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晓得呢,你可是个风流种。”
“错,我是个情种。”
“管你是什么,横竖往后你不准再有二心了。”
“我晓得,否则你若是再跑一回,我还活不活了?”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你说呢?回头我查查日子咱们再商量。”李济庥握紧沈婳的手,“我怎就觉着这般的不真实呢?”
“你这人真是,我不情愿的时候你逼我逼得凶巴巴的,我这会主动了你又不信我。”
“我哪敢不信你?只是觉着幸福来得太快。不是说好事多磨么?”
“你还嫌磨得少啊?两载了。”
“也是,这磨得太长了才对。”他顿了一下后又道,“明日我送你进山里去,那里有密室有密道,安全。”
“那你呢?”
“我自然是待在这了。”
“那我也待在这。”
“不行,这事可没得商量,否则出了什么状况我若是自顾不暇又分神乏术的,你叫我怎生是好?”
“你是嫌我累赘了?”
“天地良心!我若是嫌你累赘,立遭……”
沈婳赶忙捂住他嘴,不容他说出来,“我逗你呢。”
李济庥拿开她手,“你分明晓得我不是那个意思,还存心如此,不是逼我么?”
沈婳呵呵笑两声,复又去抱住他,“我觉着好玩。”
“敢情你是拿我消遣呢?”李济庥一手放在她后颈,钻进她衣领里。
沈婳缩起脖子来,“好好,我不消遣你了,你将手拿出来。”
李济庥戏谑的笑,手不但没拿出来反而探得更深,“我不舍得拿出来了。”
“哼,你折腾吧,可着劲的折腾,横竖待会憋屈着难受的人又不是我。”
李济庥一听这话,那只手便顿住了,“你还真是吃准我了。”他拿出手来,“那我就再放过你这一回。”
曾是惊鸿照影来(六十二)
“多谢您老人家手下留情。”
“我怎么成了老人家了?你怎么说话呢?”
“哦,多谢大爷您手下留情。”沈婳一手从他后颈绕过搭在他肩上,一手抚着他交领上的花纹,“你真要送我进山?”
“嗯。”
“离这远不远?”
“远,骑马也得要一个来时辰吧。”
“真的好远,那你来不来瞧我?我不要一个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我怎会叫你一个人待那里?我让束雪,绣波,还有明歌都跟过去,这都是你识得的。”
沈婳嘟起嘴,李济庥轻轻拍拍她脸颊,“这时候可不是闹小性的时候,我也不想你过去,可那里隐秘,最是安全的。我闲了便过去瞧你,咱们的婚事也在那办好了。”
“山洞里头啊?山大王似的,不过貌似挺有趣的。”
“这还有趣呢?不过也好,你觉着有趣便好办,我生怕你觉着委屈了呢,你等着吧,等我手握天下的时候,我一定补你个最盛大隆重的封后仪式。”
“不要,你也都说了是仪式,仪式而已,有什么趣呢?还累人的不行,肯定还不如在山洞里来的新鲜。”
李济庥笑,“那我是山大王,你就是压寨夫人。”
“嗯,还是这个有趣,要不你若是赢了,咱们便将居所安置在山里头好了。”
“有行宫呢。”
“我是说长长久久的住着。”
“祖宗家法没这样的,不过像什么避暑呀之类的我倒是可以陪你住过去。”
“那要不你住你的皇宫,我住我的行宫?”
“不可能,我在哪你便得在哪。”
“霸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讲理?”李济庥又道,“跟你说了这半日,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桌上饭菜都凉了。”
沈婳这时候也才觉察到腹饥,“都是你闹得,纠缠不完的事。”
“好好好,是我的错,重新上饭吧。”他说罢向外唤道,“束雪。”
束雪应声进来,瞧见沈婳极大方的模样端然坐在李济庥怀里,心下一喜,便露在面上了,“少堂主有何吩咐?”
李济庥此时也是一脸的笑意,说话都温和了,“重换一份饭菜来,这桌子收下去。”
束雪应着收了饭菜在食盒里,又道,“少堂主和六小姐稍候,奴婢马上便送来。”随后便掩上门出去了。
沈婳站起来,拂拂有些发皱的衣摆,“我真的明日便进山?”
“嗯。”
“那那么远呢,你有闲去瞧我么?”
李济庥笑,“是没闲,要不你还是待咱们成婚了再过去吧?”
