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天下生意往来,本是好事,可是他为了一个面子,让百姓交易只出不进,没有利益,谁能赞同?他征伐高丽地用意是好的,因为高丽王野心勃勃,早有意南下,这对大隋安定来说,绝对是个严重的威胁,可他征讨高丽之时,如平陈之日,找名将去伐即可,他大可享有圣明开疆,不至于如此劳民伤财。但他半点军事才能没有,只是自己带着外使炫耀一把,妄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结果如何,我想你也知道,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一次不成,再来两次,结果三征高丽,民不聊生,只为了高丽王的一句愿降!他可知道天下为了他的这个面子,苦不堪言?”
李玄霸说到这里,长吸了一口气,却又咳嗽起来,他地病已经是他的命!
“玄霸,你莫要说了,小心身体。”裴茗翠终于抬起头来,劝说道。
“无妨了。”李玄霸苦笑道:“我的病十多年都是如此,只怕不咳的那天,就是我毙命的时候。”
“我从西域求点药回来,到时候让下人送到你的府上,希望你能有用。”裴茗翠无奈的说,自己都对这药没有太多的信心。
“谢谢你。”李玄霸微笑道:“别人都以为你是粗心大意,只有我才知道,裴茗翠是天下最细心地女子。”
裴茗翠摇头,“细心什么用,你这个病我就治不了,我现
去找药王孙思邈,希望他有法子就好。可他行踪飘真的困难。”
李玄霸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声音淡淡,“聪明的君王都懂得利用手下,可圣上别的事情聪明,这个方面却一点不聪明。他容忍不了大臣地想法比他高明,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实在太好出游,他每出游一次,都要动用数万人在前面铺路,十数万人在后面跟随充场面,这和行军打仗有什么区别?他在位十年,在宫中呆的能有多长的时间,两年还是三年?他十年内出游太多的次数,就是在一直和自己在开仗,如此奢靡,国民怎会不穷?他太在乎自己的面子,做出点成绩总是迫不及待的去炫耀,这其实大可不必,他只需让几个文林郎精心撰写下文史,他就完全可以流芳千古的。”
裴茗翠贝齿轻咬。不发一言。
“杨玄感叛乱故是让人痛恨,让征伐高丽功亏一篑,可这也是旧阀百姓都不堪劳役爆发地结果。”李玄霸轻声道:“平定杨玄感叛乱后,圣上若是能吸取教训的话,休养生息几年,天下还是可图。可他的性格决定他做事就要做成,急急不耐的又开始三次征讨。可高丽王现在还不降伏,谁都不知道圣上还要征讨高丽几次,我都没有了信心,百姓早就没有了信心,茗翠,你呢,你还很有信心?”
裴茗翠摇头道:“我只知道。圣上的确任性,但他还是个男人,他有雄心壮志,我受姨娘所托,一日不敢忘怀。”
李玄霸苦笑,“所以我说你妄想和天下人对阵,你希望能改变他,可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难题。你以为圣上还是小孩子?他比你我加起来都要大地多,所有的人都对圣上已经失去了耐心。你妄想逆天行事,我只怕你最终费劲心力,终究还是不成。”
说完这些的李玄霸,缓缓摇头,喝了口茶水,沉默下来。
二人久久无语。终究还是裴茗翠打破了沉默,却是转移了话题,“玄霸,你说今天找我有事?”
李玄霸点头,“不错,茗翠,我知道你认识很多巧匠,如今有个为难的事情。只能找你。”
“什么事?”裴茗翠奇怪的问道。
李玄霸掏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正反的两个图样,正面飞龙,反面腾凤。“这本来是圣上赐给世民的一块玉,可惜被他弄丢了,上次圣上招世民入宫,随口的问了一句,世民只好蒙混过关,可只怕圣上再问,世民不好交代。”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打造这么一块玉?”裴茗翠皱眉道:“只看图样,色泽方面恐怕会有偏差。我记得圣上给世民地那块玉,绝对价值连城,他怎么会轻易就丢?”
李玄霸苦笑道:“你也知道,他小子没有个安稳的时候,整日使刀弄棒,结交的人在你我眼中都算是匪类,这玉能留这么久不坏,已经算是个异数。至于色泽方面,只要你能找到守口如瓶的巧匠,我们会把差不多的玉送过来,你也知道,圣上对世民很是宠爱,不会深究。李家要是没有他,家父也不能还很悠闲。”
“李敏的儿子在府邸被人杀了,你知道不知道?”裴茗翠突然又转换了话题。
“东都城有人不知道的吗?”李玄霸好奇的问。
裴茗翠双眸紧紧的盯着李玄霸,“我是逆天行事,不过你也有很大的危机,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李玄霸皱着眉头,“什么危机?”
