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还是不死心,想要以情义再拉拢一把。当年众人起义,立足瓦岗,徐世绩一时兴起,效古人之法,和众人栽下红柳一株,说是红柳茂盛之日,就是瓦岗兴盛之时。翟让这刻提及红柳,当然还是希望徐世绩念旧回转。
徐世绩马上怅然,半晌抱拳道:“寨主,当年世绩年少青涩,无知轻狂,现在才想起古人所言地真正深意,只是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还请寨主保重。”
他说完话,拍马前行,再无留恋,更是头也不回转,转瞬消失在远方青草绿山处。翟让见到徐世绩不见,无力的坐下来,叹息一口气,“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老夫老了,世绩也不帮我了。”
翟无双伸手去扶父亲,怒声道:“爹,你不用沮丧,如今李密来了,比世绩更为厉害,我们请徐世绩回转是念旧。他不领情只能说他不识好歹,是他的损失。等到瓦岗振兴之日,他多半回来求我们收留!”
“徐世绩的父亲如今还在梁郡……”翟摩圣突然道。
翟让终于站了起来,摇摇头道:“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告诉世绩地父亲,就说我们还在寻找。这李密虽然厉害,也很有手段。对我又是一直很恭敬,可世绩两次提醒我提防。看起来不得不防呀。”
徐世绩纵马来到路口转弯处,见到萧布衣几人已经上马,凝望萧布衣道:“多谢萧将军等候。”
萧布衣懒洋洋地笑道:“世绩值得我去等。”
他说地不容置疑,徐世绩心下感动。也不多说。和众人催马前行。
众人行了没有多远,前方拐角处行出一马,马上端坐一女子,黑衣纱巾。萧布衣微笑道:“吃白饭的,有劳等候。”
黑衣纱巾地女子当然就是和萧布衣跳崖的那位,到了现在为止,萧布衣还是不知道她地姓名。女子不说,萧布衣也是不问,只是称呼她是吃白饭的。
黑衣女子漠然道:“萧布衣值得我去等。”
她说地和萧布衣对徐世绩说的仿佛。好像居然听到了众人的对话,可含义却和萧布衣说的大有不同。
“我要西进,不知道你要去哪里?”萧布衣问。
“那我也要西进,不要忘记了,你我地盟约还在。”黑衣女子平淡道。
萧布衣点头。策马前行。黑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跟着。
众兄弟饶是饱经风霜,也是看不出这女子和萧布衣到底什么关系。
二人的盟约。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之流。
若是平常,一女子苦候个男人,不问可知,那肯定对男人多少有了那么个意思。就算矫情做作,可毕竟还是有点痕迹,可这次却是例外,诸兄弟毫不例外的觉得,这女子对萧布衣有意思才有鬼。
可萧老大既然没有意见,众兄弟也是不好多问,周慕儒好心的问了句,“萧老大,从这西进,很快就要到汝南,裴姑娘和巧兮都在等你。”
袁岚一旁笑道:“巧兮想必也是十分想念布衣了。”
萧布衣轻叹声,“终日的刀光剑影,我其实也很想念巧兮和蓓儿,不知道她们现在可好?”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布衣心中满是甜蜜温馨,可又是忍不住的想到蒙陈雪,暗想裴蓓和巧兮还有个伴儿,蒙陈雪却是孤单的一个人在草原。自己生命中,这三个女子哪个看起来都是不能割舍,可日益紧张的氛围,刀头舔血地环境,实在也不方便带她们在身边。
这种奔波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萧布衣暗自叹息,豪气之下,不免茫然。
袁岚见到了萧布衣的沉思,却以为他在想念巧兮,裴蓓,心中欣慰。
袁岚和萧布衣现在的关系远胜旁人,实在是他一直执着的缘故,可当然还是想亲上加亲,这次建议萧布衣既然先躲避风头,就先前往汝南一叙,想先把婚事敲定下来。
正房偏房虽不算重要,但是名分定下来,总能让人心安。巧兮乖巧可爱,可裴蓓却和萧布衣是生死恋人,若讲感情,当然是裴蓓和萧布衣更深一些。袁岚所以让巧兮和裴蓓接近,其实就有二女共一夫地念头。他是做生意地人,其实比很多人看的都要实在。有时候争到了其实是失去,他让一些,只有得到更多。男人三妻四妾在袁岚眼中,再正常不过,就算赢得了正房,要是萧布衣心中没有巧兮,那可是得不偿失。
袁岚虽是低调,可若是真正决定地事情,任谁也无法改变。他到京都之时,本来就觉得萧布衣不要做官,可既然决定和萧布衣合作,也是一力扶植他。萧布衣坐到太仆少卿的位置,固然有本身实力不俗,其实也和袁岚的人脉大有关系,到萧布衣官至右骁卫大将军的时候,袁岚不觉得惊喜,反倒栗栗危惧,现在萧布衣被追杀,虽是急迫,可袁岚反倒觉得安心下来。
周慕儒和袁岚提及到袁巧兮和裴蓓的时候。都是望着黑衣女子,心道无论如何,总有个先来后到,你就算武功不差,可也只能算是个偏房。黑衣女子却是置若罔闻,无动于衷。二人暗自摇头,心道自己是美人给瞎子做俏媚眼。白费了心思。
徐世绩和翟让分手后,一直沉吟着什么,听到汝南二字的时候,目光一亮。“萧老大。这次要去汝南?”
