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煤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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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煤的历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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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他们之所以如此臭名昭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富兰克林·B。·高文(Franklin B。 Gowen)。富兰克林·B。·高文是当时的铁路部长,联邦大人物,卡特尔(同业联合)的建立者,也一直在与犯罪行为作斗争。    
    高文跟随一个煤商开始了他的学徒生涯。他在23岁时曾在无烟煤矿区的乡村经营过一个煤矿,但只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就赔掉了自己的积蓄。在那次失败之后,他把发展的重点从煤转移到了法律,先是成为斯库基尔郡的一名地方律师,1867年来到费城后,便成为当时已颇具实力的瑞丁铁路公司(Reading Railroad)的一名正式辩护律师。凭着特有的说服力和吸引力,高文如鱼得水,用一位历史学家的话说:“他的论辩即使是荒谬的,也令人难以抗拒。”两年之内,33岁的高文就已驰名铁路界。    
    高文支持早期美国工业“谋求大发展的真理”。低廉的煤价和稳定增长的煤供应量,是他所憧憬的目标,也是瑞丁公司的利润之所在。为了保证这一点,高文努力控制同业者的联合和残忍的竞争,他认为正是这两者扰乱了工业市场的平稳态势。首先,高文向那些被逼服从矿工联盟要求的矿主们征收更高的运费,以此间接打击一些新成立的矿工联盟。但是,如果瑞丁公司直接占有煤矿,那么高文就可以更有效地控制那些联盟,所以,他让州立法机构悄悄通过了一条法律,准许瑞丁公司开采煤矿,尽管这在公司的原始契约中是明令禁止的。不久,他就用4000万美元买下了无烟煤矿区中瑞丁公司所在部分的大多数煤矿。    
    然后,对于无烟煤区另外两个部分的煤矿,以及被其他铁路公司控制的煤矿,还有少数的独立矿主,高文不是跟他们竞争,而是在1873年与他们一同签订了一份稳定价格的协议。这个被称为“联营体”的组织,就是美国第一个较大的工业卡特尔。(著名的棋盘游戏专卖公司中也包括瑞丁公司和其他铁路—煤公司,这并非偶然。)这个联营体既不是秘密组织,也没有违法,因而第二天就出现在纽约市的报纸上。经过仅仅四年的努力,高文不仅使无烟煤成了美国最有组织的工业部门,而且还严重削弱了矿工们自我联合的能力。    
    在人们眼中,煤开始成为一个残暴的君主,势力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煤的阵营。煤卡特尔几乎控制着美国的每一块无烟煤,其触角已经达到了数百万美国人的壁炉里。1875年,当高文和其他煤炭经营者们降低工人工资,矿工们因此举行罢工时,人们都很同情矿工的遭遇。一向声讨罢工的各家报纸,这时也公开谴责煤卡特尔“用一只手掏消费者的腰包,另一只手扼住工人们的喉咙”。罢工持续了好几个月,劳资双方都有暴力行为。被殴打和杀害的不仅有罢工工人,还有破坏罢工的人,以及煤矿老板。工人们捣毁铁路,砸烂机器,烧掉矿井的建筑。但是,刚刚形成卡特尔的经营者们仍然控制着公司,结果,为饥饿所迫的工人们不得不零零散散地回到工作岗位,领取更加微薄的工资,他们的联合实际上成了泡影。矿工们认为高文就是罪魁祸首,因此好多年里,他们每次提起高文的名字都要带上诅咒的字眼。    
    不久,宾夕法尼亚州的立法机关开始调查高文的垄断策略。高文单枪匹马出现在调查委员会面前,他再次施展优秀的口才,坚持说巨大的煤矿公司是有益于社会公众的,因为只有他们才出得起需要的投资。接着,他巧妙地变换了主题:开始宣读一份长长的罪状,恐吓、殴打、纵火、枪击,这些都是无烟煤矿工中的“一类煽动者”的杰作。听了他的话,立法机关和社会公众(高文公开了自己的陈述)关注的焦点,已经从瑞丁公司日益膨胀的势力转移到了该地区日益增多的有组织的犯罪行为。    
    高文的那份罪状书是由艾伦侦探所的私人密探编写的。两年前,高文就开始委托这家侦探所深入调查莫利·马格瑞斯。侦探所派出了一名爱尔兰天主教的密探潜入莫利·马格瑞斯内部,当他收集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之后——也许其中一些还是由他煽动的——这个陷阱就开始收口了。1875年9月,几十名莫利党疑犯被煤铁警察局包围,这是一支由高文掌控的私人保安力量,也是当地的主要执法机构。    
