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珑嘴角轻扬,“这下你们抓不到了吧。”
太后身体颤抖,驳斥:“快给哀家捉下来,这样子太伤皇室颜面,给哀家捉下来。”
白玲珑站在最高处,眸光一转,碰巧对上泰安殿中那抹匆匆而出来的身影,他走在人前,身姿潇洒,阳光自殿堂之上倾斜,照耀在他的身上,迎上他的明黄色长袍,恍若金辉万丈。
他的身后百官臣拜,君临天下,气势磅礴。
“陛下,那不是——”常春的手颤抖的指向乾坤殿屋顶之处,在看清上面那人的面容后,心脏在心口瞬间骤停。
洛亦清本是不以为意的探寻而去,却在下一刻心口一滞,脚下轻功一跃,飞檐而上屋檐,将正在得意啃着鸡腿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当她身体上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时,心脏才渐渐的在胸口偃旗息鼓。
“清清?”白玲珑侧身而过,将男人抱在怀里,“她们要枪我的鸡腿。”
洛亦清目光沉冷的俯瞰着宫殿前的一众身影,十指捏紧成拳。
太后心惊,没想到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心有不甘的瞪着从屋顶上跃下的白色身影,冷斥:“皇帝,这就是你所谓的皇后?”
“母后,你一大早趁着朕上朝之时带着宫人闯入朕的宫殿又是所谓何事?”洛亦清将小家伙掩在身后,回复问道。
“哀家只是来教她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皇后。”
“是吗?这事毋需母后担心,宝宝的行为朕自会交涉。”洛亦清看向身后的小家伙,所幸气色还好,没有受到惊吓。
“皇帝是一国之君,这种小事何须你动手,请陛下把她交给哀家,哀家亲自教导,保证立后之日还你一个行为举止气质俱佳的一国之母。”太后道。
“母后,朕说不用了便是不用了,不劳你费心。”洛亦清牵着她的手,一前一后走回宫殿。
寝殿之中,淡淡的飘散着一股别样味道,与之殿内清香截然不同。
洛亦清心底一沉,看向负责守护的宫女,“这是什么味道?”
宫人们慌乱的跪倒一地,无人敢多言。
“说。”洛亦清大怒。
“回陛下,是太后娘娘……她喂……喂皇后主子吃了……吃了毒药。”
“你说什么?”洛亦清惊慌失措的将身后若无其事的丫头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她的眉眼,“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玲珑委屈的眨眨眼。“有。”
话音一落,洛亦清本是忐忑的心脏越发的上蹿下跳失去平衡。
“我好饿。”她答。
“……”洛亦清单手掩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再次问道:“除了饿呢?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行,我不放心,常春,立刻让齐太傅过来。”
常春大步走出殿门,抬头看向天空,难怪觉得今日这太阳很是诡异,原来是自己已经预料到有什么事会发生,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齐若言走过青石板,阳光炙热的洒落,他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眼角竟是那般的酸涩泛疼。
“太傅,太傅大人请留步。”常春气喘吁吁的顺着宫门方向寻去,所幸在宫门处发现了那道身影。
齐若言回头,微微点头,“常公公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陛下急召,请您速速去乾坤殿。”常春喘着气,亦步亦趋的跟着齐若言。
乾坤殿内,太后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凤座之上,手边的茶水已然冰冷,而她也无心去计较是热还是冷,端起便是一口喝尽。
婢女们安静的站在殿外,纷纷颔首不敢多言。
洛亦清拉着白玲珑的手,仔细的把脉,幸好一点异样也不曾见到,只是,地上那只黑瓶子怎么看怎么刺眼,他愤怒的抓起来,面色冷淡的走出。
太后放下茶盏,两两对视,“这是准备来兴师问罪?没错,哀家就是喂她喝了毒,也不知道这妖女是什么做的,竟然丝毫都未受影响。”
“啪。”洛亦清重重的黑瓶子摔在桌上,瞬间碎片四处散落,惊得殿外的众人一个冷颤。
齐若言走上石阶,便听得殿内的一声重响,忙不迭的推门而进。
洛亦清咬牙,忍受着心口的怒火,说道:“母后,朕尊敬您是朕的母亲,今日便不追究这件事,可是也请您弄清楚,这是朕的后宫,里面的那个女人也会是朕的妻子,您就算是当朝太后,也不能如此随意谋害当朝皇后,如若再有下一次,朕绝不姑息,既然太后已年迈,犯事糊涂,朕也不好继续让您如此费神伤神管理后宫,不如迁出宫前往宜城颐养天年吧。”
话音一落,太后蓦然震惊的瞪着说的不温不火的男人,放手案上的手也是禁不住的狠狠颤抖,她咬牙,沉重的呼吸两声,“你竟然如此对待你的母后?”
