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萍道:“我想过了,如果各位无意再事竞争,则海阔天空,何处不可去,只要走得远一点,天魔帮忙于称雄江湖,不会有闲心来找各位麻烦的。”
何兰仙道:“别说废话,我们跟天魔帮结了仇,他们怎会放过我们,即使目前无暇找麻烦,等他们一切都安定下来,还是会想到我们的。
尤其是俞大哥的七煞剑谱,只被他们偷去了一半,就是为这件事,刘光远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古秋萍道:“夫人一定要躲开他们,还是有办法,中原不易存身,海外边疆,都是避隐之佳地,天魔帮势力再大,也有鞭长莫及之处,据我所知,就有好几个地方……”
何兰仙一摆手道:“别说了,那是以后的问题,我们不惹是非,但也不能怕事,何况是不会置身事外的。”
古秋萍道:“我的情形不同,梅仙前辈传我武功,就是要我在人间行侠,她老人家是个性情中人……”
何兰仙道:“不错,梅仙姐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先父因为她生得太美,方诫她不要到江湖上走动,可是她仍然偷偷地在外面做些打抱不平的侠举,她之所以跟俞大哥不能自首偕老,主要是因为俞大哥生性过于淡泊之故。”
俞觉非垂头不语。
何兰仙道:“我们不是真正甘于淡泊的人,否则就不该学武功,只是多年的潜隐生活,消沉了我们的壮志,变得疏懒了。
借此一番刺激,我们也要振作一下,看在你跟梅仙姐的关系上,我们更应该助你一臂之力,至少也得等你把天魔帮击溃之后,再能谈到归隐之事。
目前的问题是到哪儿去,我们大大小小,也有近十几个,何况又跟天魔帮结了仇,总不能四处流浪……”
古秋萍道:“目前只有到绿杨别庄去,那是我们抵抗天魔帮的根据地,绿杨侠侣钱兄夫妇都出去招募同道了,我们几个人或许力堪与三魔一决,但要靠群策群力不可。”
陆游仙道:“古老弟,你认为什么地方妥当,就到什么地方去,对外面的事我们都不熟,一切都得靠你了。”
行止就这样决定了,一行八人离了九华山,径向扬州而去。
瑛姑与梅姑虽习武功,却不指骑乘。
清风明月两个小孩子也没骑过马,陆游仙与何兰仙早年虽骑过马,也荒疏很久了,大家只好坐车子。
古秋萍雇了两辆大车,让陆氏夫妇与儿女乘一车,俞觉非带两个小道士坐一车,自己则骑了一匹马跟随着同行。
在路上,因为陆氏姐妹未出来过,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没见过的要多看一下,不知道的要问。
而陆氏夫妇与外界隔绝多年,也有很多事物不甚了解,能解答的只有古秋萍,所以到了最后,他也坐上了车子,沿途解说。
这种走法自然很慢,且喜一路平安无事。
足足化了三十天,他们才到达了扬州。
直叩绿杨别庄时,钱斯民恰好在家,一见到他们就惊诧万分地道:“古老弟,你们怎么来了,舍弟他们没跟你碰上头吗?”
古秋萍道:“没有啊,钱兄他们上哪儿去了?”
钱斯民道:“半个月前,聂女侠匆匆而来,说你们在九华山上被困,情况危急,舍弟与弟妹联络到十几个朋友,势力实在薄弱,但为了老弟的安全,只好一拼了。”
古秋萍急道:“十几个人,那怎么够?天外三魔虽离山外出,但他的手下个个都是高手,这十几个人根本动不了凌云别庄上一点皮毛,既然对凌云别应产生不了威胁,自然也解不了围了,钱兄怎么如此糊涂呢?”
钱斯民道;“他们知道不足以动摇凌云别庄,因此没上那儿去,他们去的地方是九华山。”
古秋萍咳了一声道:“九华山有三魔坐镇,还有黑虎庄的人,他们这一去更是凶多吉少。”
钱斯民道:“这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你被困死在那里呀!人是由聂女侠带去的,她说还可以由那条水洞先到游仙谷告诉你们一声,然后发出信号,内外夹攻,也许可以帮你们突围而出,这是惟一可行的办法!”
古秋萍终于吁了一口气道:“假如去九华山,情况倒还不严重,游仙谷之危我们自己设法解了,他们前去只扑了个空,线娘如果由水道进去,谷里还有人,一问就会知道我们的情形,大概立刻会赶来的。”
钱斯民听了也放了心,这才问道:“聂女侠把情形说得非常严重,他们才冒险一拼,你怎么脱困的呢?”
古秋萍道:“进去再说吧,这话可长呢!”
大家进到庄里,互相介绍认识后,崔妙妙母女也出来了,一起听古秋萍叙述脱困的经过,长说短谈,也费了不少时间。
完全听完后,钱斯民才道:“虽说是吉人天相,但古老弟智勇过人,也是值得钦佩,只是舍弟他们怎么会没碰到古老弟呢?你们走的是一条路呀!”
