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被撞了十几下。
他老奸巨猾,暗中伪作不支,但等她歇手时,再突施报复的,所以他放松了护体真气,还故意使自己的额角擦破了一点外皮,用以骗得对方相信。
哪知薛眠娘松手时,刘光远已插手进去,他只乐得轻松,不必过度展示实力了,原因正如刘光远所说的那般,他们三魔虽以利害所关团结不分,但彼此之间,仍然不敢坦诚相见,多少总得保留一点。
就是这一念之差,他未作及时准备,被杜今康突然制住了穴道,灌了一肚子的烈酒,那时他仍然可以挣扎的,可是杜今康表现了一手喷火伤人的绝学又震住了他,身上是烈酒,肚子里是烈酒,惹上了身,内外交攻,这条命准保不住了,所以他干脆装糊涂到底了。
这情形自然瞒不过自己弟兄,刘光远对他极不谅解,连马光前也认为他大过分了,燕子矶一役,不但扫尽了天魔帮的颜面,也使天外三魔大大地丢了一次人。
马光前断了一腕,回来后由刘光远装上了一只钢掌,威力更大,这段日子一直在发愤苦练以期能雪前耻。
李光祖自己也私下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不独对刘光远有所交代,也使自己在天魔帮中能直得起腰来。
因为从金陵铩羽而归,他发现自己的威信已大大地打了个折扣,所以今天当薛眠娘旧事重提,等于当众掴了他一个嘴巴,叫他如何忍得下去,厉声大喝道:“臭婆娘,老子劈了你!”叫声中长剑锵锒出鞘。
刘光远却叫道:“二哥!忍一下,决斗之期已定,没几天了,留待那时候再报复吧!”
语气虽是在阻止他,神色上却显得很冷谈,似乎怕他又丢一次人。
崇黑虎更是阴恻恻地道:“李兄,这次在我们自己的地盘里,胜了他们也不算光彩。”
那话意很明显,表示出凭他一人之力,绝对胜不了对方,还要靠别人帮忙。
李光祖更火了叫道:“你们放心,今天是我一个人的事,绝不要谁帮忙,胜负由我自任。”
刘光远笑笑道:“二哥,这是何苦呢。天魔帮是我们大家的,荣辱也是我们大家的事,兄弟总不能坐视你一个人拼命,对方来了几个人,把他们全部留下,反而显得我们以众凌寡,还是等决斗之期,来个总结算吧!”
意思仍然表示他一个人成事不足。
李光祖愤然叫道:“老四,今天我非要报回燕子矶之耻不可,你们别管,如果今天我宰不了这个婆娘,天魔帮就算没这一号。”
刘光远笑道:“二哥,言重了。”
李光祖固执地道:“我已经决定了,而且也不要任何人帮忙,那怕他们一起上,我一个人也顶得下来。”
马光前这才道:“二哥,这句话你说得太满了,金陵四圣有三个在场,到底对方不是泛泛之辈。”
李光祖冷笑道:“老三,你自己很清楚,金陵四圣联手起来也抵不过我们任何一个,上次是我太大意,你折了一掌,我受了一场羞辱,这个面子不捞回来,我们也没脸当这个帮主了。”
马光前想想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能太托大了,这样吧,程一斧与王尔化如果要下场,就算我的,我这只手腕毁在他们手里,也不能白白地放过他们!”
李光祖道:“好!除了那两块料,其他都是我的,今天不将他们搁下四五个,姓李的誓不为人!”
薛眠娘含笑起立出来道:“分水天魔,你既然骨头疼得难受,姑奶奶就再给你舒坦舒坦!”
语毕长袖二抖,彩绸又抛了下来,这次她是将彩绸折叠好了,藏在袖子里,事前毫不引人注目,抖出来时,迅速无比,一照面,就向李光祖缠了过去,李光祖虽然有了准备,却也没想到她这么快,躲闪不及,腰部立刻被缠上,薛眠娘一抖手,即将他抛了起来!
大魔帮众都觉得愕然,似乎没想到薛眠娘的手法如此精纯,简直不让人有闪躲的机会,更别说是反击了。
李光祖在空中被转了几圈后,忽而左臂一挥,一支雪亮的匕首突出,直往薛眠娘掷去,势子奇快!
薛眠娘连忙闪身躲过,手一略疏,李光祖利用这机会长剑猛挥,剑气暴盛,一下子将彩绸削断,跟着一抖手腕,握住彩绸,哈哈大笑道:“臭婆娘,上当只能一次,老子这次早已有了防备,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薛眠娘大惊失色,因为这次她的绸带是连在袖子上的,被李光祖削断了一截,只剩下一丈多,又握在李光祖的手中,拼命想挣扎,李光祖立地生根,固若磐石,怎么样也拉不动,得意地大笑道:“小妹子,现在该我侍候你了!”
