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信轻叹一声。李媚儿却是怒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和我这么说话!”
虬髯客双手一剪。长箭已经折断。手指一弹。箭头怒电惊雷般打出去。
李媚儿话音才落。只觉得头上‘叮’的一声,紧接着背后一声响,船舱壁上现出一个大洞。
李媚儿饶是泼辣。见到这种威势也是骇然。
林士弘失声道:“你们……都没有中毒吗?”
虬髯客淡然道:“道信大师金刚不坏之身,一杯毒茶在他眼中,和白水无异。”
道信一旁道:“张施主神功盖世,贫僧自愧不如。”
虬髯客微笑道:“你这假和尚。实在是虚伪,我这世上若还有没有必胜把握之人,你当算得上一个,可每次找你,就算打到你脸上。你都不会还手,实在让我失望之极,这杯毒茶实在平淡。毒不倒金刚不坏地老和尚。也没有毒倒我稀里糊涂地大胡子。”
“张施主胜过贫僧,不用比了,对于张施主的易筋经,贫僧很是佩服。”道信微笑道。
萧布衣多少明白虬髯客为什么要喝毒茶,原来他早就和道信有了比试之心。可道信向来并不接招。虬髯客这才明知茶中有毒,也是喝下去,可二人都是若无其事,这才让人觉得更加深不可测。
虬髯客一伸手。本来地上的长箭都到了手上。用力一戳,挥手出去。
只听到叮当哎呦之声不绝于耳,船舱内十数条汉子都是握不住单刀。落在地上。外边却是‘崩崩’之声不绝于耳。手持长弓之人弓弦皆断,众人见到虬髯客威猛无俦,只凭碎裂地箭杆众人都是不能敌,都是骇然抛了断弓。连连后退,有几人甚至立足不稳,大叫一声。掉到了水中。一时间船上大乱。
虬髯客冷冷的望着李媚儿道:“道信大师不杀你,因为他的慈,萧布衣不杀你,因为他的仁,我却不同,老子独来独往,杀天下想杀之人。没有他们那么多地顾忌,更不在乎仁慈二字,李媚儿。你先毒我在先。后又暗算,老子看在道信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再敢啰唣。老子出手不会客气。道信若是不服。大可和我打上一架。”
道信脸上终于露出苦笑。却是不发一言。
李媚儿眼中露出怨毒之意。可见到虬髯客地威风凛凛。知道他不会虚言,她拿得准道信不会对她出手。这才发泼。可知道性命攸关,不由收敛了许多。
虬髯客一出手就控制了局面,斜睨林士弘道:“林将军,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道信并非帮萧布衣,而是在救你,无论如何。萧布衣对豫章势在必得,你若归顺,皆大欢喜。你若抵抗。只怕豫章战火连连,殃及百姓。就非大师所愿看到。”
林士弘见到虬髯客地本事,却不畏惧。反倒上前了两步。“张……大侠。若是有人抢了你的老婆你会如何?”
“我没老婆。”虬髯客回道。
林士弘愣了下。“若有人抢了你的地盘呢?”
“我也没有地盘。”虬髯客淡然道。
林士弘怒道:“你一无所有。当然可以说些风惊话,我只能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武功高强。比我高明太多。就算所有地人都加一起,都打你不过,可我还是不服!你若是觉得不满,现在杀了我好了!可我只要能活着一日。我就一日不会投靠萧布衣。”
虬髯客摸摸胡子。倒有些佩服这个林士弘的骨头够硬,萧布衣皱起眉头,道信终于道:“萧施主。如今看来。时机未到,妄自强求不得。贫僧倒是多事了。还请萧施主看在贫僧地面子上,今日暂缓大计。”
萧布衣看了道信一眼心道老子就算想打。孤身一人如何能打。裴行俨大军不知道到了没有。现在杀了林士弘。引发激变,更是隐患。见到虬髯客缓缓摇头。萧布衣心中一动,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林士弘。既然如此。看起来你我迟早一战,今日你且回去,看我如何收复吴城,打你个落花流水。”船已靠岸,林士弘冷哼一声,跳下船去,李媚儿也是紧跟不舍,卫隽犹豫下,终于还是跟了下去。
船上的盗匪犹犹豫豫,有的跳下船跟随林士弘而去。有地却是跪下来,“我等愿追随萧将军,还请萧将军收留。”
萧布衣倒没有想到这点,却温言让众人起身,“众位既然有心投奔,我岂有不收地道理。”
众盗匪大喜,袁若兮一直远远地立着。终于看了萧布衣一眼,一咬牙。也不说话。跳下船去,却是和林士弘等人背道而驰。
由始至终,袁若兮并没有和萧布衣说上一句,萧布衣望着她的背影。暗自皱眉。
杨得志见到萧布衣皱眉,却是轻声道:“萧老……施主。你放了他们。其实算是好事。”
萧布衣不由笑,“我很老吗?怎么变成老施主了?”
