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五十左右年纪,说话痴痴呆呆,有如唱戏一般。
可如今这店小二年纪不仅不大。而且大概也不会唱戏。
只是双目如电,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武功一定不低。
那么,原来的店小二哪里去了?这个店小二是谁,为什么要换走那个人,詹庆生懒得去想,也不需要想,即使想,他也一走想不出。
所以他只好喝酒。
他的酒量本来就大,近几天心情实在不好,所以酒到喉中除了有一股酒味外仿佛就如同喝茶。
这时,室内醉倒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些人已不再喝酒。
詹庆生喝了几壶酒,终觉索然无味,也只好起身回到客栈去。
在走到淑红原来住的客房时,詹庆生凝视了一眼那房门。
詹庆生只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惆怅。
他回到自己房间,盘股坐在床前,开始回想起这些日子来已发生的事。
本来,杀死了疯魔潘扬,他的使命就算完成。
殊不想自己初出山就遇到三月三这么件十分麻烦的怪事!
加上那施瑞莲的任性蛮缠,使得他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詹庆生也是凡人,他既好奇又喜欢冒险。
更何况自己遇到这件事本就躲不过嫌疑,本来十分危险。
正因为这些,所以才刺激了詹庆生的神经。
麦枝岭的事詹庆生早已忘怀,早已没有精力去回忆起它。
如今詹庆生只想养足精神,去查查三月初三武林大案。
他只能这样做。为了自己,也为了淑红和施端莲,他只有冒险一试。
更何况冒险本来就很有趣?
詹庆生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所以他决不会放弃这种机会。
夜正静,更声尤其响亮。
更敲三响。
詹庆生正要人睡,就在脱衣上床的时候,他听到一种声音。
一种劲风破空的声音。
房间里的蜡烛本就燃着,所以詹庆生这次看得很清楚,那劲风从古叶内射选来。
不,是把飞刀。那把刀插在纸上。
一把刀,一张纸,就钉在詹庆生的庆架上。
詹庆生取下刀,张开纸。
他看到那纸上写了一行小楷,那行漂亮的小楷只有七个字。
“难道你要淑红死?”
|读书论坛210。29。4。4/book/club/index。asp|詹庆生开门,走出房间。
四处灯火俱灭,也没有一丝声音。
只有晚风迎面拂来,凉叟叟地,令人心情十分惬意。
詹庆生想起了那店小二,想起了那种诡秘无比的炯炯目光。
他只觉事情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复杂。
难道这仙人居也是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方若要伤害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但为什么他们偏就对自己不感兴趣?
詹庆生纵然再聪明,一时也想不能个中情由,其中奥秘。
但有一点却可聊以自慰。
那便是淑红。因为淑红如今至少还活着。也至少现在还不至于死去。
想起淑红,詹庆生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临海客栈中淑红能够挺身而出,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纵然那做法于事无补,可詹庆生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所以如今他心里所想,除了充分运用自己的智慧来处理一切外,便是要见到淑红。
但为了见淑红,詹庆生只能走,他也只好走,远远地离开这里。
因为只有走,才有可能见到淑红。
那么,施瑞莲呢?
詹庆生怀着失望的负疚的心情离开临海。
他一路向西,脚步沉重。
从临海泰州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而詹庆生却足足走了一天。
他的心中不时浮现出淑红的身影,他在想,今生今世也许再也见不到淑红了?
他找到一处客栈,喝了几壶酒,倒床便睡。
说起来真怪,詹庆生卧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辗转反复,头脑中一片空白。
詹庆生有生以来有了第一次失眠。
却不知第一次之后是否有第二、第三次?
既然有了这第一次,恐怕也一定会有更多次。
詹庆生的路正长,任务正艰巨,恐怕只有用无数的失眠之夜才能换取有限的成功。
詹庆生想到这些时已然来了兴趣。
他是个爱好刺激不怕犯险的人。
他有着常人不可想象的忍耐和毅力。
所以他一想到今后的事太即、太难,他就有了兴趣。
终于,詹庆生不知不觉睡着了,鼾声如雷。
因为他是詹庆生,詹庆生本就与一般人不同。
不仅不同,恐泊还有些相反。
因为当詹庆生想到这些时早已不再失眠。
如今他已是鼾声如雷。
詹庆生睡到三更的时候,睡梦中好象听到了打更的声音,那锣声由远及近,然后又传到远处。
但是詹庆生却没有听到打更是破竹筒的声音。
那竹筒敲起来冬冬作响,按理声音传出来时应该特别响亮。
他心中一阵犯疑,顿时惊觉起来。
特别是在静夜的时候,这种高亢的更声詹庆生应该能听到。
但是为什么他偏偏听不到?
