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兄,对督帅府中的事,似乎也知晓不少。”
铁梦秋道:“徐督帅和在下无关,我只是冷眼看出他府中的问题罢了。”
关中岳道:“铁兄,你既然知晓内情,不知可否……”
铁梦秋摇头接道:“在下不愿和官府中人来往,徐府中的事,不用找在下了。”
关中岳一生中经历了甚多凶险之事,但却从来有过,像此刻这等处境,只觉走也不是,守也不是,只有坐以待变,心头纳闷,吩咐厨下,再开上一桌酒席,笑道:“铁兄,关某大自己明白,我只是保个十万八万银子的材料,要我保护这牧羊图上一批巨大无比的财富,在下就一筹莫展了。”
铁梦秋道:“阁下既有自知之明,何不交出牧羊圈算了。”
关中岳道:“问题是交给谁?”
方振远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道:“铁兄、旬前牧羊图一度遗失,但却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高人,把此图当作年礼,送给我方某人,那人可是铁兄?”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
这时,酒菜已上,关中岳抱拳说道:“铁兄请入席小酌几杯,在下还有很多事,向铁兄领教。”
铁梦秋也不推辞,举步行入客位坐下。关中岳、方振远两面打横。
方振远端起杯,敬了铁梦秋一杯,道:“铁兄,如是铁兄不把这牧羊圈,还给敝局,自下,我们也没有这些困难了。”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本应该助贵局一臂之力,保护牧羊圈。但我另有要事,在开封府中等候消息,如有信息传来,在下随时动身他往,所以,在下不敢承诺。”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不知铁兄等的是什么消息。”
铁梦秋道:“是在下个人的事,与江湖大局无关。”
关中岳道:“不知关某等能否效劳一二?”
铁梦秋道:“如有需用诸位之处,在下自会开口。,’方振远道:“铁兄在开封,不知还能留多少时间。”
铁梦秋道:“很难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明天就走。”
方振远道:“全凭那消息传来。”
铁梦秋神情严肃地说道:“不错,所以,在下并非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也是在下奉劝贵局让出牧羊圈的原因。”
方振远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气,如若是他能留在开封似乎是我们就不用让出牧羊图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兄,要等甚么人的消息?”
铁梦秋沉吟了良久,道:“是关于在下出身大事,恐在下不使细告。”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铁兄既是不便说,咱们也不便追问下去,不过,在下也要奉劝铁见几句话。”
铁梦秋道:“在下洗耳恭闻。”
方振远双目在铁梦秋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你今年二十一二吧!”
铁梦秋道:“在下二十四岁。”
方振远道:“你武功高强,成就惊人,必然练的幼功。”
铁梦秋点点头,道:“不错,在下从儿时开始练起。”
方振远道:“你有着很好的师承,天赋,再加上你的机运,般般凑巧,才能够造成似铁兄这般人才……”突然放低了声音,换道:“不过,那镖旗主人也在开封附近,铁见不锋芒太露,触犯了镖旗主人的禁忌。”
铁梦秋莞尔一笑,道:“甚么镖旗主人……”
方振远急急说道:“低声一些。”
铁梦秋道:“怕什么?就算他在开封,也不会在咱们附近。”
方振远道:“镖旗主人,神出鬼没,难也无法料得到他会在何时出现,所以,咱们说话要小心一些。”
铁梦秋笑道:“看老前辈庄严神色,大约是不会错了。”
方振远道:“唉!你出道晚了一些,不知那盘龙镖旗的威力,三十年前,盘龙镖旗已然威震大江南北,镖旗出现之地,绿林中人,无不退避三舍,武林中能有这数十年的平静,那盘龙镖旗主人,实是功不可没。”
铁梦秋道:“但在下出道以来,就未听过盘龙镖旗的事。”
方振远道:“不知何故,二十年前,那镖旗主人,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直未再闻出现江湖的事,但这一次……”
铁梦秋道:“这次怎样了。”
方振远道:“这一次,就在数日之前,镖旗和镖旗主人,突然在开封府附近出现,诛杀了一批凶人,又消失不见……”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说来,也是奇怪的很。”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方振远:“那镖旗主人,一向有武林至尊的称号,盘龙旗令所到之处,受命人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遵照命令行事,另一个就是受诛镖旗主人剑下……”
铁梦秋啊了一声,接道:“两位瞧到那镖旗主人了吗?”
