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毕竟那家伙不好对付,朕出宫。”洛亦清回过身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脸色渐渐的恢复平常,只是该拿她怎么办呢?放在宫里不安全,可是带在身边她还生着病。
“陛下可是不放心她?”齐若言瞧出他眼底的担忧,轻声问道。
“黎君还在宫里,他如果要出入这里无人能挡,朕不放心。”洛亦清冥思苦想一番,最终眉头越拧越紧。
“要不带上她?”
“不行,她还病着。”
齐若言长长叹口气,“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会想办法把白虎不动声色的带进宫。”
“这样最好。”洛亦清展眉,悄然的走回床边,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掌下的温度再一次卷土重来,烫的他掌心一颤。
“陛下放心,既然是神物必定有自己的护身符,您不用担心。”齐若言将外袍披在洛亦清肩上,静静系好腰叩,“您也要保重龙体。”
“还是若言体贴。”洛亦清淡淡一笑,眼底映上他的清晰容颜,那清心平静的眉宇,那云淡风轻的安然,他就像一朵出水不然尘埃的芙蓉,干净自然,让人心底舒服。
齐若言抬头,四目相对,眸中流转一缕静然的情愫,“陛下,臣先出宫了,月上柳梢头。”
“朕等你。”
殿宇下,恢复沉寂,小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眼角余光碰巧落在桌案下全神贯注批阅奏折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小小脸颊越发通红。
白玲珑躲进被子里,贝齿轻咬红唇,身体里的异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破茧重生了,只是,为什么觉得奇怪?心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在男人温婉对视而来的眸光里,她似乎隔着那薄薄的瞳孔看见了那颗在他心底处砰砰而跳的心脏。
青蛇从床底伸出脑袋,趁着男人没有发现的空隙,一个扭动爬上了床,小小尾巴在被子里转了个圈,落在女人的小小手臂上。
“……”白玲珑眨眼。
“……”青蛇挤眉弄眼。
“你进来做什么?”白玲珑拎着蛇尾就想丢出去,想想它竟然敢无视她的表现,怒从心生,毫不客气的将它推出被子。
青蛇锲而不舍的爬回去,“主子,我感觉到您的不一样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玲珑面颊泛红,“胡说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主子,你的气息不对,你身体好烫,这种滚烫我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青蛇探探头,突然间恍然大悟,瞠目结舌的瞪着女人,“你……你不会是……不会是……”
“出去。”白玲珑掐着蛇头,在他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瞬间将他抛向空中。
青色身影在半空里勾勒出一抹亮丽的颜色,最终旋转数周之后跌落在桌案上。
“啪。”朱砂红笔滚落,红色的液体溅落在它的身上,染上那层青色,红红绿绿,煞是吓人。
青蛇眼角抽搐,瞳孔里映上某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这下连蛇尾都翘不起来了。
洛亦清两指一过,将小小蛇身从桌案上拿起来,随后,视若无睹般丢在一旁的纸篓里,继续批阅奏折。
被弃在纸篓中的某条蛇心底很受伤:自己好歹也是上古神物,自己好歹也是龙啊,竟然被像丢垃圾一样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亦清冷冷的瞥了眼怨念极深的身影,依旧是寒若冰霜的眸光。
青蛇蔫了,乖乖的躺回纸篓里: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因一时之气而妄送性命。
“陛下,夜色已深。”常春适时的提醒某个依旧挑灯批阅的身影,心疼道。
洛亦清点点头,“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一人进入。”
“诺。”常春挥手,将所有殿外伺候的宫人悉数撤下。
静谧的夜风从虚敞的窗户里涌进,烛火轻晃。
太傅府内,齐若言负手而立,神色凝重的看着笼子里的庞然大物。
白虎虚搭着尾巴,眼睑莫不在意的搭了搭盯着自己看了一个时辰的男人,冷冷一哼,扭过脑袋,继续假寐。
“白曜,出来吧。”齐若言开口道。
白虎尾巴扇了扇:别以为你给了我一个名字,我就得把你当主子似的伺候。
“我说出来。”齐若言加重语气。
白虎站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笼子里走出,鼻音靠近男人时哼了哼。
浓重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颊上,齐若言面不改色的抬手放在它的脑袋之上,“你既然能出来,那说明你能听懂我的话。”
“……”白虎后退一步,警觉的盯着这个突然态度转换的男人。
齐若言伸出手,掌心平放,“上一次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对吧。”
“……”白虎再次退后一步,他这是来报恩的?可是这态度怎么看怎么想是来讨债的,特别是那只手,摊着看着自己,那么明显的意图。
“我隐约记得有个银发男人靠近我,在他走后我的身体就恢复了,是你对吧。”齐若言见它不动,索性自己走上前。
白虎再次往后移动,呼啸一鸣,警告男人不许再靠近。
齐若言置若罔闻,继续上前,“你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白虎被逼着再次走进笼子,前爪子伸向铁笼锁链之处,毫不犹豫的反锁而上。
“……”齐若言面上一惊,这个家伙。
“哼哼。”白虎得意的绕着笼子转上两圈,有本事你进来啊。
齐若言侧身走进铁笼,一人一虎,面面相觑。
白虎瞠目。
齐若言站在它面前,眉头微挑,“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那个人?”
