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空大师微笑道:“你我敌对身份已明,掌门人投鼠忌器,未便下手戮毙贫僧,其实无日不思考如何除去贫僧,你是否欲假手涂鸣乾?”
“正是!”
灵空大师微微一笑道:“贫僧命授於天,恐未必如愿,你终於奸谋败露,难逃一死。”
那少林掌门闻言杀机猛萌,右掌缓缓提起,及至察觉灵空大师目中神光湛然注视自己,不禁心中微生寒意,暗凛道:“杀他不过举手之劳,若因此误了大事不免惨罹酷刑。”鼻中冷哼一声 ,转过身去。
灵空大师道:“掌门人这就走了么?恕贫僧不恭送了。”
少林掌门人突又回过身,沉声道:“涂鸣乾昨晚来过雪峯禅院么?”
灵空大师微笑道:“他来了与否,只掌门人心内有数,贫僧何能知情?”
少林掌门心头怒极,嘿嘿冷笑欤声,疾闪出室而去。
灵空大师身後窗外忽起了轻微击指声。
只听传来智广禅师语声道:“师伯,弟子可以进来么?”
灵空大师道:“智广么?进来!”
啪啦微响,窗门立开,智广禅师捷如飞鸟疾掠穿入,胁下挟着一本厚厚簿册。
灵空大师道:“余康两位施主何在?”
智广道:“弟子正为此而来!”敍说余风云狄康两人,被掌门誆入罗汉堂内,只见其入不见其出,未卜吉凶,望师伯推算余康两位施主生死存亡。
灵空禅师不禁一怔,潜心推卜後,笑道:“两位施主福泽深厚,目前虽有凶危,但可遇难呈祥。”
智广禅师知灵空神卜,不禁心头落下,又道:“弟子将合寺名册取来,师伯未知可否能卜出本门尚有何人为匪徒所扮。”
灵空大师笑道:“本门弟子三千,何能一一推卜,擒贼擒王可尔。 ”
智广摇头首答道:“这名册是弟子从掌门处盗来,弟子发现老贼秃在册内留有暗记,暗记下姓名必是玄武宫匪徒。”接着又细敍狄康定下除去玄武宫匪徒之策。
灵空大帅两道霜层一剔,伸手接过名册,道:“老贼秃片刻後还要再来,智广,你最好隐身不露,依照两位施主之计行事,待明晨余康两位施主脱险後,也就是真象大白之时。”
智广禅帅道:“晚辈遵命!”转身走出静室。
果然不出所料,那少林掌门下得太室後,满腹疑云,越想越不对,大漠金鹏涂鸣乾分明经自己指点向雪峯禅院而去,怎么灵空竟然无恙?匆匆盘诘守护通往太室暗桩手下,向雪峯禅院而去无疑,认定涂鸣乾遭了灵空毒手。
但——
灵空大师久已被制,功力半废,决不是涂鸣乾敌手,而涂鸣乾却无故失踪,似与灵空有莫大牵连,於是匆匆又奔回雪峯禅院,穿过後殿,悄无声息落在静室门前。
门却是敞开的,少林掌门抬目垩去,只见灵定禅师仍瞑目打坐在蒲团上,暗道:“这贼秃倒是异常镇定!”略一沉忖,高声唤道:“灵空!”
灵空大师睁开双目,淡淡一笑道:“何事!”
少林掌门道:“老衲返归少室途中,发现本门弟子被点住穴道,昏死在丛草中,经老衲拍开穴道,问知涂鸣乾昨晚已来此雪峯禅院……”
灵空禅师面色一沉,冷肃朋冰道:“惊异贫僧何以未曾丧命么?”
那少林掌门面上一热,目中泛过一抹杀机,沉声道:“不错!”
灵空禅师沉声道:“方才言过贫僧命授之於天,人算不如天算,枉费心机而已。”
“那是涂鸣乾丧在你手么?”
