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帆苦笑一声道:“非不愿也是无能也,其实大哥、大姐更比小弟清楚,迩来武林传闻甚藉,东方黎明已离燕京,意图与武林各大门派结盟将玄武官摧毁……”
五贝子冷笑道:“恐无此容易。”
白春帆摇首道:“不然,恐东方黎明从李铁痕口中得知玄武官隐秘甚多,他智计过人,察徽知者,不可不防。”
福宁郡主道:“李铁痕在玄武宫中无足轻重,怎知太多隐秘,玄武官主行事莫测高深,家兄身为内堂总护法亦无从得知。”
自春帆徽徽·一笑,道:“还有一事,紫衣教主已在大巴山取得金精铁母,用诸葛湛冶剑之法开炉铸制,只待九剑铸戍,武林之内将是一片腥风血雨,玄武宫亦在所不儿。 ”
五贝子不禁神色大变道:“怎么我等一无风闻,确实无讹否?”
白春帆正色道:“小弟向不危言耸听。”
辐宁郡主面色渐变冷漠,眉目之间隐泛杀机。五贝子道:“重阳期前剑可铸成么?”
白春帆道:“这倒未必,冶铁铸剑之术极难,淬厉火候均须严守在旁,视其精纯与否,决不能草率速戎。”
福宁郡主忽然翩然出厅。
白春帆目注郡主後影一眼,向五贝子笑道:“谅大姐认为小弟所说已确,唔欲求证,看来大哥驿马星动,玄武宫为未雨绸缪计,必尽遣高手赶往大巴山紫衣总坛,扑灭後患。”
五贝子神色一惊,道:“二弟何以知情。”
白春帆道:“从大哥、大姐目中神情忖测而出。”
五贝子道:“试问二弟,双方胜负如何?”
白春帆摇首笑道:“武林局势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 ”
此刻,福宁郡主寒着一张脸复又走入,道:“已证实二弟之言不假,宫主有命,令门下高手潜入大巴山紫衣总坛铸剑之处,将冶铁之炉毁去…”
五贝子不禁望了白春帆一眼,似赞佩白春帆料事如神,只听福宁郡主又道:“但情势又变,紫衣教主料知风声必然外泄,先发制人,遣门下高手来京,本门弟子已丧命三人,不知施展什么手法,胸胁裂穿,肝脏俱碎,又非掌力震毙,更非兵丑致命,宫主震怒严命我搜觉紫衣匪徒潜迹之处,格杀无论!”
白春帆心知必是朱龙翔摧魂筝之故。
五贝子道:“大巴山之行如何?”
福宁郡主道:“宫主命兄长调遣能手专程赶往?”
白春帆道:“小弟愿助一臂之力。”
五贝子闻言大喜道:“有二弟为助,摧毁紫衣总坛易如反掌。”
白春帆摇首笑道:“小弟是说在下可稍助一臂之力,并无去大巴山之意。”说着立起身告辞。
此乃白春帆攻心之策,欲擒故纵,以坚定玄武宫主不疑,与程冶梅双双离去。
五贝子兄妹相送在门首,忽闻胡同远处随风送来一声闷噑, 一条身影悬空掷来疾逾流星堕在堦前。
那身躯已死, 一动不动。
五贝子急掠下堦,察视那人貌像,果是玄武宫弟子,剥开上衣检视,正如福宁郡主所言,胸胁宛如撕裂一般,裂开尺许口子,鲜血泪泪溢出,渗有黄色胆液,不禁面色大变道:“这是何武功!”
