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乾虹青,再由他们乱箭射毙浪翻云,那就一了百了。至于如何应付乾罗,那是后事。这些初生之犊,并不认为这世界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浪翻云一边催迫剑气,使乾虹青不能开口说话,以免形势更为复杂,节外生枝,一边喝道:“上官帮主,我只和你一个人对话,请你要其它人闭口。”上官鹰迟疑了片刻,道:“浪大叔,我知你丧妻的心情,如果你放下利剑,我保证不会重罚。”浪翻云不怒反笑,到此他才对上官鹰真正死心。上官鹰现在认为他浪翻云是失心疯,正是要保留自己帮主的颜面;亦是乘机把自己从怒蛟帮剔除,以免阻碍他的发展。
他现在绝对不会给自己解说的机会,这个冤屈,是要他硬吞下去了。
他要做到两件事,首先就是取得那张由曾述予绘下凌战天往营田的路线图,其次就是要脱出重围,登上凌战天留下的快艇,前往救援将被封寒袭击的凌战天。
右边一声暴喝传来道:“浪翻云,我怒蛟帮为你羞耻,只懂威迫弱女,你再不弃械投降,我教你死无全尸。”浪翻云凭声音认得这是上官鹰手下勇将“快刀”戚长征,这人号称怒蛟帮后起之辈中第一高手,手底下颇有两下子。
四周传来嘲笑怒骂的声音,这些人从没有见过浪翻云的厉害,对他鄙视之极。
上官鹰一言不发。
四周传来弓弦拉紧的声音。
气氛沉凝。
一触即发。
浪翻云心下一叹,自己剑势一展,不知要有多少人血染当场。
贴墙而立的乾虹青虽不能言语,却迫出两行泪水,留下面颊,真是使人我见犹怜。
众人更为此义愤填膺,连小小的怀疑也置于脑后。
翟雨时的声音响起道:“现在我从一数到十,如果浪翻云你再不弃剑受缚,莫怪我们无情。”他的语气变得毫不客气,直呼浪翻云不讳。
浪翻云距离乾虹青只有丈许,在墙上虎视眈眈的敌人由两丈到四丈不等,但出于对浪翻云的轻视,连上官鹰在内也认为可以在浪翻云伤害乾虹青前,以长箭把他阻截下来,再加围剿。
“一!”“二!”翟雨时开始计数。
全场百多名好手,蓄势待发。
啸声由浪翻云口中响起。
初时细不可闻,刹那间便响彻全场,盖过计“数”的音,连翟雨时下令放箭的声音,也遮盖了过去,一时间人人有点仿徨失措。
浪翻云开始动作。
他手中的“覆雨剑”倏地不见,变作一团寒光,寒光再爆射开来,形成一点点闪烁的芒点,似欲向四方八面标射开去。浪翻云的身形消失在庭院内的满空寒芒里。
怒喝声纷纷自四方传来,劲箭盲目射向光芒的中心。浪翻云借着剑身反映火光,扰乱了他们的视觉,非常高明。
只有寥寥数人,仍可察觉到浪翻云在剑光护体下,闪电般掠向赤裸的乾虹青。
翟雨时和上官鹰从浪翻云的左边墙头扑落。
被誉为后起之辈中第一高手的戚长征从右边墙头扑下。
一剑、一刀、一矛,以迅雷闪电的速度,疾向浪翻云攻去。
他们还未扑落院中,浪翻云的长剑已在乾虹青身上轻点了七下,封闭的她的穴道,同时一连串叮当声响,射来的长箭跌满一地。
戚长征人还在半空中,忽感有异,一道长虹,从浪翻云脚下处射来,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立如闪电劈出,一触长虹便运力一绞,立时虎口一阵剧镇,大刀几乎脱手。他也险被击中,一个倒翻,借势坠地。那道长虹适才给他绞上半空,这时才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是乾虹青长短剑中的长剑。
戚长征暗吸一口凉气,浪翻云确有惊人绝艺,尤其对环境的利用,诡变百出,智勇兼备,自己这群初生之犊,实在难望其项背。
翟雨时便没有他这样幸运,刚才浪翻云身形一动时,顺势分以左右脚踢起地上早先击落乾虹青的长短剑,长剑飞射向戚长征,短剑赠与翟雨时,他恨他们是非不分,只图谋私利,所以含怒出手,毫不留情。
翟雨时身在半空,眼前寒光一现,一道飞芒破空而至,事出意外,他还未来得及挥剑,短剑只离胸前尺许,他甚至感到短剑的锋锐,透体而来,大叫我命休矣。
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上官鹰和他一齐扑落。
上官家传武功,非同小可,长矛一动,硬是将短剑挑开半尺,但也划过翟雨时的左肩。他惨叫一声,向后倒跌开去。上官鹰长矛一碰上短剑,亦全身一震,倒翻坠地。
他全力一挑,竟不能挑飞短剑,浪翻云一脚之威,令他满额冒出冷汗。
后起一辈三大高手的攻势,刹那间全部冰消瓦解。
这时浪翻云挟起乾虹青,穿窗跃入屋里。
上官鹰和戚长征两人站在屋前,一矛一刀,如临大敌。
翟雨时肩被短剑划伤,坐倒地上。他也算英雄了得,右手翻出匕首,将已发麻的伤口用力一剁,硬生生剜出一大块肉,又忍痛封穴,以免毒素攻入心脏。
一时天地无声。
只有火把烧得匹啪作响。