“虽然到现在为止,杀死李柱国儿子地人还没有被找到,可当初李柱国儿子强抢民女的时候,很多人都见到柴绍在场。”裴茗翠轻声道:“柴绍好狠斗勇,世民也是不差,两人一个脾气,见到不平之事多半会管,更何况他们对李柱国的儿子早有不满,其实很多人都在怀疑杀死李公子的就可能是他们二人。”
“可他们不会如此没有分寸。”李玄霸微咳道:“听说杀死李柱国儿子之人是个难能的高手,一矛刺杀了李公子,武功深不可测。柴绍和世民武功虽然不差,可也是不算高明。”
“根据当初下人目击,刺杀李公子之人有三拨。”裴茗翠缓缓道:“第一拨三人,加上放火的就算一人,最少有四人之多。这四人计划周密,一击不中,安然退却,对东都地形颇为熟悉,李公子才抢了民女,当晚就有人刺杀,可见这四人在东都已久。”
李玄霸面不改色,“所以你认为这四人中必有柴绍和世民?”
裴茗翠叹息道:“我如何认为不重要,可若是我都这么认为,你觉得李柱国和李浑会想不到?”
李玄霸沉默下来。
“第二拨刺杀地人是孤身一人,”裴茗翠又道:“这人武功不高,不过幸得逃脱。第三拨也是一人,却是绝顶高手,他甚至没有入了李家的大宅,就斩杀两名护卫,取其一矛掷出,刺死李公子。柴绍或者世民做不到这点,但是有一个人能做到。”
“你是说我?”李玄霸双眉一振。
裴茗翠点头,“你当然能做到,我只想告诉你,我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也会想到,你不要以为李公子死后到现在都是风平浪静,其实李柱国早就怀疑你们,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而已,你小心他不问是非,对你们下手。”
李玄霸淡淡道:“他虽然权倾朝野,我却不怕。他若是妄自出手,我只怕他会后悔。”
裴茗翠苦笑,“好的,我言尽于此,你万事小心就好,我有空先去联系工匠。”
“那有劳了,茗翠,不用送了。”李玄霸起身告辞,出了大厅却是眉头微锁,暗自摇头。
裴茗翠并未远送,回转大厅坐了下来,也是轻咳几声,神色满是寂寞,喃喃自语道:“我真的是在和天下人为敌?可圣上待我如此,我又怎能忍心让他一蹶不振?再说姨娘临死的嘱托,在天也是惦记,可我心力憔悴,一人又能做些什么?吾当夸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说出这话之人,难道最终不过是场镜花水月吗?”
一二五节 行刺
布衣久在东都,其实还是向往着回转牧场的生活,可已经被一步步的羁绊,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毕竟贩马远非他想像的那么简单,里面牵连关系太大。
他人在客栈,除了打气练息外,做公事的时候就是在修文殿找几卷感兴趣的书来看,他看的快,也看的多,感觉自己慢慢的也像个古代人,融合了现代的观点,懂得更多的道理。当然闲的无聊,他也会去思恭坊找找李靖,向他询问下天下牧场的分布。
李靖是个马官,是个发明家,以后是大唐的卫国公,这刻虽不得志,却并不心高气傲或满是牢骚,要是说业务方面他远比宇文化及要强的很多。当然现在宇文化及也不用学习业务了,在萧布衣的眼中,他已经光荣的下岗了,现在不知道是在东都混日子,还是去哪里投机倒把。萧布衣现在倒不虞碰到他闹心,只是询问李靖有关天下牧场的事情,虽然这也算是公务国家机密方面,李靖却不呆板,知道萧布衣的性格,不会乱说,倒是知无不言。
萧布衣这才知道官家马场主要分布在陇西,河内和江淮几处,也允许私人养马,但是一般都要上报朝廷记录在案,像他这样悄无声息的养马卖马基本属于违禁犯罪的。不过这些年毕竟不同以往,除了一些大马场外,也有和萧布衣一样进行私自卖马。但是要有合法公家地出文即可。李靖在衙署就开玩笑和萧布衣说道,这个批文嘛,如果萧布衣想要,他这儿出具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要他先贿赂这个当二哥的几斤酒再说。萧布衣当下大喜,知道李靖这人较真认真。不过并不是死板那种类型,李靖既然松口,以后他卖马就基本算是有了官方的许可,那倒是他来到东都后一个意外的收获。
在李靖手头的资料中,萧布衣意外的发现了马行空竟然也有登记。马行空就是在袁宅见到地那人,他算是贩马多年,经验老道。庐陵在江西,也算是养马的一个好地方。马行空和官府有点联系,也在李靖手上的档案中有记录,这次来到东都就是向朝廷卖马。
李靖虽然官不大,萧布衣在李靖那里得到的资料却是实用的多,更知道除了庐陵外,大部分官方养马地点都是沿运河一线。如此看来,运河水利不但发展经济,沟通运输,还对养马大有好处。
萧布衣一日起来无事,也算休息一天。就想去到李靖办公衙门那里转转,李靖在家里虽然窝囊,沉默寡言,在衙署却是颇有威信,别人都是信服叫他一声李大哥。当得知萧布衣是李大哥的义弟的时候,都是爱屋及乌。和他打成一片,相对而言,和那帮人厮混,倒是比在修文殿和老学究讨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趣的多。
起身才推开房门,远远地见到吵杂声一片,伙计迭声的说:“客官,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一个叫萧布衣的客商。唉,我说没有,你怎么不信?”
