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从不停歇,那是最快的通讯法了。
所以禀呈递到朝廷没有几天。因为上面加附了三根烧焦的羽毛,枢密院不敢耽搁,立即转呈宫中。
李渊正好跟建成在宫中议事,李渊有意栽培这个长子,所以大小的事都让他参与,考验一下他办事能力。 建成对每件事都能有正确的建议,只是反应慢了一点,很多事都要第二天才能提出正确的办法,有时第一天提了个很可笑的对策,到了第二天,往往又改过来。
李渊心中暗叹,这个儿子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多亏门下有一批好幕客而已。
见了那封递书,李渊的脸色很沉重。
建成忙问道:“父王,是不是老三那边有什么问题了?”
李渊道:“不错,而且问题很大,你自己去看。”
建成看完了之后,神色一变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老二太不像话了,他居然教训起父王来了,这可不能饶恕他,必须要给他一个重重的处分不可。”
李渊道:“你弟弟一向恭顺,突然写了这样一封信,的确是叫为父的很生气,现在我想调你去接替他的工作,抓他回来治他的罪,你的意下如何?”
建成先是一喜,继而道:“这……何须儿臣前往,父王下一纸诏令,叫他回来就是了。”
李渊道:“召老二回来并不难,但是前方的军务无人主持,老二一走,那些部队很可能会投向李密那儿去了,所以才要你去接替。”
建成忙道:“那些人都是老二的死党,儿臣去了也指挥不动的,结果会更糟。”
“那就叫他带了部队回来,由你带人讨伐李密去。”
建成有点慌了,他喜欢掌军,却不想作战,因此忙道:“父王,儿臣手中不过才几万人,且为捍卫京畿的御林军,不宜远戍作战的。”
李渊道:“不妨!你二弟带人回来,可以担任禁军的职务,禁军也应该从事一下作战的训练。”
建成忙道:“父王!禁军不适才三万多一点,而李密有十来万之众,怎么能够抵挡呢?即使要攻战,也必须等李靖的大军闻来后,配合作战才行。”
李渊叹了一口气道:“稻草绳子,究竟是难以扶直的!”
建成颇为难堪,知道父亲不满意自己,伹又不肯甘心,连忙道:“父王,儿臣说的是事实,儿臣手中只有一批禁军,那还是从刘文静接过来的……”
李渊道:“胡说!为父的既命你去征战,自然不会叫你去送死的,你手上虽然只有三万禁军,伹朕从晋阳带出来的十万健卒仍驻守在长安附近各地,可以徵调一部份来交给你率领。”
建成嗫嚅地道:“父王,那些人都是由姐丈率领的,儿臣恐怕也难以指挥的动。”
李渊道:“老二也带领过他们,怎么就指挥得了?” 建成道:“姐丈跟老二很要好,他的部属自然会全力支持了。但姐丈对儿臣却似略有偏见……”
李渊叹了口气道:“畜生!你实在太叫朕很失望,逼反李密是你的策略,你也应该知道李密若反,一定要有十分稳妥的应付之策。”
建成忙道:“儿臣不是有应付之策吗?”
李渊道:“原来只是靠你弟弟,你也看到他的禀呈了,他根本不想拼,而且他的部下也都靠不住要反过去了。”
建成道:“没有那么严重,这是老二故作惊人之语。”
李渊叹了口气道:“世民没有恫吓,那些部属原为李密的旧部,就因为李密对他们不重视,他们才投过来的,若我们对他们也不予重视,他们当然又可能他投。”
建成道:“像这种反覆无常的刁民顽卒,根本不值得重视,由着他们去好了。”
李渊道:“如果他们投向了李密,势力将更大了,我们抵挡的了吗?”
建成道:“怕什么?我们已拥有一大半的天下。”
李渊叹道:“你还在做梦,我们目前虽是已有一大半的天下,但那都是世民打下来的,那些地方都不属於我们了,不仅如此,连我们旧有的晋阳子弟,也将有一大半会反了出去……”
建成变色道:“二弟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难怪他敢如此跋扈,对父王也不放在心上了。”
李渊道:“世民对我是不会怎么样的,你也应该明白,他这封禀呈,实际是说给你听的。”
建成大为恐慌地道:“父王,儿臣不懂您的话……”
李渊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是明白的,朕自己也犯了一个错误,朕已有天下,就不能再存私心,普天之下,莫非子民,率海之滨,莫非王土,君王存偏私之心,天下安有不乱?”
