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话音刚出,齐若言便是不带迟疑的回复,丝毫未顾及君臣之礼。
洛亦清不恼,笑道:“不用这么着急,朕只是借用他几日而已。”
“您借白虎有何用?”齐若言眉头紧蹙。
洛亦清道:“汐国有个阵法,以区区凡人入阵必定是有去无回。”
“这么危险?”齐若言再次站起身,连忙否决,“臣不同意。”
“……”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扬,“你这是在担心朕的安危,还是在担心白虎的安危?”
“陛下,您应该知道我一向公私能分。”齐若言面色微微泛红,“当然以大局为重。”
“所以你就更应该把白虎借给朕。”
“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左右。”齐若言心虚的低下头。
“如此,朕便去问问他。”洛亦清站起身,双脚还没有踏出一步,便被齐若言拽住。
齐若言尴尬的苦笑,“臣代陛下去问问。”
“那也行,朕就在这里等你回话。”洛亦清坐回椅子上,表情平静的注视着离开的那道身影。
白玲珑拍了拍手,凑到笑的如百花绽放灿烂耀眼的男人面前,“溟毅,你笑的好狡黠,好似阴谋得逞。”
“宝宝,你可知阴谋的意思?”洛亦清双手轻放在她的腰侧,“朕这不是阴谋,而是有意为之。”
“嗯?有意的那不就是阴谋?”白玲珑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缠绕过他的颈脖,“溟毅,我看出了你的这里在偷笑。”
洛亦清握住放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仰头大笑,“知我者,宝宝也。”
寝房内,香薰缭绕。
一道身影轻轻推门走进,躺在床上的身子未曾移动,只是男人脸上那情不自禁展露的笑颜已然暴露了他的某些小心思。
“这么快就回来了?”白虎笑逐颜开的回过头,却在下一刻,蓦然面上泛起一道道褶子。
青龙双颊红肿一片,那本是俊逸的五官在一道道红霜中露出些许手指痕迹。
白虎坐起身,单手抚了抚男人明显被打了不下十个耳光的脸颊,尤带同情的咂咂嘴,“这是强吻不成,反遭虐待的证据。”
青龙抽泣,“我不过就是不小心贴了贴她的脸,更是不小心吻了吻她的鼻子,还没有碰到她的唇,她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甩了我一脸的手掌。”
“既然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不拿出一点四兽之首的雄姿彻底强吻了她?”白虎可惜的摇摇头。
青龙再次哽咽,“我也想啊,在我脑子里正在上演跟她缠绵拥吻的瞬间,她的凤尾差点把我直接扫回阴间重新投胎。”
“说来也可怜。”白虎抚了抚他红肿的脸,“要不要替你冷敷冷敷?”
青龙委屈的撇嘴,“她怎么就这么狠了,我还没亲下去就这样了,要是我真的亲下去,会不会直接成太监?”
白虎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向他的腿,“很有可能。”
“那我还继续进攻吗?”青龙心有余悸的双手捧住火辣辣生疼的脸颊,“我感觉我还是一条蛇。”
“你这副模样,蛇也比你好看。”白虎捏住他的下颔,仔细打量,“要不你下次换件衣服试试?”
“衣服?”青龙瞥向自己的一袭黑袍,“我一直都喜穿黑色。”
“下次试试红色。”白虎点点头,“朱雀喜欢红色。”
青龙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她每次见我都会忍不住上来踹一脚,而每次见蝎姬大人那不由自主流露的小女人情怀让我好生嫉妒,原来是我穿错了衣服。”
齐若言站在寝房外,闻得屋内的声响,急忙推门而进。
檀香弥漫,一缕青烟朦胧而来。
“刚刚是谁?”齐若言嗅了嗅空气里淡淡的青草味道,很陌生的一个人。
白虎不以为意,从床上站起,走到神经紧张的男人身前,抬起他的下颔,“若言,你可知道我等了多久?”
齐若言轻咳,“我是有正事,你还未说刚刚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青龙。”白虎打消他的顾虑。
齐若言点头,“他怎么会跑来这里?”
“没什么,就是好兄弟聚一聚而已。”
齐若言心底不安,陛下竟然能提出要借用白虎,既然是汐国的阵法,那不可能只借用一只白虎,想起上一次青龙带回来的玄武,莫不成他的用意是集合四神兽?
“若言,你在想什么?”白虎道。
齐若言摇头,“没事,陛下遣我过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齐若言噤声,如果有危险,那他岂不是会受伤?
“若言,怎么了?”
