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竟能让人难分真假!”
“此去党项危险异常,你要小心!”
那边红山宫内,尺带珠丹站在高塔上,远远望着嬉闹的李奴奴和姜擦拉温,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是他们脸上那笑意却是真的,李奴奴脸上飞扬的表情是和自己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沮丧,但瞬间就恢复了,他转头对着尺码雷和禄论钦陵说:“我知道阿嬷和大相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很肯定阿温和金城公主之间的清白,金城只是把阿温当成个弟弟,把他当个小孩。金城从小生活在宫里,想必见惯了权利相争、勾心斗角,所以我们活着论尚悉都有排斥,但是阿温是小孩,没有心机,她觉得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很安全、很放松。而且阿温跟着她学习一些汉人的知识也很好,我查看过他们每日学习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这很好呢!”
李奴奴如果听到这些话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吧!
尺码雷和禄论钦陵对视一眼,明白他所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从小给姜擦拉温灌输一些感性的思维,让他终日风花雪月、悲秋伤春、消磨野心和斗志,对他和尺带珠丹都大有好处。最起码日后可能避免为了江山的兄弟相残。
禄论钦陵眉眼都带着笑意,赞赏的点点头道:“老臣本担心赞普会误会大唐公主和姜擦拉温,没想到赞普竟然看的这么明白!没有感情用事!赞普真的是越来越成熟了!”
尺带珠丹抿嘴笑了,转过身去看着那你追我赶的二人,眼神有一霎那的灰暗。金城公主和阿温看起来那么和谐自然,眉眼间都是单纯的快乐,可如果她知道阿温是骗她的,她会怎样伤心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尺带珠丹竟然开始担心金城的心情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纯粹的少年情怀……
尺码雷望着尺带珠丹的背影忽然开口道:“禄大相,党项那边,桑不扎已经让位额梅赞了吗?这桑不扎是个老实人,可这额梅赞到底怎样性格……”
禄论钦陵安抚的注视着尺码雷,眼神不可谓不柔情,不可谓不温润,只是尺带珠丹背对着他们没有看见,否则他心底的一个谜应该可以解开了。
“夫人,额梅赞和小儿东步一起在长安国子监学习六载,脾性温良,定不会是那谋反之人,何况桑不扎只是部分放权,并没有撒手不管,夫人可放心!假谋反这主意正是他和东步二人一起想的法子,老臣听来觉得可行,暗地里筹划了四年,稳妥没问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效缴了论尚悉的兵权。”
尺带珠丹叹声气,转过身,道:“论尚悉对额梅赞定也怀疑多多,且看他怎么化解吧!如果是我,我定会借机游说额梅赞真的谋反,给自己起事的机会,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允许他独立!”说完眼神不经意的在禄论钦陵脸上扫过,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禄论钦陵微笑,道:“当年松赞干布赞普一统吐蕃,党项八部反抗最为激烈,赞普亲自带兵剿灭,最强的黑党项和雪山党项几近被灭族,拓跋氏原是一小姓人家,是赞普瞧得上才扶持做了部主。即使做了部主再三发展自己的势力,可拓跋氏的势力在党项八部里并不算强的,真真给他机会反了,只怕他也不能领导党项八部,何苦给他人做嫁衣裳呢?”
“只是论尚悉和南诏、西域都有联络,只怕禄赞婆将军和禄悉多干将军的兵力会被牵制,以额梅赞和各部主的兵力恐怕不是论尚悉的对手!”
“此次军事演习,并不是真正的战争,逻些的兵力定不会全部出动,一半吧,毕竟还要留一半驻守逻些的。”禄论钦陵眉眼间带着些小骄傲,那是对自己儿子东步谋算周全的自豪,“这样正好变相的把论尚悉的兵力分散各个击破!”
尺带珠丹压下内心不安的情绪,想着再找师傅讨论一二,此刻只说:“就看论尚悉会带什么兵去党项吧!”
第十七章 哎哟歪,拜托大叔
更新时间2011…11…1 19:30:10 字数:3142
因有所忙,因有所谋算,众人的日子似乎长了翅膀,转眼已是春末夏初了。终于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李奴奴忽然真正明白了身轻如燕的感觉。
逻些城几个月的兵力整顿以后,赴党项军事演练的名单一一出炉,各种准备开始了。
尺带珠丹坐在榻上仔细瞧着论尚悉拟上来的名单,眼睛不自觉眯成了一条线,“这名单里一半的人是我的人!他打的这是什么主意?”
榻后有一屏风,其后有洗澡的声音传出。
什么人竟然敢在赞普面前洗澡?
