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道:“我知道这句话,但未必对柳二爷适用。”
凌度月替金凤盛了一碗莲子稀饭,笑一笑,道:“金凤,吃饭吧!别想得太多。”
他的体贴入微,使得金凤大为感动,脸上情爱横滥,双手却缓缓端起碗来,轻轻挥动手中竹筷。
凌度月心中也明白,自己面对着一位智计绝世,疑心奇重的强敌,而且,正处于下风。
这需要大智若愚的气势,才能对付危险。
他开始第一步计划,把金凤争取过来。
食过早餐,金凤动手收拾碗筷。
厅中门呀然而开,一阵风似,涌进来全身劲装的佩剑的十二钗卫。
当先一个欠身一礼,笑道:“大姐昨夜洞房花烛,按理说,咱们实不该前来惊扰。”
金凤放下手中的碗筷,道:“银凤,不用转弯抹角了,明白点说吧!他们来此的用心何在?”
银凤道:“咱们姐妹想到了十二生肖剑法,如今少了一个姐姐,不知是否可以练习一下。”
金凤暗里咬咬牙道:“可以。”
缓缓举起长剑,摆出了一幅老大气派,道:“银凤,看到了吗?这是起手第一招。”
银凤笑一笑,道:“大姐,我们是在跟大姐开玩笑,大姐不要真的生气了。”
金凤道:“我虽然被赐为凌爷的从婢,但我并没有脱离开十二金钗,走!咱们练去。”
带着十二个钗卫,离开了大厅。
凌度月看着木桌上零乱的碗筷,正想举手收拾,突闻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怎敢劳动凌爷。”
凌度月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的,穿着一件天蓝色长裤短衫,腰中横系着一条白色汗巾,头上梳着两个辫子的丫头。
微微一皱眉头,凌度月缓缓说道:“你几时进来的!”
蓝衣女婢一躬身,道:“婢子刚刚进来。”
凌度月道:“我怎么没有听到?”
蓝衣女婢道:“这个嘛,婢子在她们向外奔时,行了进来。”
凌度月哦了一声,忖道:十二金钗,急步奔去,这丫头如是跟在那时间,行了进来,自然是听不到她的步履声了。
忖思之间,那蓝衣女婢已开始收拾起碗筷。
凶险的经历,使得凌度月变得异常的小心,仔细打量那蓝衣女婢一眼,只见腰儿纤细,眉目清秀,生的十分可人,动作也不十分利落,心中暗道:这丫头不知是柳凤山带来的,还是绿竹堡中的人?
心中念头转动,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女婢道:“小婢可人?”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却也十分可人,你今年几岁了。”
可人道:“小婢今年十五有余,十六不足。”
凌度月道:“你是绿竹堡中的人?”
可人摇摇头,道:“小婢是随同柳二爷来的。”
凌度月心中一动,道:“随同柳二爷来的,都有一身好武功,你的武功也不错。”
可人道:“学是学过几年,只可惜我生得太单薄了,练不出气力来,所以,只有作作丫头的分了。”
凌度月道:“哦!你练的什么武功?”
可人道:“什么都练过,兵刃、暗器、拳掌,但一样也没有练好。”
凌度月道:“听说,二东主此番东上,随带的人手,都经过很严格的挑选,武功、机智,都有过人之处才行,你如是没有本领,怎能随同来。”
这番话本是凌度月想当然耳的诈语,想不到还真是被他说对了。
但见可人嫣然一笑,道:“看来金凤大姐告诉你不少的事。”
凌度月脸色一变,道:“胡说,这不过我随口猜中的罢了。”
对凌度月的脸上怒容,可人的办法很高明,低着头,连望也不望一眼,笑道:“我说呢!大姐一向口风紧,对二爷忠实无比,怎会泄漏出这么多的隐密给你,你猜中的,大姐夫,你可是真会猜啊!”
凌度月一扬剑眉,道:“可人,你说你的武功没有练好,是吗?”
可人道:“是啊!金凤大姐,只要伸一个指头儿,就可以把我打倒了。”
凌度月道:“你如此不济,二东主,为什么还要带你同来?”
这一次,可人抬起头了,望着凌度月微微一笑,道:“金凤大姐们是打仗来的,我可人是个小丫头,帮着打打杂嘛,总还是有些用处。”
凌度月道:“哦!”
可人道:“小婢还有一项特别的本领,只怕是大姐夫还不知晓?”
凌度月道:“这得请教你了?”