“没什么。”齐若言轻咬下唇,“陛下要御驾亲征,我是无法跟随军队出征。”
“前线是战火,你跟着去,我会担心。”白虎温柔的抚摸过他面上的疑虑,瞧着不自然流露出的彷徨,着实让他心口悸动。
齐若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去问洛皇便可。”
“不用,我说。”齐若言抬头,四目相接,“陛下问你是否同意跟他一起出征,对战汐国之时,需要你的力量。”
“原来是这事。”白虎抱住齐若言,双唇轻轻的覆盖在他的红唇上,轻声问道,“若言可是不想我跟着去?”
“你也说了战场危险。”齐若言闭上眼,享受着他的细水流长的浅浅一吻。
“放心,我是神兽,我有神力护体,一般人是伤不了我分毫。”
“那是汐国诡异阵法,也是汐国至今仍立于四国之中的最大秘密武器,我怕——”
“若言,我说过会陪你天长地久便会完好无损的回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
齐若言点头,“可否记住,当身处危险的时候,想起我的存在。”
“这里会一直一直记住。”白虎单手执在两人彼此间的心口,“矢志不渝。”
洛亦清目光落在走入大堂的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嘴角微微勾勒,“可是想好了?”
白虎走上前,“我帮你这个忙,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洛亦清笑而不语,眼神幽幽的落在他身后的那道白衣上,“说吧。”
白虎伸手握住齐若言的手,不再遮掩,“把若言给我,我带着他离开。”
“若言的意思呢?”洛亦清问道。
齐若言低头不语,全然以着最沉默的方式诉说自己的言外之意。
洛亦清浅笑,“既然如此,那朕便同意了。”
白虎的手越发紧紧的捏住他的五指,眉梢眼波流转浓情蜜意。
白玲珑凑上前,探着脑袋,“原来你们……你们……”
“宝宝,你想说什么就说。”洛亦清将愣愣发呆的身子揽入怀里,“他们是什么?”
白玲珑面色沉重,“溟毅,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洛亦清摇头,“你没有误会。”
“那他们真的是那什么?”
“对,就是那什么。”
“可是好奇怪啊。”白玲珑蹙眉,“为什么他没有……没有……”
洛亦清瞧着拼命在挤兑自己身前的小手,轻咳一声,“宝宝,他本来就没有。”
“那——”白玲珑目光下挑,落在两人的身下。
洛亦清覆手捂住她的双眼,“有些时候你该傻就得犯傻,明白吗?”
“嗯。”白玲珑扯开他的手,再一次不由自主的移动眼神。
餐桌之上,四人面面相觑而无一人多言。
侍女奉上膳食,井然有序的一人一人推出。
白虎倒上三杯酒,“若言必定是留守京城,这一次就当作践行酒如何?”
齐若言托起酒杯,两两触碰,“我等你回来。”
白虎仰头一脖子饮尽,“我说过要回来带走你的。”
白玲珑轻咳一声,“那个我需不需要也给你践行践行?”
洛亦清抓住她的手,笑意温柔,“不用,我随时都可以回来。”
“……”齐若言捏了捏拳头,扭头瞥向淡定自若的白虎,“你也能吧。”
白虎仰头一笑,“这灵力有限,最多只能往返一趟。”
齐若言单手捏着酒杯,看着杯中因着情绪的膨胀而颤抖的酒液,似乎只要他再稍稍用力,杯子便会在他掌心里碎成一片一片。
白虎轻握他的手,“我怎舍得让你孤独度过漫漫长夜。”
齐若言冷冷一哼,还是举杯饮下那杯烈酒。
白玲珑目光如炬,眼神直直的落在两道相依相偎的身体上,有什么景象似乎在自己的脑海里上演,大火蔓延,焚烧而过,一人从高墙之上纵身一跃,在千军万马之中,化为一滩血水,映上阳光,耀眼刺目。
“咚。”杯子从她掌心里脱离,她单手掩住心口的剧烈跳动。
洛亦清心神一颤,将瑟瑟发抖的女人抱入怀中,“怎么了宝宝?”
白玲珑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方才那一幕不是梦里,不是脑海里的幻影,而是真真实实的就这般发生在自己的瞳孔里,清冷的风拂过坟墓,一头银发在月光中怅然哭泣……
“宝宝,怎么了?”洛亦清握紧她的手,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
白玲珑摇头,平复好自己的心绪,“没什么,看到了一些幻觉。”
“幻觉?”洛亦清轻抚过她满头的冷汗,“什么幻觉能让你如此害怕?”
白玲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死人。”
“死人?”洛亦清抬起她的头,两两目光平行,“谁死了?”
白玲珑颤抖的抬起右手,指尖指向坐在自己正前方的男人,“他。”
齐若言眉头一蹙,“我死了?”