上官鹰临危不乱,一举手,阻止各人跃下墙头,保持合围的形势。现在唯一之计,就是以众凌寡,以逸待劳。
第 四 章 飞龙在天
怒蛟帮新进好手和浪翻云接触后,才知悉浪翻云厉害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屋内传出浪翻云的声音道:“上官帮主,这是我最后一次要求,你肯不肯听我公开解说今晚的个中因由?”上官鹰毫不犹豫答道:“我令出如山,你若再不弃械投降,我将治你以叛帮的大罪,凡我帮众,都可将你格杀勿论。”他也是势成骑虎。
浪翻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道:“帮主呀帮主,你有子如此,恕我浪翻云无从选择了。”人人都知道他叫的帮主是上一任帮主上官飞。
上官鹰铁青着脸,他动了真怒,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要把浪翻云留下来。
翟雨时勉强站起身。他胜在底子够厚,兼有时间立即封闭穴道,阻止剑毒蔓延,所以一轮行功后,毒素已迫出了大半。增援的人手不断赶来,心下稍安。这些日以来他为了应付尊信门的突袭,加强了人手防卫和应变,想不到却是用来应付这样的场面。
超过三百精锐,把小屋团团围着,空出了小屋和高墙间一大片空地,以这样的人手实力,即使以浪翻云的厉害身手,也是插翅难飞。
在翟雨时的指挥下,五十多个武功较高的好手,纷纷扑入院中,占取有利的位置,静待血战的来临。
火光掩映,杀气腾腾。
哗啦一声。
一个人从窗中平飞而出,直向院落中扑来。
这立刻牵动了全场的目光和动作。
蓄势待发的刀矛剑斧,满场寒光,一齐向这人攻去。
两柄剑,一把斧,与上官鹰的长矛,戚长征着名的刀,不分先后同时刺入这人的身体内,各人同时一怔,这怎么可能?突变再起。
哗啦另一声巨响,浪翻云一手挟着赤条条的帮主夫人,另一手舞动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撞破了屋顶,直冲空中,带起了一天的碎石瓦片。
当众人还来不及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天空中爆出千百光点,跟着无数碎石瓦片向四方激射,布满四方墙头的好手纷纷被击中,跌落墙下,火把纷纷熄灭,场面纷乱。
原来浪翻云利用凌空的一刹那,把覆雨剑展至极限,以剑尖刺挑碎瓦碎石,射向四周的敌人。
火把熄的熄、灭的灭,其馀的也因为主人左摇右摆,闪灭不定。
整个院落难以见物。
即使以上官鹰、戚长征的眼力,亦难以判断快如鬼魅的浪翻云的行踪去迹。
当火把重燃时,浪翻云失去踪影。
浪翻云着着领先,令人大感气馁。
他们这时才看到早先从窗中跃出的人,竟是凌战天手下大将曾述予,衣衫不整,面目灰黑,早已中毒多时。
上官鹰面色煞白,沉声道:“不论生死,一定要把浪翻云找到。”远方隐隐传来喧叫打斗的声音,西北方里许处火把的火焰熊熊,照亮了半边天。街道上不断有武装的卫士策骑飞驰,形势紧张。
楚素秋搂着儿子令儿,惊得心绪不宁。丈夫凌战天去后第二日,帮中便一片混乱,不知是否尊信门大举来犯,但细想又不像,外来的攻袭没有理由一开始便发生在这深入内陆的住屋区。
忐忑不安。
其实自从知道凌战天外调开始,她没有一晚能安睡。
她的长剑被她拿了出来。自嫁与凌战天后,她愈来愈少练剑,生了令儿后,几乎连碰也没碰过。凌战天一走,一种缺乏安全的感觉,才使她又把束之高阁的剑拿了出来。
窗户倏地打开。
一个人一闪而入,卓立厅中。
楚素秋一声娇呼,一手搂着儿子,另一手提起长剑,反应相当不错。
那人平静地说:“素秋,不用怕,是我浪翻云。”楚素秋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她最信任两个人,一个是丈夫,另一个人便是浪翻云,在这非常时刻见到他,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
浪翻云望楚素秋秀美的面庞,见到她眼中射出勇敢无畏的光芒,心中暗赞了一声,道:“我没有解释的时间,你随我来,我们要立即逃离怒蛟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来!将令儿交给我。”楚素秋表现了果断的性格,一言不发,将令儿交给浪翻云。
浪翻云一把挟起令儿,同时问道:“令儿,你怕不怕?”令儿才只六岁,天真的道:“娘常说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怎会怕。”浪翻云一愕,望向楚素秋。
她面红过耳,很不好意思。
浪翻云若有所悟,但时间分秒必争,不容他多想。低喝一声:“跟着我!”便由窗户窜出。