灵空禅师道:“贫僧未与涂鸣乾睹面,他何能死在贫僧手中,不过贫僧片刻前曾潜心推卜,是否本山有两位嘉宾来访?”
“你莫非意指涂鸣乾丧命这两人之手?”
“是否他们尚不得而知,或为外来强敌。”
“昨日确有一双嘉宾来访,但老衲尚不知他们真正的来历!”
“江湖豪雄,武林英杰,惜天不假气竟遭灭顶之祸。”灵空大师太息一声道:“生死本前注定,人力何可逆天行事,但愿能逃过此劫。”
少林掌门心头一惊道:“他们死在何人毒手之下。”
“迹象难明!”
少林掌门鼻中微哼一声,杀机猛泛,右掌疾翻,方欲送出,忽闻一声大暍道:“掌门在此么?速返少林,山外紫衣匪徒频频现踪,有大举进袭模样。”
他闻声一怔,飘忽转身穿出,潜龙升天拔起,只见廿余丈外一具高大僧影电泻疾落而杳,心灵中顿生警兆,向少林快步奔回。
偌大少林寺本就庄严肃穆,但今日气氛令这位假掌门人感觉到有点异样,各殿阗无一僧礼佛诵课,不禁一怔,重重击掌三声。
偏殿圆廉柱後忽闪出一虎背熊腰手执方便钟中年僧人,躬身道:“山外传警,本门高手纷纷赶去戒备侵袭灵通师祖留话请掌门人坐镇少林,紫衣教匪徒也许虚声恫吓“我等不可自乱脚步”
少林掌门似欲张口要问,忽一皱眉头,道:“知道了,你去吧!”迈步如飞向罗汉堂走去。
雪峯禅院自少林掌门一去,一丛篁竹之後突闪出智广禅师,双肩疾晃掠入静室中。
蓦地——
後殿鱼贯走出一群群僧人,面色肃穆,快步如飞,列队凝立在静室外。
灵空大师被制仅少林掌门知情,即是奉命守护十僧也无法详知,玄武宫此举为了慎秘,避免机密外泄,但也成了致命之伤。
只见一银发拂胸前老僧合掌高声道:“掌门人在么?”
门内缓缓走出灵空大师,微微一笑道:“灵道师弟别来可好?”
老僧合掌一揖道:“师兄,你我近在咫尺,却暌隔已久,小弟想念殊深,托师兄福庇,小弟身体尚称玩健。”
灵空颔首微笑道:“山外情势险恶,掌门人已赶去登封,临行之际留下话来,命你等分为九拨守护各处。”在怀中取出一纸,朗诵少林门下法名。
少林门下分头奔去,智广禅师一闪而出,远远蹑随灵通大师等一行之後。
嵩山东支,层崖叠翠,危壁如削,山岭间松桧翳蔽天日,吟啸如潮。
灵通大师驻足於断崖上,四顾了”眼,道:“掌门人命老衲守护在此老鹰岩下不知何故?如紫衣匪徒大举进袭本门高手远离少林,实力分散,无异自寻覆灭。”
另一老僧答道:“掌门人自有用意在内。”
灵通大师两道霜眉一皱,右掌微微一摆,随行之人迅速四散跃开隐去。
阳光从树隙中透射映地,现出只只锐圆小孔,阗无人影,除了松涛蝉鸣外”切静得出奇。
约莫一顿饭光景,如刃峭壁上飞坠下五条紫色人影,身形一定,现出五位紫衣蒙面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中少林门下纷纷现身,灵通大师飘飘如飞落在五紫衣蒙面人身前,合掌施礼道:“五位檀樾驾临嵩山为了何故?”
中立紫衣蒙面老叟目中神光*射,注视了灵通大师一眼,沉声道:崇山少林,久执中原武林牛耳,在下奉命来此瞻仰少林奇奥武学,再面谒掌门人有所商谈!”说着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大师就是少林掌门人么?”
