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摇头道:“十四不吉利,打个十八板大伙意下如何?”
百姓轰然叫好,都说萧将军英明,赵财却是大叫道:“萧将军,小人冤枉。”
萧布衣心道,你小子终于打开窍了,不然打你到死,“不知道你又有何冤情,有唐大人在……唐大人……你怎么了?”
唐佑摇摇欲坠,半闭着眼睛,“老夫年纪大了,禁不起这里地寒风,还请先回转歇息。请萧将军体谅老夫年迈……”
“那当然要体谅。”萧布衣大度道:“来呀,把椅子给唐大人抬过来,再去请城中最有名的医生过来给唐大人把脉。”
唐佑摆手道:“萧将军。不用了。老夫被风一吹,感觉又好了很多。老夫这算得上什么,挨板子更苦,只不过老夫想,这世上还有比挨板子更苦的事情。”
他若有深意地望了赵财一眼。赵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萧布衣笑着点头,“这世上当然有比挨八十大板更苦地事情,不过唐大人老当益壮,身体无恙,实在可喜可贺,是为巴陵郡百姓之福。”望向赵财道:“你现在先说说你地冤情,看看能否减上几板子。”
赵财听到唐佑随口说几句。知道他又是安慰。又有威胁,本来有些挺不住,感觉屁股好像都不属于了自己,心一横,暗想再打也不过十几板子,何苦为此得罪唐大人。这个将军既然是朝廷命官,还能反上天去,想到这里,赵财摇头道:“萧将军。小人没有冤情。”
萧布衣笑笑,“真地没有?”
“真的没有。”赵财坚定道。
萧布衣脸色一板,不悦道:“你以为你是哪个,方才说有冤情,现在说是没有。你戏弄本将军不成?”
赵财骇了一跳。慌忙道:“小人绝无此意!”
萧布衣却是冷笑道:“董校尉,这谎报冤情。扰乱官府,该当何罪?”
董景珍一旁道:“这个嘛,大隋没有明确规定,不过我想,视情节轻重而定吧。”
萧布衣大度道:“那就和前罪并罚,再打二十大板好了。”
赵财知道无法抵抗,心道也是不多,咬牙道:“谢大人恩典。”
萧布衣皮笑肉不笑道:“不谢不谢。”
堪堪二十大板打完,赵财几乎又要晕了过去,将将站起,才要退下,萧布衣微笑道:“且住,赵主簿,还有很多事情要算算。”
赵财心惊肉跳,“将军,还要算什么?”
萧布衣微笑道:“方才我听了李奇志所言,觉得你执法有问题。根据我大隋租庸调制,凡均田之人,不论其家授田多少,均按丁缴纳定额地赋税并服一定地徭役。圣上英明,为陈夫人祈福,这些年又是天下大赦,减免百姓钱粮,应无加征一说。”
赵财脸色异样,没有想到萧布衣说的头头是道。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日子萧布衣整日接触的就是均田令和租庸调制,对此倒是一清二楚。
“你们私自加征,已经是弃大隋律历于不顾,再说租庸调制有云,若出现水旱灾情严重,五谷产量损失十分之四以上免租……损失六成以上免调,李奇志,根据你的估算,这临近的县乡减产多少?”
李奇志听出门道,大声道:“回将军,今年大旱,附近县乡最少减产在五成以上。”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可以免租,不知道赵主簿你收租又是符合大隋的哪条律历?”
赵财喏喏道:“这个……那……”租庸调制的确是如萧布衣所说,可近几年各郡早就不用,却没有想到萧布衣居然又搬了出来。
“董校尉,方才我说了,这世上当然有比挨八十大板更苦地事情,你说是什么?”萧布衣突然岔开话题。
董景珍见到萧布衣谈笑风生,知道他地用意,想了半晌才道:“多半就是砍头了吧。”
萧布衣却是摇头,“砍头一刀倒是痛快,有什么苦的!世上若说有比挨八十大板更苦的事情,当然就是挨更多的板子,比如说八百大板……”
见到赵财摇摇欲坠,萧布衣沉声道:“赵财身为巴陵主簿,知法犯法,视大隋律历于不顾,理当重罚。既然租子都不用交,这么说板子可就打错了。挨板子的都站出来!”
伴随他的一声喊,哗啦啦的站出一群老百姓来,个个都是捂着屁股,满脸兴奋。
萧布衣数道:“一……二……七……十……二十……这么多,一共勉勉强强的七八百板子,这打错了,当然要还回去。”
众人齐声问,“怎么还?”
萧布衣淡淡道:“这还用问,谁打错的。当然要还到谁地身上!”
赵财径直晕了过去。众百姓齐声道:“萧将军英明!”
等到赵财一头冷水醒转过来地时候,见到萧布衣一张不怀好意地脸,忍不住颤声道:“萧将军,我冤枉呀,这板子不应该算在我的身上!”