“还能打什么主意?他定是不想去党项了呗!”一男子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
“他不去党项?那这名单里有一半他的人是要送死去吗?他留在逻些想干嘛?如果我是他,我会让南诏西域牵制着禄氏家族的兵力,然后带着全部兵力去党项拼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蛮子!拼命有用吗?跟着我这么多年了竟还没长脑子!泡妞也不行,当王也不行!”
尺带珠丹怔了怔,想反驳两句,终是没敢吱声。
“如果我是论尚悉,如今我会挑唆所有的部主造反,能挑唆成一个就算一个!大不了先给他们主权,等我统一了吐蕃再拿回来就是了!只是论尚悉那人一味保守,谅他也不敢放的这么开,他也就够胆唆使一两个部族!”屏风后面那位应该就是尺带珠丹整日心心念念的师傅了,他沉吟了一会,又说:“他派你的人去党项,是想歼灭,他的人只怕会在党项卖力挑唆其他部主,党项越乱他的机会越大,最好党项鱼死网破,他在逻些的这些兵力刚好可以渔翁得利!不过他也不像这么有胆识的人!”
尺带珠丹听他说的有理,思考半晌,说道:“那些部族未必会反,党项都是假谋反!即使他们都反了,我可以去找禄氏家族的兵力来!”
屏风后又是一声嗤笑,“说你笨还不服!额梅赞绝不是那么好控制!如果他不反,你的胜算倒是大了!不过,你切瞧着他反还是不反!你的退路是找禄氏家族没错,可关键是怎么找?关键要隐身、要潜水!要找个替身!最好让论尚悉以为他的计谋得逞,你才有机会带禄氏家族三分之一的兵力去党项自救!”
“为什么是三分之一?”
“唉……”屏风后半晌没动静,只一声叹气。
“我知道是为了防止南诏、西域趁火打劫!只是三分之一的兵力不足以灭了他呀!”
“灭人家?如果部族们都反了,你没让人家灭就万幸了!”屏风后的那位有些咬牙切齿。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论尚悉大相从雅拉香波雪山滚了下来,半个膀子和一条腿粉碎性断裂,只怕就算治好了也是个残废了。
“他去雪山干什么?”
“说是去采雪莲花雪莲子,为了给金城公主治脸。”
“金城公主的脸怎么了?”尺带珠丹一惊,怎么自己不过在师傅这里住了五天,红山宫那边就出了这么多事!
“金城公主和姜擦拉温烤全羊,被一木炭飞溅到额头,烫伤了,大唐的御医说,雪域高原的雪莲花雪莲子是去疤生肌的最好的药材。”
人刚下去,屏风后面那位就不阴不阳的开口,“哎哟喂,还是个情圣哪!”
这情圣说的是论尚悉,尺带珠丹有些不快,匆匆别了师傅回宫了。
门刚被关上,屏风后面的又笑,“还不知道说的谁呢!”
这一次,李奴奴是实打实的感动了,不为那雪莲花,只为那一身的伤,就是苦肉计,这戏也太过了,不就是戏假成真了!这么残酷的结局,李奴奴心里总略有不安。
对着铜镜,仔细观察额头那疤,肉红色的疤在梅花妆的掩盖下并不那么显眼,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它,就为了这小小的一道疤,一国堂堂大相竟然残废了!
“派所有的随行御医都过去,带最好的药材去!我那的千年灵芝也带去!”李奴奴闷坐在宫里,被良心谴责着。“哎,等等,这雪莲花也带着去!”
“公主!他送给你的雪莲,岂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伤着也不知道,能救他性命再说吧!”
“也是!”翠儿摆摆手,让下面人赶紧送过去。
“哎,要不是我戏弄他,让他去找雪莲花,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你也不是有心的,他每日送东西来讨好,也太烦人!你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他会亲自去的?”翠儿安慰道。
“这下可好了,人都残了,可怎么整?唉……”
“驱使他去冒险的是利益,不是你。是他的欲望唆使他去以身犯险,是他对你有所求所以才用苦肉计,只是没想到,这戏,过了……”翠儿不动声色的叹口气,“这人哪,什么命是一定的!他命里注定是这样的结局,后面只怕赞普掌了兵权,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
“这次他这样为我,纵使是有目的,我心总是难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尽我的力量保他一命吧!”李奴奴摇头叹息着,不自觉有想起李隆基,想起他从来不曾这样对自己,哪怕是演戏。
论尚悉大相府,各路大夫、巫师聚集一堂。
“听闻,你们大唐有一种叫做“黑玉断续膏”的灵药,不但可接骨,甚至手脚筋断裂也可以重新接好,可是真的?”