他用劲一带,薛眠娘不肯松手,两个人对挣起来,相持片刻后,薛眠娘似乎力有不逮,惟恐被他拉过身子去,一仰,迅速往旁移动急奔,只是为了便于控制方向,万一李光祖想把她拉过去时,她以侧冲之力,不致直接对李光祖撞上,两个人就这么转了十几圈。
李光祖不耐烦了,厉喝一声,手势突劲,将薛眠娘硬拽了过去,右手长剑立刻舞成一片剑幕,似乎要将薛眠娘削成碎片。
眼看着一团彩影投上了剑幕,被化为无数碎片,众人都惊呼一声,以为薛眠娘必将无幸免,但地上只有无数碎片,却不见一点血肉,李光祖愕住了。
薛眠娘难道会从眼前突然消失不成,正在诧然时,顶上传来了一声轻笑,薛眠娘一身短装,一手握剑,剑尖刺进顶梁,人就吊在那儿。
原来薛眠娘一面转圈子,一面盘算好了,一柄剑已脱手飞出,李光祖用力急拽时,她乘机弄断腰带,身子脱出,只把一件外袍让李光祖拉过去。
由于那件外衣很大,又为众人注意力所注,谁都没看见她腾身上拔!
李光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叫道:“臭婆娘,你逃得过第一次,逃不过第二次,老子非要你的命不可!”
叫声中扬剑上击,薛眠娘娇躯一翻,在他剑势未及之前,已经如秋叶离枝,飘身坠落,李光祖的武功造诣确是惊人,一剑刺空,身子在空中一翻,脚上头下,倒射而至,剑尖又扬起千点银星,直往薛眠娘窜来。
薛眠娘回身蓄势,等他到达时,才凝劲一剑点出,直破剑幕,而座中的俞觉非也突然发动,身剑合一射出!
薛眠娘的拿手绝学,除了一对彩袖外,就是藏刃一剑,她的剑是藏在袖子里的,万一缠上的敌人武功太高,不受她双袖威胁时,就利用双方贴身之际,一剑突出,这一式十分凌厉,无人能避。
可是她刚才已经失了手,罗袖无功,连外衣都丢了,藏的剑也露了相,但是剑式凌厉,依然可以突破李光祖的剑幕,直攻而入。
俞觉非知道这些魔头的功力非凡,薛眠娘剑式虽厉,未必能伤得了对方,而他与薛眠娘近日新练合壁剑法,多半是配合那一式而用的,所以也及时施为。
一剑攻胸,一剑刺背,劲力之猛,而且发剑的是两大高手,李光祖怎能躲开呢,双剑交错同时刺中,劲力之猛,居然同时将李光祖刺了个对穿,前胸背后,各突出了一段剑尖,三个人都定在那儿。
天魔帮中众人都大吃一惊,马光前最是情切,正待抢身进去,李光祖摇摇手笑道:“老三不要紧张,凭他们就杀得了我吗?”
马光前怔住了,但看李光祖毫无受伤之状,又不能不信。
刘光远也失色道:“二哥!你不要紧吧?”
李光祖哈哈一笑道:“老四,今天我算是揭开了天魔秘籍色字诀上最大的秘密,我死不了的。”
刘光远诧然道:“血肉之躯,总不能与刀剑相抗,二哥身受两剑穿胸,难道能毫无妨碍的吗?”
李光祖一笑道:“你们空相两诀,都是以气功护体,惟独我这色字诀不同,色字头上一把刀,总难免要挨上一刀,所以这色字诀最大的秘密就是为了挨刀。”
刘光远道:“二哥,你竟能刀剑不伤吗?”
李光祖笑道:“血肉之躯,要说刀剑不伤是不可能的,但练色字诀后,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身上任何部分,挨上一刀后都不会要命,而且休养两三日后,立刻复原如初,所以挨上这两剑,不过痛一痛而已。”
刘光远叹道:“这真是了不起的功夫。”
李光祖道:“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色字诀练功之要在采补捐注,取无女之精华以充实自己,但我练的功夫却着重在成年的妇人,取其孕胎之能与本身精气结合,一次交合可以孕育成一条生命,我已经贮存了无数的生命在我体内,随时可以再生,所以不畏刀剑。”
刘光远道;“那二哥已成长生不死之身?”
李光祖笑道:“以寻常的方法是杀不死的,但这个秘密却不能为人知道,所以上次我在燕子矶不便泄露。”
聂红线道:“你也不敢泄露,你纵有千百条命,也怕断了根,那天杜大侠如果喷你一口火,就烧断你的根。”
李光祖脸色乍变,厉声道:“贱妇,你背叛了我,还敢泄露我的秘密,今天非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聂红线淡淡地道:“这不是我泄密,而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原来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除掉你,你为了卖弄,说出了你练功的秘密,我只是根据你的习惯而……”
李光祖不等她说完,就嘿嘿冷笑道:“你尽管告诉人家好了,可是你还不知道我的命根所在。”
薛眠娘与俞觉非想拔出剑来脱身再战,所以两人一示眼色,同时行动。
但李光祖早有准备,长剑一晃,道:“你们最好乖乖地站在那儿等死,就算你们拔出剑来能逃得过我一剑追击吗?”
