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覆雨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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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覆雨翻云-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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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当其冲是左方最外围的黄河帮高手“高髻娘”尤春宛和“风刀”陈铤,尤舂宛本较陈铤更接近风行烈,右手一对护腕钩本已攻出,但一看枪势,自知挡架不了,兼且她武功走的是飘闪游斗的路子,不宜硬碰,立即后退。
  陈铤却没有她那么乖巧,自恃膂力过人,横刀便挡,岂知枪影近身时,才发觉枪影翻滚下,根本无从捉摸,想退后时,右手腕筋竟被桧尖画断,一声惨叫中,被枪劲带得抛飞开去。
  其它黄河帮高手余岛、沈浪和蓝芒,自问功夫高不出丁陈铤多少,见状那还不骇然闪退。
  红枪的滚浪来至刁项右侧处。
  刁项的身分比之黄河帮的高手自是不同,他乃魅影剑派的大当家,别人可以退,他却不可以,两眼精光一闪,窄长锋利的魅剑已在红枪尖上连砍七下,眼力的高明,剑法的迅快老辣,均显出一派宗主的风范。
  他身旁的刁夫人见丈夫一出手便克制了风行烈这惊天动地的一枪,一声娇笑,手中短剑化作一道长虹,射往风行烈右胁下的空门处。
  这刁夫人万红菊武功,传自乃兄“剑魔”石中天,两人虽是亲兄妹,但因两人父母在他们年幼时反目分手,所以万红菊随母姓万,石中天比这妹子年龄大上十五年,但对这亲妹却非常疼爱,也把万红菊造就成比刁项更胜半筹的高手。
  风行烈见刁项剑法如此精炒,立时使出燎原枪法“五十势”中的“斜挑势”,枪影涣散,似拙实巧地由下上挑,藉红枪之长,挑向刁项持剑的手腕。
  刁项本有必杀下着,那知枪势由巧化拙,由快变缓,使他空有精妙剑法,竟使不出来,唯有一拖一沉,全力削挡。
  风行烈正要他这样,枪剑相触时,施出燎原心法的“借劲反”,运功一吸,岂知刁项内劲凝而不散,竟“借”不到他半分内劲。
  刁夫人短刃已至。
  风行烈大喝一声,桧尾回环,剔打在刃锋处。
  “叮!”
  两人同时一震,刁夫人往外飘飞,风行烈连拚刁家两大高手,气血翻腾,全身经脉欲裂,往后要退,烈震北的手又按上他背心,输入内劲,为他化去当场喷血的厄难。
  这么多的动作,都在兔起鹘落的瞬间完成,其中凶险,唯当局者自知。
  其它的魅影剑派高手,除刁辟情外,都由右外侧蜂拥攻来,刁辟恨、卫青、李守三人中,以卫青的剑来得最狠最快,剑未至,森寒的剑气早笼罩着风行烈,若风行烈功力较差,恐怕连眼也睁不开来。
  黄河帮主蓝天云终于看到烈震北在风行烈背后动的手脚,又悲怒手下断腕之辱,抛开对烈震北的顾忌,由左侧抢至,七节棍挺个笔直,像枝铁棍般往烈震北戳过去。
  刁项见状,和夫人打个眼色,二人一长一短两剑,由中门抢入,合攻风行烈。
  其它黄河帮高手见帮主攻向烈震北,那会不懂配合,立由左侧向风行烈群攻过去。
  刹那间风行烈起始时的优势尽失,除了柳摇枝和刁辟情外,全部敌方高手尽都投入战局内。
  风行烈只觉烈震北今次输进体内的真气极为奇怪,开始时只是化去刁夫人万红菊能断人心脉的阴柔气劲,但接着劲气一断一续涌入体内,不但没有增强他的内气,反使他感到血脉迂滞,非常难受,可惜这并非出言相询的好时刻,一声长啸,施出“燎原枪法”三十击中最凌厉的杀着“威凌天下”。
  一时间身前广阔空间,枪影翻腾滚动,嗤嗤气劲交击奔腾,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既是最凌厉,自然也最损耗真元,那天焚烧卜敌的贼船逃走时,刁夫人追到船上,他便全凭这招硬将对方迫落河中,其后力竭心跳,差点便要旧伤复发,今次出手,既被烈震北“阴损”般的内劲弄得血脉难受,刚才数招又耗了他大量真元,这时不得已施出这霸道无比的一招,登时像吸血蛭般把他的内气完全抽空。
  枪势暴涨下,连刁氏夫妇也顾不得脸子身分,先避其锋锐,往后退开,更遑论其它人,无不纷纷后退。
  只有初生之犊的卫青,心忿那次被风行列在众人面前赶下船去,全力一剑和风行烈的丈二红枪绞击在一起。
  此时蓝天云的七节棍亦刺至烈震北左胁下。
  震北大笑一声,两袖飞出,一盖棍头、一覆棍身,也不知他如何使力,蓝天云只感一股怪异之极的力道出七节棍传来,也不知对方要把自已扯前还是送后,大骇下,将“长河正气”由正变反,由阳变阴,刚硬笔直的七节棍变得软若柔布,缠往烈震北的衣袖,棍尖点向他右手腕脉处,用招巧妙绝伦。
  “当!”