詹庆生在睡梦里听到这锣声时就感到奇怪。
他一感到奇怪就从梦中醒来。
他醒来的时候锣声仍在响,且离客栈已经不远。
但是詹庆生还是没有听到更声。
这时他才想起这不是叫更的锣,也就不应该有更声。
詹庆生一旦有了新发现。整个神经就开始兴奋起来。
他穿好衣服,从窗户里钻出来,站在屋檐下。
就在他已准备出客栈时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难道是府台大人夜访归来?
詹庆生想到这里,兴趣丝毫末减。他还是轻轻一纵,就到了客栈外面。
客栈外是街道。
街道上人头涌动。
那“锣声”往来穿梭,那打锣的人走的更快。
詹庆生细看的时候已然发现不少人手里都握着兵器。
纵然兵器不同,但所有的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跑。
没过多久,无数人影已上了去临海的路。
詹庆生星目神光一闪,一个纵步便跟在了人影的后面。
这时候,“人影”增多,但行动之敏捷,纪律之严明实属罕见。
除呼吸之声和脚下沙沙的响声,他再也听不到什么。
詹庆生只好远远地跟后面。
不久大队人马来到一片树林跟前。
眼见那队人马毫不停留地进了森林地带,詹庆生一跃便上了树顶。
他借着轻功不断在树尖上跳跃,飞奔。
天上只有少数星星,但纵然有月亮,也一定照不到森林里。
所以脚一片漆黑,詹庆生只能凭着敏锐的听觉跟着队伍走。
转眼来到一片开阔地,队伍歇下足,那人影好家坐在地上。
詹庆生也只好坐在树的枝丫上。
四周静极,只有极远处还有几声犬吠。
难道是临海已到了?
詹庆生朝犬叫的方向望去,他站在高的树技上可以看到几点灯火。
凭他的直觉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临海。也许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树下的人已开始说活。
是个苍老的声音,而且声音极小极轻。
也许那说话的人是个老翁?詹庆生此时仿佛更好奇。
这时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大伙儿老远赶到这里,已给了老夫不少面子,老夫就此谢过!”
另有人小声道:“霍总舵主何必客气,那叫詹庆什么的臭小子是武林公敌,大家拚着性命来找他,原是份内之事,我们只想见强他,将他千刀万剐,以地心头之恨厂詹庆生这才想起长江总舵。
长江总舵主骆长庚已死,霍香主升任总舵主的事早已传遍江湖。
所以詹庆生并不奇怪。
长江总舵要找自己报仇,詹庆生也早已想到。
在这场战波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他就想了许多。
所以这时他还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当詹庆生想听他们再说的时候,霍总的主已开始说话。
霍总航主道:“目下已离临海不远,詹庆生那小子武功厉害,大家可得处处小心为是。”
另有人道:“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能杀得了我们这上百位英族,霍总航不可长他人志气。”
霍总舵轻轻笑了笑,然后温:“那詹庆小子不仅武功好,而是心计颇多,倘若他行正道,实属武林奇才,只可借……唉!”
另一人道:“霍总舵主今日怎么啦?这般婆婆妈妈的,大伙儿可不答应!”
无数人附和道:“不错!”
霍总舵主复道:“大伙儿听着,老夫既为此次行事首领,大家可得依了老夫才是。”
有人道:“这个自然,霍总舵主有事就请吩咐。”
霍总舵主道:“敝派先任骆总舵主遇难前有一份遗书大家早已知道。”
没有人说话,因为这件事没有人不感兴趣。
大家知道路长庚有遗书留在总舵,但究竟留下什么遗书谁也不清楚。
这时,就连詹庆生的瞳孔也已散大。
一阵沉寂之后,霍总舵主方道:“留书内容本舵难以奉告。”
不少人叹了口气,显然这句话使不少人大为失望。
詹庆生却知道霍总院主还要说话,所以他并未过于失望。
过了一会,霍总舵主果然说道:“留书保密是敝舵先舵主之意,老夫实在不敢违抗,不过老夫倒可说明几句,第一,敝舵骆总舵主遇难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刹时人声哗然。
忽有人道:“贵舵先舵主既然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要去呢?”
