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人之间的攻守平衡,使得凌丁在被动中毫无抗击之力。
凌丁只有节节败退,每退一步,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每退一步,都让他的心中多了一份悲愤之情。他的理智似乎正被这种怒火所燃烧,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纪空手的手上只多了一把刀,却让胜利的天平向其倾斜而去。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凌丁在心中问着自己,其实他知道,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但纪空手变了,已经是超越了自身的纪空手,只有这样才使他们之间在今日一战中互换了角色。
面对潜力无限的纪空手,凌丁的心中悲愤之极,更多了一种悲怆的心境。这种心境让他爆发出了毁灭的心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或者是同归于尽,他都必须将眼前这位撕下了自己自尊面具的年轻人毁灭于无形,惟有如此,他才甘心。
他的主意已定,眼神中竟然多了一股亢奋的红色,红得惊人,如燃烧的火焰。纪空手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凛然,不得不小心戒备。
当纪空手劈出第七十四刀时,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心惊之下,已经感到了自己的刀锋仿如劈在了一段虚空中,毫不着力,他惟有疾退收刀!
可惜这一切都迟了一点,只迟了那么一点点,却改变了整个战局。
第五部分第十五章 江湖厨神(6)
凌丁根本就无意去接挡这一刀,他将全身劲力都凝集到了握鞭的手心,看准刀路,突然鞭压刀身,迅速向纪空手的手腕滑去。
他这一着绝对是出人意料的一着,亦是同归于尽的一着。他根本就不去理会纪空手的刀势,而是拼尽全力,展开了如毒蛇反噬般的一击。
这一着虽然有失高手的水准,却是有效而致命的,如果纪空手不想同归于尽,惟有弃刀。
弃刀是痛苦的决定,纪空手曾经发誓,他将自己的生命与离别刀相连一起,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会弃刀。
他不弃刀,也不想同归于尽,这似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丁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画天鞭一出,拥有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大有不达目的不收兵的阵势。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蓦然响起,在这夜空中回荡,这声音响得如此突然,突然得让凌丁的心在这一刻间莫名悸动。
鞭势一缓,纪空手人已纵出一丈开外,他的离别刀依然在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完好无缺。他已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逃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这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对凌丁来说,至少如此。
他几乎算计到了纪空手的每一个动作,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纪空手都只有在弃刀或是同归于尽上作出选择,别无它法。可是现在却出现了第三个结果,这是怎么回事?
不为什么,只因为纪空手的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刀,一把七寸飞刀,正是它适时出现,使得凌丁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虽然纪空手总算逃过了一劫,但是凌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长鞭挥空,大开大阖,向纪空手展开了如潮般的攻势。
高手之间,只争一线,这惊人的变化导致了整个战局角色的互换。凌丁终于在占到先机的情况下开始把握战局的走向。
“当当当……”纪空手变幻了十余种方位才闪过凌丁这一连串的攻击,直到这时,面对对方连成一气犹如长江大河般的攻势,他才知道,凌丁的高手之名,绝非虚负。
他惟有用见空步与之周旋,同时刀锋转换不同的角度,在严守防线的同时伺机反扑。
“你也有今天。”凌丁狰笑一声,横亘于空际的画天鞭犹如一条在雷火电光中重生的恶龙,标射而出,更在虚空中变扭出数道奇诡的幻痕。
“轰……”纪空手骇然之下,着地一滚,同时飞刀出手,击在鞭锋之上,撞击出无数火星。他的身法虽然狼狈,却有效地化去了这惊人的一击。
“啸……”纪空手不得不另换刀路,他的刀似乎很难阻挡得了一味强攻的画天鞭,一步一步地向一丛花树间退去。
二人一进一退,在花枝间飘忽行进,杀气漫天,充斥着这段虚空的每一寸空间。
“呀……”纪空手的一只脚已经踏入到了身后的一团花丛中,再退已是绝境。他蓦然大喝一声,离别刀突然疾射,暴生气劲,绞杀向画天鞭。
凌丁虽然讶异,却相信这是纪空手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刀破长空,呜呜直响,声势虽然惊人,但只要他破去了纪空手的这一刀,就应该能够置纪空手于死地。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有一种即将要功成身退的感觉。虽然这次行动他的人马几乎是全军覆灭,但他并不觉得可惜。他始终认为,任何成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付出,哪有收获?只有经历了千辛万苦换得的成功,才值得他用一生去追忆。
他很快就寻到了纪空手的一点破绽,虽只一点,却足以致命,至少对凌丁来说是如此。
与此同时,后生无人在数丈开外,与公不一、公不二兄弟俩站在一起,蓄势以待,封锁了凌丁的左路线路。
