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有多厚,我一招便要教你当场吐血了。
岂知长矛晃了晃,矛尖移侧了少许,拨在铜上。
山查岳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暗忖你这小子目的不外阻我上船,用的定是硬手震劲,务要把我迫离船头,冷哼一声,铜铩全力反打对方刺来的矛尖。
上官鹰一声长笑,喝了声来得好。倏地侧移,施出带劲,竟是卸势.把山查岳带往甲板上。
这一着大出山查岳意料外,一来因凌空之势,无处着力,二来用猛了力道,收不住势子,变成像和上官鹰合力把自己扯往船头似的,心头难受之极,哼一声,失势下往船头跌堕而去,心中的窝囊感确是提也不用提了。
尚未接触实地,森寒剑气漫天而起,把他卷入其中。左后侧一点寒气射来,原来翟雨时的长剑又攻至。
山查岳至此才收起轻敌之心,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子有一套浑若天成的联击之术,更想到他们曾得浪翻云指点,都还敢托大,铜一提,接下了翟雨时的长剑,后脚踢起,脚净撞在矛尖上,化去了对方第一波的攻浪。
空中的凌战天和花扎故齐声惨哼,各皆嘴角逸血,分往两边跌堕。
两人斗个难分轩轾,问题是凌戟天是跌回船上去,花扎敖却是堕往湖面去。
此时怒蛟号再转了一个弯。仍是朝拦江岛驰去,当花扎敖落到水里时,怒蛟号早冲出十多丈外,追之不及。气得花扎敖咬牙切齿,差点便想自杀。
凌战天一个翻身,安然落到甲板上,一声长啸,往正与上官鹰和翟两时战得难分难解的山查岳扑去。
匆忙间山查岳抽空一看,见到最接近的强望生和由蚩敌那快艇仍在二十丈外赶来。心中叫了一声娘后,使出同归于尽的拚命招数,便迫开了两人。
黑影一闪,凌戟天的鬼索借一蹬之势,鞭尖有若流星,朝他咽喉奔来。
山查岳铜迎上。
“波”的一声,两人真劲交声,同时往后仰。
只此一试,山查岳便知对方功力绝不逊色于他,再加上翟雨时、上官鹰和其它怒蛟帮好手,足可在援兵赶上前杀死自己,那敢逞强.乘势一个倒翻,来到船头,再侧飞往左舷外的虚空,逃往湖水里去。
怒蛟帮众人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快艇上的强望生看见这情景,气得大骂花山两人因求功心而失策,那敢造次,放慢船速,和另一艇平排往怒蛟号的船尾追去。
他们若要把花山两人接回艇上,势将赶不及在拦江岛前追上敌人,所以惟有任得两人浮沉湖水,咬牙切齿了。
凌战天等一众移往船尾,注视着迫近至二十丈内的两艘敌艇,只要再追近十多丈,敌人便可扑上船来了。
韩柏一肚疑问呆瞪着这只是背影便使人不敢小觑的人,泛起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身具魔种,灵觉比一般人敏锐百倍,每能凭直觉在第一眼时把对方定位,可是眼前这背着他挺如杉柏,静若渊海的光头男子,却便他无从分类。
甚至不知他武功的深浅。
总之这绝非常人,看形态亦似不属影子太监内的人。
他为何会在这里呢?
朱元璋差自己来此,是否就是要探这人的虚实?
他和影子太监又是什么关系?
这人明明可隐藏起来,偏偏却要在自己打退堂鼓时现身,究竟对自己有什么目的呢?
凡此种种。使他的头登时大了几倍,正要说话,那人已移入树丛去,倏忽不见。
韩柏搓揉了眼睛,浑身冒出冷汗,这时才想到会否是撞到山精鬼魅那类传说中言之凿凿、却虚无飘渺的东西异物。
他移入的那树林,虽是茂盛,但绝不会一移了进去,便消没了影踪,声息全消。
深吸了一口气后;韩柏抵不住好奇心,追进林内去。
里面隐有一条小路,铺满落叶,浓湿阴蔽,踏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转了几转后,出了林外。又是另一番景色,一间小石室背山孤立,屋前石径曲折,溪水萦回,两旁茂林修竹,景色清幽,屋前有棵铁杉,颇有参天之势。
那人坐在溪旁一块大石上,赤着双足濯在水里,闲适写意.好奇地看着跟来的韩柏。
韩柏终于看到他的颜容。
最特别是他的眼睛,闪动无可比拟的神,充盈着深边广袤的智能和灵气。
那是炽热无比的眼神,蕴满了好奇心,对生命深情的热恋。
他的天庭广阔,鼻梁挺直,肤滑如婴孩,看来很年青,但偏有种使人感到他经历了悠久至自字宙初开时他便已存在着的奇异感觉。
若说庞斑完美的冷酷,浪翻云是然的飘逸,厉若海是霸道的英雄气概.他拥有的却是一种绝无方法具体形容出来的特质和灵动不群的气魄,超越了言语能及的所有范畴。
这是个没有人不能见而不动心的人物。
只可用深不可测去形容他。
而更使人心神颤动处,是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无与伦比的精神感染力。韩柏的魔种受到刺激,倏地提升至极限。灵台一片清明,福至心灵,来到那人身旁的一块石上坐下。谦虚地道:“小子到来受教。”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雪白好看的牙齿.深深看了他一眼。
韩柏全身一震,骇然道:“大师对我做了什么事?”