“啊?我还指望着感受新鲜呢,原来还是要在这啊。”
李济庥笑笑又将慎之唤进来,“你去请白先生算个好日子,一定得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还得是最近的一个,算完了立刻来与我说。”
慎之不用想便晓得是什么事了,听听李济庥声音里那掩饰不住的喜气,这就是谁也瞒不住的了。慎之也打心眼里高兴,他们家主子大愿得偿,他们便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那种阴郁日子终于过去了。
沈婳还纳闷道,“他们今日这都是怎的了?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
“你带来的喜气嘛。”
“我?”沈婳想想倒也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大家伙瞧见李济庥心情好了的缘故嘛。
曾是惊鸿照影来(六十三)
两人大快朵颐完毕之后,慎之将白先生算出的结果拿来了,最近一日是九日之后,九月初八。
李济庥便敲定了,九月初八,吩咐慎之赶紧办理相关事宜。慎之是乐得合不拢嘴了,忙的每回连用饭都是匆匆扒几口的也一点不抱怨。
由于李济庥的心情一好,原本一直笼罩在这集贤院的彤云密布便尽散了。众人都将沈婳当宝似的供着,所以尽管李济庥是忙的见不着人影,可沈婳一点不无聊,有的是人巴着想逗乐她呢。
原本沈婳是打算放下以往的一切,放下她那些拧巴纠结的思绪好好的重新来过来着,她碰见木酝章了。
是在侧院的菊花廊里,她抬头的一瞬正瞧见他也在远远地望着她,“木酝章?”
“是我,别来无恙?”
他语气清淡,仿佛前尘似烟已散。
沈婳徐徐步过去,“你还好么?”
“不好。”
沈婳语结,“对不住,瞒你了。”
“我早就猜到你与他关系不一般的,在你将那枚玉佩交予我时说那番话的时候便晓得了,只是没成想能在这遇见你。”其实木酝章还是没弄清楚沈婳跟他姐夫到底是何关系,但是绝对不一般就是了。
此时的沈婳发髻上正簪了一朵半放的红衣仙女,她这还是头一回在木酝章跟前以女装示人,想到这她问,“你是怎么瞧出是我的?”
木酝章的笑里挟着一丝苦味,“我怎么会瞧不出?”沈婳的模样在他心里头已是根深蒂固。
沈婳微微低首,沉默一会才道,“我会尽量帮你的。”
“多谢,多谢你的那枚玉佩。”
此时,那枚玉佩就悬在沈婳腰间呢,沈婳解下它来递给木酝章,“你收下权当做个念想吧,咱们毕竟……”
“婳儿!”
沈婳闻声递出的手一顿,瞧见来人,“十一哥。”
李济庥走来,将沈婳手上的玉佩一把拿过去,抢似的,那眼里都能冒出火来,又对木酝章道,“怎的绕到这来了?上前头去。”说着拉起沈婳的手便走。
沈婳还回望了木酝章一眼,木酝章只听她在同李济庥道,“十一哥,你怎么那么无理取闹?我遇见老相识说句话都不成的么?”
“说话就说话,你乱给人东西是何道理?这玉佩我没收了!”
“十一哥!”
“你够了啊,我一个不留神你便肆无忌惮的了。”
木酝章瞧着他们双双而去的背影,他觉着他应该弄清楚了,但是他不敢信。
难道从今往后就只是回忆了?她在他生命里的存在,难道就真的只是惊鸿一瞥?
他站在西风里,想起一句诗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厢沈婳回去不乐意了,“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呢?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送他一枚玉佩又怎么了?不就是一枚玉佩么,念物而已。”
“你要送旁的也便罢了,可这枚玉佩,我跟你讨了多少回你都不给的,你对他倒是大方。”
“这又代表不了什么的,我即便将那枚玉佩送与他了,我跟他也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啊。”
“你这么想,他能这么想么?他怕是拿你送他的东西当定情信物了呢。”李济庥想起来木酝章才拿出这枚玉佩时,他向他讨,他不情愿给的事,他就更来气。
“十一哥你莫要乱猜想嘛,我们是君子坦荡荡。”
“你同谁‘我们’‘我们’的?”
“哦我收回,我说错话了,十一哥你将那枚玉佩还我嘛。”
“你送给人家的时候,瞧你那出手利索的,放我这没一会你便要急着讨回去了?没门!”
曾是惊鸿照影来(六十四)
“好好,放你那放你那,你可莫给我弄丢了,瞧你那小家子气的。”
“怎么说话呢是?”
“行,我不说了还不成么?您是大爷,我哪敢得罪的。”
“你甭没事就给我找气受,我的烦心事还不够多是吧?”