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十几具尸体已被迅速处理,神农先生的门下七弟子,已将凌丁围在了中心,他们的任务,就是绝不容许凌丁逃出药香居去。
他们甚至看到了纪空手这一刀的破绽,也看到了凌丁针对这个破绽发出的最凌厉的一击,却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得让人觉得反常。而在后生无的脸上,居然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可惜凌丁没有看到这些反常的现象,他也无暇顾及于此,他的心神集中在他的画天鞭上,希望能够通过这一鞭来结束纪空手的生命。
风动,暗流涌动,鞭锋一出,空气竟似在刹那间如炸开四射的松针般飞泻狂舞,泥石激散,气破枝碎……天地为之一暗,仿佛在虚空中涌动的不是鞭,而是阴曹地府中无常的勾魂幡旗。
如此惊人的一击,又是针对自己的破绽而来,纪空手似乎再无回天之力了,但是,他在凌丁鞭出的同时,却笑了。
在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紧要关头,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太反常了。而这反常令凌丁忽然间失去了必胜的自信,冥冥之中,他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危机存在。
危机来自于他的左侧,就在凌丁奋然一击的同时,一股淡淡的杀气从锦簇的花团中标射出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向了他的肋部。
与此同时,纪空手的离别刀突然旋转了九十度,呈斜角夹击之势拍开了他汹涌的鞭势,一动之时,刚才的破绽竟然不见,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圈套。
如此惊变令凌丁心中大骇,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一切的原由,生命比一切都要重要,他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他用一种比进攻的速度更快的方式而退,但他绝对没有料到,陡然出现在他肋部的这一拳会比他的速度更快,气势更猛,犹如炸响半空的一记雷霆。
“呀……”他只叫了一声,就感觉到了自己肋部的强烈痛感,然后“喀喀……”数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折断粉碎之声。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他的心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终于看到了这一拳,也看到了隐藏在这一拳背后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带着一种远胜冰雪的无情,似乎嘲弄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对手。
“你、你、你就是——神农?!”
凌丁瘫坐地上,整个人浑如散架一般,脑中打了一个机伶,蓦然想到了这个未曾出现的大敌。
“不错,我就是神农,在我的五味拳下,从无活口,所以你可以安息了。”神农先生缓缓地收住拳头,然后缓缓地从花间踱步而出,淡淡一笑道。
凌丁这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似乎都落入了一个圈套中,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掌握过主动。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所以他惟有死。
杀气渐渐散去,月夜依旧朦胧不清。神农先生回过头来,冲着纪空手笑了一笑:
“大功告成,明日我们即可启程了。”
纪空手缓缓收刀入鞘,道:“多谢援手。”
“不必谢我,其实我们已在同一条船上,生死与共,荣辱与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言谢?”神农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眼中流露欣赏之意。
“我想杀了凌丁之后,流云斋未必肯就此罢休,只怕我的麻烦还在后头。”纪空手想到了项羽,如果自己未死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不知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物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人在江湖,谁又会少得了麻烦?这不足为惧,我倒觉得,此次相府一行,我们将遇到的风险才真正是凶恶万分!”神农先生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忧郁,似乎预见到了未来的艰辛。
第六部分第十六章 意锁虚空(1)
纪空手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思索着神农先生话中的韵味。
神农先生微微一笑道:“不过幸好有你,你的心智与武功都足以让人称奇,他日成就之高,只怕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及,所以我相信此行应该能逢凶化吉。”
“先生对我如此看重,实在是让我汗颜了。”纪空手轻轻地吐了口气,似乎想释放这种沉重的压力。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什么英雄豪杰,只是心性使然,由心而发,所做的事情都是认为自己应该去做的,并没有刻意去追寻境界。直到神农先生说出这番话来,才使他从朦胧之中看到了一点今后的目标。
神农先生淡淡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辉煌永远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你应该当仁不让,如果你不介意,从今日起,神农便是你的好朋友了,而神农门下便是你的门下!”