“母后,朕没有不尊你敬你之意,只是,您如此草菅人命,朕便是不能容忍。”洛亦清摔下衣袖,瞧着入殿的身影,指向内殿位置,“若言,去看看她。”
齐若言不明,依然颔首入内。
内殿之中个,白玲珑趴在美人榻上,小小手掌中托着两只肉包子,一边咬上一口,玩的不亦乐乎。
“我来替你把脉,把手伸出来。”齐若言坐在塌前,直言道。
白玲珑侧过身,执起一手单撑着自己的脑袋,笑意拂面的伸出右手。
齐若言三指扣上,内息平稳,五脏六腑皆是毫无损伤,他眉头微挑,一个如此健康的猪,还需要他特别过来请平安脉?
白玲珑凑到他面前,拱着鼻子嗅了嗅,“你身上怎么会有小白的味道?”
齐若言愣怵,站起身,退后两步,“你很健康,不需要请脉。”
白玲珑挑眉,“你身上怎么会有小白的味道?”
齐若言再往后退两步,却被女人一个前扑直接按倒在地毯上。
白玲珑坐在他身上,扯开他的长衫,望他的内衫里再次嗅了嗅,“对,就是小白的味道,而且你外衣没有,里面的衣服却那么浓烈,你为什么会有小白的味道?难道是他衣服不够借了你的衣服穿?”
齐若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动,慌乱的想要推开趴在自己身上拼命吸味道的女人,奈何自己还未来得及反抗挣扎,便被头顶上空一道炙热的目光所击溃的动弹不得。
洛亦清健步上前,将趴在齐若言身上,似乎还准备脱他衣服的女人抱回自己怀里,怎么一时半刻没有看到她,她就想要脱别的男人的衣服了?这莫不成真的是欲求不满的症状?
白玲珑靠在他肩膀上,目光如炬的盯着仓惶爬起来整理衣装的男人。
齐若言平复好心绪,上前道:“陛下,您的猪身强体健,能吃能喝,比任何人都健康。”
洛亦清再三确认,“真的没事吗?”
“陛下,您不能因为太后来了一次就认为那只猪会受到什么生命危险,她——”
“母后下了鸩毒。”洛亦清一字一句道。
齐若言面上一惊,再次走上前,特别避开小家伙那犀利的目光,专心把脉,最后点头道:“真的没事,或许因为她不是人,对毒液免疫。”
“鸩毒可是能毒死一头大象的毒药,怎么可能会丝毫影响都没有?会不会残留在她体内而不宜发现?”洛亦清不确定再道。
齐若言眉头微蹙,“那臣现在就去配解药。”
“不行,她如果体内又没有毒液,这样把解药吃进去,会适得其反的。”洛亦清再阻止道。
齐若言驻足,面对方寸大乱的陛下欲言又止。
“若言啊,你快说朕该怎么办?要不要朕替她运功驱毒?”洛亦清绕来绕去,最后又停靠在齐若言身前,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四目相接。
白玲珑被他放在床上,隔着珠帘看向两人的身影,不过片刻之后,却是洛亦清紧紧抓住齐若言,那眼神里好像写满了些许她看不动的神色,好似有股特别的情愫流转,嗯,含情脉脉?
齐若言轻叹道,“陛下,您这是关心则乱,臣以为既然现在没有发现毒,那以后也不会有毒,毕竟她是神物,她体内或许有自净神力。”
“对,你说的对,或许她就是百毒不侵,你回去问问白虎,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齐若言面上一愣,问……白……虎?
“朕如果没弄清楚,朕心里不安,你替朕去问问,然后赶快进宫。”洛亦清摆手,掀开珠帘,大步流星的走进。
齐若言痴痴的站在与原地,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胸口,不由自主的,这里怎么跳的如此欢实?
寝殿中,白玲珑兴致缺缺的躺在床上,抬头看向头顶上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洛亦清抬手放在她额头上,不冷不烫。
“清清,你怎么了?”白玲珑想要坐起身,却再次被他按回床上。
洛亦清莞尔,“乖,躺着,等会儿我们再起来。”
“清,我躺了一晚上了,腰有点酸,我想起来。”
“乖,我替你揉揉,你躺着。”洛亦清轻柔的托着她的腰,力度适宜的替她按摩腰部。
白玲珑弓着背,有些意味不明的眼角余光瞥向男人面部轮廓。
常春轻轻推开殿门,轻声说道:“陛下,黎国皇君入宫了。”
洛亦清面色依旧,“请他到泰安殿等候片刻,朕马上过去。”
“诺。”常春合门,声音戛然而止。
洛亦清揉了揉闷痛的伤口,轻叹,他怎么就忘记了黎戚毅入宫商讨黎婼耶之事了。
白玲珑轻轻握住他的双手,说道:“你去吧,我乖乖的躺在这里,绝对不溜出去。”
“宝宝,要不你变回猪宝宝模样,朕不放心你这样。”洛亦清抱着她,贪恋的吮吸着她的味道。
“我绝对不出去。”白玲珑信誓旦旦的双掌朝天。
“是吗?”洛亦清仔细的注意她的眉眼,“朕如果回来找不到你,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惩罚?”
