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方才水湘云的那一声救命,已惊动了不少的无敌堡中人,而水银姑也是闻声而宋的众人中之一。
不过,其余的人一辨明呼救的声音是女人,并且是发自他们那位具有无上权威的老爷子房中时,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会心的微笑,而纷纷散去。
惟一例外的,只有一个水银姑。
但她除了呆立在那儿,感到心急如焚之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她很明白,凭她的武功,要想由呼延奇手中救人,那简直是梦想。
而且,只要她有行动,极可能会断送两条性命。
但如果暂时忍下来,则她的义女固然难免受辱,却可以保持有用之身,辅佐吕正英,以后还有雪耻复仇的希望。
因此,在权衡利害轻重之后,她忍了下来,但对于这种忍耐,其内心的痛苦,是不难想见的。
就当她气得咬紧银牙,连娇躯也簌簌发抖之际,耳际却听到一丝微弱而清晰的语声道:“水前辈请沉住气。”
话到人到,人影一闪,那另一位白衣怪人,已到她面前。
水银姑一怔之下,传音问道:“阁不是……”
那白衣怪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水银姑显得无比兴奋地张口结舌,美目中异彩连闪,如非是那白衣怪人连忙以手势制止她,极可能会惊叫出声来。
接着,这二位立即以真气传音交谈起来。
当呼延奇窗口那位白衣怪人与呼延奇的谈判告一段落时,这边的二位也悄然离去。
在这段时间中,最感焦急的,要算是水湘云了。
尽管她已暂免除了被污辱的危险,但这位及时赶来的救星,能不能救她脱脸,可谁也不敢保证的。
而且,她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穴道也未被制住,行动完全自由,但在目前这位老爷子面前,却有如灵猫前的老鼠,尽管内心想逃,就是提不起劲来。
就当她心头无比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呼”的一声,后面的墙壁,随之洞穿一孔,紧接着,外面传来水银姑的急促语声道:“湘云,快出来!”
水湘云惊喜交进之下,立即一式“巧燕穿帘”,由洞壁中激射而出。
原来呼延奇所住的房子,是一幢小巧而独立的精舍。
前后都是花圃,所以,水湘云这飞身激射,立即到了花圃之中。
而且,身形尚未站稳,水银姑已拉着她的手,娇喝一声:“快走!”
“走”字的尾音未落,两道人影已再度腾身而起,隐人漫天风雪之中。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不但太意外,也太快速了,快速得使功力高如乃乎延奇的这等顶尖高手,也来不及阻止。
当他微微一怔之下,随即怒喝着,跟踪穿洞而出时,迎面一股急劲掌风兜头击下,并传出一清叱道:“老贼,吃我一掌!”
呼延奇由口音中听出,那决不是水银姑,而且凭水银姑的功力,也发不出这种急劲的劈空掌力来。
但此刻的呼延奇,已无暇辨别对方是谁了,心头又急又怒的情况之下,向前激射的身形,原式不变,双掌却以八成真力,硬接硬架地猛然向前一推。
“呼”地一声巨响过处,只见一道白衣人影,有若急矢离弦似的,激射而去,夜空中,并传来一声娇笑道:“多谢顺风相送……”
这情形,不由使呼延奇一呆道:“原来也是个女的。”
又听一个阴冷语起自他的背后道:“不错,那就是小徒。”
呼延奇旋身,只见原先那位站在窗口的白衣怪人,已到了他背后丈远处。
呼延奇入目之下,禁不住又是一怔道:“那真的是你的徒弟?”
白衣怪人冷然接道:“信不信由你。”
呼延奇冷笑一声道:“放眼当今武林,能接老夫八成真力一掌的人,应该屈指可数的了,我决不相信方才那接下我八成真力一掌的人,会是你的徒弟。”
白衣怪人笑道:“口说无凭,你何妨试试看?”
呼延奇哼了一声道:“我会试的……”
也许是方才的一声:“呼”然大震,惊动了附近轮值巡夜的人,只见两个劲装大汉,匆匆地赶了过来道:“老爷子,发生的什么事啊?”
呼延奇挥了手道:“没你们的事,快走吧!”
那两个劲装大汉恭应一声,瞧瞧那白衣怪人,又瞧瞧那墙壁上的缺口,显得满脸困惑的神色匆匆离去。
白衣怪人笑道:“要试身手,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我要提醒你一声,你该恭送我出堡了。”
呼延奇怒声道:“凭什么?”
