷青明白君青的心理,知道他绝无信心来达到这一个壮举,于是他便口口声声称赞松陵老人的剑式,用各种方式劝使弟弟下此决心。
果然,君青渐渐从内心中萌发出一种逸兴俱飞的壮志。虽然这点雄心仍是那么幼小,但是已是使君青日夜沉于剑道而不疲。
这一天晚上,兄弟两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吃过晚饭,早早便歇息下来,而君青却耐不往,一人偷偷起身赶到镇郊的树林中勤练剑术。
“卿云四式”中前两式:“卿云烂兮”及“虬缦缦兮”是君青在司徒青松的水底宫中领悟而出,这几日更有很多的心得,自认过得去了,而且大哥也说这两式已登堂入室,可算是练就成功。
第三式“日月光华”本是这四式中具中间位置的,不但前贯后连,而且威力之大,亘古稀见,是以最是复杂难解。
当初君青就始终不得要领,好在终于在那一次和龙豹帮主白哲元相逢时,为保护司徒丹,挺而走险,被迫使出这一式,却不知不觉中豁然而悟,当真是上天意旨,而这一式使出,就是连岳多谦也赞口不绝,其实君青自巳知道,却始终不能和最后一式相连。
最后一式唤作:“旦复旦兮”。
顾名患义,这正是含有一套剑术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有若天体间一切事物一般的意义,君青这几日经大哥指点,巳将招式烂熟于胸,使将出来,也颇见威力,但这四式连贯之下,却每次使到“日月光华”后,便连不住“旦复旦兮”。
芷青也指不出这有什么毛病,只以为是君青功力不够,君青目己却始终不能甘休,是以这一夜又偷偷起来练剑,却仍是一无所成。
且说君青呆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好一会也得不到什么结虽然这点雄心仍是那么幼小,但是已是使君青日夜沉于剑道而不疲。
这一天晚上,兄弟两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吃过晚饭,早早便歇息下来,而君青却耐不往,一人偷偷起身赶到镇郊的树林中勤练剑术。
“卿云四式”中前两式:“卿云烂兮”及“虬缦缦兮”是君青在司徒青松的水底宫中领悟而出,这几日更有很多的心得,自认过得去了,而且大哥也说这两式已登堂入室,可算是练就成功。
第三式“日月光华”本是这四式中具中间位置的,不但前贯后连,而且威力之大,亘古稀见,是以最是复杂难解。
当初君青就始终不得要领,好在终于在那一次和龙豹帮主白哲元相逢时,为保护司徒丹,挺而走险,被迫使出这一式,却不知不觉中豁然而悟,当真是上天意旨,而这一式使出,就是连岳多谦也赞口不绝,其实君青自巳知道,却始终不能和最后一式相连。
最后一式唤作:“旦复旦兮”。
顾名患义,这正是含有一套剑术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有若天体间一切事物一般的意义,君青这几日经大哥指点,巳将招式烂熟于胸,使将出来,也颇见威力,但这四式连贯之下,却每次使到“日月光华”后,便连不住“旦复旦兮”。
芷青也指不出这有什么毛病,只以为是君青功力不够,君青目己却始终不能甘休,是以这一夜又偷偷起来练剑,却仍是一无所成。
且说君青呆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好一会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一赌气索性放弃思索,闭目养神起来。
君青不知道,岳多谦在他幼小时已偷偷将最上乘的内功移入他体内,这时他的功力至少巳抵得上四五十年工夫,是以一静坐下来,登时灵台空明,杂念全消,真气回复一周,头脑一醒,立刻跳起身来。
蓦然他想到一事,暗暗忖思道:“对了,那日首阳之战,青蝠和剑神胡笠的一战,有一式是那青蝠攻出的,简直怪异之极,胡笠却能破去,我且试试看,若是换着我在当场,有何法拆解没有?”
他因受芷青言语,激起豪气,不知不觉中已存下和青蝠一战之决心,是以思想中总是忘不了青蝠剑客的奇招异式。
这时刻他的目力法眼,敢情早巳登堂入室,虽是青蝠与胡笠大战,剑式奥妙无比,但仍能一目了然,熟记于胸。
他既有这个思想,立刻行动,瞑目假思青蝠就在面前,一式攻出,飘忽古怪之极,全神飞快的移转着,想找出一式解救。
也许是他已看明胡笠的破解方法,是以思路一瞬间又想到胡笠的那一剑式,一连数次都是如此,心中一急,杂念又起,更是不成。
须知这种最高深的剑道在锻炼时那能有一丝一毫的分神,君青功力深厚,剑法虽高,到底气血仍嫌浮燥,是以屡犯大忌!
终于君青摒除杂念,沉着的想着当日的情形,不知不觉手随心所动,比出一式破解之法。
但想想又不对,心思如电,手也跟之而动,又改了一个方位。
这样手随心动,一连摆出五六种剑式,口中不由喃喃说道:“这五六种剑式没有一招一式能够破解的,难道我在当场,就束手待毙不成?”
他是自言自语,但不知不觉间声调已增大许多,在万簌俱静的黑夜中,立刻传出老远,却不料这时候在树林边正有一个人在暗暗的观看摒听着呢。
君青又喃喃道:“那日胡笠老爷子一划剑子,登时青蝠攻势立时冰消之散,我却始终想不出一个法子,那胡笠的剑法神奇是不用说了,爸爸也常道古今无出其右者……”
树稍尖上簌簌一声轻动,偷听着的人似乎感到一阵激动,君青丝毫没有发觉,又自语说道:“但我——我却一招也思想不出,何况当时在战场中变化速捷,看来我是相差太远了!”
想到这里,不由感到一阵子沮丧,半晌呆立不动。猛然手中长剑一挥,咬咬牙,比着一式向前直刺的模样,狠狠的道:“哼,这样吧,当时即使我思想不出破解之招,好歹也来个玉石俱焚,叫他也立时血溅当地!”
他全神贯注,一心当青蝠就在前面,是以说话是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俊美的面孔露出极端正经的样子,简直可爱。巳极,树梢上又是一阵轻摇,敢情那人也不由莞尔一笑!
其实君青自己不知,当时在场的观众,包括武林其余六奇外,能想出破招的人简直寥寥无几,而能想出破解招式的,也只是来一个同归于尽而已!
思路又连续下去,想到这—战中其他的奇招异式,一一加以自己的破解。
正比划着青蝠的一招下斩之式,而自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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