萧布衣顺着嘈杂声望过去,脸现惊喜。快步迎了过去道:“你们怎么找到的这里?”
来的二人中一个长的抑郁,身材瘦削,另外一人却是胖的球一样,仿佛如今灾民就是被他吃出来的,见到萧布衣也是大喜道:“布衣,你果真在这里。”和萧布衣打过招呼后,那人不满的对伙计道:“你说没有叫萧布衣的客商,这又是哪个?”
伙计翻着白眼,“这位客官,他叫贝沛地。”
萧布衣这才记得,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自己的吩咐伙计倒还没有忘记,有些感谢这个伙计的尽责,随手塞给伙计串钱道:“伙计,多谢你了,那个讨债的债主走了,这两个是我的朋友,麻烦你泡壶茶过来。”
伙计白眼变成了笑脸,一把抓住了那串钱揣到袖子中,道:“萧公子,你总是这么客气。”
等到伙计把茶端过来,萧布衣把房门带好,惊喜道:“得志,胖槐,你们怎么找到的我?山寨怎么样,我一直抽不开身子地。”
抑郁的是杨得志,胖胖的当然是山寨的胖槐,见到二人神色如常,只有惊喜,萧布衣已经知道山寨就算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少当家,刚才说的债主怎么回事?”胖槐没有回答萧布衣的问题,神色有些紧张,四下打量,发现萧布衣住的简朴,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少当家,你辛苦了。”
他是半假半真,不过见到萧布衣的喜悦不言而喻。
萧布衣上下打量着胖槐,拍拍他地肩头,“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胖槐龇牙咧嘴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少当家,你到了东都这么久,难道一直住在这里?”
“不住在这里住在哪里?”萧布衣好奇问道。
杨得志一旁道:“上次回转山寨,我们把布衣地威风一说,又说你到东都是当大官,胖槐说少当家想必是过着纸醉金迷,倚红偎翠的日子,就要求这次一定要来,见到你红也没有,看起来翠的倒是长毛了,难免大失所望。”
萧布衣想笑,胖槐却是涨红了脸,“得志,你做人不厚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来倚红偎翠了,我来到这里不过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助少当家的。少当家,当初听说你被皇帝召见,怎么的,封你什么官?”
“校书郎。”萧布衣微笑道。
“校书郎?”胖槐懂的也不多,“做什么的?”等到听明白校书郎是做什么的,胖槐勃然大怒道:“布衣,这是有人在为难你。”
萧布衣没有想到他愤怒之下。竟然一猜就中,示意他说地轻声些,杨得志也是皱眉,“布衣,寨主听说你到了
很是想念。本来想找过来,不过二当家说了,小鹰边,永远不能遨游天空的,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来处理,所以就让我和胖槐到东都来找你,看看有没有需要帮手的地方。二当家他说你是裴阀的人,为人又是成熟稳重。只要小心从事,不会有太大问题地。”
“少当家,校书郎做的有什么味道,裴阀就这样安排推荐的四科举人?连住的地方都不给你安排,我看撂挑子走人算了。”胖槐一旁愤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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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自然有他的打算,胖槐,现在还轮不到你做主。”杨得志摇头道:“布衣,我先把山寨的事情和你说说。我们牧场那方面应该说有些规模了,有鉴上次赖三的事情,这次牧场的人员都是绝对值得信任地手下。旁人都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山寨的人,很多人也不知道准确的地点。”
萧布衣点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牧场的前期投入的钱财非常大,”杨得志继续道:“除了养马的必要的条件外,二当家还加强了守卫措施。二当家说。守卫措施必不可少,这些钱不能省,以后全部山寨都以这个为根本,万一被人占领,那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萧布衣知道薛布仁和萧大鹏都不是白给,赞赏道:“我正有此意,只想回转说一下,没有想到二当家想的比我要周到。钱够用吗?”好像想起了什么,萧布衣上床榻提个包袱过来,颇有分量,解开一看。里面放着是衣物和个书匣。
“少当家,你做什么?”胖槐吃吃地问,“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