白春帆知那声闷皡,并非眼前死者,事先以筝昔摧杀,易换其尸,使玄武官震恐自危。
蓦闻一声阴侧侧冷笑,十余丈外忽冲空腾起两条人影,白春帆、程冷梅双双离地飞出,穿空如电追去……”
夜去昼来,燕京城笼罩着一片稀雾,如披着一袭薄纱,前门大街上现出一俊美少年,身着一丝青纺绸长衫,薄底云履,衣袂迎风,慢步行云,神采飘逸不群。
这少年之後尾随三个状若商贾的中年人,彼此谈论生意,似为着钱财发生争执,语声虽高,却从他们面色上可以瞧出,此在通都大邑司空见惯之事,丝毫不引人注意。
只见俊美少年步履安祥跨入一家三和茶园,三商卖模样中年人亦接重而入。
三和茶园是燕京城老字号,六代相传,已逾三百余年卖买鼎盛,九流三教充斥其间。
那少年跨入门中,抬目望去,只想已上了九成座,喧哗如雷,热气扑面袭来,不觉眉头一皱,忽见一肩披布巾的夥计迎着,笑道:“客官,正巧尚有一张空座,请随小的上楼。”
俊美少年点了点头,随着店夥登楼,楼上人头蝇蝇,香味袭鼻,与楼下一般无二,淡淡一笑道:“卖买真旺,只是我不耐与俗人挤在一处为伍。”
店夥忙道:“屏风之後有一张空座,包客官满意。 ”
少年瞥见迎窗楼角三面屏封一张八仙桌面上无人,鼻中哼一声道:“好!”走入屏风中坐下。
店夥笑道: “客官要用些什么?”
少年答道:“送上几味可口酒菜点心,另加一角陈年高粱。 ”说话取出一锭白银,接道:“酒帐先惠,余下的赏给你吧!”
店夥接过,笑逐颜开道谢转身而去。
片刻送上酒菜,另端上一盆三和茶园最拿手点心脍炙人口的馅饼。
少年取过品尝,只觉鲜酥映嫩,十分可口,不禁赞了;声。
那店夥尚未退出,嘻嘻一笑,抱拳道:“不瞒客官说,敞店饀儿饼在京城最称拿手,有口皆碑……”说着压低嗓音道:“客官有三位朋友在楼下,欲与客官相见,不知颐否廷请登楼。”
少年闻言心神一怔,神色安详,淡淡一笑道:“既是旧友,何妨一见,快添三付杯筷。”
店夥满脸堆着笑容喏喏退出。
俊美少年正是朱龙翔,暗中忧心仲仲,不知店夥所言三人是何来历,倘系玄武宫匪徒?枝节横生,默默忖息对策。
屏风外人影纷闪,店夥已领着三个状如商贾,面团团地带有笑容的中年人走入,一人忙抱拳笑道:“李少东,咱们久违了。”
朱龙翔认出是紫衣教高手,忙道:“原来是三位,请坐。”说着命店夥添增酒菜。
四人在谈,所说均是生意经,其中一矮胖中年人趁机低声道:“少主,总坛多日未得讯息,教主心内忧急命我等来京访觅。”
朱龙翔正色道:“迩来因乾坤圣手东方黎明侵袭五贝子府,九城震动,玄武官高手遍布九城内外,耳目如云,遇上形迹可疑的江湖人物全被盘诘拘囚,无辜击狱者甚多,在下何能不慎重,导致本门急难。”
矮胖中年人名唤摩云手郭鹏威,武功极高,闻言点点头道:“属下等已来京多日,详情已知,无疑五贝子与玄武宫大有关连,属下方才风闻昨晚玄武官匪徒五人被猝袭身死,胸腔破裂,肝胆俱碎,疑是少主摧魂筝致命。”
朱龙翔双目*射威棱,颔首道:“郭老师说的一点不错;,正是在下所为,因玄武官主已知教主已觅出金精铁母藏处并予取出冶炉铸剑,为恐九剑铸成将戍玄武官无穷後患,意欲先发制人,尽遣高手侵犯本门总坛,是以在下筝摧五命,志在牵制玄武官,使其慌乱,手足无措,自顾不暇,不得不改弦易辙。”
郭鹏威闻言惊道:“冶炉铸剑之事,极为隐秘,玄武官主为何知情。 ”
朱龙翔面色徽沉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下何能知情,玄武官主既能获悉,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必有所闻,郭老师三位速出京郊五十里外飞羽总坛应严加戒备。”
郭鹏威面色一变,道:“教主已领为防患,不知少主可查明玄武宫主真正来历及总坛何处么??”