他举剑在空,停而不发,恰好将两人都罩在剑势的威胁之下,两个人要等拔出剑来,怎样也不如他快。
因此两人都停止不动了,李光祖又得意地笑道:“你们认命了吧,现在说好,你们是谁先死?”
俞觉非与薛眠娘几乎同时道:“我!”
李光祖一笑道:“不必争,也不必动歪脑筋,以为一个人挺身挨剑,另一个就可乘机脱身了,那是没用的,我说过今天是绝不放你们任何一个离开的。”
薛眠娘坦然道:“先杀我吧,在金陵时,是我挫辱了你,我们的仇恨也深一点,但我有个要求,第一,请让我留个全尸,第二,我号称睡眠娘子,死也要死在睡梦里。”
李光祖哈哈大笑道:“我总是怜香惜玉的,你的条件不算苛刻,一定可以答应,只是我可不能等你慢慢入睡。”
薛眠娘笑道:“那你放心,我说睡就睡,等我躺下去后,你数到十,我已经入梦了,那时你就下手吧。”
语毕往地下一躺,双目紧闭,李光祖数到五六时,她已呼呼入睡,发出鼾声,李光祖数完十声,薛眠娘熟睡如泥。
李光祖见她毫无加作,哈哈大笑道:“这也痛快,一梦千古无醒日,你倒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语毕一剑直刺心窝,薛眠娘的身子只动了一动,翻了一个身,变成侧面而卧,好像毫无知觉。
李光祖微愕道:“这婆娘的皮肉倒也结实,居然能挨得起我一剑。”
王尔化在后面道:“金陵四圣岂是你杀得死的,睡娘子的睡功百邪不侵,因此成名的,她入了梦,任何刀砍斧劈,火烧水淹,即使抛下油锅,都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李光祖顿了一顿,嘿嘿冷笑道:“我倒不心,如果她还能抗住我第二剑,就佩服她高明。”再度划剑而出,这一剑卑劣之至,竟是刺向她下阴之处。
俞觉非忍无可忍,冲上前直扑过去,喝道:“无耻!”
李光祖为他一阻,反手一剑,平拍在他腰间,将他格了出去,笑道:“你别急,收拾掉那婆娘会轮到你的。”
俞觉非为那一击打得踉跄倒地,口中喷血,李光祖的剑锋又指向薛眠娘,仍是刺她的下阴,薛眠娘一侧身,剑尖刺在腿上,铮的一声,竟将长剑震断了。
李光祖还没有任何反应,她飞快一腿,踢在李光祖的腰根上,将李光祖踢得跌出十几步,她才挺身坐起。
伸手扶起俞觉非,道:“俞兄,谢谢你那一拦,我没想到这贼于竟会如此卑鄙!”
托着俞觉非,慢慢走回座上,还撩起衣襟,为他擦拭口角的鲜血,举止十分温柔。
王尔化道:“俞兄,你也太着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睡娘子在施行睡功时百邪不侵吗,我们都不着急,你干吗急成那个样子呢!”
薛眠娘瞪了他一眼,怒道:“臭木匠,亏我们还是几十年的交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行使睡功时,五官六感都停止作用了,那一剑虽然杀不了我,但挨上那一剑,我还有脸做人吗?俞兄拼了命维护我,你还怪他着急,以前几十年,我是跟畜生一起过了。”
王尔化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程一斧道:“睡娘子,你可别骂我们不关心,第一是我们不知道那老贼如此卑鄙,第二,我们离得远,也赶不及过去。”
薛眠娘冷冷道:“放屁,他第三次出剑,你们也没动。”
程一斧道:“那时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如果再多事,岂不破坏你的计划,俞兄的那一剑就白挨了。”
薛眠娘这才面露笑意道:“算你会说话,假如不是你解释得好,我真想跟你们划地绝交了呢!”
王尔化一笑道:“睡娘子,你别借故绝交,金陵四圣迟早也要散伙了,就算什么事都不发生,你也不会跟我们一起了,不过我们仍是十分高兴的。”
薛眠娘立刻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尔化笑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俞兄幸好挨的是剑伤,受了点内伤,快把你的保命丹给他服一粒,如果拖成了痨伤,好日子可不长了。”
薛眠娘满脸飞红,但仍是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瓶,倾出两三颗药丸喂进俞觉非的口中。
王尔化道:“一颗就够了,这又不是重伤,你那药珍贵得很,可别乱糟蹋,留着点,说不定别人还用得着呢。”
薛眠娘叱了一声道:“要是你木匠受了伤,我宁可看你断气也不会拿保命丹来救你的。”
俞觉非闻言忙吐出一颗道:“薛娘子,假如这药真的有保命之功,倒是不必浪费,我要不了这许多。”
薛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