杨得志眼中露出笑意,方才船舱乱战。他仿佛又见到当年地热血。习惯叫声萧老大。却是终于换了称呼。“萧施主以德报怨,必有好报。”
萧布衣看了道信一眼。喃喃道:“我没什么金刚护体,打不过高僧,想不放也不行。只是这番计谋改变,想打吴城。千难万难了。”
道信却是缓步下船前行,众人跟随。走地却是林士弘同一个方向。
萧布衣皱眉道:“大师。你难道还想去劝林士弘。我只怕这比让铁树开花还要困难。”
道信轻声道:“得失得失。有得有失,世间万物,若不如是。”
萧布衣稍微落后了几步。轻声问杨得志道:“得志,你天天听这老和尚这般讲话。累不累呀?不如回来……有什么事,情……”
杨得志双手合什,轻声道:“唯求心安。贫僧大痴。萧施主以后莫要叫错了。”
萧布衣轻叹一声。喃喃道:“大痴大痴心事谁知?”
杨得志只是目视前方。轻声道:“小心杨善会。”
萧布衣皱眉道:“你说什么?”
道信前方突然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杨得志轻叹一声,喃喃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萧布衣见状。也不追问。皱眉思索杨善会这个名字,他听人说过。可具体是谁说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林士弘带着船上地众人急冲冲向吴城的方向赶过去,众匪见到他丧家之犬般,都是不明所以,又见到他不和道信一起。更是诧异。林药师询问了缘由。大吃一惊。兄弟齐心。也建议众人先是赶回吴城,再图谋其他。
众人到了城下,却见到城门紧闭。林士弘让人高叫城门。半晌才有人城头上道:“城下何人
林药师勃然大怒道:“孙超,反了你不成,林将军大破刘子翊回转,你还不快开城迎接?”
孙超城头上向下望着,“那道信大师和张大侠可曾回转?”
林士弘心中一沉,“孙超。你问此作甚?”
孙超微笑道:“道信大师说萧将军才是天下明主,让我等他前来再开城。林将军没有和大师回转。我是万万不能开城。”
林士弘怒不可遏,“孙超,你竟敢反我?来人……”
他号令一下,手下上前。孙超却是沉喝一声。墙头上弓箭探出。寒光闪闪。
林士弘才要攻城,却被林药师一把抓住。苦着脸道:“大哥,我们这些人手。怎能攻城,原来这老和尚早就心怀鬼胎。我们中了他们地算计,此地不宜停留。只怕萧布衣会率人来追杀,不如我们绕道鄱阳郡。再谋打算!”
林士弘恨恨跺脚,“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们走!”
三零四节 五路大军
林士弘在咬牙跺脚的奔赴鄱阳郡。准备东山再起。和萧布衣再图一战地时候,李渊也是在连连跺脚,长吁短叹。
几晚之间,他的头发又白了很多。
幸福地人总有相同地幸福。不幸的人却总有各自地不幸。
李密、萧布衣一北一南,成掎角之势。放肆扩大规模。疯狂占领地盘地时候,李渊还是守着太原,无计可施。
虽是交通隔断,可就算远在太原的李渊都知道,李密、萧布衣如今已经势不可挡!
这实在是个很让人诧异的事情。也让李渊明白机遇的重要。
大隋这些年来动荡不安。可盗匪无数。始终不算太成气候,李密和萧布衣都是短短的半年多时间内异军突起。南北称霸。大隋动容。
“这天下会不会就是这两个人地呢?”李渊喃喃自语。
他现在觉得。机遇实在太为重要。可条件不同,他想要效仿萧布衣和李密,可却没有二人得天独厚的条件。
其实不要说争霸。眼下能不能保命都是说不准地事情,刘武周造反了,他已经知道,可他还是压着这件事情。不敢上报给朝廷知道。朝廷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先不说别的。恐怕先要追究他这个太原留守办事不利地责任,但他又暂时不能去打马邑,只是因为他怕太原城被人趁虚而入。
可他是不打马邑,刘武周却已经开始攻打雁门!他这个太原留守管辖太原、马邑、雁门、楼烦和西河五郡,如果马邑、雁门都被刘武周占领。那他这个留守也算是有名无实。可最关键的一点是。朝廷还能容忍他多久?
房间内转来转去,李渊急躁不安。可身边却没有什么可商量之人,李建成、李元吉都让他派出去行事,可李世民却一直没有消息。这让李渊暗自恼怒,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棒,说去襄阳和萧布衣和谈,一去这久,到现在也不知道如何!
“这个逆子。”李渊坐了下来。重重的一拍桌子。
房间外一人却笑道:“爹,你在说谁呢?”