白玲珑缠了缠手指头,低下视线,“没肉吃。”
“知道就好,乖乖的躺在床上,我去去就回。”洛亦清替她掖好被子,在再三回头确认小家伙乖乖的躺好之后,关上那扇殿门。
白玲珑微微掀开被子一角,瞧着殿外离开的背影,小小身子一颤,一只猪宝宝从被子里滚下地毯,顺着窗户方向溜达出去。
微风和煦,池水晃动,一道人影匆匆走过府院。
齐若言站在房门前,来回徘徊无数次,现在就这么进去,会不会太过尴尬了?
白虎坐在床边,早已注意到门外之人,不急不躁的精心饮茶,银丝长发倒映在茶水之上,轻轻摇晃。
“咯吱。”齐若言最后还是大义凛然的推开了那扇门,他这么着急回来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事,完完全全是为了陛下,对,就是陛下。
白虎放下茶杯,“若言请坐。”
齐若言走上前,坐在凳子上,“你今日气色不错,看来伤势已经大好了?”
白虎笑而不语,为他倒上一杯清茶。
齐若言轻咳一声,拿起茶水小小抿上一口,“茶叶不错。”
“是你府上的。”白虎回复。
齐若言愣了愣,尴尬的移开视线,“昨晚上我应该没打扰到你们吧。”
白虎轻笑,“若言,我说过你误会了就是误会了,那是青蛇。”
“……”齐若言瞠目,正视着说的毫不在意的妖孽男人,嘴角抽动,“你是他是那条蛇?”
“对。”
“那你们怎么会在床上?”齐若言心虚的喝了一口茶,自己怎么会问这种话?
“我们都是男人。”白虎直言。
齐若言反复咀嚼这句话,似并无不对道理,两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有何不对?
白虎浅浅一笑,俊逸的五官越发妖冶,“所以若言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齐若言明白的点点头,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就是两个男人躺在一起,他为何要怀疑什么?
白虎再为他倒上一杯茶,“若言这么匆匆赶回,莫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齐若言恍然大悟,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你不说我差点耽搁了,陛下要我问问你,那只猪是不是百毒不侵?”
“对,主子的身体本就是异于常人,任何毒物对她而言毫无损伤。”白虎道。
“果真如此。”
“你为何要这么说?难不成有人对主子下毒?”白虎眉头一皱,面带半分怒色的打量着齐若言。
“太后这次的确是做的太过分了。”齐若言回复。
白虎双手握紧成拳,“既然这样,我可以带主子离开。”
“你别激动。”齐若言拦住想要离开的身影,“你先冷静下来。”
白虎居高临下的对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冷笑道:“你让我如何冷静?我灵界王储嫁给一个凡人本就是屈尊,如今还受到如此待遇,我不觉得这样强求而来的爱情会有何幸福。”
“怎么会没有?你又不是陛下或者那只猪,你不过就是一个局外人,你怎么就知道这样就不会有爱,不会天长地久?”齐若言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离去。
白虎笑道:“如何会有幸福?”
“怎么会没有?”齐若言再次反驳。
“那你证明给我看。”白虎放开他的手,面朝房门,大步走去。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带走那只猪?”齐若言双手藏于袖中,紧紧束缚成拳。
白虎停下双脚,面不改色道:“任何人都不许伤害主子,这是我曾经认主时立下的唯一契约。”
齐若言抬头,看向他的那道白色背影,“既然如此,你走吧。”
白虎不再多言,打开房门。
“等一下。”齐若言出口阻止道。
白虎停下手里动作,回过头,突然袭来一阵淡淡月季香味,自己还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被一人抵挡住视线,而他的唇,覆盖上一片冰凉。
齐若言踮着脚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道痕迹,随后,点到即止,将他放开,退后数步,“这是我还给你的。”
白虎眨眨眼,脑袋阵阵空洞。
齐若言侧过身,指向那扇虚掩的房门,“你可以走了。”
白虎反应过来,嘴角得意上扬,手中握住门沿,却不是打开,而是合上。
“咚。”一声轻响徘徊在屋内,齐若言没有抬起头目送他的离开,独自站在空旷的地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企图用嘴角的疼痛唤醒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