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心里又是一震,忖道:“奇怪,烈阳神火教教主‘双残鬼叟’分明已死在‘绛珠仙子’的毒针之下,自己亲眼目睹,哪儿又来的教主,莫非是新任的……”
心念未已,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嗯,你们加紧监视,待‘血魔’师徒离开‘血池’之后,再发动信号!”
陈霖更感到奇诧莫名了,对方竟然要等自己离开“血池”才发号点燃炸药,他们的目的何在呢?难道他们的目的不在毁去自己而志在炸毁“血池”。这就不可思议了!难道他们不畏可怕的报复?不可能!不可能!这其中定有其他蹊跷,实堪令人寻味……话声又起:“乘时发动,永绝后患岂不更好?”
“教主当然有他的道理!”
“禁声!”
空气顿呈死寂,谁知道这无尽的暗夜中,一个骇人的阴谋正在进行。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消逝。
陈霖屏息静气,耐心守伺,他想从对方的谈话中,测出些端倪。
一个时辰在漆黑如墨的长夜中,悄悄溜逝。
“禀教主,以本堂愚见:‘血魔’师徒可能已从另外的秘道出池?”
“不会!”
另一个声音道:“愿聆教主高见!”
那被称为教主的声音道:“血魔师徒,自认武功天下无敌,岂肯悄然离他,最低限度他俩得在附近峰头搜索一遍!”“如果万一被他俩发现任何一处的炸药手……”
“他没有机会阻止,充其量,我们损失一个方位的弟兄,尚有其他五个方位,同时发难的话,仍可把‘血池’填平而有余!”陈霖更觉迷惘了,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入池而又必然出池?为什么会断言自己将搜查四峰?自己的消息来源是蒙面怪客,但对方又何以知道自己已经知警而返“血池”传警……他们为什么要待自己离开“血池”之后才发动?
他竭机尽智,惴不出半丝头绪。
事情离奇得出乎情理之外……话声又起…“禀教主,是否要继续守候下去!”
“嗯!”
“如果‘血魔’师徒不出池的话呢?”
“一定会出池!”
“本堂在担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万一出了岔子!”
“本教主算无遗策,会出什么岔子?”
陈霖暗地一咬牙道:“你们死定了,还在自鸣得意!”
又凝神听下去…“以‘血魔’师徒神鬼莫测的身手而论,属下担心其他几个方位的炸药手万一被一一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过虑了,他们的位置非常隐秘,而且远离池沿百丈之外!”
陈霖心念疾转道:“我只要解决了目前的这一群人,就可以消弭了这次可怕的阴谋,显然所有的炸药手,都在等待着这里的信号,我将使这信号永不会发出,然后逐个予以消灭,同时只要擒住其中任何一人,就可问出事件的真相!”
心念之中,把“血影神功”运到极限,双足轻轻一点岩壁,一式“血影冲霄”身形斜飞而起,如夜霄蝙蝠般,回旋疾掠,探寻他的目标……距池沿约十丈的一方突岩之后,正有着十个左右的人影,像一群夜鹰,眼睁睁地注视着“血池”上空每一寸空间,不言而喻,他们在守候他们所需要的时刻!
“嘿嘿嘿嘿……”
一阵阴森至极的冷笑,使那伏匿的近十人影蓦然惊觉,纷纷站起身形!
在他们面前寻丈之地,如鬼魅般的现出了一条人影,虽在暗夜之中,仍可看出那人影周身散发的血焰,和两眼所射出的血“血魔!”
“血……”
惊呼之声顿起!
陈霖目光一扫众人之后,冰寒至极的道:“谁是教主?”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火云红衫的老者,嘿嘿一笑道:“就是在下!”
“你们要炸毁血池?”
“不错,有这回事!”
“那是你们自己找死!”
“未见得,炸毁‘血池’只在本教主投手之间!”“你们没有机会了!”血红的身影,向前微挪……近十的红衫人惊悸的向后涌退,他们做梦也估不到“血魔”会在这里现身,而事先竟然毫无征兆!
他们已意料到那必然的结果…那自承是教主的火云红衫老者,身形微退半步,阴恻恻的道:“血魔, 这是你末日的开始!”
陈霖怒哼了一声,双掌贯足“血影神功”陡然拍出,只见红光一闪……电光石火之间,一条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泻而出!同一时间…惨嗥之声,破空而起!近十条人影,被卷得倒飞三丈之外。一溜紫芒,冲空而上!
陈霖暗道一声:“糟!”不管那些人的死活,疾向那飞遁而去的火云红衫老者追去,但,他仍迟了一步!