“不是。”白虎开口拒绝。
“……”齐若言拧着白虎耳朵,“白曜。”
话音一出,白虎委屈的变回人型,俊美的颜,绝美的发,迷惑人心的蓝瞳,妖冶的五官,修长的身体,性感的曲线,那眉宇紧蹙的模样,让人禁不住的心底微颤。
齐若言愣怵发呆,整个人都恍若失去灵魂般动弹不得。
白虎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傻愣的面容,莞尔一笑,“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齐若言回过神,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扯开,“陛下说的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凤渊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角落,太过渺小了。”
“被吓傻了?”白虎掩嘴一笑,“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能变成一个人?”
白虎单手托腮,思索片刻道:“我是神兽。”
“神兽?”齐若言靠近银发男人,嗅着他发中带来的淡淡青草味道,自言自己身高绝不低的某个男人,此时此刻相当受伤。
白虎眸光下眺,落在抵触在自己胸口处的齐若言,伸出手托住他的黑发,“几百年前我们四兽犯了一个错,因此被封印法力至今,如果没有人能解印,我们的灵力会日益衰弱,直到魂飞魄散之日。”
“那你现在这样——”
“主子灵力薄弱,没有办法替我们解印,只有等到老主子归来之时,我们才能重回灵台。”
“主子是谁?”齐若言蹙眉,心中似乎已然有了答案。
“就是那只被你家陛下整日抱在怀里当猪养的那只猪。”白虎面色不悦,“亏得我那么忠诚,主子竟然把我送给了你。”
“所以你才夜潜深宫准备伤害陛下?”齐若言语气不善,将男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包括他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怒意。
“这话你说错了,其一我并不打算伤害一个凡人,他根本就没有灵力,我这样做只会被算成草菅人命,会遭天谴的,其二,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我们无冤无仇,我看着像是很闲的样子?”
“你既然不想伤害陛下,又为何三番四次闯入皇宫?昨夜更是与他大打一场?”齐若言怒斥。
白虎一甩长袖,“笑话,我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偷偷摸摸溜入皇宫,更何况我打一个凡人?你被把我们神兽看成那些市井之徒?”
“为何不是你?就凭你这头银发,谁还敢冤枉你?”齐若言冷言。
白虎噤声,走到齐若言身前,正视他的眉眼,“你说入宫的男子也是一头银发?”
“岂可有假?”
“我知道了。”白虎嘴角隐隐上翘,“那个人不是我,可是我认识他。”
“……”齐若言蹙眉,这么说还有别的男人潜入了后宫?
“遇到他,让你们陛下自求多福吧。”白虎变回虎身,躺在笼子里,随意的搭着尾巴。
齐若言沉默,从笼中走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风轻挑,在寂静的月色下,卷动地上残叶,一片一片翩跹在半空中。
驿站里,三道人影站在窗外对月而望。
齐义轻叹,“这下倒好,他要立后了。”
姜琛不明所以,“他立后就立后,关我们何事?”
黎戚毅面色凝重,双手放在窗棂上,道:“那只猪恐怕抢不回来了。”
“那陛下有何打算?”齐义问道。
“先回黎国再商议接下来的事。”黎戚毅摆手道。
姜琛一知半解,跟上前拉着齐义的衣袖,问道:“陛下为什么说抢不回来了?公主的婚期不是延后了吗?这样不是给了我们更多的机会吗。”
“天真的孩子,你的世界永远都是最美好的。”齐义叹口气,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客栈。
姜琛发愣,他这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陛下的意思臣是明白了,只是这么便宜了凤渊,臣心有不甘。”齐义跟上黎戚毅,语气冷然道。
黎戚毅停下双脚,眼角斜睨着男人,“你想说什么?”