灵通大师道:“老衲灵通,檀樾欲谒见掌门师兄不知为了何事?”
中立紫衣蒙面老叟道:“欲请贵掌门加盟本教,不然少林覆巢横祸立至。 ”
语犹未了,少林门下纷纷大暍两声, 一涌扑上出手猛攻五紫衣蒙面人。
五紫衣蠓面人同声发出阴恻侧冷笑,掣出奇形兵双迎攻而去,右刃左掌,出式凌厉狠毒,身形腾跃如飞,寒光电奔虹飞中,立有两少林门下应双倒地,鲜血喷溅。
灵通大师暗宣了一声佛号,忖道:“我佛慈悲,老衲要开杀戒了。 ”双掌蓄凝真气。
一条紫影突迎面落下,正是方才与灵空大师答话之中之一檬面老叟,微微一笑道:“在下意欲见识大师禅门掌法。 ”两臂疾伸,呼的一招“怒龙扬波”推了出去。
灵通大师双掌疾分,轰的一声大响,两人袍袖飘飞,旋风四溢,各自沉桩如山,灵通大师忽感一阵头晕目眩,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步,道:“檀樾暗算伤人有失英雄行径。 ”
那紫衣蒙面老叟大笑道:“在下方才明掌相迎,何能暗算,大师何妨指出在下施展佃种武功难道贵派弟子均受了暗算么?”
灵通大师闻言一怔,别面四顾,只见四蒙面紫衣人双掌交挥中,少林门下纷纷倒地,但觉又是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双腿一软,颓然跌坐於地,不禁长叹一声道:“老衲无法指出檀樾何种阴毒武功,以檀樾能在瞬息之间伤人於无形,武功已臻化境,老衲败得心服。”说时只觉内心沉痛如割。
此刻,少林门下均已倒地昏死过去,四蒙面紫衣人飞身掠至,那蒙面老叟道:“将少林门下点了穴道,藏在崖穴下容後发落。”
四蒙面紫衣人应声转身掠去。
崖上一条身影似鸟飞般电疾泻落,现出智广禅师,向蒙面紫衣老叟合掌行礼道:“恭贺檀樾妙计果然得心应手。”
灵通大师虽感头晕目眩,却神智清醒,怒喝道:“智广为何叛异本门?”
智广禅师不答, 一跃而出,—抓起一具僧人,返身飞落在灵通大师之前,道:“请问师伯,可认得此人么?”
灵通大师望了一眼,道:“功德林八大弟子之首智深,你问他则甚?”
智广禅师冷笑一声,在那人脑门上慢慢揭下一张面膜,道:“师伯再瞧瞧此人是否智深!”那人剥下人皮面膜,赫然呈显一张瘢痕满脸丑面庞,灵通不禁一怔,瞠目问道:“此是何故!”
智广禅师冷笑道:“此人是玄武宫匪徒,与师伯同来之少林门中十有其九均为玄武宫匪徒易容鱼目混珠,不仅如此,连掌门人亦是玄武宫高手所扮。”
灵通大师不禁大惊失色,头晕目眩更甚。
蒙面紫衣人老叟伸掌托出一粒扑鼻清香药丸,微笑道:“大师请服下,蕴毒立解”
灵通大师缓缓接过服下,道:“智广,你从何得知,为何不告知老衲?”
智广禅师答道:“弟子尚是昨日方始知情,若事机不密,打草惊蛇,本门恐不免惨遭屠戮。”
灵通大师竟似不怿,道:“你灵空师伯深知老衲心情为人,似不必守口如瓶。”
智广禅师正色道:“弟子今晨费尽心机,冒杀身之险在假掌门榻下盗得玄武宫匪徒混迹本门中花名海底,始知真假,不然何以证明师伯是真身。”
灵通大师恍然大悟,道:“老衲错怪你了。”目光转注紫衣檬面老叟,缓缓立起,合掌一揖道:“檀樾可否一露庐山真面目?”