朱龙翔摇首答道:“现仅查知五贝子系玄武官数名亲信高手之人,目前只有在五贝子身上找出……”忽地面色徽变,低声道:“邻近屏风,有人窥听我等,显然为玄武官匪徒,这几日搜觅甚严,三位务须谨慎小心见形迹败露,在下无力保全,三位如相寻在下,每晚三更天在天桥旧书坊可找到。 ”
郭鹏威凝目望去,察觉屏隙外有一虬髯汉子面对而坐,酌饮时频频用异样目光觐视,立时转说他言。
一顿饭光景过去,郭鹏威三人告辞走出三和茶园,步履如常人般,谈笑自知,慢慢走出城门转入小道中。
他们三人愈走愈快,穿入一片枫林内。
郭鹏威道:“离京已五十里外么?”
另一人答道:“约莫六十里,沿途未发现可疑人物尾随,大可放心。 ”
郭鹏威回巡了一眼,在衣内袋中取出一个铜制精巧的小墨盒,短杆羊毛及一束白纸,择一平坦之处席地而出,濡毫书写。
须臾,密密麻麻已尽三纸,郭鹏威回面道…“茅金和,速准备信雀。 ”
茅金和闻言立时从怀内抓出一双毛羽草黄,绿睛小雀,仅比麻雀稽大。
只见郭鹏威将三张信笺摺戍一东装入细小纸条内击在雀足上,舒掌把雀一抛,信雀转眼腾空冲入青冥,杳不复见。
茅金和道:“现在我等应何去何从?”
郭鹏威道:“我等尚须重入京城,探明玄武官及东方黎明等举动,不过应分散而行,以晃形迹败露。”
蓦地,、林中传来一声冶笑道:“太迟了!”
语声冰冷澈骨,使人瞻寒魂悸。
只见迎面林中冉冉走出一绿袍老人,花白长发结成朝天髻,两颊无肉,颧骨高耸,赛削驴脸上尖下锐,面肤腊黄,绿豆小眼精芒闪烁,嘴角泛出一丝阴笑,显得森冶骇人。
摩云郭鹏威大暍道:“朋友是何来历?”
绿袍老人阴阴一笑道:“郭老师这是明知故问,老朽乃玄武官七星堂下朱雀香主萨嵩阳,奉宫主之命请三位枉驽总坛一敍。”
郭鹏威面色”沉,答道:“玄武宫与敞教井水不犯河水,亦无交往,双方各行其是,恕郭某无法应命。”
萨嵩阳冷笑道:“恐由不得你郭老师了。”
郭鹏威哈哈狂笑道:“萨老师际也太不自知量力,江湖之内,胜者为高,请放手过来,郭某若败无不应命。”
萨嵩阳道:“郭老师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位请瞧瞧四外,要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依老朽之劝,还是随老朽前往玄武宫”
三人不禁一怔,目光四巡,只见林木之内隐泛闪闪刀光,自知身入危伏中,忙向两人使了一眼色,撤出犀厉锋芒如电长剑,反身舞起一片剑幕,望前衡去。
茅金和两人并肩扑出,只听身後萨嵩阳响起震天长笑,眼前林中弓弦乱响,宛如雨般袭来。
郭鹏威三人大暍一声,抡剑疾震,流芒飞闪,将袭来蝗弩磕得四散飞落。
怎奈玄武宫匪徒避不见面,飞蝗弓弩密集如娟无休无止射来。郭鹏威三人空有一身上乘武功,无计可逞。
显然玄武官匪徒分批轮番射箭,使郭鹏威等力竭中箭束手就擒。
郭鹏威等数次奋力街出,俱被*退。
林中忽传来一声锣鸣,蝗雨飞弩从四面八方涌袭射至,郭鹏威厉声道:“我等与其力竭中箭被擒,到不如横剑自刎,落得个轰轰烈烈。”