那人脸容回复止水般的安然,没有说话,望进溪水里去,看得专注情深。
韩柏压不下心头的惊骇,追问道:“为何刚才你看我一眼时,似若把某种东西传入了我眼里呢?”
那人摇头浅笑,只是在水里轻轻踢动笠足,写意至极点。
韩柏感到自己的元神不住提升.忽然豪情迸发,再不发问,踢掉靴子,踢去长衫,把双足学他般浸进水里。
在这一刻,他难以遏制地想起了靳冰云,忆起那天在溪旁共度时光的醉人情景。
她是否回到了苦思着的家呢?言静庵的仙去,会对她做成什么打击。
想起她娇秀凄美的玉容,一股强烈的悲伤狂涌心头。
溪水缓缓流动。清凉舒适。
整夜奔波劳累一扫而空。
接着他想起了秦梦瑶,一种超越了肉欲的深刻感情注满心湖,接着他回到了黄州府的牢室里,赤尊信一拳拍在他头上。
“轰!”他的元神提升上无穷无尽的天地里.由自懂人事后的所有悲欢情景,刹那间流过他的心灵。
他忘记了心灵外的所有事物,全心全意品味着一切。
忽然间他又回到现实里,坐在溪旁濯洗双足,泪流满脸。
那人踪影已渺。
只留下灵山清溪,雀鸟鸣唱的美妙歌声。
第六章 伊人已逝
水柔晶倒在风行烈怀里,俏脸再没有半点血色。
生命的火正飞快地消逝。
风行烈再没有流泪,他的神经已因过度伤痛麻木了。
水柔晶勉力张开眼睛,嘴角牵出一丝笑意,轻轻道:“你还在吗?”
风行烈叹道:“柔晶:你觉得怎样了?”
水柔晶闭上美目,费力地道:“我感到很平静,很快乐,我终于面临这一刻了。”顿了顿再轻吐道:“我在想着长征.终有一天他会来找我,我会等他的。”
风行烈又再涌出热泪,说不出话来。
厉若海的死亡是充满英雄气魄和动人的传奇性,激荡震撼;白素香的死亡则是狂猛悲惨,使人愤怒填膺;眼前水柔晶的死亡却是悠然凄恻,充满神伤魂断的无奈感,对死亡深刻的体会。
水柔晶再微微一笑,想举起纤手为他拭眼泪,举至半途时,无力地跌下去。
风行烈一把捉着她的手,拿起到眼前,帮着她为自己揩掉脸颊处的泪珠。
水柔晶秀目现出欣然之色,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他忙加强把真气输进她体内。
她的身体不住转冷,吸纳不到半分他精纯的真气,闭上俏目。
风行烈惊得魂飞魄散,狂叫道:“柔晶:快醒来,不要这样啊!”在这刻,再没有任何事物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他可以做任何事,只为换取她多半刻的生命。
水柔晶猛然张开眼来,俏脸闪着神圣的光辉,看着他道:“你和长征都不必为我的死亡悲伤,我现在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眼中神逝去,眼皮无力地垂下来,娇体一颤,浑身变冷。
风行烈一声悲叫,把她紧搂起来,埋入的她怀里。伤痛像江河般狂泻滚流。
这风华正茂的美女,终被死神召去了。
十多艘战船扬帆疾投,洞庭湖仍是千古以来的那样子,可是对风行烈来说一切都不一了。
两艘快艇追至右舷侧五丈处,怒蛟号亦进入了拦江岛礁石群的外围处。
强望生由蚩敌两人一声暴喝,分提独脚铜人和连环扣带,斜斜扑上船头和船尾;竹叟则高举“寒铁杖”由中路扑上,左是“犷男”广应城的镰刀,右是美丽的雅寒清的长剑,尚未接触已是先声夺人。
他们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学花扎敖般托大,凌空扑声,免给敌人由空中拦截,只是窜往甲板去,以攻为守。就在腾身而起的过程里,把功力运转至极限,教对方不得不先避其锋锐。
翟雨时和上官鹰抢往船头,阻截强望生,凌战天则居中截击竹叟等三大高手,攻往船尾的由蚩敌则留给怒蛟帮其它高手对付。
只要能把前中两股敌人赶回水里,剩下的由蚩敌再不足惧,怒蛟号得这缓冲,亦可安然逃进拦江岛的礁石群里,那时借水流遁走,真是易如反掌。
成功失败,就决定在这一刻。