  风行烈和卫青枪剑绞击。
  卫青长剑脱手飞出,喷血退后。
  风行烈全身剧震,俊脸血色退尽,收枪回身,摇摇欲跌。
  烈震北大喝一声,震慑全场,右手收了回来,避过七节棍尖,五指雨点般落在风行烈背上,每一指落下,风行烈也离地跳了跳,情景怪异之极。
  同一时间烈震北衣袖一拂,扫在七节棍上,竟发出“叮”一声金属清音,蓝天云立觉随棍传来一股无可御的尖锐气劲,若利针般破人他的“长河正气”里,直钻心肺,骇然下强提一口真气,往后飞退。
  最能把握当前形势的自是武功眼力最高明的刁氏夫妇,两剑一齐攻出,眼看风行烈再无还手之力,风行烈忽地整个人往上飞去,丈二红枪脱手落在舱板上。
  银光一闪。
  烈震北左手的衣袖捋了上去,露出拇食二指轻轻捏着的长银针。
  “叮叮!”
  银针点在两人刀锋上,两道尖锐气劲沿剑而上,钻入手内,随脉而行,以两人精纯的护体真气,一时竟也阻截不住。
  刁氏夫妇大为失色,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怪异难防的内家真气,那敢逞强。猛然退后,运气化解,幸好尖锐气劲受体内真气拦截,由快转缓,由强转弱,到心脉附近便不能为祸,不过已使二人出了一身冷汗,也耗费了大量真元。
  风行烈落回舱板上,脚还未沾地,烈震北左手反后,银针闪电般刺在风行烈印堂、人中、喉结、檀中、丹田、气海、膀胱七处关口上。
  风行烈不住弹跳,竟不倒下。
  众人都受烈震北银针所摄,一时间竟无人敢扑上去动手。
  柳摇枝本欲唤各人乘机抢攻,但想起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到了咽喉的话终不好意思说出来。
  烈震北忽地一声狂喝,大喜道:“我找到了!”后脚一撑,正中风行烈胸口。
  风行烈哗一声喷出一大口瘀血,向着待要再冲上来的刁氏夫妇喷去,整个身子却凌空飞跌,离开船头,往湖上等得心焦如焚的谷倩莲的小艇掉下去。
  众人再忍不住,蜂拥扑来。
  烈震北哈哈大笑,用脚挑起丈二红枪,两手握紧,那枝慑天下的银针,不知何时又回到耳轮之上。
  枪影漫天。
  兵刃交击的声音爆竹般响起,“高髻娘”尤春宛兵器脱手,“鱼刺”沉浪的鱼刺齐中而断,“浪里鲨”余岛大腿溅血、蓝芒给劲气撵得跄踉跌退,魅影剑派的李守给枪尾打碎了右臂骨,若非有刁氏夫妇和蓝天云这三大高手挡截,恐怕这些次了数级的人连小命也保不住。
  枪势再暴涨,刁蓝等三人也给杀得只能勉强守住,气势全消。
  枪影消去。
  烈震北持枪傲立,大笑道:“痛快!痛快!竟能挡我全力出手的一百枪,凑够百击之数,可惜不是燎原枪法,否则保你们无一活口。若海兄!你若死而有知,当会明白我以你的丈二红枪克敌制胜时心中存在的敬意。”
  他仰首望天,泪流满脸。
  众人气虚力怯,连蓝天云刁氏夫妇这么强悍的一流高手,也色厉内荏,不敢上前挑战,只有着势待发,以应付这不可一世的黑榜高手那能使人肠碎魂断的下一轮攻势。
  烈震北直至此刻也没有回首一看给谷倩莲接回艇上的风行烈半眼,像早知道自己那一脚定能将这挚友爱徒送回艇上。
  船头处一时静至极点。
  烈震北任由泪水直流,望向众人,语调转冷道:“若要在下项上人头,叫庞斑或里赤媚来取吧!你们都不行。”
  一声长啸,凌空飞退,轻轻松松落到小艇上。
  众人只感头皮发麻。
  在黑榜高手里,烈震北一向都给人与世无争的感觉,不其然也对他起了轻视之心,想不到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个高手。
  风帆远去,消失在光晕外的深黑里。
    
第五章 患难真情
  黑夜中河水冲奔里,戚长征和水柔晶死抓着对方,随水流往下游泅去。
  这段水道特别倾斜,加上不久前才有场豪雨,山上的溪流都注进河里,故水流很急,幸好乱石不多,但已够这对内外俱伤的青年人受了。
  惊叫声中,两人发现自己被水带往虚空不着力处,原来是道大瀑布。
  “蓬!”
  两人搂作一团,掉进两丈下的水里,惊魂甫定,又遇上另一道瀑布,跌得两人晕头转向。
  前面忽见黑影。
  戚长征一声大喝,勉力搂着水柔晶转了一个身,强提馀劲,弓起背脊。
  “砰!”