可人道:“我烧得一手好莱,二东主对我烧的菜,但是喜爱,所以,我虽是武功不济,也就被带着同来了。”
凌度月道:“看不出啊!你还有这样的本领。”
可人笑一笑,道:“所以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凌度月心头微微一震,欲言又止。
只听可人接道:“就拿咱们二东主那位看箱子的老苍头说吧!弯腰驼背的,留着一把白胡子,看起来,一脸皱纹,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可是,能伸手抓住一丈内的飞鸟,一拳打死一丈外的大水牛,我瞧啊!那真是好玩极了。”
凌度月心头忖道:抓住一丈内的飞鸟,分明是五鬼抓魂手之类上乘武功,一丈外击毙水牛,百武神拳已到了十成火候,这丫头,怎会说是好玩?
但见她说来天真无邪,也无法判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可人收拾好了碗筷,接道:“大姐夫,我刚才说的话,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不论是什么人?因为,只要追查到我的头上,不是一顿毒打,就是被活活逼死。”
凌度月突然一抱拳,道:“谢谢姑娘。”
可人笑一笑,道:“大姐夫,别客气了。”
抱着筷子碗盘,快步向前行去。
忽然间,凌度月心头上灵光连闪,这可人丫头,分明是有意来指点自己什么,可惜的是竟然未能早些留心,听出什么内情。
明是明白了,只可惜太晚了一些。
如是自己早些知晓,也许能知道更多一些东西。
脑际间灵光闪动之后,又浮起片疑云,这丫头是哪里来的,这点年纪,竟然有些胆识,身处虎穴,竟然能坦然处置。
她是不是那位三夫人埋伏柳老大布下的一颗棋子。
自然,也可能,是一位武林高人,未雨绸缪,安排这一位内应。
一时间,心思重重,但觉诸般事端,纷至沓来,竟然无法肯定可人姑娘的身份。
沉思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一阵步履声,传入耳际,两个健壮的大汉,抬着一张金交椅,缓步而来。
急急站起身子,凌度月镇静一下心神,抱拳一礼道:“二东主。”
柳凤山挥手一笑,道:“别客气,别客气,凌兄请坐。”
凌度月一面落坐,一面心忖道:他既非真的瘫痪,为什么会要坐在这金交椅上呢?心念转动之间,柳凤山的金交椅已经放下,就在凌度月身侧三尺处放了下来,两个抬椅的大汉,并肩站在柳凤山的身后。
柳凤山微微一笑,道:“兄弟先向凌兄道喜。”
凌度月道:“只是委屈了二东主和金凤姑娘。”
柳凤山笑一笑,道:“凌兄说哪里话……”
柳凤山哈哈一笑,接道:“凌兄,你太放纵金凤那丫头了。”
凌度月道:“哦!”
柳凤山道:“新婚燕尔,一刻千金,她们怎么可以拉金凤去练剑呢?”
凌度月笑一笑,道:“金凤姑娘讲过了一句话,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只要需她之处,一声令下,她就会尽快赶到。”
柳凤山道:“这个,真要谢谢姑娘了。”
这时,似遇上什么,急要之事,柳凤山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凌兄,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咱们告退了。”
凌度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柳凤山脸上很冷肃,缓缓转动身子,大步而去。
凌度月心中暗暗奇怪,忖道:为什么呢?他本是心有所图而来,为什么突然又起身而去呢?
凌度月轻轻咳了一声,道:“柳兄,请借一步说话,兄弟有要事请教。”快步追了上去。
柳凤山停下了脚步,双目神情冷厉,凝注着凌度月,道:“凌兄有何见教?”
凌度月看他神情,似极力地控制着内心中忿怒,心中大感奇怪,忖道:这柳凤山坐着金交椅,满含微笑而来,怎会突然间,变成这等模样,怆惶离去,连那张金交椅也忘记坐走了。
原来,那两个抬金交椅的大汉,此刻正抬着金交椅行了出来,恭恭敬敬放在了柳凤山的身侧。
柳凤山一摇手,道:“你们先走!”
两个壮汉呆了一呆,抬起交椅,疾步而去。
柳凤山脸上泛现出一片赤红,冷冷地说道:“兄弟有事,先走一步稍候再来造访。”
他举止小心,说完话,并未转身,面对着凌度月退了出去。
凌度月只瞧着疑窦丛生,眼看那柳凤山,有着极森严的戒备,心中充满着怒火,但却又着急于退走的心情。
这变化太过意外了,大出常情的意外。
此等情势之下,凌度月虽有很多话,也只忍下去了。
柳凤山很快地退出跨院门外,消失不见。
凌度月缓缓退回客厅,独坐沉思。
只觉柳凤山这等奇异的行径,必有非常的原因,但却又想不出那原因何在?