沈婳瞧他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便含笑去给他捶捶肩,“遇见什么烦心事了?莫急莫急,不是还有白先生么?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
“还问?直接端来不就是了?没一点诚意的你。”
“好,爷,您稍候。”沈婳去倒了茶水来,递到李济庥嘴边,“爷,您慢着点,仔细呛着。”
李济庥瞥了一眼沈婳一脸的谄媚,哼哼两声才喝了那杯茶水,沈婳也不去放茶杯,就势坐进李济庥怀里,环住他脖颈,往他面上印下一吻,而后笑嘻嘻的瞧着他不语。
李济庥有些意外她的举动,斜眼瞧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亲亲你。”
“太阳打西边出来,转性了你?”
“你辛苦么,我慰劳慰劳你。”
“就这么个慰劳法?你当我好打发?”
“人要懂得知足。”
“我恰好不懂,也不打算懂。”又笑道,“这可是你自家送上门来的。”说着便去吻沈婳,沈婳偏脸要躲,又被李济庥给扳过来,“甭费劲了,你躲不开的。”
是,沈婳是躲不开,便只好由着李济庥来。
之后沈婳瞧着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憋屈样子,笑骂道,“自作自受!要你再欺负我?”
李济庥一口气喝了五杯冷茶,压下身子里乱窜的欲火,“幸灾乐祸吧你就,也就是大后日了,到时候瞧我怎么收拾你。”
“啊?”沈婳闻言心头一颤,这都已经到了第六日了,这也太快了吧?沈婳突然意识到,她还没准备好呢。
“怎么?吓傻了?谁要你可着劲的折腾我的?”
“那是你自个定力不好好不好?哪里怨得着我?”又道,“我还什么针线活都没做呢。”
“能指望着你?你那皮松肉紧的性子能赶出什么来?我早让慎之预备停当了。”
“那就好。”沈婳说毕又道,“谁皮松肉紧的性子了?你是瞧我成日家闲着你嫉妒!”
“是,我嫉妒你,嫉妒你好福气,什么都不用操心的。”
“不是有你么?你这么聪明的脑瓜,比我想的可周全多了。”
“甭给我灌米汤,虚情假意的。”
“这怎么是虚情假意的呢?我是情真意切,你爱信不信。”
“行吧,我姑且信你这一回。”李济庥说毕起身,“我还有事呢,你先自个待会,没事甭乱跑。”
“你是去见木酝章么?”
“嗯。”
“那你……他毕竟是你儿子的嫡亲舅舅。”
“不需要你提醒,你莫要对他表现出如此的关心,我说不准还就仁慈些。”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现下哪还能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站在你跟前?你就权当是为我报恩的可好?虽说我晓得他木家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你那儿子也流着木家的血呢,你好歹手下留情,权作是顾念孩子。”
李济庥听她张口闭口的你儿子,听得他心里头不舒坦极了,“你是拿那孩子做令箭呢?行,这事是我理亏,我也不同你理论了,你莫要再成日家耳提面命的不离口了,我心里头有数。”
曾是惊鸿照影来(六十五)
沈婳听他如此说,晓得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激起他的脾气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便温颜道,“那你忙去吧,晚饭可回来吃?”
“回来吃我便打发人回来同你说。”
“嗯。”沈婳送他出去,回来就开始发怔,李济庥说心里头有数,这究竟是怎么个有数法呢?
她现下对外头的情形是一无所知,李济庥回来她也从未问过,因为她不想在他歇息时还提起这些沉重的问题。
适才偶遇木酝章时,发觉他清减了好多的,曾经那种散朗的神情也不见了,换作一副愁眉不展。
沈婳在心里头说抱歉,她还真有些对不住他们姐弟俩,虽然这些事都并不是她造成的,可或多或少的总跟她有关碍的。
晚饭的时候李济庥到底是回来吃了,他跟沈婳道,“我在想,留着木酝章一命究竟是对是错?”
这答案沈婳也不敢说死了,其实她也担心呢,她千方百计地求李济庥留木酝章一命,会不会给李济庥留下后患?
可还没等沈婳说什么呢,李济庥又道,“他姐姐早被我送去篱城了。”
沈婳反应了一下,才想到是木酝章他姐姐,也就是李济庥他儿子的娘,她便没多言,只是“哦”了一声,表示我晓得了。
李济庥瞧瞧她的神色,“你没旁的问题了?”
沈婳摇摇头。
李济庥便也不语,继续用饭。因为沈婳若是这会真问他什么,他现下怕也是回答不了,因为他还无暇顾及关于木水痕的安置问题呢。
而沈婳是晓得他现下忙的焦头烂额,因此不想他为难才没问的。其实她特想问问李济庥究竟打算怎么安置木氏母子俩,那个孩子可是他亲儿子,那个女人可是他亲儿子他娘。无论他同木家有多大的仇,可虎毒还不食子呢。
但是无论如何沈婳是绝计不会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