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和越王说及此事,却只怕他年幼藏不住心事,反被皇甫奸贼所趁。”
“这么说,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萧布衣微笑问。
董奇峰点点头,“地确如此。”
萧布衣轻叹口气,“我知道了,董大人先请回吧,容我考虑几天如何?”
董奇峰有些失望,终于轻叹声,“也好,只请萧将军早做决定!”
董奇峰走后,萧布衣坐在厅中想了良久,直到夜半掌灯时分这才舒了口气,喃喃道:“若我是皇甫无逸,眼下应该怎么做呢?”
厅外脚步声响起,蝙蝠进来禀告,“老大,段达求见。”
萧布衣脸上有了古怪,“请他进来。”
段达来到厅中地时候,浑身上下看起来都是装在套子中,要不是蝙蝠说了名姓,萧布衣也真认不出这就是段达。
掀开了毡帽,段达有些苦笑道:“萧将军,我这身打扮实在情非得已,夜晚前来,还请你恕怠慢之罪。”
萧布衣却不起身,实际上,他和段达算不上朋友,甚至还有些敌对地关系,所以他一时不知道段达前来所为何事。
眼下是非常敏感地时期,萧布衣知道,就如他在皇甫无逸府前派人监视一样,皇甫无逸肯定也早早的派人盯着来往他府邸的官员。
能来他府邸本身就是需要一种勇气,也是表明一种立场,段达这时候来,难道也是想表明什么?
见到萧布衣沉默,段达苦笑道:“我知道这时候来见萧将军地确有点唐突,可因为事情紧迫,我也只能冒昧前来。”
萧布衣终于笑笑,“请坐,还不知道段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段达缓缓的坐下来,犹豫了良久,“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投靠萧将军!”
萧布衣哑然失笑,“投靠我?段大人何出此言,想我们都是一殿称臣,只为圣上做事,何来投靠一说?”
段达轻叹道:“我知道萧将军对我的诚意抱有怀疑,这也难怪,毕竟我和萧将军前些日子还有冲突。可正是因为那场冲突才让我意识到,萧将军仁义过人,值得投靠。想我段达一直以来都为皇甫无逸卖命,可没有想到只因为想要摆脱关系,第一个想置我于死地之人就是皇甫无逸。若非萧将军当时肯放我一马,段达这时候早就人头落地。其实我从那日起,就已经对皇甫无逸深恶痛绝,决心投靠萧将军了。”
萧布衣微笑道:“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感谢,也最好感谢越王地宅心仁厚。不过我想……皇甫将军也是秉公处理,情急之下吧。大伙同殿称臣,和气最为重要。”
段达叹息道:“到现在萧将军还为皇甫无逸说话,可也太过仁厚了些。萧将军难道不知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吗?”
萧布衣皱起眉头,“段大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段达肃然道:“无论萧将军是否相信我,我都要说一句,萧将军如今已经危在旦夕!”
萧布衣听到这里,反倒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段大人在说什么。”
段达焦急起来,“实话和萧将军说吧,皇甫无逸早就定下了对付萧将军的毒计,我现在虽不是他的亲信之人,可却无意中知道了他的诡计。半月后,越王就要祭祖祭天,到时候群臣都要到场。本来内城护卫都是越王地亲信,可皇甫无逸早就买通了一些人,准备带重兵从含嘉门而入,诛杀所有不从他地大臣,萧将军若还不反抗,只怕到时候刀斧相加,悔之晚矣!”
三三一节 偷天
萧布衣饶是镇定,听到段达说出皇甫无逸的计策也是脸色大变。
“皇甫无逸要率兵从含嘉门攻打,这么说含嘉城都在他的势力掌控范围之内?”
对于东都内城的防御分布,萧布衣现在已经很清楚。东都城重内轻外,内城虎踞东都西南角,防备森然,每面都有三道防御,正中缓拱紫微城,可以说是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紫微城西、北两处都因地势缘故,易守难攻,要想从外部攻打的难度极大,或许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说东都的弱点,那也就是外城,可就算攻破外城,内城南有洛河盘踞、太微城高耸,东有东宫、东城、含嘉城屏障,只要不缺粮,这些防御对这个时代的任何人、任何攻城工具而言,都是难以逾越的屏障。
可这并不意味着内城牢不可破,因为如果出现了内鬼,那东都危矣。
含嘉城和东城并列为紫微城东部最外的防护,里面多是东都百官的家眷,含嘉门直通东城,这处的防御无疑相对薄弱些,只要皇甫无逸能从含嘉门进入东城,可以直取东宫,他绕过了东城这道最坚实的防御,如果兵力充足的话,掌控内城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环节,也难怪萧布衣心惊,脸色阴晴不定。
段达听到萧布衣询问,苦笑道:“萧将军,皇甫无逸掌控东都一年,这点能力还是有了。我一直都是跟随着他,本来算是他的心腹,所以对于他的举动多少有些了解。”
萧布衣皱眉道:“现在皇甫无逸还信任你吗?”