沉思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一阵步履声,惊醒了凌度月。
抬头看去,只见金凤手提长剑,快步而入。
凌度月暗暗吸一口气,凝神戒备,站起身子,笑道:“练完了吗?”
金凤道:“你没有事吗?”
凌度月心中忖道:不知她这份关心,是真是假,口中却笑道:“多谢关心,在下没有。”
金凤微闭双目,长吁一口气,还剑入鞘,道:“二东主过来了。”
凌度月道:“是!”
金凤道:“原来,几个丫头,是受命来约我出去练剑的。”
凌度月心中已然有三分明白,但口中却问道:“什么人?”
金凤道:“自然是二东主了。”
凌度月道:“二东主……”
金凤接道:“你身上是否有不适之感?”
凌度月道:“没有。”
金凤道:“也没有疼痛之感?”
凌度月道:“没有。”
金凤道:“这就奇怪了。”
凌度月道:“金凤,究竟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
金凤道:“银凤她们把我调出去,只是想留给二东主下手的机会,只是不知他何以竟未下手?”
凌度月道:“这也是在下百思不解之处了。”
金凤正容说道:“大哥,你是否已经相信我了?”
凌度月道:“自然是相信了。”
金凤道:“大哥请把柳凤山现身后的经过之情,告诉我如何?”
凌度月点点头,仔细把当时经过,说了一遍。
金凤只听得神情异常紧张,直说到那柳凤山回身而去,凌郎无伤,才算放下心来。缓缓放下了长剑,移了一张木椅,在凌度月身侧坐下,道:“大哥,他应该是存心对你下手,不知何故,忽然又改变心意。”
凌度月道:“一定是为了你啦。”
金凤摇摇头,道:“不会,他如是想到了这些,不会派人把我调出去,他一个人来下手。”
凌度月突然豪壮一笑道:“就算是吧,他如会对我下手,我也不是甘心坐以待毙的人。”
金凤道:“大哥你可是想着他会自己出手吗?”
凌度月道:“他只带两个抬着金交椅的大汉,难道由他们出手不成?”
金凤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大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件隐密,但你千万不可告诉别人,更不能透露给柳凤山听。”
凌度月笑道:“好吧!你既如此吩咐,在下就只好答应了。”
金凤道:“柳凤山除了擅长各种迷药暗器之外,还有一种特异的本领,施放一种奇毒的怪物。”
凌度月心头大大地震动了一下,道:“什么样的奇毒怪物。”
金凤道:“我也说不上来,便却不是毒蛇一类之物。”
凌度月道:“他自称能疗治蛊毒,难道是一位放盅的高手?”
金凤道:“我不知什么叫蛊,但二东主施放的是一种很小的毒虫,在与人交谈之时,悄然放出,直到你被咬重伤之后,才发作而去。”
凌度月道:“然后?”
金凤道:“那毒虫咬伤之处,不会立刻发作,但过不了一个时辰,伤处就开始肿大,二东主自然会得报而来,替你疗好毒伤,似乎是就在疗伤时下手,使人中了迷药,而不自觉。”
凌度月道:“当真是恶毒至极的手段……”
沉吟了一阵,接道:“金凤,你见过他施放的毒物吗?”
金凤摇摇头道:“没有,但我见过被毒物咬伤的人。”
凌度月道:“那是什么样子?”
金凤道:“伤处红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高烧的人事不醒,看上痛苦异常。”
凌度月心头凛然,口中又问道:“金凤你久年追随他,对那毒物,一点也不了解吗?”
金凤道:“确实没有见过……”
思索了片刻,又道:“就我猜测,似蚊蚁一类的东西。”
凌度月点点头,道:“金凤,这一次,他没有得手,但他不会甘心,必然还有下一次。”
金凤道:“嗯!”
凌度月道:“如若是一种极为细小之物,咱们也是防不胜防。”
金凤道:“大哥的意思呢?”
凌度月叹口气,道:“咱们早些离开此地如何?”
金凤道:“我也要离开吗?”
凌度月道:“是!咱们一起走。”
言来,深情款款。
金凤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要走吗?也不是现在。”
凌度月心中也知道走不了,更不是走的时机,但口中却故意说道:“咱们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为什么不早走一步呢?”
金凤道:“你再说一遍,二东主离去的神情如何?”
凌度月道:“满脸忿怒之火,但内心中却充满着焦急,急于撤退回去。”
金凤道:“大哥,小心一些,掩上门户,等我去去就来了。”
凌度月明知故问,道:“到哪里去?”
金凤道:“我回去二东主那里瞧瞧,看看他为什么那样狼狈而去。”
带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