建成还要说什么,李渊已用手一拦道:“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你还不够稳健,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担负天下重任时,就不能自毁长城。你对你弟弟日渐强大的情况感到不安,朕十分了解,你想打击他,朕也不加苛责,可是你居然没能考虑到如何去接替他的人选和对策,这就不可原谅了。朕实在不放心将国家交给你,看样子你犹待好好地磨练几年……”
建成听父亲的口气,知道父亲对自己虽然不满,却还未加深责,而且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因此也不敢说什么了,连声答应了几个是,一溜烟似的走了。
回到自己府中,把魏徵叫来,切切实实地埋怨了一阵,怪他未能在事先考虑周详,害得自己落一顿教训,而且还造成了父亲心中的坏印象。
魏徵听了却连声叹息道:“殿下,你当时就应该一口答应下来的,这正是一个立德立威的大好机会。”
建成道:“什么?你疯了?我答应了下来?难道就率着那三万不到的禁军去跟李密十来万的人去对抗?”
魏徵道:“这些老爷兵多年来养尊处优,只会喝酒找女人,平时只懂得打架闹事,欺负老百姓,根本不能打仗,要征伐李密,绝不能靠他们的。”
建成道:“是啊!我早知道他们经不起一打,所以父王要派到我,我才力加推辞。”
魏徵道:“殿下不该推辞,而且要一肩担承下来。”
建成叫道:“我们手下的兵不能打仗啊!”
魏徵道:“当然了,相信圣上也明白,只是一句试探之言,绝不会要殿下带这些老爷兵去打仗的。”
建成道:“不带这些兵去又带什么兵去?我们手中只有这一批由刘文静手中接下来的宝贝。”
魏徵道:“殿下可以直承御林军不堪一戟,那是刘文静训练的,与殿下无关,请圣上另行派军队前往征讨。”
建成道:“调派那一支兵马能听我的,别的不去说了,连我们晋阳的兵马,都不会听我的。”
魏徵叹道:“殿下何以得知呢?”
“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是由我姐夫柴绍带领的,柴绍跟老二是死党,怎么会支持我呢?”
魏徵道:“殿下错了,想公主与殿下乃同母一胎。柴驸马对殿下又怎会有成见呢?他与秦王世子较接近,是因为秦王有才华,堪寄重任,若殿下也能表现英武,柴驸马必然也会全力支持的。”
建成摇头道:“这太靠不住了,我才不去冒这个险,万一他跟我捣起蛋来,在前线把我扔下不管,岂不是叫我白白送命!”
魏徵道:“柴驸马不是这种不顾大局的人,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阵前儿戏,何况臣还训练徵集了数百名家将,养在府中,这些人都是臣的江湖兄弟朋友,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有他们保护殿下,断然不会有危险的。”
建成依然摇头道:“不行,我不是领兵打仗的材料,我也不懂得战略策谋……”
魏徵道:“殿下不谙军务,臣却懂得,有臣为殿下幕后献策,相信不会差到那里去,若能剿平李密,殿下英武之名传遍天下,大统将来非殿下莫属。”
建成道:“我是东宫太子,将来的天下本来就是我的,我又何必要拼了命去争取?”
魏徵心中微凉,他对建成的无能又多了一层了解。
这个人实非人君之选,可是自己已经作了如此选择,想要更换也夹不及了,只有耐着性子道:“殿下!将来的事还很难说,圣上虽册立了太子,但将来还是要看谁的手中有实力,殿下实在不应该放过这次机会。”
建成道:“我不要领军,将来只要抓住那些主帅们,还不是一样的?目前我已经把握住一部份兵镇了,只要我在长安管事,那些兵镇慢慢地也会跟我搭上关系;如果我带兵出去,这兵部的事交出去,说不定会由老二来接,那可不惨了?”
这点顾虑倒也不错,建成同时也把刘文静的兵部大权接在手中,他运用魏徵的策略,对那些兵镇软硬兼施,恩威齐下,已经颇有成效,各路兵镇对东宫都约略地表示了修好之意。 若是建成率兵出去征伐而将秦王世民调回来,军事情况只有他熟,这兵部之权,势非由他接掌不可。以前下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魏徵自然知道建成郎使率兵出征,也同样地可以控制兵部大权,但他懒得说了,因为说了也没用,根本上,是建成贪生怕死,好逸恶劳,不愿意出去征伐而已。
所以他只有一叹道:“殿下若是在圣上面前拍胸承担下来,微臣自有办法使殿下不出去,让圣上另这他人。”
建成道:“万一你的办法不灵呢,我岂不苦了?反正父王已经把我看透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所好的是父王并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换掉的意思。”
魏徵道:“不错,圣上明知殿下是在打击秦王,但并未深责,只是怪殿下没有作好详细的计划。”
建成道:“所以这是你的错。”
魏徵苦笑道:“微臣的计划是让殿下接掌军权,创下一片基业以及英武之名的。”
建成冷笑道:“若是这样,我这个太子就靠不住了,父王不喜欢老二,就因为他太能干,太好动,怕他会把祖上传下来的一点基业都送掉。也怕他成功,名望盖过祖上去 魏徵道:“这倒奇怪了,老子会不指望儿子有出息的。”
建成笑了一下道:“一般的老子都望子成龙,只有做皇帝的老子不如此,因为他的儿子生来就是龙种了,他只希望后人也平平凡凡的,不要盖下先人的光彩去,前两天我们还谈起过历史上帝业的得失,他最不满意的两个人,一个是秦始皇,一个汉武帝。”
魏徵道:“这是为什么呢?秦皇焚书坑儒,施行苛政,不满意犹自可说,汉武帝三伐匈奴,天声远被,为汉代最盛之世,圣上有什么不满意的?”