纪空手大惊道:“这怎么可以?!”
神农先生眼睛一瞪道:“你嫌我老么?”
纪空手忙摇头道:“先生的五味拳妙至毫巅,哪有半点老态?我只是怕辜负了先生的厚爱,是以才婉拒先生的这番盛情。”
神农先生嘿嘿一笑,大手一挥,便见后生无等七名弟子来到药香居中,恭声行礼道:“弟子谨听师父吩咐!”
神农先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眼芒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划过,然后转头道:“纪公子,这些人随我已有十余年的时间了,资质虽非绝佳,但为人忠诚,勤力勤勉,一身武功倒也还过得去,如果你不嫌他们,就让他们跟随你创造辉煌吧!”
纪空手感动之余,知道神农先生意切情真,自己倘若再谦让,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当下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此言一出,不仅神农先生喜形于色,便是后生无等七大弟子亦是心中欢喜。纪空手虽然年轻,但心计智谋远胜常人,武技更是一流,这些都是后生无他们耳闻目睹的,而最让他们心中折服的是,纪空手虽是年少有为,却丝毫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浮躁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隐隐然有超凡入圣的王者霸气。
“你们还不快快跪拜主人!”神农先生厉声喝道。
众人欲跪,却被纪空手伸手拦住道:“从今往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切切不可行这主仆之礼,否则就真的折煞我了。”
在神农先生的提议下,众人对天起誓,结成神风一党。所谓“虎从风,龙从云”,暗合龙虎际会之意。纪空手平空多出了这么一帮强援,心中着实欢喜,想到咸阳之行,不免又多了几分把握。
众人散后,纪空手惆怅顿起,思绪万千,想到红颜,想到韩信,只觉得月光所照,哪一方才是他们的归处?
经过半个月的精心打理,韩信对照月马场的一切事务终于做到了了如指掌。他不由在心中暗暗惊道:“想不到时农十年时间创下的家业竟如此之大!”
在昌吉的引见下,韩信以少东家的身分视察了一支由上百名青壮汉子组成的铁骑。这些人全是来自关内各郡的孤儿,经时农收养调教之后,习得一身武艺,个个尽显剽悍之气。他们的忠心自不待言,见了韩信,更是战意勃发,摩拳擦掌,一心誓死效命。
韩信得凤五所授,深谙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的道理。经过数天观察,他从这些人中选出三十六人,组成了“照月三十六骑”,作为自己的亲兵卫队,同时对他们授以搏击之道,从严治军,使他们在短时间内构成极强的战斗力。
咸阳之行,的确凶险之极,韩信深知以己一人之力,孤身犯险,胜算可谓微乎其微,能有这一支精锐之师,无论在心理上,还是临战上,至少多了一分把握。
照月三十六骑的每一名战士个个善骑,骑术极精,对弓箭射术都有相当的造诣。韩信针对他们在近身搏击上的弱点,因人施教,在这些方面加紧强化,使得他们受益非浅,各项技术趋于全面。
这一天韩信人在照月马场的练武场上,正对他选出来的两名“照月三十六骑”的头领进行剑术的指导,突听得马蹄声响,烟尘漫起,一彪人马快速从场外而来。
韩信微微一怔,自他入主照月马场以来,一向清静无事,这彪人马所为何来?
他耳目灵敏,相距虽遥,却已认出当头一人乃是昌吉。在他的身后,除了宁秦城守格瓦将军之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相随,此人满脸钢髯,杀气贯眉,不怒而威,看上去与格瓦有几分相似,但神态间却多了一丝嚣张而骄横的意味。
“他既来了,想必大事已成,只等我动身启程了。”韩信虽然不识此人,却料定他就是格瓦所说的兄长格里,忝居突厥暗杀团的首领,乃是赵高最器重的三个红人之一。此次他能亲来宁秦,想必是受格瓦之托,为韩信入京出谋划策。
“万九、宗十一,你们俩先去通知手下各骑,列队恭迎贵客光临!”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