“陛下,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何不破釜沉舟,我们得不到,何必便宜了凤渊。”
“就凭我们三人,你认为能抢回来?”黎戚毅冷笑,“洛亦清武功不低,他身上的影卫侍卫武功也不低,更别谈还有一个难以周旋的齐太傅。”
“陛下难道就这样选择息事宁人,成全凤渊?”
“不。有些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要我们走,我们便走。”黎戚毅眼角得意上扬。
齐义不作回复的站在一侧,两人迎风而立,似乎有副图卷正在两人面前摊开,任着二人在上面勾画一幕一幕。
无声的笑,在静夜之下越扩越大……
宫殿之上,一道身影绕过屋梁,直至到达皇帝寝宫。
床帏上,小小身子不平静的滚来滚去,而床帏下,一道身影一动不动的站立。
白玲珑瞪着洛亦清手里的黑色药汁,毫不客气的甩了他一褶子皱纹,不张口便是不张口,任他怎么劝着哄着逼着。
洛亦清神色凝重,放下手里的药碗,坐在床边,“宝宝,喝了药才不会发热了,你看你现在身子都不再烫了。”
白玲珑哼哼的侧过身,摆手将男人的脸推开。
洛亦清试着再靠近,“我们就喝两口。”
白玲珑扯着被子掩过头顶,心里腹诽:现在姐不需要你了,你可以哪边凉快那边呆着去。
洛亦清没辙,轻叹一口气,“好吧,你不喝就不喝。”
白玲珑眯着眼,被子里露出一些许光线,确信男人端着药碗走出的内殿后慌乱的爬起身。
因为高热,双腿有些酥软,但也丝毫不影响她蠕动的身子。
青蛇从纸篓里探出脑袋,正巧迎上在地毯上爬动的某道身影。
白玲珑挥挥手,“过来。”
青蛇心有余悸的扭动身子,“主子,您又想做什么?”
白玲珑抱起小青蛇,笑意涓涓,“我现在灵元充沛,已经不需要他了。”
“……”青蛇隐隐中听出了什么意思,却还是选择沉默,默默的为某个匆匆离殿的男人痛惜片刻,“主子,你是深明大义的。”
白玲珑狡黠的一笑,“我们现在就出去,然后收兵买马。”
“主子,您究竟想做什么?”
白玲珑得意的嘴角上扬,“我一直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打回灵界。”
“你想做什么?”青蛇缩着身子,就凭他这小小身板,打回灵界?
“我要让蝎姬给我端茶递水。”白玲珑咬牙切齿的冷冷哼道。
“主子,你的样子好诡异。”
白玲珑将青蛇折了折塞进口袋里,“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他自以为掌握灵界千万兵马就了不起了,敢骂我是猪,我一定会让他知道我就算是猪,也比他厉害百倍。”
青蛇吐纳着蛇信子,“主子,你本来就是猪啊,蝎姬大人没有说错。”
“闭嘴。”白玲珑撑着桌椅站起身,如今她已成功变成了人,只要招兵买马一举杀回灵界,让爹爹看看,让娘亲看看,让姐姐看看,让那些瞎了眼的傻子们看看,在众目睽睽中将蝎姬那只臭蝎子踩在蹄子下,听他哭喊,听他求饶,忍不住的心底奔腾千军万马,想想就觉得好兴奋。
“啪。”屋顶破洞,一道人影从顶梁下跳下。
“冷沐轩,你还跑来做什么?”白玲珑警觉的盯着这个邪魅男人,身体往后挪动两步,自己身体太弱,如今对阵,必定是毫无招架之力。
冷沐轩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清茶,自斟自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白白,你竟然都知道了,还这么出现来做什么?”白玲珑双腿一软,坐在凳子上,精神略显不济。
冷沐轩嘴角微扬,“你想对付蝎姬?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我现在的能力完全能与他抗衡。”
“你舍得这么做,我怕你父亲还舍不得。”白玲珑道。
“现在狐族我是族长。”冷沐轩放下茶杯,靠近她,“珑珑,我不介意你跟那个男人有过什么,从今以后,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不要。”白玲珑扯开男人的脑袋,“我说过了,我们猪狐殊途。”
“这只是借口,你别忘了你父亲和你母亲。”冷沐轩抓住她的手,将她毫不费劲的揽入怀里,“珑珑,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为了你把整个狐族都招来了,我要给你的是整个灵界都羡慕的婚礼,比当年凝雾出嫁还隆重。”
“我说过不要就是不要。”白玲珑将他推开,隔开与他的距离,面色冷然,“白白,你既然是狐族之王,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父亲与你父亲那水火不容的关系。”
“他们爱打就去打,我只要你。大不了我不做狐王,我只要你珑珑。”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