古秋萍道:“照时间算,可能在路上错过了!”
钱斯民道:“那不太可能,聂女侠都见过各位,而且各位有八个人,怎么样也不会错过的啊!”
古秋萍笑道:“我们行束虽不避形踪,但令弟他们则要担心天魔帮的耳目,怕消息透出一定会十分隐秘,或许是采取昼伏夜行的方法,或许是走小路取捷径,自然碰不上头了,不过可放心的是他们绝没有危险了!”
说着又问了一些别后的情形以及江湖动态,大部分都与天魔帮有关的,但情势却很令人沮丧的。
天魔帮自从并掉了凌云别庄,又将金枪侠王伯虎拉了过去,先后两任侠林领袖,一死一降人心大动。
气节不坚的人,早已为之所网罗,气节较高的白道侠义,虽不至投身天魔帮,却也慑于天魔帮的势力,不敢与之抗衡。
所以绿杨侠侣夫妇成绩很不理想,那十几个人中,还包括了李小桃,绿杨侠侣夫妇以及铁板铜琶的陶芙、罗秋远。
实际说来,外界所得的助力,答允拔刀相助者,仅只七八人而已,这七八个人还不是一流的高手。
陆游仙不禁冷笑道:“真没想到江湖人心如此浅薄,贪生畏死之辈如许之多,所谓道义,难道竟是口中空谈吗?”
古秋萍忙道:“庄主!话不能这么说,能够有七八个人不畏强权,证明人心还是向道的,那些武林人也不是完全漠视道义,只是他们各有身家,不愿以卵击石,作无谓的牺牲而已,因为天外三魔早已是江湖上闻名的煞星,再加上得到了天魔秘籍,练功有成,凌云别庄那等声势也不堪一击。
他们自然要慎重考虑能否胜过他们,只要打个平手,使人相信我们有一拼之力,响应的人就多了!”
钱斯民也道:“古老弟说的是,凌大侠是剑中之魁,王伯虎乃枪中之王,再如铁板铜琶,俱是武林中响叮当的人物,他们都不是三魔的对手,也怪不得其他人胆寒。”
瑛姑道:“可是我与古大哥曾经跟李光祖、马光前交过手,还加上一个崇黑虎,照样也击退了他们。
俞伯伯与家父合战刘光远,也不见得输给他,何况我们都练成了七煞剑,三魔实在没有什么了不起!”
钱斯民笑道:“那件事听聂女侠说过了,至于各位后来智退三魔的事,如果传诸江湖,必可使人心大振。那七八个人,就是听说了二位的豪举,才有勇气参加的,目前大家是对我们的力量不信任,古老弟所说的话颇有见地,如果能跟三魔再斗一场,只要能全身而退,也大有作用。”
说着,庄外又赶来了一批人。
果然是聂红线与钱斯同他们,在路上错过了,赶到九华山,却碰见游仙谷中出去购物的人,聂红线是认识的,一谈之下,才知究竟,忙又赶了回来。
绿杨别庄顿时热闹非凡,而群侠中对何兰仙的丰神如仙,陆氏姐妹的佚丽无双,更是仰慕之至。
聂红线在路上已谈起过游仙谷中的一切,钱斯同见到何兰仙后,又看见瑛姑与梅姑的绝世姿容,印证一下昔年一瞥的倩影,也知道了那是何梅仙以及与古秋萍的关系,更得知何梅仙香消玉殒,内心不无惆怅。
人虽不多,却也有二三十个,都是慷慨激昂的豪侠之士,置酒欢聚。
正当豪情高涨之际,忽然一乘轻骑,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那竟是凌云别庄的总管尤新贵。
他是侠林领袖中流砒柱凌云峰的最知己的弟兄与助手,为了替故主报仇,不惜屈志辱身,继续为天魔帮效力。
他的到来,顿使群豪为之一怔!
钱斯同忙问道:“尤兄此来有何见教,莫非天魔帮有何举动不成?”
尤新贵轻轻一叹,默默无语,由肩上解下一个木匣,里面是血淋淋的一颗人头。
聂红线一看就叫了起来:“这不是秋娘吗?她怎么被杀死了?”
尤新贵长叹道:“花素秋与古大侠在黑虎庄定谋后,火焚黑虎庄,尽屠庄上男女老少十三口,帮助各位完成了脱危之举,只可惜漏了一个人,被刘光远知道了,一怒之下,将她杀了,叫兄弟将人头送来。”
古秋萍十分恻然,恭敬地接过木匣,然后问道:“刘光远除了送人头前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尤新贵道:“刘光远倒无所谓,反正死的人与他都没有关系,只是崇黑虎心切家人被杀,誓必要为家人复仇。
他本想立刻率人前来的,然而因为崇应彪生死未卜,惟恐各位再加害他的儿子,才叫我前来把崇应彪带回去。”
古秋萍想了一下才道:“崇应彪已经死了。”
尤新贵惊道:“死了,是怎么死的?”