最先扑上来的是由蚩敌,船上挡他的是怒蛟帮徒。他那还有任何顾忌,就在第一技长戟往他刺去之际,他提气再升,脚尖点在戟头,借着一个倒翻,越过守在船边的重重封锁,落到他们后方甲板之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由蚩敌便陷进了苦斗里,这些怒蛟好手全经浪翻云和凌战天亲自指点训练,又精于战阵之术,纵以由蚩敌的武技,对这群以命抟命不顾自身安危的好手。一时亦不易得逞。
第二个成功抢到船头的是强望生,他的独脚铜人最擅硬仗,以雷霆万钧之势迫追翟雨时和上官鹰后,才再给两人缠着.斗个难解难分。
凌兽天虽看得心中焦处,可是大敌当前,惟有抛开一切,收摄心神,全神贯注正在扑上来以竹叟为首的三名强敌。
只要能迫退这三名敌人,便可抽身回去对付由蚩敌了。
就在这时,与由蚩敌血战的怒蛟帮徒里,接连传来多声连串哼起的惨哼。
凌战天心神一震下,只攻竹叟一人,看也不看犷男俏妹攻来的镰刀和长剑。
竹叟冷哼一声,霍地一沉,疾堕下去,消失在船沿甲板的下方。
凌战天心叫不妙时,镰刀横割颈侧,长剑斜刺向他小腹处。
他一声长啸,鬼索回收.在身前抖起重重鞭影.灵蛇般同时抽中两件能夺魄勾魂的敌刃。
广应城和雅寒清齐声闷哼,给震弹上半空。
凌战天正欲乘胜追击。
“轰!”船身一震,落到下方的竹叟竟仗着绝世神功,便以他的寒铁投在在怒蛟号坚实的船身击出一个缺口,再以身体破壁进了怒蛟号的下层。
凌战天猛一咬牙,不理这入了室的恶狼,鬼索带着凌厉劲气破空之声,往头顶两人卷去。
广应城和雅寒清使出绝技,镰刀和剑分别劈上鬼索,岂知鬼索仗着奇异的劲道,竟把他们震抛往船外的虚空处。
就在这时,“蓬”的一声,竹叟举着寒杖,破开甲板,在由蚩敌身旁带着漫天木碎冲天而起,寒铁杖闪处,怒蛟帮人纷纷跌退倒地。
凌战天顾不得广应城和雅寒清,厉啸声中往竹叟赶去。
犹在空中的广应城和雅寒清大喜,衣袖里射出索钩挂在船栏处,借力飞了回来。
“嗤!”的一声。鬼索缠上竹叟的寒铁杖。竹叟身为年怜丹的师弟,功力何等高强,夷然不惧,连劲一拉。
两人齐齐闷叫,互扯下竟都往对方靠去,一时空出来的手脚啪啪地交换了十多招。
由蚩敌一声长笑,展开飞鹰的本领,振衣奋起,再一点高桅,凌空往正与翟雨时和上官鹰战在一起的强望生投去。
他两人合作多年,只要联在一起,什么人都不怕了。
广应城和雅寒清两高手亦落实甲板上,如猛虎出柙,在船中关着赶来援救的怒蛟帮徒。上官鹰在翟雨时的掩护下,施出家传绝学,向强望生连攻一百另八矛,杀得强望生汗流浃背。
他的武功绝比他们任何一人强,可是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却使他有力难施,完全处在苦撑捱打的局面。
就在这时,由蚩敌已盘飞至三人上空,趁上官鹰枪势稍竭的刹那,狂风扫落弃般向两人攻去。
一时杀声震天,甲板上兵来刃往,凶险至极点。
凌战天乃不世高手,怎不知分秒必争的关键性。
蓦地将功力提升至极限,手上鬼索劈手麻出,往竹叟脸门劈去。
这一着大出竹叟意料之外。那想得到对方连成名的兵器都舍得不要,一矮身,鬼索探头而过,他空着的左手一指全力往对方胸前点出,劲气嗤嗤。
那知凌戟天避也不避,闪电般欺身过来,两手一正一反,右手抓往竹叟面门,另一手掌心向上,撮指成刀,直插他小腹。
竹叟正奇怪对方怎会如此愚蠢,浑然不理胸前要害,待要迥掌扫劈时,一股大力由铁杖传来,竟扯得自己随杖往右后方侧倾过去,这才知道上当。
原来凌戟天那掷鞭之举,并不是想伤他,而是借仗传力,趁他分神迎敌的时刻,猝不及防下,把自己扯得失去平衡势子。
“砰!”他因失了平衡,左手一指只能点在凌战天左肩身处,而非对方胸前要害,力道还不能用足。
竹叟魂飞魄散。忙施出救命绝招,全力仰后飞出,刚离地时,腰侧剧痛,他虽避开抓脸之厄,却逃不过下面那一插。
幸好他早运功护着该处,兼又正往后飞追,否则凌战天的手刀定能直插入他的肠里去。饶是如此,敌人的内劲仍透腹而入。
竹叟鲜血狂喷下,拿着仍总着鬼素的寒铁杖,飞离甲板.往船外的湖面抛跌而去。
同一时间凌战天肩肉爆裂。
他眉头都不皱半下,猛地后退,倏忽间到了广应城和雅寒清闲,使受对方一刀一剑,却把两人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