这瞬息之间,陈霖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时疏忽,被那自承是教主的火云红衫老者走脱,而且对方竟然在这极快的一瞬,发出了信号:“血池”被毁的命运,已无法避免!……那火云红衫老者的身手,令人咋舌,竟然能在瞬息之间消逝无踪!
陈霖这一急非同小可,陡然刹住身形,回首顾处,不由胆裂魂飞……数道红焰,冲天而起,照得山野林樾一片通明,紧接着,“轰隆!”之声,震天而起,一时之间,地动山摇,似是宇宙的末日来临……陈霖浑身发抖,脑内“嗡!”的一响,几乎当场晕倒,他感到四肢麻木,冷汗涔涔而下,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动的矗立在当地!
如果他首先对付那火云红衫老者,可能挽回这一场悲剧,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天亮了!
这被武林人目为神秘恐怖得不可思议的血池,已被那炸坍的峰岩掩埋了!
“血影门”发祥之地,就这样的沉沦了!
血池…从现在起,将慢慢的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忘,消失!
陈霖像是经历了可怖的一年,虽然仅数个时辰!他悔恨,自责,一时大意坐令本门重地被毁!
渐渐,他的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煞光,俊面之上,全被杀气布满!
“东海离心岛…我要它像血池一样的沉沦,我要他们的血染红每一寸土,要他们的尸体,布满每一寸地!”在他身前不远,静静的躺着被他在昨晚一掌毁去的九具尸体!
晨风,拂着树梢,也拂着岭顶的草叶!尸身上的破碎红衫,也随风飘动… 一个骇人的现象骤呈眼前…那尸身之上的红衫之内,竟然隐隐露出白骨骷髅头的号志!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飘前几步,凌虚数抓,破布碎屑飞扬之中,每一具尸身胸前,现出大小不等的一个白骨骷髅头!“白骨教徒!那走脱的火云红衫老者,必是白骨教主无疑!”陈霖目眦欲裂的瞪视着这几具尸体,一时思绪潮涌…白骨教为什么要假冒“烈阳神火教”中人来炸毁血池?该教这一切出人意料的安排目的何在?
蒙面怪客何以会得讯传警,而且事事料中,这是巧合,还是一个可怕的意念,再次升上他的心头…“杀!”
他对这面目全非的“血池”作了最后的凭吊,怀着满腔的怨毒和杀机飞驰下山!
“血池”被埋没,“血池别府”也告沉沦!
刚下得大别山,一条人影,迎面飞来!
“弟弟!”
随着这一声娇唤,人影乍停,赫然是那美绝天下的绝色少妇!
陈霖心里不由一荡!
绝色少妇满面惊喜的抢步移身,握住陈霖的一只手道:“弟弟,真想不到居然找到了你!”
一阵阵诱人的气氛,散发在周遭,令人不禁生出非份之念,尤其那一双海样深沉,荡漾着媚惑之波的眼睛,看得陈霖一颗心怦怦而跳。
“你要找我?”
绝色少妇情深款款的一笑道:“是的!”
陈霖红着脸道:“有什么事!”
“噫!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弟弟,你大概把姐姐我淡忘了?”
陈霖心头又是一阵扑扑乱跳,呐呐的道:“没有这样的事!”“如此我告诉你,我很想见你!”
陈霖夹脖子通红起来,答不上话。
绝色少妇一拉陈霖的手道:“弟弟,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好!”
两人手携手的径奔山脚一丛密林之中,相倚而坐。绝色少妇,深深地凝视了陈霖半刻之后,正色说道:“弟弟,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必须从内心里回答我,是就是,非就非!”
陈霖一怔道:“什么话?”
“你爱我吗?”
这句开门见山的问话,使陈霖一时答不上来,他不否认,他确实为对方的姿色而顷倒,如果说到爱,这中间似乎又有着一线之隔,她年纪比他大,而且是一个妇人,他和她的关系如果也称它为爱的话,这该属于畸恋!
陈霖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道:“是的,我承认我确实爱你!”
“真的?”
“真的!”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自己,你肯答应伴我到一个人迹罕到的地方,弃绝江湖,离开所有的人,渡我们的一生!”“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说着,无限期待的望着陈霖!
陈霖的心开始动摇了,眼前似乎已展开了一幅绮丽但又恬淡的远景,常伴伊人,徜徉在青山碧水之间,没有恩怨情仇,也没有得失荣辱……但另一个意念,又浮上心头,他还有许多事待了,亲仇待报!……他不愿做一个被武林唾弃的人!