智广禅师笑道:“这五位檀樾并非紫衣教门下,装扮如此乃淆惑那假掌门人。”
“如今假掌门人何在?”
智通禅师道:“现在少林,一俟他羽翼尽去,那时无异瓮中捉鳖。”
灵通禅师道:“玄武宫匪徒混迹本门共有多少。”
“名下卅余人。”智通禅师答道:“灵空师伯施展釜底抽薪之计,将匪徒分成九拨,实力分散,一一翦除。”
灵通禅师目注蒙面老叟微笑道:“方才檀樾施展何种武功,使老衲等全军覆没。”
紫衣蒙面老叟答道:“大师未来之前,在下在此崖下散布甚多药粉,浮散於空中,此毒香仅些微拙子山药气味,使人不疑,在不知不觉中已吸入内腑并无异状,但一俟拚搏*运真力之际,立即发作,使人失去抵抗之能却不致命。”
灵通大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忽长叹一声道:“掌门师兄陷入魔掌,本门应竭尽其力相救才是。”
智广禅师道:“灵空师伯命弟子带话,此间事了,请师伯去雪峯禅院商议。”
紫衣蠓面老叟道:“大师先走一步,在下等随後就来。”
灵空大师合掌一揖道:“如此老衲暂且别过了。”与智广禅师双双腾身一跃,穿空如飞,落在七八丈外,去势如电,转眼无踪。
第二十六章 旋乾转坤
少林掌门踱进罗汉堂内,练功众僧均已散去,偌大的罗汉堂只见兵刃散列在架上,阗无一人,心头不禁泛出空虚落寞的感觉,惆怅无似,忖道:“自己一身旷绝上乘武功,昔年只为与玄武宫主印证武功,盟下重誓,谁落败着应为对方允承三事,期为五年,不幸落败,奉命扮作少林掌门……半年来,一事无成,徒增烦恼。”不觉长叹一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数十年来,三字经可说是童稚妇孺无人不知,然深含哲理,这位假少林掌门至尊,本凶邪巨擘,心辣手黑,心雄万丈之辈,但半年来接掌少林後,为佛家慈悲气氛不知不觉地将其气质潜移,午夜扪心自问,辗转难安。
半年来,他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倘或自此以後永为少林掌门,定为少林发扬光大,习成禅门绝艺,与玄武宫主争一雄长。
但少林绝学,晦奥精深,尤其那四十九具铜人天星掌法至今未能参悟其中神髓,才知武学一事,浩瀚若海,欲独霸武林,唯吾称尊谈何容易,他那万丈雄心顿化为一腔烟云。
才一思忖天星掌法,猛忆起灵空大师对他之言,狄康余风云两人未曾伤在铜人之下,而进入地腹秘室,误触禁制,引入山泉,罹受灭顶之灾,但灵空大师却未断言两人是否伤生,不禁动了探觑狄康余风云究竟存亡生死之念,缓缓身形飘入。
他一眼发现四十九具铜人俱遭毁损,不由心神巨震,仔细察视,铜人乃为精芒犀利兵殁削毁,大感痛心疾首,鼻中怒哼一声,杀机猛萌,迈开大步向地腹暗门走去,才欲伸指掀按机钮,忽闻隐隐入耳传来一片轰轰奔水之声,心中突生警剔之念,暗道:“退去奔洪,倘两人未死,自己武功再高却未必能接那切石如腐的宝刀。”顿生寒意,喃喃自语道:“待他们淹毙除去心头之害,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心念转动之间,已转身快步走出罗汉堂。
蓦地——
山谷遥处忽随风飘传入耳数声尖锐刺耳长啸,只见奔来一手持铵铁禅杖的灰衣中年僧人,掠至身前,禀道:“山外紫衣教匪徒及邙山手下大举侵袭,但他等不与本门正面为敌,形踪飘忽,趁隙而入,渐*近本山。”
少林掌门沉声道:“传钟告警,集合本寺僧众防御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