“哦。你又冤枉了?难道这板子还有提醒记忆的功能。”萧布衣笑道:“无妨,本将军以德服人,你有什么冤枉尽管说来。”
赵财心道要真地八百板子打下来,那真地要被活活地打死,他贪赃枉法,怎么会想到有这种恐怖地死法,这时候生死攸关。又被萧布衣折磨的心力憔悴。哪里顾不得上许多,霍然一指唐佑道:“这一切都是唐郡守主使,小人不过是个主簿,又如何敢不听太守之言?”
萧布衣心道,你小子就是犯贱,早他娘的指出是唐佑的过错,老子何必费时打你这么多板子?你以为老子真的和你有仇,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功夫?
缓缓站起身来,萧布衣脸上虽是笑。眼中寒意有如刀锋,不望唐佑,环视众官一眼,“你们怎么看?可觉得赵主簿说的有理?”
功曹、光曹、户曹、郡正、市令都是呼啦啦地施礼,有地犹豫。有的畏惧。有胆大的高声道:“我等职责在身,都是遵唐大人的吩咐。这功劳都是唐大人的……不过其余的嘛……”
萧布衣这才叹息一口气,目光盯在唐佑的身上,冷冷道:“不知道唐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唐佑两腿发抖,颤声道:“萧将军,下官知错,只请萧将军看在下官老迈的份上,酌情处理。”
萧布衣微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只是天子犯法,当于庶民同罪,何况唐大人乎?”
众官栗栗危惧,众校尉也是面面相觑,百姓却是沉默下来,眼中满是兴奋……
唐佑哆哆嗦嗦,只是道:“下官知罪,萧将军……”
“不过唐大人老迈,倒可酌情考虑。眼下有两条路可供你选。”
“请萧将军明示。”
“一条就是错罚返回到唐大人身上,不过这八百板子下来,我只怕唐大人虽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也是承受不起呀……”萧布衣悲天悯人道。
“那第二条路呢?”唐佑惊惧问道。
“当然就是补偿这些百姓的损失,”萧布衣微笑道:“这些百姓平白挨了板子,若能得到补偿估计也能稍平怨气。这样吧,凡挨板子地百姓,药费由唐大人补偿,至于板子嘛,一板子算是一石米,或是唐大人出米,或是折成市价折合补偿给百姓如何?”
唐佑大喜,没有想到处罚竟是如此轻微,这些板子折算成钱财固然不少,可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这时候只知道认错,先逃脱萧布衣的魔掌,慌忙道:“萧将军宽厚仁义,处事公正,下官认罚。”
萧布衣扭头望向众百姓,沉声道:“你等觉得如何?”
李奇志当先跪倒道:“萧将军处事公正,为百姓着想,当是青天大老爷,巴陵百姓之福。”
一校尉突然闪身而出,大声道:“听闻萧将军在襄阳郡重颁均田令,租庸调制,百姓称颂。如今巴陵郡法令不明,百姓受苦,人心惶惶,肯请萧将军留在巴陵郡,重颁均田令,造福四方百姓。巴陵郡百姓永感大恩大德!”
众百姓幡然醒悟,也是呼啦啦的跪倒道:“恳请萧将军留守巴陵郡,造福巴陵百姓。”
跟着众百姓跪下的是董景珍和他身后的所有校尉,也是高声请求萧布衣留守巴陵郡,重颁均田令。
众兵卫见到校尉跪倒,也是慌忙跟着下跪,接着是功曹,光曹等官。
四周全部跪倒,高呼一片,场上瞬间站着地只有两人。
萧布衣望着唐佑,微笑道:“不知道唐大人有何看法?”
唐佑老眼环望四周,知道大势已去,非他能挽回,颤巍巍地跪倒道:“恳请萧将军顺应民意,入主巴陵郡,为百姓造福,为巴陵造福。下官年迈昏庸,如今百病缠身,还请萧将军允许下官在家养病,下官不胜感激。”
萧布衣抱拳施礼道:“既然巴陵父老乡亲抬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董校尉,麻烦派几人保护唐大人回转……”
董景珍知道萧布衣的意思,派两个心腹带着兵卫明里护送,暗里押送唐佑离开,当下软禁在府中,严加监视,以防他再起事端。
萧布衣却道:“既然百姓殷切期盼,巴陵今日起,重颁均田令,租庸调制,若有人违背,刑法伺候。功曹可在!”
功曹慌忙上前,“下官在。”
“今另你即可通传巴陵郡县,着手实施均田令,租庸调制,不得有误。”
功曹恭敬道:“下官即刻去办。”
“光曹可在。”萧布衣又问。
光曹出列,“不知道萧大人有何吩咐。”
萧布衣沉声道:“今年巴陵郡大旱,民不聊生,所有赋税全免,你着手整理官府内务,将开支明细列出,看看能省则省,能免就免。”
光曹应声退下去,百姓听到今年赋税全免,不由大声欢呼,群情振奋。
“户曹可在?”萧布衣又令,“你务必尽快将巴陵户籍整顿,查清百姓情况,若有无法过冬者,开仓放粮济民。若有贪赃枉法,冒领冒认者,严惩不贷。众官当齐心为巴陵乡亲父老,我在这里谢过,董校尉,你协助郡正,详细记录百官所为,按功行赏,有过就罚,不得有违!”