大唐来的几个御医一脸的黑线。
为首的李御医说:“那是说书的人编造的,骨头断了还可接,手脚筋断了怎么能接?除非华佗再世,以手拿针缝起来!”见吐蕃众人一脸失望,又赶紧说,“大相只是骨头断裂,并不是手脚筋断了,放心放心!我们大唐虽没有“黑玉断续膏”,可我们大唐的接骨续筋的本事还是有的!”无论怎么说,人家大相都是为了自家公主才伤成这样的,自当尽力保他性命。
“那就好!那就好!”每到这时候,吐蕃的巫师们总是特别的信服大唐来的御医们。
“只是……”李御医略微沉吟,“只是,即使恢复了,这半个身子只怕也没有以前那么利索了!能自己走路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语惊起满屋人,所有的人惋惜的、痛恨的、幸灾乐祸的各种表情,各种抱怨,各种闲话……
给自己的老婆采花摔成这样,赞普自己自然是不会来的,派禄论钦陵和国师乌戈前来慰问查探。
禄论钦陵走进内房一脸痛心的看了几眼,血肉模糊的衣服堆在房间一角还没来的丢掉,床上躺着的是论尚悉本人没错,一脸的惨白,身子裸着上了各种药止血,虚虚的盖着一张薄被,也被血和着草药染的变了颜色。
禄论钦陵仔细瞅了几眼,又让乌戈把了把脉,仔细查看了下伤口,而后二人转身到了大厅,对着一屋子的人先是唉声叹气一番,又问了问治伤的情况,最后吩咐各御医巫师尽力治疗,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赞普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活论大相,他可是吐蕃的大功臣呢!
吐蕃民间对大相论尚悉和大唐公主李奴奴的故事慢慢精彩了起来,有真心相爱版,有红杏出墙版,有难续前缘版,甚至还有私奔版……各种猜测,各种感叹……
总之夸的比骂的多,甚至有些人暗暗埋怨赞普尺带珠丹横刀夺爱……
正如李奴奴所说,吐蕃人民都是卓文君,都是司马相如,感情浓烈又奔放啊……
也有人对这事持严重怀疑态度,比如尺带珠丹的师傅,再比如翠儿和杨尚武。
那师傅说,这事来的太凑巧,刚说论尚悉肯定不去党项开会了,他就伤了,还伤的这么重!这戏演过了!
尺带珠丹说,那禄论钦陵去检查过了,就是论尚悉本人没错,就是伤的那么重没错!
那师傅又说了,人家重伤着,他又不能去揭人家的脸皮看看是不是真的,怎么就能确定是本人呢!在易容术太泛滥太泛滥,又不是什么独门绝技!但凡去过南诏大唐的会易容术的人指定一抓一大把!那谁,慕容家的一个小丫头都精通的很!
尺带珠丹想想也是,看来还要想招啊!
那师傅最后说,招招无穷,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你这没的斗了,我也就没兴趣待在这儿了!
翠儿和杨尚武两高级臭皮匠也凑在一起讨论过这事,有问题!
杨尚武说了,为了豆粒大的一个疤,就亲自去采雪莲花,也太夸张了吧!他真把自己当情圣呀!
翠儿也说,这么个老男人还会为感情连命也不要?有问题!
杨尚武又说了,没准这个残了的大相是假的!
翠儿也说,嗯,易容术!
哎哟,你说这易容术到底有多流行呀!谁都往那上头想!
李奴奴有疑问了,这易容术不是大唐的绝技吗?怎么吐蕃也人人都会了?我看不会哦!
翠儿说,自从文成公主和亲以来,大唐和吐蕃关系不错,交流交流人才也是可能的,据说有些犯了事儿的,在大唐混不下去了跑这里来,还能再东山再起呢!
李奴奴心下微微失落,她还是宁可相信这大相为了她连命也不要,如果真是这样,不用说保他一命,就是为他和离也是愿意的。
可李奴奴从来只说保他一命,不曾说要嫁给他,可见她自己本身也是不相信的。
第十八章 美人卧 春光乍泄(H)
更新时间2011…11…5 21:11:44 字数:3751
话说论尚悉伤的不轻,党项自然是去不了了,赞普尺带珠丹命大相禄论钦陵在逻些看守,顺便多关照关照论尚悉,自己带着论尚悉的一半兵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目标地——党项。
一同前往的有左将军弃弩和左将军步瑟。
喝过践行酒,尺码雷和禄论钦陵站在楼塔上目送队伍远去。
是夜,初夏的天气还微带着些凉气,李奴奴寝宫里“噗”几声响吹灭了通明的夜灯,只余一盏小灯昏黄的亮着。
月凉如水。
一个黑影闪过,外榻的喜弟一个惊醒,翻身坐起来,寝宫的大门依旧紧闭,窗户却微微开了个缝,月光从那缝隙里穿进来,极细的一道寒凉。
喜弟忽然有些毛骨悚然,身上止不住起来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琢磨着刚刚自己是不是已经关过窗了?难道还有鬼不成?遂一边笑自己风魔,一边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