段达脸现尴尬之色,“萧将军,你说呢?”
萧布衣微笑道:“你兵败洛口,第一个要杀你的就是他。很显然他不会再信任你。可皇甫无逸造反之事应该是极为周密,你又如何能知道?”
段达轻叹道:“我知道来的唐突,难免让萧将军不信任,可我真的也是无可奈何。萧将军要知道,皇甫无逸其实猜忌心极重,争权好利,他若事成,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我如何能不求自保?实不相瞒。我本来和皇甫无逸关系不错,在他身边也安排了个亲信,是以才能知道很多事情。”
他连这种事情都和萧布衣说起,显然是对萧布衣推心置腹,萧布衣不由感动。轻声道:“原来如此,可……我们空口无凭,再说越王对我其实并不算信任,冒然去说,只怕越王不信。”
段达急道:“那如何是好?要不我冒死去和越王说起?”
萧布衣摆手道:“段大人,暂且不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好在皇甫无逸是在半个月后发动。这时候你切莫擅自做主,我们一切要秘密行事。”
段达重重点头,“萧将军,段达把性命交给了你,若有吩咐,断无不从。我会让亲信去尽量搜集皇甫无逸造反的细节,其余的全靠你了。”
萧布衣苦笑道:“我等尽力而为。”
段达从将军府走出来地时候,还是乔装打扮,遮掩着脸,又兜了个很大***。确信无人跟踪后。这才回转府邸。
等到回转府邸后,早就夜深人静。虽说东都百官的家眷很多都因为照顾缘故,乔迁到了内城,可还是有不少官员留在外城居住,萧布衣是一例,段达、皇甫无逸亦是如此。这样的原因有很多,看起来是与民共甘苦。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方便行事。
段达回转后。径直到了卧房,却不着急休息。坐在室内良久。脸色被烛光照的阴晴不定。叹息声,吹熄了灯烛,起身上了床榻。伸手一暗床榻旁的按钮,床板竟然霍然翻转。
他这床榻设计的颇为巧妙,床榻下竟然有条暗道。
段达到了暗道,点燃了一盏油灯,映照忽黄忽青的脸。暗道并不宽敞,只可容纳一人弯腰行走。行了颇远的距离,这才折而上行。推开暗道门,已经到了另外地屋子内,却早非段府所在。
段达对铜镜在脸上挂了几缕胡子,看看颇为满意,换了衣服这才推门出去。门外早就等了辆马车,段达并不说话,钻进马车中,车夫扬鞭前行。
从乔装到再次外出不过盏茶的功夫,段达马车上舒服的伸了下腿,喃喃道:“做人……真太娘的累。”
他相信自己这番乔装极为隐秘,就算是鬼估计都是捕捉不到,他行事如此隐秘,只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马车到了时泰坊一个庭院前停下来,时泰坊向来是朝中高官所居之地,可这时却是有些荒凉。段达到了院门前,轻轻扣了几下,院门咯吱声打开,幽夜中有如鬼哭。
在一个老仆地带领下,段达径直到了内厅,那里一人独坐,面对孤灯。他身侧还有一人,魁梧雄壮,宛若贴身护卫般。
听到脚步声传来,那人转过头来,微笑道:“段达,事情做的如何了?”
那人虽是微笑,可灯光下仍显得面色阴抑,却正是朝廷的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
段达见到了皇甫无逸,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实际上,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和皇甫无逸谋事,以往的种种,看起来不过是做作而已。
这时的皇甫无逸比庙堂上少了些嚣张傲慢,却多了些沉凝阴冷,身边大汉更是半截塔一般,让人见了,心中陡升敬畏。段达认识此人就是虎贲郎将费青奴,也是皇甫无逸手下的第一高手。
听到皇甫无逸询问,段达陪上了笑脸,“一切按照将军地吩咐,我已经去找了萧布衣,把将军让我所说的一切都和他言明……”
“他什么反应?”皇甫无逸微笑问。
“他很是震惊,但是反应却好像是慢了半拍。”段达把和对萧布衣所言详尽的说了一遍,并无遗漏。等到述说完毕后才皱眉道:“我感觉……他也是束手无策。”
“真是束手无策?”皇甫无逸摇头道:“段达,你莫要小瞧了这个人。他城府之深,远远超乎旁人的想像。”
段达微笑道:“他再深的城府,如何能够斗得过将军?他只以为我和将军早就成了仇家,却不知道我们关系还是牢不可破。”
皇甫无逸轻声叹息道:“段达,当初我牺牲你也是迫不得已,好在你对我亦是忠心耿耿,不负我的信任。”
段达沉声道:“为将军肝脑涂地,在下在所不辞。”
皇甫无逸手指轻敲桌面,沉吟片刻才道:“段达。你若是萧布衣,听到我要造反,应该怎么做?”