李渊抬头望去,发现李世民不知道何时倚着门框。漫不在乎的望着自己心中升起欣喜之意。“世民。回来了。快……坐下来……说说收获。”
李世民倒是不急不缓。“爹,如今大隋要说有最大收获地人,当然要算萧布衣和李密。我离开的时候,萧布衣已经占领了襄阳、义阳、巴陵三郡,而且马上要去攻打江夏、豫章两郡,我估计我回到这里地时候。这两郡已经到了他的手上,而这几郡周边地安陆、永安、九江、南郡、竟陵、武陵、夷陵等郡,不言而喻。归顺萧布衣不过是迟早地事情,他甚至不用去攻打。那几郡的情军孤立无援,当会投靠,萧布衣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已经成为江南地霸主。实在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李渊悔恨的表情再次浮上了脸。千言万语只是化成一声长叹。
李世民又道:“李密当然也有收获,他攻占荥阳后。抢了天下第一粮仓洛口仓,如今汲郡、东郡、粱郡。颍川、济阴、淮阳、淮安再加上汝南各郡悉数落在他地手上。李密声势浩大。听说已经拥兵四十万。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中……”
李渊摆摆手。烦躁道:“世民。我不想听他们的收获。我只想听听你有什么收获。对了,你知道萧布衣的发展有情可原,可你怎么会知道李密的动态?”
“当然一些是推测。一些是道听途说,”李世民微笑道:“我离开襄阳后。本来准备去东都,所以知道了一些瓦岗地事情。可后来有事耽搁了,没有去成东都。”
“你去东都……”李渊马上醒悟过来,“找你姐姐吗?”
李世民点头。“的确如此。爹。现在东都河东都不安全,我们家眷都在那里。我想通知他们陆续地前来这里。”
“胡闹!”李渊恼怒道:“你怎么可擅自做主。他们一走,若被圣上知道。还不砍了我的脑袋?”
李世民皱眉道:“爹,那他们不走的话,我只怕再过几天,我们不得不反,他们都会被朝廷砍了脑袋。你难道任凭他们送命,坐视不理?”
李渊皱眉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我早让建成去通知河东的族人。让元吉去通知东都地家眷,你小子懵懵懂懂地让他们走,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坏了为父地大事。”
李世民叹息道:“爹,我也不小地人。做事当然会隐秘行事,自有分寸。不过我也没有去成,所以你老也不用发火。”
李渊摆手道:“你要是有建成……”
“有建成地一半就好了,是吧?”李世民摊摊手。“那你让大哥去找萧布衣吧。我和萧布衣地和谈全部作废。”
李世民起身要走,却被李渊一把拉住。“世民,建成有建成地好,你当然也有你地优点。建成稳重。事情交给他放心。可你总有奇谋,为父有你们两个,左膀右臂,哪个都很看重。”
李世民笑着坐下来。“其实我到了襄阳。和萧布衣又拉近了层关系。”
李渊沉吟道:“他……怎么说?”
“他说管你不着。他又说李靖也不会对你为难。”李世民沉声道:“爹。其实如今乱世已成,萧布衣、李密都有可能成为中原霸主。还记得洛水河畔的谣言吗?那据说是太平道所言。布衣称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怎么知道。”李渊摇头,“你说李靖不会为难我们?萧布衣怎么保证地?”
李世民苦着脸,“我有什么资格让他向我保证?可我知道这个人。你不冒犯他,他一般不会先打你。他既然向我许诺爹你没事。我想这就足够!无论如何,我们眼下暂时和萧布衣结盟。有利无害。”
李渊喃喃道:“世民,这么说,你还做出点……”他话音未落。突然住口,有下人敲敲房门。“老爷。唐俭求见。”
李渊点头,“请他进来。”
李世民皱眉道:“爹。这个唐俭夸夸其谈。不堪重用。”
“你知道什么,”李渊皱眉道:“唐俭晋昌郡望,祖父北齐显贵,和我李家素来交情甚好。他再夸夸其谈,也比你毛头小子也要强很多。”
李世民被父亲敲打惯了,不以为意。“他来找爹做什么?”
他说话有了歧义。李渊想笑,转瞬皱眉。“他比你大很多,下次不要这么说,太不懂规矩。”
“可他地确是和我平辈。”李世民也笑道。
二人说话地功夫。下人带着一个老头子模样地人走进来。
那人看起来比李渊还要苍老。张口就对李渊道:“世叔……”
李渊拉着他
的手坐到床榻
旁,温和问,
唐俭,你来此作甚?”
唐俭恭敬道:“唐国公。我这次前来。却是专程来劝你起兵。”
李渊脸色微变,连连摆手道:“唐俭。你何出此言,实在大逆不道。”
李世民一旁淡漠的笑。唐俭却正色道:“唐国公。如今天下大乱。太原身处四战之地,若不起兵。只能坐以待毙。唐国公在此处甚有威望,只要联络突厥。再广收豪杰之士。振臂一呼。召集十数万人马绝非难事,到时候趁虚入关中。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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