古秋萍忙将崇应彪被误杀的情形说了一遍。
尤新贵忧形于色道:“这就不好办了,刘光远目前似乎还不想跟各位公开宣战,因为天魔帮尚未稳定,对崇黑虎的一再力请,也只是以崇应彪在各位手中的借口加以推托了。所以才叫我来,无论如何也要把崇应彪带回去,如果他们得知了崇应彪的死讯,刘光远为了义气所系,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古秋萍想想道:“刘光远那个人是不会讲什么义气的,他所以不敢猝然发动,必然有其他原故……”
尤新贵道:“古大侠猜得不错,三魔从黑虎庄回去后,立刻从事研究一套剑法,过了两天他们才发觉上当,敢情那套剑法并未齐备,招式虽精却无法实用。”
俞觉非笑道:“那是我们的七煞剑法,他们以为偷学了去,其实还差了一部分,是我故意给他们上当的。”
尤新贵轻叹道:“道长对刘光远太小看了,此人对武学的精博,实已无人能及,道长的那套剑法虽未齐全,却难不住他,他经过两天的研究后,已经有了若干的改进。”
俞觉非忙道:“他能将那些剑招改得实用吗?”
尤新贵道:“是的,他已将其中三式钻研成功,成为极具威力的攻招了,还有四式正在研究中,假有时日,必可全部钻研妥善。
这也是他目前不愿对各位轻启战端的原故了,等他研究成功之后,恐怕即会主动地来找各位了。”
这个消息使得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一会儿,古秋萍才道:“崇应彪已经死了,尤总管认为如何去应付才好呢?假如告诉了他,他会怎么样呢?”
尤新贵道:“这个我认为还是先别告诉他的好,否则他一定忍受不住,催着三魔跟各位来一次报复的行动,以各位现有的实力,的确不足与天魔正面相抗。”
古秋萍道:“可是我们仅有这点力量,也不能老是等着挨打,时间拖久了,他们的势力就越来越大……”
尤新贵笑了一下道:“这个兄弟已有了个腹案,在尚未实施前不便宣布,各位还是待一段时间的好,天魔帮即将正式开山立门户,到那个时候,各位的助力就多了。”
古秋萍知道他工于心计,必然对颠覆天魔帮的内部有了部署,事机未成熟,自然也未便动问。乃道:“那么尤总管回去对崇黑虎又如何交代呢?”
尤新贵道:“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比如说崇应彪自己不愿回去,或是已悄悄地出走,不在此地了。
以他们父子间不相合的情形来看,这个可能很大,也容易使他相信,连刘光远都说崇应彪前去的成分不太大。”
古秋萍想了一下道:“不,你回去就说我不肯交人好了,崇黑虎如果要儿子,叫他在半月之后,到金陵的玄武门外玄武湖畔,跟我做一次决斗。”
尤新贵道:“这一来不是要正面接触了吗?很可能三魔也会跟着来,各位将如何应付呢?”
古秋萍笑笑道:“我们也准备跟他们做一次小规模的接触,较量一下彼此的实力,虽不一定能获胜,但至少可以振奋一下人心,让一班人知道天魔帮并不是所向无敌,还有人敢跟他们公开挑战。”
尤新贵道:“天魔帮如果准备接受挑战,总不会是小规模的行动,刘光远很少做没把握的事。”
古秋萍笑道:“这一次他绝不敢大举出动,而且也来不及,尤兄回去通知他们后,时间上仅够赶到金陵,而我们却可以立即到达金陵,早他们五六天。”
“这五六天内,古大侠又能做何部署呢?”
“什么也不作,我们早去五六天,只是趁机一览湖光山色,金陵是六朝金粉的古都,名胜古迹,不可胜数。”
尤新贵现出了不解的神色。
古秋萍才笑着道:“尽管我一无事事,但只要早到五六天,刘光远就不敢掉以轻心了,他知道我已熟读天魔毒经,绝不敢带太多的人去。
天魔帮是他十几年来苦心经营的成果,那些人也是经过他十几年的苦心训练,舍不得用来作孤注一掷的。”
尤新贵道:“这倒不错,他手下的人都是一批绿林道中的新进,武功出众,早已取原有势力而代它。
目前聚集在黄山的就有所谓一百零八宿,分为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而其中的三十六天罡,个个武功都能跻于一流高手之列,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定然十分珍惜,不敢用以冒险,这样看来,玄武湖之战,他不一定会参加呢!”
古秋萍道:“我想他一定会来的,他要来看看七煞剑在我们手中是如何施展的,与他自己钻研的结果何者高明,假如他还没有完全悟彻,他再想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