萧布衣点头,“袁兄在汝南颇有根基,我们现在都是被朝廷通缉,不急轻举妄动,先谋划长远地打算再说。”
徐世绩点点头,“萧老大说的也是,不过恕我斗胆问一句,萧老大以后到底决定如何做?大伙都是跟着你,总要有个目的才好。”
他话一出口。只听到马蹄沓沓声,众人都是望向了萧布衣,只有黑衣女子慢慢落后,离众人远一些。她行事冷漠,可却有分寸。知道众人要讨论的事情关系重大。摆明了态度不想多听。
萧布衣微蹙眉头,“具体如何来做。我现在也没有定论,其实我的本意是到汝南后,筹划去马邑,那里天高皇帝远,杨广想对付我们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也是渐渐转变,虽然开始雄心勃勃,蓄力待发,可一想到打天下,倒还是没有什么确实地目标。
周慕儒和阿锈都是点头,阿锈说道:“去马邑好,我们的根基在那里,离草原又近,进攻退守都是方便。李郡丞也在,大伙一块,做事也方便些。”
裴行俨却是摇头,“马邑那地方狭小偏僻,有什么好。我觉得萧将军威名已起,天下闻名,不如找个好地方揭竿而起来地痛快些。”
周慕儒阿锈互望一眼,都是道:“造反有什么好,贩马不是更好?当初萧老大当上大将军,我们当然不好说什么,只怕扯萧老大后腿,现在大将军没有做了,还是做生意好一些。”
二人见识所限,并未想到太多的发展,裴行俨却是素有大志,大摇其头道:“做生意哪有打劫天下来的痛快。”
萧布衣微笑,“不知道世绩有什么看法?”
徐世绩振作精神,“萧老大,其实我觉得行俨说的大有道理。萧老大你如今威震天下,若是再去贩马,不让人笑掉大牙?”
“难道和你一样,四处去打劫吗?”周慕儒不服道。
徐世绩摇头,“此言差矣,慕儒难道没有听说古人曾言过,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小打小闹是被人斩,可你要是夺得天下,只有斩别人地份,谁敢说你是盗贼?”
周慕儒和阿锈面面相觑,“你说让萧老大做皇帝?”
“有何不可?”裴行俨大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依我来看,萧老大是大隋异数,当皇帝也无不可,到时候你我都是开国功臣,功名远播,不比贩马要强上很多?”
他是一力鼓动,兴致勃勃,阿锈却是皱眉向四下望过去,嘟囔道:“就凭我们几个?”
萧布衣现在身边看起来人地确不多,怪不得阿锈没有什么信
徐世绩却是笑起来,“就凭我们几个怎么了,萧将军以一己之力,威名轰动中原,你们莫要小瞧声望这个东西,只要你有名声,占据了地盘,有了余粮,百姓很快就来依附。萧将军现在的威望在很多人眼中,不见得差过瓦岗,你势力一起,有才有志之士必来投奔,那时候还缺人吗?有些人天生注定是谋臣,有些人目标却是武将,萧老大数年的积累,如今威信远播,却注定有当老大的本钱。”
萧布衣饶有兴趣,“那依照世绩的看法,我们应该如何发展?”
徐世绩沉吟道:“不知你们可曾听过古人有云,天下大棋局,棋局小天下?若是明白棋局,这天下也是差不了多少。”
“别卖关子了。”裴行俨问道:“打仗我行,出主意看你们。萧将军,世绩,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去占了瓦岗,你们说如何?那地方世绩熟悉,我们也打过,到时候杀了翟让由萧将军当寨主,以瓦岗为根基,召集诸郡百姓,攻克荥阳,取虎牢,偃师,径取攻打东都你说如何?”
裴行俨看似粗犷,其实也还细心,对于徐世绩不算放心,是以言语试探。
徐世绩果然露出为难之色,更明白裴行俨的心意。可他亦是左右为难,他离开翟让容易,但让他杀翟让,或者攻打以前的兄弟,还是心中不安。
萧布衣解围笑道:“行俨不过是开个玩笑,在我看来,东都实乃大隋之重,卫府精兵多屯聚左近。我对东都很熟,知道那地方易守难攻,瓦岗地理位置虽好,可若取东都绝非轻易之事!杨玄感号令十数万还是攻不下东都,我们要打,定当和隋军正面冲突。隋军兵马精壮,我们死抗之下,若是失败,当会一蹶不振,攻打东都,我们现在远没有这种实力。”
徐世绩点头,赞许道:“萧老大你才是深藏不露,说的头头是道,其实我也是如此想法。瓦岗聚义,多是河南左近活不下去的百姓,只能守在那里。那里是他们地根,若是背井离乡到处打仗多半不会跟随,这和你被皇帝逼反,却带不走卫府精兵一个道理。可眼下我们既然从头来做,肯定不必拘泥瓦岗。不知道萧将军可曾听过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这句话?”