浪翻云伏高窜低,穿房过舍,直向岛南观潮石处奔去。
这下可苦了楚素秋,她当年虽以轻功最出色见称,可是这些年来早已丢疏,浪翻云虽然迁就,也追得她心跳力竭,不过,凭着坚强的性格,她咬着牙根,苦苦支撑,紧跟着浪翻云,向南扑去。
浪翻云回首望向楚素秋,灼灼目光洞悉了楚素秋的实况。当年这美丽的女孩子,令他们这群年轻人神魂颠倒,浪翻云也是其中一个,最后楚素秋拣上英俊的凌战天,令浪翻云也失望了好一会。
浪翻云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究竟怎么了,居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
月夜下楚素秋见到浪翻云回过头来,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微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在他棕黑的脸上分外悦目。
浪翻云道:“前面敌人重重关锁,这翟雨时果然是长于布置的人才,一遇紧急事故,便显出强大的应变能力,大大不利于我们逃走。我必须要以最快速的身法,抓着小许空隙,乘机窜逃。所以要你伏在我背上,以使我能够全力展开身法。”楚素秋看着他坚定的面容,绝对没有半点的犹豫,这正是浪翻云一向的行事作风。
她一言不发下,顺从地伏在他背上,双手紧缠上他宽阔强壮的颈背。
两人一时默然无语,浪翻云感到楚素秋动人的肉体毫无阻隔地紧贴自己背上,连忙用意志控制自己的思想,转移到敌方的布置上。
这时他们离开南岸的观潮石才不过两里许,但也是以这段路封锁得最是严密。因为怒蛟帮所有设施都是针对敌人从海上攻来,故在沿岸一带置有重兵,愈近岸边的地方,愈难安然闯过。
楚素秋伏在浪翻云雄伟的背上,心中生出一种安全的感觉。他的身体微弓,蓄势待发,果然一声“小心了”,便像伏在一只腾空起飞的大鸟背上,两耳虎虎生风,忽高忽低,忽停忽行,速度比之刚才快了不知多少倍,使她益信浪翻云是无法可施下,才要自己伏在他背上的。
浪翻云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狗吠的声音。
楚素秋知道出了问题。
浪翻云把头略略仰后,嘴巴刚好凑在楚素秋的耳边道:“前面是观潮石,只要你在石上现身,自然有快艇来接应,如果我估计没错,快艇正在恭候我们。你一下艇,将会被带到安全处所。”楚素秋听出他语气并不打算和她与令儿一齐逃走,双手下意识一紧,把浪翻云搂个结实,悄声急道:“大哥不和我们一齐走吗?”听到她娇呼大哥,心下一软,又迅速坚强地说:“敌人在前面有重兵,又有巡岛恶犬,即使我们能登上快艇,亦难逃过他们巡艇的追截,所以我目下要现身引开敌人。
当你听到我啸声,立即直奔往观潮石处,切记!“楚素秋知道这不是纠缠不清的时刻。
她对这大哥素来信服,尤在丈夫凌战天之上。
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浪翻云欣赏地笑了笑,淡淡道:“记着,我是覆雨剑浪翻云,何况我还有一张王牌在手。”脑中浮现出乾虹青玲珑浮凸的赤裸身体。但同时间背部感到楚素秋柔软的胸脯,正紧压背上。
楚素秋心中欢喜,这大哥终于回复当年豪气。这时浪翻云侧身把她卸下背来。
楚素秋一阵空虚,无论如何,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她和这个一向尊崇的大哥,有一段最亲密的接触。
浪翻云一声珍重,身形消失在黑夜里。
不一刻一声长啸在东北方响起,外面立时一阵纷乱,狗吠声逐渐远去。
楚素秋再不迟疑,一把抱起令儿,往观潮石奔去。
为了防御敌人从水路攻来,怒蛟帮除了在山势高处设立了望站,又以快艇穿梭巡湖,在沿岸重要的战略据点建有了望楼,俯视着沿岸一带水域的情形。
这次变自内来,故此布置都掉转枪头,反过来监视岛内活动,防止浪翻云逸走。了望楼上最少有四至五人在站岗;了望楼下燃起了十多盏风灯。一队为数三十多人的怒蛟帮众,手持各式各样的利器,牵着两只巨犬,扼守着通往南岸观潮石的信道,如临大敌。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时行动。
浪翻云借着房舍的掩护,迅速向了望楼掠去,一到了六丈之遥,两只巨犬已有所觉,向着那个方向“胡胡”低嚎。
数十人手中利器一振。一齐望往浪翻云那个方向。刚好看见浪翻云有如天神下降,在半空中平掠过来。
两只巨犬狂扑而上,浪翻云正中下怀,覆雨剑闪电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