  背脊强撞上露在水面一块岩搀大石的角处。
  戚长征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手足软垂。
  水柔晶知道他要牺牲自己来救她,悲叫道:“怎样了!你这傻蛋!”
  叫嚷中,水流又把他们带下了数里的距离,可见水流的湍急。
  戚长征在水柔晶耳边哑声道:“不用怕!我背后有个包袱,你没有,所以我……我不是傻蛋。”
  话虽如此,若非水柔晶死命托着他身体,这青年高手早便沉进河底里去。
  “蓬!”
  两人再随另一瀑布掉往丈许下的水潭,河面扩阔,水流缓了下来。
  水柔晶心忧戚长征的伤势,当飘到河边时,一手捞着由岸上伸来一棵大树的横枝,另一手搂紧戚长征粗壮的脖子,靠往岸旁。
  千辛万苦下,水柔晶将戚长征拖上岸旁的草坪上。身子一软,倒在戚长征之旁,连指头也动不了。
  疲极累极下,虽说敌人随时会来,仍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柔晶蓦地惊醒,幸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水流的声音,不闻犬吠人声,猛地想起一事,摸往怀内的布囊,小灵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否在河中淹死了。
  水柔晶强忍哀痛,爬了起来,见到躺在身旁的戚长征仍有呼吸,才有点安慰。
  她将俏脸凑到戚长征脸旁,心中暗叹:自己也不知怎地干的傻事,糊里糊涂背叛了自幼苦心栽培自己的师门,只是为了眼前这在几天前仍是不相识的男子。
  是否前世的宿孽?
  但她却没有丝毫后悔,还有种甜丝丝的充实感。
  戚长征呼吸出奇地缓慢细长,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水柔晶心中大奇,伸手把上他的腕脉,除了脾脉和心脉稍弱外,其它脉膊均强而有力,显示目下的骇人状况,只是因体力消耗太大和失血过多的后果,禁不住奇怪这人难道是用铁铸造出来的不成?
  看着对方粗豪的脸相,想起他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心中涌起万缕柔情,低呼:“唉!你这害人精!”
  戚长征似有所觉,呻吟一声,两眼颤动,便要睁开来。
  水柔晶吓了一跳,不知对方是否听到自己这句多情的怨语,芳心忐忑乱跳。
  戚长征再一声呻吟。睁开眼来,看到水柔晶,竟笑了起来,不知是否牵动了伤口,笑容忽又变成咧嘴呲牙的痛苦模样。
  水柔晶急道:“你觉得那里痛?”
  戚长征摇摇头,表示无碍,有气无力地道:“我昏了多久?”
  水柔晶一呆道:“我也是刚醒来呢。”
  戚长征看看她还在淌水的秀发和紧贴身上的湿衣,道:“不会超过两刻钟,否则为何你我还像两双水鸭子那样,幸好不太久,否则你和我都要小命不保。”
  水柔晶好象这时才想起正在被人追杀,坐了起来,道:“你还走得动吗?”
  戚长征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虽然仍在昏沉的黑夜,水柔晶被看得脸露羞容,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戚长征道:“你那只懂听你说话的小宝贝没有跟来吗?”
  水柔晶凄然道:“怕掉进水中时淹死了。”
  戚长征道:“不!跳进河里前,我感到它由你内跳了出来,否则我必会救它的。”
  水柔晶想不到他人豪心细,又知小灵未死,情绪高涨起来,站起来道:“我们快走吧!”伸手去扶戚长征。
  戚长征借点力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奇道:“你看!我的衣服快干了。你的还是那么湿,为何会这样?”
  水柔晶秀目睁大,道:“我曾听庞斑说过,气功进入先天境界的人,都有自动疗伤的能力,看你现在的情形,可能已由后天气进入先天气了。”
  戚长征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意外的狂喜,好一会才道:“你的伤怎样了?”
  水柔晶道:“没什么打紧,不过给河水一冲,隐味药再没有效了,若还不赶快走,猎犬会把我们找出来。”
  戚长征拿起她的玉手,三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不要骗我,你的经脉受了震荡,没有几天调养,绝好不了,来!快换过干衣。”
  水柔晶见戚长征如此关心自己,欣悦无限,微嗔道:“人家那有干衣呢?”
  戚长征卸下背后的小包袱,解了开来,微笑道:“幸好这小包里有防雨的蜡胶布。”
  水柔晶看着他取出一件微带湿气的男装劲服,欢天喜地接过,背着他便那样脱下湿衣。
  戚长征的双眼一览无遗地看到她无限美丽腻滑的裸背,心想这少女比青楼的小姐还大胆,但却又没觉有任何不妥。她的腰特别纤长,且出奇地使人感到柔软好看,一见难忘。
  水柔晶穿上他的衣服,折起长了一掌的衣袖,虽宽松了一点,但仍掩不住那清秀妩媚之姿,转过身来道:“舒服多了!”
  戚长征拉起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到两位朋友处去,唉!若非你我均内伤未愈,我死也不会这样去打扰他们,但现在却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
  载着陈令方韩柏等的官船泊在岸旁一个小镇的码头旁,四艘由九江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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