段达慌忙说道:“卑职不敢。”
皇甫无逸微笑道:“但说无妨。”
段达终于鼓起勇气,“我若是萧布衣,多半会联系朝中的大臣。劝说越王,先发制人……或者等皇甫将军起事时下手。可萧布衣来到东都地日子毕竟还是太短,我只怕若论宫中的安排,他还是远远比不上将军。可是将军……你真的准备在越王祭天之日发动?”
皇甫无逸笑了起来,“你说呢?”
“我觉得……你既然让我告诉萧布衣这个消息……那肯定不是那天发动。”段达推测道。
皇甫无逸轻叹声,“段达,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其实我也想看看到底哪些人跟着我皇甫无逸,哪些人想要和我作对。我把这消息放出去,却并非想在那日发动,而不过是要看萧布衣地反应,看他去联系哪些人。”
“我明白了,将军这招叫做引蛇出洞!”段达幡然醒悟道。
皇甫无逸重重点头道:“你说地一点不错,我就是引他们先动,然后再带兵围剿,告他们个密谋反叛的罪名,这样我等师出有名。还能杀尽所有和我们作对之人!到时候越王朝臣都是无话可说。我等大权独揽,这东都就是我们的天下!”
段达钦佩道:“将军果然高瞻远瞩,属下佩服!可王世充这个人怎么办呢?”皇甫无逸沉吟道:“萧布衣最近威望颇高,可王世充却是立足未稳。他为人狡诈,想借我之力对抗萧布衣,我又如何不知?我借故把他派出去,就是想专心对付萧布衣。等到王世充回转。大局已定!”
段达笑道:“将军算无遗策,这点都是考虑清楚。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皇甫无逸微笑道:“段达,按照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地好处!”
段达恭敬退出府邸,脸带笑容,似乎已经十拿九稳的拿到了皇甫无逸地好处。上了马车后,倒没有再去他处,原路返回到出来地那个庭院。
庭院前多了辆马车,寻常的装扮,段达见到,不以为意。他进了庭院后,却没有从原路经密道回转段府,而是去了内厅。
这道路他看起来轻车熟路,可脸上地笑容早早的收敛,换上了凝重。这处府邸离他所住的段府还是有些距离,一直荒芜并没有人居住,少有人注意。
内厅中亦是孤灯一盏,里面坐着个金发碧眼之人,高大威猛,身边亦是立在一人,剽悍威猛。段达忙了一夜,连见三人,竟是不觉得丝毫疲惫。谁都没有想到这东都不被人注意之人,一夜间联络的竟然都是东都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金发碧眼之人当然就是王世充,而身边站立的剽悍之人正是他的义子王辩。
见到段达回转,王世充没有萧布衣地淡然,亦没有皇甫无逸的倨傲,微笑站起来拱手道:“段大人,辛苦了。”
段达慌忙上前道:“王大人多礼了,段某愧不敢当。”
王世充含笑道:“我王世充落魄之时,就得过段大人的提携,没有想到才到东都,竟然又得到段大人的器重。”
段达叹息道:“王大人言重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终生难忘。萧布衣以为除了他之外,我没有谁能够投靠。皇甫无逸只以为我胆小如鼠。对他不敢背叛,哪里知道我真心所对之人却是王大人!”
王世充笑起来,“段大人对我厚爱有加,实在让我无以为报。只恨我现在能力太过弱小,来不逢时,不然倒可让段大人扬眉吐气,你我联手,这东都哪个能敌?”
段达轻叹一声坐下来,“王大人说的极是。不过现在皇甫无逸、萧布衣势力太强,我们虽知道他们的动态,却也无可奈何,实在让人心中大恨。”
王世充这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段大人知道了这二人的什么动态?”
段达把和萧布衣、皇甫无逸二人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不知疲倦。王世充只是静静地听。皱着眉头,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段达叙述完毕,沉声道:“王大人,你觉得这二人……是否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我只怕你真的出兵洛口后,再次回转已尘埃落定!”
王辩想要说什么,王世充却是摆手止住,“段大人。多谢你今日对我所言,可看起来真的如你所说,我们无法左右大局,只能静观其变了。只可恨皇甫无逸已经等不及就要发动……”
“王大人何出此言?”段达不解问道:“此二人迟早一斗,在我看来,他们能忍到现在,都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王世充苦笑道:“或者对他们而言,这个时候已经是最好,但是对我而言,显然还是差了很多。我本希望及时赶到东都能借助二人之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