    次年春天,一场盛况空前、高调宣传的谋杀案审判在无烟煤矿区的乡村举行,罪犯就是那些莫利党疑犯中的五个。他们已经被高文的私人警察逮捕了。在审判时,不仅高文的密探出庭证实了疑犯们的罪行,而且原告一方正是由高文亲自挂帅的,于是,这位先前的地方律师就成了这场审判与众不同的原告。单单一个公司,其实只是单单一个人,如此明显地掌握主动权,这样的诉讼案例在美国的历史上很难再找出第二件。    
    那天,高文身穿正式晚礼服,风度翩翩地出现在法庭上。他奉献给震惊的观众们的这场诉讼,不仅是针对这五名疑犯,也是针对所有的莫利党成员,而且更是针对当时已不存在的矿工联盟。还有人说审判针对的不仅是这些疑犯被指控犯下的谋杀罪,更是针对他们所有的犯罪行为,这种说法尚且可以存疑。在高文条条有理的推论之后不久,新闻界就对莫利·马格瑞斯发起了攻击,谴责他们在1875年罢工期间唆使矿工们那么多次举起暴力的拳头。经过一系列的审判,20十名莫利党被告被绞死,另外26名被监禁起来。高文,这个如今已饱受公众嘲笑和猜疑的人,当时却赢得了新闻界的一片赞扬,说“他完成的是一项造福于公众的伟大工程,泽被后世,利国利民”。    
    关于莫利·马格瑞斯,有两种相互矛盾的说法,一种认定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另一种却把他们奉为因反抗煤君主和公司的残暴统治而牺牲的烈士。现代的历史学家们一般认为,莫利党的传说在很大程度上是被高文的演讲才能和新闻界的宣传夸大了的,而1875年大罢工之后的矿工斗争浪潮,是矿工们绝望无奈的必然结果,而不是因为他们组织了什么秘密社团。可以确定的是,矿工联盟并不是莫利党手下的恐怖组织,而是在矿工们发生暴力行为时尽量阻止他们的一种团体。但是,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有组织的无烟煤矿工们就是恐怖分子,于是那些支持矿工们努力联合起来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莫利·马格瑞斯的阴云久久不散,这使得后来把矿工联合起来的努力完全落空,谁也无法成功地把无烟煤矿工们组织起来,直到19世纪末“矿工联合会”的出现。    
    高文还没有善罢甘休。他在购买这些矿井时欠下了太多债务,瑞丁公司因此已经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瑞丁公司的大部分股票和债券都掌握在伦敦大金融家手中,而他们对公司的现状很不满意。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高文仍继续扩张,而且,凭着与煤产业者的合作,他与其他铁路公司展开了残酷的竞争。当他与威廉·H·范德比尔特联手,试图建立通往纽约和匹兹堡的富有挑战性的铁路时,却挑起了东部铁路公司之间最大的战争之一,因此树立了新的强劲敌手。    
    最后,扩张过度的瑞丁公司已无力偿还债务,这时,一位名声渐响的纽约银行家,J·皮尔蓬·摩根(J。 Pierpont Morgan),打算收购并重组瑞丁公司。摩根当时已经拥有东部好几家铁路公司的股份,并且与伦敦的财政界关系密切。他之所以接近铁路公司,其原因正像高文当年接近煤矿一样:力图控制那些他认为没必要存在的竞争。但摩根对高文扩张瑞丁公司的方法并不满意,因此,1886年,他以过度竞争为名,迫使高文这位反竞争商业手段的开创者离开了瑞丁公司。    
    在设法把高文赶出公司的第二天晚上,摩根去参加了一个家庭聚会。他的儿子后来说,“爸爸为瑞丁公司的事而异常高兴”,并且感觉特别“愉快、活跃”。高文重新操起了律师的旧业;但是三年之后,一个12月的星期五,他把自己反锁在旅馆房间里,开枪自杀了。20年来,他是美国人最津津乐道的商界领袖,在当时与安德鲁·卡耐基或约翰·洛克菲勒齐名。尽管他不是从煤矿经营者起家的,但在那个时代,正是他使得煤在美国人心中成了一个大肆扩张的君主。几十年后,高文将基本被历史淡忘,有时仅仅以原告的身份,出现在莫利·马格瑞斯审判的脚注中,并且那名字还是拼错了的。    
    虽然一些个体无烟煤经营者在无烟煤矿区发了家、致了富,但在几十年内,美国的绝大部分无烟煤生产仍控制在瑞丁公司和少数其他铁路公司手中。由于无烟煤受控于卡特尔,并且引发着无休止的劳工斗争,因此,即使无烟煤生产实际上由摩根手下的金融家们轮流做东的铁路公司掌控,但在人们的观念里,煤君主和煤巨头通常是一码事。从煤炭产地到费城、纽约甚至伦敦的动力中心,仿佛是一条经济的食物链,它为区域经济的发展供应能量,为食物链上的各个环节赢取利润,而无烟煤则处于这条食物链的最底层。高文已经铸造了这条食物链上非常重要的一环,却终究被一条更大的鱼从这一环的顶端踢了下来,从此以后很长时间,这条大鱼就将一直盘踞在那里。    