“凭你方才所说的话。”白衣怪人笑道:“方才,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能救走那女娃儿,那就恭送我出堡的嘛,而且,我自信并没超出盏茶工夫的时限。”
呼延奇冷笑道:“亏你还好意思提起!”
白衣怪人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提起?”
呼延奇怒声问道:“方才,咱们的协定下,可说明你有人作助手吗?”
白灰陆人道:“没有,不过,可也不曾说明不许用助手呀!”
接着,又自语似地道:“你不送也不要紧,我自己既有本领进来,也自然有本领出去。”
呼延奇冷笑一声道:“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白衣怪人笑道:“你一定要我露两手,也行……”
呼延奇截口怒叱道:“我先要瞧瞧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话声未落,人已像激矢离弦似的,向白衣怪人扑了过去。
他这全身飞扑之势,表面上看来,除了快速之外,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但看在白衣怪人这等大行家的眼中,却禁不住精目中异彩连闪地,脱口赞美道:“好高明的身手!”
话声中,身形如陀螺疾转,连闪带消地,使对方那雷霆万钧的一击,以毫发之差而落了空,紧接着并哈哈大笑道:“现在,你该已看出我是什么东西变的了吧?”
“呼呼呼”三声霹雳响过后,呼延奇居然停止进击,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方才这三掌硬拚,劲气激汤中,积雪与沙石齐飞,周围径丈之内,有如经过一场爆炸似的,连地皮都刮去了一层。
至于两位硬拚三掌的当事人,则已由原来的短兵相接距离,扩展到丈五以上。
同时,闻风而至无敌堡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少说点,也在百十人以上。
不过,那些人,却都是远远地围观着,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白衣怪人笑问道:“你明白了些什么呢?”
呼延奇精目深注地接道:“你就是周君玉的师父?”
白衣怪人不置可否地接问道:“还有吗?”
“还有。”呼延奇目光深注地接道:“‘幽灵身法’、‘太乙玄罡”你显然也是与朱四娘……”
倏然自动刹住话锋,只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白衣怪人哼了一声道:“与朱四娘怎样?”
呼延奇也哼了一声道:“你我心中有数就是。”
白衣怪人忽然岔开话题道:“呼延奇,现在,你当着你这批徒子徒孙的面前,答我一句话,你自己说的话,算不算数?”
呼延奇微微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怪人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实践诺言,恭送我出堡了。”
原先已经离去的白衣怪人,忽然有若长虹经天似地泻落当场,笑问道:“师父,怎么还不走?”
那被叫为师父的白衣怪人笑道:“我正在等着这位呼延老爷子亲自恭送哩!”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问道:“那女娃儿她们呢?”
后来的白衣怪人笑道:“我已护送他们到了安全地点。”
先来的白衣怪人挥挥手道:“好!乖徒儿先走吧!”
后来的白衣怪人娇笑道:“不!师父,我们还是一起走。”
先来的白衣怪人笑道:“怎么?你还怕他们把为师的留下来?”
后来的白衣怪人点点头道:“这般口是心非的人,难免不倚仗人多势众,自毁诺言的。”
先来的白衣怪人哈哈大笑道:“真要那样,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了我的忙,而且。可能还要我分神照顾你。”
后来的白衣怪人跺足娇嗔道:“师父,你怎么把我看得如此不中用,方才,我还跟那厮对了一掌哩,那糟老头也不过如此而已。”
呼延奇忽然怒声喝道:“住口!”
后来的白衣怪人娇笑道:“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再来过,用不着吹胡子瞪眼的。”
呼延奇哼一声道:“老夫是何等身份,岂能跟你这后生小辈一般见识。”
后来的白衣怪人也哼一声道:“你别瞧不起后生晚辈,对于像你这种人,我还真没把你放在眼中哩!”
先来的白衣怪人却向老脸气得铁青的呼延奇笑道:“阁不是健忘得很,才说过不与后生小辈一般见识,马上就忘了啦!”
呼延奇冷笑一声道:“你教的好徒弟!”
“多承夸奖!”先来的白衣怪人注目接道:“阁下,你是实践自己的诺言?还是要我们师徒俩硬行闯一闯?”
呼延奇微一沉思,才轻叹一声道:“算你厉害,今宵,我不能不放过你们。”
接着,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下次碰上,可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先来的白衣怪人哈哈笑道:“这也正是我须要说的话,想不到你却先说了出来。”
一顿活锋,扭头向后来的白衣怪人沉声喝道:“乖徒儿,咱们走!”