方振远道:“瞧到了,只可惜没有瞧得清楚罢了。”
铁梦秋道:“两位可也是被那镖旗主人令召而去吗?”
方振远摇摇头,道:“我们是巧合而已。”
铁梦秋道:“这就是了,事情既是和两位无关,那镖旗主人,自是不应该伤到你们。”
方振远道:“在下奇怪的是,那镖旗主人既然到了此地,以他的仁侠豪气,竟然对牧羊圈的事,置之不理,目下的纷乱情形,似乎是只有他出面,才可把事情解决了?”
铁梦秋道:“也许这中间别有内情。”
方振远道:“什么内情呢?”
铁梦秋道:“这个么?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未听说过那镖旗主人的事。”’方振远道:“唉!以那镖旗主人耳目的灵敏,似乎是早应该听到了这些事情了。”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在下不知盘龙镖旗的事,无法评论。”
关中岳敬了铁梦秋一杯酒,道:“丐帮和阴阳书生桑小干,也应该分出高下了。”
铁梦秋道:“丐帮人多势众,如是他们采用了车轮战法,或是合力拦劫,桑小干虽然武功高强,只怕也无法冲过丐帮的拦击。”
关中岳道:“丐帮一向遵守江湖规戒。”
铁梦秋道:“但目下的丐帮,可能是已经乱了章法……”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丐帮虽有忠义之风,但他们面临到崩溃的危险时,也一样无法遵守江湖上一对一的规戒了……”
突然放下筷子,道:“有人来了。”
关中岳怔了一怔,倾耳听去。
半晌之后,才听到了一阵步履声,传入了耳际,心中暗暗惊道:“他耳目的灵敏,似是已到了天视地听之境。”
步履声来势极快,一个趟子手,奔入大厅。
关中岳放下筷子,道:“什么事?”
趟子手一欠身,说道:“有一位飞轮王宣钊求见……”
关中岳接道:“快些请他进来。”
趟子手道:“还有一位自称太行驼叟的人,紧随飞轮王身后而到。”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请他们都进来吧!”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间,带着两人,行入大厅。
当先一人穿着一身闪闪生光的衣服,正是飞轮王。
紧随在飞轮三宣钊身后的,是一位驼背老者,正是太行驼叟。
关中岳一抱拳,道:“两位联手而来,兄弟脸上光彩不少。”
宣钊叹息一声,道:“有劳关兄久候了。”
关中岳道:“目下开封府的形势,变化万端,宣兄想必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情。”
宣钊道:“一言难尽。”
关中岳道:“慢慢的谈,两位先请入席,喝杯水酒。”两人也不推辞,立时入席。
关中岳回顾了铁梦秋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铁梦秋已抢先说道:“在下来学后进,无名小卒,关总镖头不用替我引见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宣钊和太行驼叟,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关中岳急急咳了一声,抢先说道:“宣兄,宋兄,来,兄弟先敬两位一杯。”
两人举杯相谢,方振远也跟着站起来暗了一杯,只有铁梦秋原坐未动,自顾举筷夹菜食用。
关中岳放下酒杯,道:“宣兄,兄弟这几日一直在等候宣兄。”
宣钊道:“说起来惭愧的很,兄弟被人下了毒,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天时间,今天,才算是神志清明。”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宣钊道:“兄弟清醒之后,问过了店小二,才知道已劳吾兄等候了甚久。”
关中岳道:“宣兄和宋兄……”
太行驼叟接道:“我们是不期而遇。”
关中岳道:“两位进入敝局之时,可遇上什么麻烦吗?”