萧布衣沉吟道:“这句话好像是古人所说,含义满是悲凉,不知道世绩何以说出此话?”
徐世绩微笑道:“这是我刚才和寨主所说之言,可却引自东晋大将桓温之口。我年少轻狂,觉得世间无所不可为,只想效仿桓温创下不世的基业,这才在瓦岗起义之时,效仿桓温当年金城植柳,和瓦岗众人种植红柳纪念。桓温三次北伐,最后一次见当年所种柳树茂盛,却觉得时日无多,一生功名在此一搏,这才说出木犹如此,人何以堪。他虽是结局落寞,可用兵如神,北伐就由荆襄北上南阳、入关中,搏一世之名,若我建议,萧将军可效仿桓温之法,径取襄阳要塞,以图中原!”
二五四节 大势
萧布衣是天机,可却多少是个冒牌的天机,自认如果张角也是穿越人士的话,他可比起张角差了太多。
张角自创太平道,占卜医术兵法无不精通,震动天下,又著天书传世,太平道虽是极力暗中鼓动策反萧布衣,却总让萧布衣诚惶诚恐。
除了知道几个史书上记载的历史名人外,他对这个乱世可以说是一片茫然。萧布衣早就明白,生活***决定你的志向,整日种田之人有点土地就心满意足,当地主的念头都少,又如何会想到争霸天下?
他一步步走到今日,先不说历史到底有没有被他改变,首先就是他已经被历史改变太多,他做生意,习武功,独闯千军,官至极品,这两年是荣耀,也是磨难,所有的经历比他后世二十多年经历的还要多。
他学会了太多太多,可他不会的当然也很多,比如说大局观念他还是远不如徐世绩。
不过他明白一点的是,天才毕竟是少数,像张角那样的天才又能如何,要做事还是需要充分发挥团队的力量。
徐世绩兵法不如李靖,武功不如萧布衣,可他自幼大志,饱览兵书,分析起天下大势来,实在是远胜萧布衣。
众兄弟听到他侃侃而谈,都是来了兴趣,可多半对桓温是谁并不了然,不过听徐世绩的口气,这人好像很牛。懒得关心桓温,众人只关心到底如何在乱世中分一杯羹,纷纷问,“襄阳可是个大地方。我们几个人说打就打,世绩,你在开玩笑啊?”
徐世绩索性下马,伸手召集众人,“我这不过是个想法。具体如何实施还是有待商榷。既然大伙都有兴趣,择日子不如今日,就在这商量一下。”见到众人围过去,徐世绩随手捡起了树枝。在地上画道:“如果用棋局比喻天下的话,中原之地,可分九块。中腹,四边四角!”
萧布衣倒是多少懂得点围棋。沉吟道:“棋中有云,金角银边草肚皮,若要落子,正常下法当先取角。却不知道在世绩的眼中,襄阳是否算是一角?”
徐世绩摇头,“襄阳地势扼要,关系中原南北,在我眼中却非棋局之角。如若划分。天下四角应为关陇,河北,巴蜀,东南。”
“萧老大说什么下棋下角好,为什么我们不去这四角发展,却要跑到襄阳?”裴行俨不解问道。
徐世绩苦笑道:“下角虽好,可却是极为不易,依照我们眼下的实力大有困难。河北不差,但是眼下有窦建德,高士达。王薄,魏刀儿等人割据作乱,还有张须陀不停地攻打,多是夹缝中生存。我不久前听闻大隋在河北又出个杨善会,对贼寇数百战未曾一败。乱世出英雄。以前我也从未听说此人……”
“知道那里乱做一锅粥般,管他善会还是善炖。考虑别的地方吧。”阿锈听着头痛。
萧布衣却道:“其实河北窦建德以德服人,甚有威望,如果有机会,我们大可和他联手。”
徐世绩点头,“萧老大说的不错,现在势力格局,纷争不休,争取个盟友,吞并弱小势力,到时候再谋打算也可。”
二人相视一笑,周慕儒却问,“那关陇也算一角,我们占领那里如何?据我所知,很多皇帝出自那里。”
徐世绩又是摇头,“慕儒说的不错,古代周、秦、汉都因此兴,就算大隋也是因为此兴。只是关陇向来为旧阀势力所在,据我所知,就有刘家,梁家,薛家,李家虎视眈眈,再说有突厥在身后盯着,想要在那发展势力,谈何容易。”
“李阀不都被铲除了吗?”周慕儒又问。
徐世绩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都李阀虽倒,可大隋李氏遍布天下,甚有威望的大有人在,想要根除并非那么容易地事情,李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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