话落人飘,沉沉夜色中,只见两道白色的人影,如惊鸿掠影般,一闪而逝。
呼延奇连忙沉声喝道:“传令下去,不许拦截……”
两位白衣怪人走了,围观的人也走了。
现场中只下呼延奇一个人,有若泥朔木雕似的,挺立在漫天风雪中。
良久,良久之后,才扬声喝道:“来人!去请堡主。”
精舍内传出一个清朗语声道:“回老爷子,堡主已在花厅中恭候哩!”
“哦!”随着一声轻哦,呼延奇也匆匆地折返他那精舍之中。
第二天,黎明时分。
吕正英正在“云梦别府”的广场上,独自眺望那一片银白的世界,若有所思之间,那轮值警卫的紫衣十二号女剑士,忽然由大门口匆匆过来,向他行了一礼道:“报告使者,大门外有一位年轻人要见您。”
吕正英一怔道:“是怎样的人?”
紫衣十二号恭应道:“是一位年轻小伙子,他说姓水。”
吕正英哦了一声道:“快去请他进来……”
说着,他自己也向大门口迎去。
吕正英直觉地以为这位姓水的年轻人,就是水湘云,而事实上,他的猜想,也的确没错。
当他将易钗而弁的水湘云迎到自己宿舍的小客厅中时,已由水湘云口中大略地知道了昨宵在无敌堡中所发生的事故。
双方就座之后,吕正英才接问道:“我阿姨怎么没有来?”
水湘云答道:“她老人家不放心我一个人,本来也要护送我来的,但却被恩师止住了,恩师亲自在暗中护送我。”
吕正英讶然问道:“令师就是方才你说的白衣怪人?”
水湘云点点头道:“正是。”
吕正英接问道:“你是昨宵才拜师的?”
水湘云点首娇笑道:“是的。”
答话虽然很简短,但神情之间,却显得非常兴奋。
吕正英笑道:“无意之中,获得这么一位功力奇高的师父,我该恭喜你。”
水湘云娇笑道:“该道恭喜的,是小妹我才对呀!”
吕正英一怔道:“此话怎讲?”
水湘云含笑反问道:“正英哥,你以为那另一位白衣怪人,是谁呢?”
由于吕正英与水银姑的亲蹙关系,水湘云虽然是第一次与吕正英正式交谈,但她这一声“正英哥”却叫得非常自然。
吕正英苦笑道:“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会知道哩!”
水湘云娇笑道:“告诉你吧!那就是周君玉姐姐。”
吕正英方自发出一声惊呼,水湘云又含笑接道:“我们都是在暗中替你这位第五霸的未来……”
吕正英连忙截口喝阻道:“禁声!”
水湘云歉笑道:“正英哥,我实在太高兴了,才说?留了嘴。”
接着,又补充说道:“但这些,可的确是值得向你恭喜的事啊!”
吕正英蹙眉接问道:“湘云,令师究竟是什么人啊?”
水湘云神秘地一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吕正英忽有所忆地一哦道:“方才,你说的令师暗中护送你来的?”
“是的。”
“那他老人家为何不进来呢?”
水湘云也蹙眉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只说,暂时还不想见你。”
吕正英蹙眉沉思少顷之后,才注目问道:“湘云,他老人家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男人!”水湘云回答了之后,才一怔道:“干吗问起这些来?”
吕正英不答反问道:“他老人家多大年纪?”
“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水湘云娇笑道:“为了便于以后可以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吕正英笑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
水湘云道:“也是恩师他老人家的意思。”
吕正英莫可奈何地,蹙眉自语道:“奇怪……”
朱亚男忽然带着一阵香风,卷了进来,截口接问道:“什么事啊?”
吕正英含笑接道:“亚男,你来得正好,且看看这位客人是谁?”
说着,并向业已含笑站起的水湘云,抬手一指。
朱亚男微微一怔之间,水湘云已向她福了一福道:“小妹水湘云,见过朱姐姐。”
一身男装,却有着娇滴滴的语声,并且行的又是女性礼,这情形,不由使朱亚男忍俊不住地:“噗嗤”一笑,然后才道:“原来是水姐姐……”
吕正英连忙接道:“不对,你们两位都叫对方为姐姐,究竟谁才是真的姐姐呢?”
朱亚男首先接道:“我们最好自动报出自己的年龄来,今年我十五岁。”
水湘云娇笑道:“我也十五。”
朱亚男道:“我是八月十三生的。”
水湘云一怔道:“我是七月十二日出生,倒是叨扰你一个月。”
朱亚男娇笑道:“如此说来,我这一声姐姐,是没叫错啦!”
一顿话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