霍总舵主道:“请总难以奉告。其二,本舵主武功高强,处事机智,这些决不会在詹庆生那小子之下。”
不少人道:“这么说,霍舵主不是死于詹庆生那厮之手?”
霍总舵主沉声道:“是不是只有问先主才能知道,只可惜他死了。”
有人又问道:“贵舵骆舵主要我们找詹庆生报仇?”
霍总舵主哈哈一笑,道:“不错!你老弟真聪明!”
不知谁忽问道:“骆总舵主死了,三十六豪杰也死了,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和长斐,我们只有杀了詹庆生才解恨。霍总舵主你说是么?”
从总舵主提高嗓音道:“不错!所以我要说明的第三点便是要不遗余力地抓到那小子。”
有人道:“怎么是抓到而不是杀死?”
霍总舵道:“我们只有抓到他,开个武林公审会,将他凌迟处死,方解我等切齿之恨!”
大家都叫道:“不错!
霍总舵主沉吟片刻,忽儿道:“詹庆生身手不凡,而我们又暂不想伤他性命,所以我等行动起来极是不便,大家说应不应该小心一些?”
大家齐道:“霍总舵主明察敌毫,我等无不遵命!”
霍总舵主道:“穿过这片树林,只有二十里就到临海了,大家一路千万小心,更不可声张。”
大家应道:“遵命!”
黑夜中只见霍总舵主站起身来,群雄跟着站起。
一阵悉悉索索过后,一干人已然上路。
森林中没有光。
四周虫声卿卿。
树梢随风摆动。
就在近百人默默行走的当口,天空中一股劲风射过!
好凌厉的风!
一条人影随着劲风一晃而过,嘴里发出一声轻啸。
人已过,声音却在后面。
那声音说道:“詹庆生已入地狱,大伙儿想入地狱么?”
群豪闻声,无不大惊!
詹庆生早已看到一条灰色人影向东北方飞驰而去。
又一声龙吟,寒风乍起。
詹庆生拨出剑,如流星般疾追而去。
詹庆生数下起落,如弹丸疾射,转跟间已追出三十余里。
但是,任凭詹庆生如何催动内力,把轻功提到最大限度,也迫不上前面那条人影。
前面是一座大山。山峰奇险,仿佛无路可走。
那条人影却没有丝毫停留,一拨十丈跃入森林,顿时身影杳然。
詹庆生一阵着急,猛地联想到自己地处险地。全身不由一振。
当詹庆生朝回路奔来的时候,心里仍想着刚才的事。
这些天他见到的事无不出人意料,所以他不能不想。
仿佛到了现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已的功力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高。
至少方才那条人影就不会令自己愉快。
詹庆生想到这里差点失去了信心。
幸好他有着一种特异的本能,这种本能往往能使他在关键时刻振作精神。
詹庆生好奇,也爱制激,同时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失败。
所以他不甘心,一定要想办法了解刚才那条人影是谁?
是不是与淑红有关连。
他又想起了淑红。
他在奔走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淑红那倩影就在自己身旁。
不知不觉,詹庆生回到了片森林,找到了那片空旷地。
但这时早已恢复平静。
难道霍总舵主一行已看到了人影。
无数条人影。
人影卧地,没有说话,仿佛死了一次。
难道真的死了?
詹庆生走上前,刚想去证实这件事的时候,倏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原来这些人已真的死去。
詹庆生二目精光连闪,身子不停地后退。他想到上次临海客栈内的情景,忍不住一声大喝。
难道这地上也有个“麦”字?
詹庆生不敢想,因为他己发现了自己的过失。
也许不失败的人世界上本就没有?
詹庆生疯狂地跑着,如今他已离泰州十余里了。
自从他打算离开泰州,离开临海时,就一直不停地奔跑!
他认为自己只有离开这个地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也许只有离开泰州和临诲,再悄悄地回到那里才能把事情搞清楚?
想到自己抛下淑红一人远离而去,詹庆生心里有着无限的悲哀。
他本是一个心硬的人,可这次临海之行他却已转变了不少,至少变得比从前更软弱和更多牵挂。
詹庆生如今仍在跑,不停地跑。
当他跑到一处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这个小镇并不大,但很热闹,来往人很多,但皆行步匆匆,仿佛永远找不到充足的时间来走路。
但有一点令詹庆生放心,那就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詹庆生正需要安宁,所以他决定暂且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