他不愿因自己的快乐而使更多的人痛苦!
于是…他坚决的一摇头道:“办不到!我将辜负你的这一番情意了!”绝色少妇粉面顿现失望之色,幽怨的道:“你说你爱我?”“是的,我承认,但我不能实现你的盼望!”
“告诉我,为什么?”
“我还有无数的事待了!”
绝色少妇凄然一声长叹道:“弟弟,我不知道我俩之间是情抑是孽,也许两者都有,如果说,我一生曾爱过人的话,那只有你一个,这是肺腑之言!” 陈霖歉然道:“姐姐,我万分抱歉!”
绝色少妇银牙一咬,再次正色道:“弟弟,如果我强迫你照我的意思做呢?”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稍停才冷冷的道:“办不到!”她完全失望了,毋宁说是绝望;木然的望着树顶出神,久久才像自语般的道:“如果是造物者的安排,无人能扭转命运……”
陈霖对她所说的话,茫然不解,不知她是一时的感慨,还是有为而发。
绝色少妇粉面凝霜的向陈霖道:“弟弟,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话?”
陈霖不敢再正视她的面孔,她似乎有着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他怕自己中途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意念,闻言之下,怯怯的道:“请讲吧!”
“你真的爱我?”
“我已经回答过了!”
“在任何情况之下,任何转变之下,你都不会改变?”陈霖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毅然道:“是的!”
“好,我满足了!”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久悬在心的大事来,俊面一肃道:“姐姐,我有一个要求?”
绝色少妇粉面微微一变道:“什么样的要求?”
“对于我关系重大,对于你仅不过是开口之劳!” “你先说出来听听看?”
“我说出来之后,不希望你以任何借口拒绝我!”绝色少妇先是一怔,继而诧然道:
“这也得看我是否能办得到?”
“一定可以,除非你不愿意!”
“你说吧!”
陈霖突地立起身形,俊面一片湛然之色,眉目之间,煞光隐现。
第十三章 饮啄前定
“请你指引进出‘白骨锁魂大阵’的诀窍!”
绝色少妇闻言变色,愕然道:“你还要再闯白骨教?”“是的!”
“目的仍在‘四毒书生’?”
“你说对了一半!”
“还有什么目的?”
“四毒书生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白骨教也与我有三江四海之恨!”
“我不懂?”
“白骨教竟然假冒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之名,炸毁了‘血池’,这笔帐将算在该教所有人的头上!”“血池真的已被炸毁了?”
“当着我的眼前被炸。”
“你为何不阻止?”
“来不及阻止!”
“那你准备怎么办?”
陈霖眼中立时射出骇人至极的凌芒,杀气腾腾的恨声道:“我要血洗白骨教!”绝色少妇惊悸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射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道:“你怎会知道是白骨教所为?”
“我在四具尸身之上找到白骨教的标志!”
“哦!”
“你是否愿意指引我进出‘白骨锁魂大阵’的方法?”“不!”
“为什么?”
“我对该阵,仅是一知半解,而且仅只能进到百丈左右,也就是你上次失陷阵中,我带你出阵的那个限度,再深入我可毫无把握!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可能!”
“你不肯告诉我?”
“并非不肯,而是无能为力!”
陈霖的指望,又告落空了,为了要破“白骨锁魂大阵”,他造访“南宫先生”,但“南宫先生”已告生死不明,他把希望寄托在绝色少妇身上,但她却无能为力……他的两眼有如利电寒芒,逼视着绝色少妇,似乎要看透她的内心,要测出她所说的话中,含有多少真实的成分!绝色少妇粉面一连数变,也许她受不了他眼神的逼视,也许她确实言不由衷!
陈霖冷凄凄的道:“你不会骗我?”
绝色少妇不由芳心一震,嗫嚅着道:“我……干吗要……骗你?”
“如果有一天我发觉你在骗我……”
“你永不会发觉,因为我不骗你!”
“但愿如此!”“弟弟,你与‘四毒书生’究有何仇?”
“不共戴天之仇!”
绝色少妇粉腮又是一变,道:“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仇吗?”
“目前不能!”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陈霖不由一震,道:“你知道什么?”
“我目前也一样不告诉你!”
陈霖以为她是因自己不肯说出因由,而在言语上故意逗自己,仅一笑置之!
绝色少妇又道:“你凭什么断定‘四毒书生’必在白骨教中?”“三年之前,四毒书生被白骨教追杀而告失踪,而教主‘白骨尸魔’曾经说过只要我能进得了幕阜山白骨总坛,他就会告诉我四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