太行驼叟却淡然一笑,道:“似乎有丐帮人在贵局附近。”
关中岳道:“不错,他们没有拦阻两位吗况太行驼臾道:“没有,但他们似乎是很注意我们的行踪。”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低声对方振远道:“看起来,丐帮中的高人,大都为桑小干引去,无余力再拦阻另外的人了。”
铁梦秋摇摇头,似是否定了关中岳的论断,但却未多说话。但他摇头之举,不但关中岳看的清楚,方振远和太行驼叟,全都看到。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未兄,此番来到敝局,想必有见教之事了。”
太行驼叟冷冷说道:“老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番来到贵局,确有几件小事。”
方振远道:“宋兄只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够做得到,决不推辞。”
太行驼叟道:“其实,并不关在下的事,只不过和牧羊图有点关连罢了,牧羊图既然在贵局手中,因此老朽再行来此,希望说明一声……”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牧羊图原为阁下所有,如是宋兄想收回牧羊图,兄弟可以奉还。”
太行驼叟叹息道:“在下如若收回牧羊图,自知无法生离开封府,那幅图么,只好送给关兄了……”
语声一顿,接道:“但那图上有不少武功,不知关兄瞧出来没有。”
关中岳道:“瞧出来一些,只是关某人才智愚拙,领悟不多。”
太行驼叟道:“能领悟一些就不错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关总镖头可知那牧羊图上,一共有几招武功。”
关中岳道:“只瞧出五招。”
太行驼叟道:“一共七招,你能在很短时间内瞧出五招,足见高明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最后两招,如若那绘图的不骗人,学会这七招刀法,就可以保有这幅图。”
关中岳道:“宋兄,可是这七招你都已学会了吗?”
太行驼叟道:“兄弟不善用刀,学得其中的四招罢了。”
铁梦秋突然放下筷子,淡淡地道:“全学会了,也没有用。”
太行驼叟冷笑一声,似想发作,却被关中岳拦住,说道:“宋兄,保管那牧羊图甚久时间,但却一直严守机密,未曾泄漏江湖,怎的一到了那位刘大人的手中,这消息就极快地传遍了江湖?”
宣钊道:“不错,这消息想来是宋兄传布出来的了。”
太行驼叟本想反唇相讥铁梦秋几句,但却被关中岳岔过话题,只好摇头说道:“不是,这消息,并非由在下传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觉得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偷走这幅牧羊图的人,在下已知晓是谁,但他决不会把这消息,故意的传出去,但目下的情形,不但江湖上盛传出来牧羊图出现的事,而且把牧羊图中的宝藏、药物、武功,都传了出来,所以,才引起了这多武林高手,参与其事。”
方振远道:“宋兄的意思,可是说有人故意把这些消息传出,引起这一场混乱搏斗。”
太行驼臾道:“确然如此,在下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整个牧羊图传布江湖,都是一个有计划的行动。”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不错,只是他手法巧妙,辗转曲折,借一个和武林毫无关系的退休官员之手,再转到我关某的手中,牵连所及,拖住了维握兵符,布政四省的徐督帅,这场风波来势之大,可算得前无古人了。”
太行驼叟道:“老夫这几日苦苦思索,才想到这可能是才智绝世人物预先布下的圈套,要不然,不可能在不足数月的时间中,天下无数高手,都会集开封府来。”
关中岳道:“宋兄深思熟虑,想出了这中间的原因,但不知是否想出了应对之法来。”
太行驼叟摇摇头,道:“想不出来。”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此事本也很难想出个妥善之策。”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关兄,这就是在下来此的用心,说明我这几天苦思所得。”
关中岳抱抱拳,道:“多谢家兄。”
太行驼叟道:“老朽自信对那牧羊图有一些较深刻的了解,因此,不愿再参与这番争夺,图在关兄手中,兄弟奉告一得之愚,兄弟在这里先行告辞了。””
站起身子,转身欲去。
关中岳道:“宋兄,既来之则安之,喝一杯水酒再走吧!”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老夫可以多留一阵,不过,有一件事,必得先行说明。”
关中岳道:“宋兄清说。”
太行驼叟道:“在下已决定跳出这场是非之外,因此,老夫就算在坐,也不会插手牧羊图的争执纠纷中。”
关中岳道:“这个宋兄但请放心,兄弟决没有拖家兄下水之心,你倾尽所得的隐秘相告,我们已感激不尽了。”
太行驼叟道:“既然是关死不予见责,兄弟就多坐一下了。”
又缓缓回入席中落座。
目光转到铁梦秋的身上,道:“这位年轻人,是关兄的什么人?”
关中岳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你老兄,连牧羊图的纠纷,都已退出,为什么会找起这位小煞星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朋友,宋兄……”
关中岳尽量想用话岔开,但太行驼叟似乎是看得铁梦秋大不顺眼,截住了关中岳的话,道:“关兄,在下想与你这位朋友谈谈,关兄最好是给兄弟这个面子。”
铁梦秋笑一笑,道:“关总镖头,人家既然是找上了我,你就不用多管了。“关中岳急道:“老弟,这……”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我有分寸,不会在贵局闹出笑话。”
目光转到太行驼叟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