蓦地林外远处飘传过来悠扬悦耳箫声。
那箫声动人之极,令人不禁神往。
林中蝗弩密集如雨渐趋稀疏,显然玄武官匪徒由不得不为箫声所吸引,张弦弓缓慢。
玄武宫高手并非仅朱雀香主萨嵩阳一人,却奉命生擒紫衣教三人,是以才待郭鹏威等力竭中箭,再也未防紫衣教後援赶至,闻得箫声不禁面色大变。
萨嵩阳忙向其他高手示了一眼色,立即人影纷闪,快如流星循着箫声扑去。
悠扬箫声中突挟着咚的一声筝音飞出。
疾如电射扑去玄武宫高手七条身影,似受重击,身形一坠,复又扑去。
丈外远处,忽斜斜冲起一条人影,去势如电,瞬眼落在十数丈外,却稍一沾地又起。
支武宫七名高手扑随不舍,只见人影逐飞如鸟,没人烟树昏冥中。
这时枫林飞掠入三人,一是头戴金黄鬼脸黑衣人,另一系首戴七彩油绘,形如鸠盘丑陋少女,尚有一人却是气质洒脱挺拔的白春帆。
只见林中遍地积弩,倒着紫衣教高手郭鹏威,似是昏迷到地。
郭鹏威面前立着玄武官朱雀香主萨嵩阳,他正欲伸手解救郭鹏威*供真情,目睹三条人影掠入,不禁一怔,继转笑容躬身道:“总护法赶来!”
鬼脸黑衣人鼻中冷哼一声道:“紫衣匪徒共是几人?”
萨嵩阳忽面现惶恐之色道:“属下得自飞讯傅命,循踪赶至发现三紫衣匪徒藏身在此林中,似在伺同门赶来,会商密谋,所以属下命坛下弟子布伏四外强弓引弩守待,意欲俟其同门赶至,一网成擒……”
鬼脸黑衣人颔首道:“办得好!以後呢?”
萨嵩阳道:“岂料三匪徒忽转念离开此处,属下现身劝他们束手就擒,他们非但不听,自恃武勇反身欲冲出伏桩逃去,本宫弟子轮番发弩阻止,*使力竭中筛戍擒,那知变生不测,林外忽传人一缕箫声,令弟子等神悸欲飞,白虎香主已率众循着箫昔扑去,此三匪徒竟有两人趁机冲出林外逃遁,属下伴住这姓郭的匪徒,发出迷魂毒弹才将他制住。 ”
鬼脸黑衣人鼻中徽徽一哼,道:“本座入林,怎么只有你萨香主一人在此?”
萨嵩阳道:“他们分为两批, 一批恐白虎香主遇险蹑踪赶去,余众系追扑两逃走的紫衣匪徒。”
鬼脸黑衣人向白春帆问道:“白大人那摄魂箫昔无疑是紫衣教中高手。”
白春帆摇首道:“在下看来未必,此人亦是为了紫衣匪徒而来,欲向此三人间明冶剑之处,总护法何妨一问这姓郭的匪徒就知。”
萨嵩阳取出一红色丹药喂服郭鹏威口中,道:“要否点住他的穴道?”
鬼脸黑衣摇首冷笑道:“解药虽可神智清醒,手足自如,却无法在一个时辰内真力运用自如,他决逃不了,问明後即予处死。 ”
须臾,摩云手郭鹏威苏醒过来,睁开眼帘望了一眼,慢慢立起,冷笑道:“郭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就杀,郭某决不吐露本门隐秘。 ”
鬼脸黑衣人以为郭鹏威宁折不弯气度心折,不禁拇指一伸,赞道:“郭老师英雄铁铮,视死如归,本座不胜钦佩,但玄武官与紫衣教本无恩怨,河水不犯井水,本座不必相问贵教隐秘,意欲请教敝宫有关之事不知可否见告?”
郭鹏威冷笑道:“贵宫之事郭某局外人何能得知。 ”
鬼脸黑衣人道:“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