建成笑道:“问题正是在此,后人每读历史,诉说盛世,都是提到汉武帝,却把他那老祖宗都给忘掉了……”
魏微笑了道:“圣上还会为这种事吃昧!”
建成道:“我这个老子只是被人称为圣上,实际上他却是个十分平凡的人,神圣不到那儿去。”
魏徵摇摇头,觉得这父子俩倒是给配绝了,倒合了一句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只是李渊能生出李世民那样的儿子,才叫人吃惊。
建成十分得意地道:“从小,我就开始在研究我老子,了解他的喜好,迎合他的爱憎,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他会做皇帝,只有一个国公的世衔以及晋阳一地食邑而已,那时候,我弟弟的一切都此人强,读书、练武、智慧、思考,都显得特出,我知道跟弟弟此是此不过的,但是我只要有一点地方超过他,就不怕那世袭的前程跑掉了!”
“喔!殿下专攻的是那一点呢?”
建成叹了一口气:“我为了求出这一点,确实下了番工夫,但是很惭愧,居然找不到一点此他强的,到他十四岁的时候,连身材都已超过了我,其他方面更不必说了,所以我有一段时间变得很泄气,后来却在我母亲处得到了启示。”
魏徵问道:“先皇后是如何启示殿下的。”
建成道:“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我母亲并非元室,而世民的母亲也不是,大母无所出,倒是我母亲跟姨母各生了两个儿子,论人品,是世民他的母亲高的多,论出身,先母也不如,她是西域胡族的一位公主,论姿色,先母也差得多,可是先大母逝世后,父王於两位庶母中择一续正妃时,却择定了先母!”
“那是不是因为先得到了殿下之故?”
“不是如此算的。照封建传统,先大母虽无所出,我们却都算是她的儿子。一直到先大母去世,先生母续正,我们才算是正式归了母,然而等先生母过世,现在的皇母继正,我们又都是她的儿子了。” 魏徵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帝王贵族之家,有许多规矩传统是平民们不懂的,建成很有兴趣地说下去:“在我们说来,那一个当我们的母亲,关系都不大,而且世民的母亲跟我还亲近一点,因为她学问见识都好,教化子女的责任都交给了她,连父王的很多事都向她讨教求策。”
魏徵道:“皇后的才德是很受人称颂的。”
建成道:“所以先大母去世时,连我都以为她会补上正妃的位子,那知父王竞选上了我的生母,我十分奇怪,曾有一次偷偷地问父王,他说世民的母亲太聪明、太能干。连父王都有点怕她。我生母却是个很平凡的妇人,父王在我生母那儿,才有一家之主的感觉,所以立妃时,他选定了我生母,直到我母亲再薨,父王无可选择,才册立了现在的母后。”
魏徵点头道:“殿下因此才择定了自己的方向?”
建成点点头道:“不错!对父王的了解,老二不如我。”
魏徵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敬意道:“殿下只此一端,已经胜过秦王多矣!”
建成笑道:“我开始处处地仿效父王,以他的喜憎为尚,甚至於他犯的错误,我也跟着做,终於有了成效,所以我处处表现得不如老二,父王册立太子时,却毫不考虑地确定了我。”
魏徵深思片刻才道:“不过殿下还要注意一点,刻下仍是太平盛世,圣上的遗诏有绝对的效力,若是圣上归天后,殿下手中毫无权柄,这大宝仍是难说的很,更可能的是未俟圣上归天,大势之所趋,也会迫使圣上易储,先隋的教训,殿下不可掉以轻心。”
隋文帝因势之所趋,废杨勇而敢立次子杨广,这例子在大家的记忆中还很新鲜,使得建成得意之情大减。
魏徵又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