“嗯。”白玲珑眼神瞄了瞄坐在他身边神色铁青的男人,说道:“我说的是幻觉,你也信?”
“且说来听听?”洛亦清道。
白玲珑绞着手指,“功呈五年,大火烧成,一片狼藉,有一个传说,传说中天之北有一个妖精,美若天仙,却是罪行滔天。”
“你口里的妖精不会就是我吧。”白虎问道。
白玲珑点头,“银发如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有一个江湖侠士,盛名纵横天下,为江湖武林人士赴战。”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看到了我们的前世?”齐若言倒上一杯酒,荒谬至极的笑话。
“接着呢?”白虎继续问。
白玲珑瞥了眼显然毫不关心的男人,继续道:“然后一见钟情,爱的天荒地裂,深陷的不能自拔,最后,他死了,你殉情了。”
“……”齐若言再次狠狠的捏着酒杯,这么敷衍的故事?
洛亦清笑意淡淡,“既然是前世,看见就看见了。”
白虎兴致缺缺的放下酒杯,“亏得我还认真听了,不过主子,你确定你能开神识看见我们的前世?”
白玲珑苦笑道:“只是一不注意看到的,我怎会有那个能力。”
“也对,这个能力除了上神和蝎姬大人——”白虎的眸光看向洛亦清,他能不能呢?
洛亦清摇头,“我能力还不足,看不到。”
“原来如此。”白虎倒上两杯酒,“不管如何,我们四神兽必会助你凤渊大军入驻汐国疆土。”
两杯触碰,两人心照不宣从容淡然一笑。
白玲珑瞥了眼无数次打量自己的男人,轻咳一声,“我没有再拔你的鸟的毛了。”
齐若言皱眉,自己果真跟这只猪八字相克。
回行马车上,洛亦清抱着心事重重的小家伙,抬手覆盖上她的眉头,轻轻拂开那一团纠结的眉心。
白玲珑轻咬红唇,“我为什么觉得齐太傅很想把我弄来红烧清蒸了?”
“宝宝,你觉得他敢吗?”洛亦清淡笑。
“我要不要回灵界去避一避?”白玲珑坐起身,单手托腮。
“宝宝,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洛亦清问道。
白玲珑心虚的低下头,“我没有恼什么。”
“宝宝,你不会撒谎。”
“我只是想不通。”白玲珑抬起头,两两面目相对。
“有什么想不通的告诉我,我给你理理。”
白玲珑摊开手掌,将自己脑海里所看见的一幕一幕以着灵气传达在自己的掌心里。
洛亦清面色渐渐凝重,突然间握住她的手,“你是怎么看到这些的?”
白玲珑不明,回复道:“突然间就看到了,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没有看穿一个人的前世的能力。”
“所以这些不是他们的前世?”洛亦清眉头深锁。
白玲珑点头,“我不敢说实话,溟毅,你说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你现在是上神的女儿,理应来说会继承他的些许能力,也许这些都是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的。”
“那怎么办?你会不会有事?”白玲珑自责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偏偏看到了这些?
“宝宝你放心,没有人能伤得了我们。”洛亦清面色阴鸷的看向马车外,看来借用白虎之事必须得缓缓。
阳光依旧,照耀大地,周围散开阵阵暑气。
太后殿内,气氛严谨,众臣坐在案上片刻不语。
太后轻柔的拂动佛珠,香炉中静静的流淌香气。
桌案之下,兵部侍郎陈大人神色忧虑,道:“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只怕我凤渊出师未捷强兵也是难敌两国合盟。”
“臣也是这般猜想的,我凤渊虽然国大兵强,可放眼汐国,他们的阵法是四国中出了奇的诡异多端,陛下如此心急出兵,只怕会影响士气啊。”另一大臣直言。
太后点头,眼眸中映上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宰相,问道:“首辅有何看法。”
宰相轻叹,“臣无话可说,只希望陛下能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励精图治扬我凤渊雪耻。”
“你倒是连后路都替他想好了。”太后冷笑,“哀家这一次就让他知道什么女人是千万不能碰的,碰上了必定是遗臭万年。”
“经此一役,臣相信陛下一定会幡然醒悟,好好重振旗鼓。”宰相首肯道。
太后点头,“哀家听说首辅嫡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等这次陛下出征回来,便让她进宫吧,哀家觉得这后宫邪气太重,需要好好整顿整顿,以首辅的能力,想必姑娘也必定是知书达理。入住后宫,必能好好辅佐陛下协理六宫。”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宰相大人的千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闺女,足不出户,更是京城第一美人,做我凤渊皇后,实乃我凤渊臣子之幸啊。”众人附和。
宰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