董景珍沉声遵令,众官见到萧布衣安排地井井有条,不由凛然敬佩,一时间百姓欢腾,热闹的气氛远远传来去,就算洞庭湖水都是碧波荡漾,感受着巴陵郡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七一节 草原危机
南方洞庭湖水微波荡漾,林木还是苍翠的时候,草原上已经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一望无涯的碧海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白雪,银白一片。
漫天雪花飞舞,一顶顶毡帐上落着皑皑白雪,不时的传来笑声阵阵。
天寒地冻,草原人多是躲避在毡帐内取暖,少有人出来。一女人挑开毡帐走出来,迎着雪花走了几步,举目向银白苍茫的远方望过去。
雪花纷飞中,远山也只能望见隐约的轮廓,近处更是没有牧民,女子只是望着,过了会的功夫,脸冻的红彤彤,熟透的苹果般。
可她还是没有回转毡帐的心思,只是凝望着远山,若有期待。
毡帐又是一挑,一个草原牧民打扮的年轻人走出来,跺着脚,搓着手道:“我说少夫人,这么冷的天,鸽子是不会来了。”
女子终于转身,抖掉肩膀上的积雪,微笑道:“反正闲着也是没事。莫风,这里你还过的习惯吗?”
年轻人哈着冷气,“开始的确不习惯,这里实在太冷,我的鼻子耳朵好像都能一股脑的冻掉,可如今我在这里也过了第三个冬天,总算适应一些。”
“第三个冬天?”女子喃喃道:“原来日子过的这么快。”
女子当然就是蒙陈雪,年轻人就是莫风。
莫风穿着羊皮袄,带着羊皮帽,双手环在袖中,羊皮袄上满是油腻,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已经真正的融入到了草原中。和寻常牧民无异。
蒙陈雪也没有多少改变,要说改变的就是,眉宇间的忧愁已被深深的思念代替。时间过地久了,思念只有更浓……
莫风偷望着蒙陈雪地脸色,突然道:“少当家实在说不过去。这么久也不来草原一趟……”
“他忙吧……”蒙陈雪辩解道。
莫风只能继续唱黑脸,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黑脸的角色,他要是不埋怨萧布衣,他都觉得没脸在朵兰面前说话。想起朵兰,莫风嘴角一丝温馨的笑,那已经成为了他的婆娘。他在草原能够安心呆下去。因为觉得这里有他的亲人。可朵兰每次不高兴地时候,都会提及萧布衣,说他可不能像萧布衣一样,一去这久也不回来看望一眼。莫风理解女人的心思,朵兰看到的地方无非就是这毡帐大小的地方,在她的眼中,永远不明白萧布衣的举动。她需要的不过是守着男人牧马放羊足矣,她认为蒙陈雪多半也是如此地想法,她在为蒙陈雪抱打不平。
每次莫风责怪萧布衣地时候。蒙陈雪总是不由自主的为他辩解,莫风听到耳中,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再忙,总要有个限度吧?他倒好,把我们往草原一丢。成了他马场的专职场主。就说我吧。想当年也曾玉树临风的潇洒过,我要是个妞儿。都会爱上自己,可到如今,莫要说爱,只能守着婆娘说熬,还有少夫人你……”
蒙陈雪笑道:“我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些,我若是真的有本事,就可以跟在他身边了,不然他向来危机重重,跟在他的身边,只能是个累赘。”
莫风叹口气,“要是天下女人都像少夫人你这样通情达理,我想这天下也就不用少当家这么忙了。”
“瞧你说的,”蒙陈雪忍不住掩嘴笑道:“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布衣他成天……”
蒙陈雪脸上红晕,欲言又止,莫风搔搔头,还想再说什么,毡帐内突然传来嘹亮的哭声,朵兰的声音传出来,“莫风,快进来,孩子尿了……”
莫风叹口气,转身向营帐钻去,摇头道:“我也是个爹了,这日子混地……”
蒙陈雪却没有跟着进去,突然目光一闪,神色有些兴奋。
天空本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突然现出个黑点。
黑点来的极快,转瞬变大,呼剌剌的一声响,天空扑下了一只苍鹰,双翼一振,煽起风雪阵阵。苍鹰双翅展开,看起来遮蔽天日;羽毛淡青,爪子洁白如玉,立在地上,不怒自威,此刻却只是歪着脑袋看着蒙陈雪,抖抖羽毛,飞雪不能近。
蒙陈雪没有惊惧,只有欣喜,上前去摸苍鹰的头,轻声道:“小青,你给我带来萧大哥地消息了?”
苍鹰轻唳声,又是抖抖羽毛,这鹰又叫做海东青,有万鹰之神地含义,颇为难寻。
鸟贼李客师精通训练百禽,这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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