    1876年,美国从木头中获取的能量仍是从煤中获取能量的两倍,但木头燃料的用量正在急速减少。而在1850年至1890年间,每过10年,煤的消耗量就翻一翻。19世纪90年代晚期,美国终于超过了英国,煤产量跃居世界第一。(另一个新兴工业强国德国,居第三位。)到1900年,煤已经成为美国实力的最雄厚的基础。*    
    虽然无烟煤仍是新闻报道的主要内容,但烟煤的产量已经超过了日益发展的工业和中西部涌现的城市的需要。到1900年,美国所消耗的烟煤已经是无烟煤的四倍,其中一个原因是烟煤分布得更广泛。除了从匹兹堡到阿拉巴马州这一带沿阿巴拉契亚山分布的丰富煤层外,在伊利诺斯州和印地安那州也有集中的烟煤田。**与无烟煤工业不同,烟煤工业由于较为分散,因而没有受到专卖或者垄断的控制。事实上,烟煤已经成为美国竞争最激烈的工业部门。    
    烟煤矿主之间的竞争,使得烟煤矿工比无烟煤矿工的境遇稍好了一些。无烟煤矿主们会联手破坏短命的矿工联盟,但烟煤矿主们不会这样做。不但如此,中西部烟煤田的一些矿主,甚至把矿工联盟看作可以使过度的竞争趋于稳定的惟一手段,尤其是当它能够联合一些颇具实力的煤田的时候。1898年,在中西部的烟煤田上,一个矿工联盟成功赢得了正式的认可。这是第一个能够在美国长期存在下去的矿工联盟,不久它就发展成为美国最大、最强的联盟:矿工联合会(the United Mine Workers)。


第二部分 全速前进第16节 煤君主沉浮录(2)

    矿工联合会的领头人物是一位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名叫约翰·米切尔(John Mitchell)。米切尔20岁就开始在矿井工作,因而落下了永久的驼背。几年后,他离开矿井,开始为工人们的联合而奔忙,足迹遍布伊利诺斯州的各个煤田。1898年,28岁的米切尔成为新成立的联合会的领袖,他计划着去实力雄厚的煤田扩充力量。他看准了无烟煤矿区,虽然自从几十年前的莫利·马格瑞斯审判过后,那里的矿工联盟没有一个成功站稳脚跟的。    
    无烟煤田的工人们劳动时间更长、所受的监管更严,因而境况比中西部的矿工更差。矿工们通常住在公司的房子里,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远离了矿工联盟的关怀,也更多地暴露在公司密探的监视之下。这里的童工更是泛滥。在地面上,数千名所谓的拣石少年被分拣煤块的工作累得疲惫不堪,他们悬坐在传送带上方,双腿分开,要从源源不断的传送带上把煤中的石板瓦和石头拣出来。而在地下,少年们的工作则一般是驱赶拉煤的骡子。(这些骡子通常专门在地下工作,往往好多年见不到太阳和青草。)    
    无烟煤矿井也很危险,每年都有数百名工人死于坑道陷落、爆炸、毒气和洪水。一次较大的事故可以使100名或者更多的矿工丧命,因此出台了一些防止大型事故的安全立法,但诸如小塌陷这样的事故仍不时造成威胁,却没能引起管理者的重视。矿工们只好转而求助于其他的安全措施,比如与井下老鼠友好相处。人们都知道井下老鼠比地面上的老鼠更大、更卑下、更丑陋,但它们在矿井作业中却被当作敏锐的感应器;如果它们突然转身就跑,矿工们也跟着跑。在烟煤矿也有这种情况,一位观察者写道:“常常可以看到一名矿工养六只或者更多老鼠,他节约自己的口粮给它们吃。它们大多很驯服,当矿工坐下吃午餐时,它们就爬到他腿上,挤在他旁边,等着分享他的午餐,这都是他平时教的。”    
    数千名移民满怀希望地聚集到这里,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这些移民中,包括新来的一批斯拉夫人、匈牙利人和意大利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受了欧洲劳工中介处的诱惑,乘火车远道而来的。说英语的工人们并不喜欢这些新来的人,因为这些新人们工作更努力却愿意拿更少的报酬;但是米切尔和矿联会却齐心协力地拉拢他们,为此甚至雇用了与他们语言相同的组织者。不久,南欧和东欧的矿工们就对米切尔忠心耿耿了,当他们在1901年听到消息说“会长”被杀时,他们成群地聚在一起,抱头痛哭。后来,当他们得知被杀的只是麦金利,而不是米切尔时,他们才放心地各自回了家。不管这些移民在刚踏上这片土地时心中怎么想,他们都愿意拥护合适的领导,与他们所被迫接受的非人生活和工作条件进行斗争。    
    1902年5月,斗争开始了。米切尔代表美国最大的工人联合会,向控制美国最重要商品的最强大的工业联合体摊牌了。将近15万名无烟煤矿工参加的这次罢工,后来被评价为“比美国以往的任何一次罢工都更有秩序”。各烟煤矿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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