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苦笑道:“或者对他们而言,这个时候已经是最好,但是对我而言,显然还是差了很多。我本希望及时赶到东都能借助二人之力周旋。没有想到在这二人的眼中。我不过是马前卒而已。此后无论谁输谁赢,东都形势对我都是极为不利。其实只有二人僵持不下,我才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段达苦笑道:“在我感觉,他们或许也是忌惮王大人地横空杀出,这才迫不及待想要决出胜负!在他们二人地心中,都是以你为最大的敌手。”
王世充苦笑道:“那他们可是高看我了,唉……多说无益。段大人。今日得你点醒,我也没有白来一次。只是我去洛口倒会安然无恙,你在东都却是深陷杀局,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那是要多加小心才对。”
段达在此危局中感受到王世充地关心,不由感动,叹息道:“我只希望能有奇迹发生,由王大人掌控东都,那我不枉这番奔波了。”
王世充苦笑摇头,“我是人,不是神,来的晚了,这种乱局却是参与资格都没有。段大人保重,你我后会有期。”
他转身要走,段达突然唤道:“王大人……”
“段大人有何吩咐?”王世充微笑转身。
段达犹豫下,“既然眼下暂且不能和王大人携手,我倒想问一句,在王大人看来,如果真的要选择,我应该投靠哪位将
王世充略微沉吟就道:“若我选,当选皇甫无逸,若段大人选择,还请选择萧布衣!”
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段达没有再送,呆呆地坐下来,神色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王世充的话听起来自相矛盾,段达却是皱眉沉吟良久,良久才喃喃道:“王世充这么说,想必也觉得萧布衣胜出的把握大一些,又是认为相对而言,皇甫无逸容易对付一些。可萧布衣还是根基甚浅,皇甫无逸蓄谋良久,怎么会轻易就败?”会轻易就败,他对段达所说的绝对不是真心话!”王辩人在车中,忍不住低声道。
二人出来后就钻入马车中,车夫扬鞭,暗夜中发出清脆的响。马蹄沓沓,踏破了深夜的静。
谁又知道,在这静谧地夜中,无数人暗中举措,只为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王世充坐在马车上,嘴角露出讥诮,“其实何止是皇甫无逸,萧布衣说的当然也不是真话。萧布衣擅长谋定后动,皇甫无逸却故意以狂骄示人,这二人其实都不简单。萧布衣这些天来声势益隆,却一直示弱,当是蓄积力量。皇甫无逸早就布下了层层陷阱,蓄力发动。这二人斗阵想必不会让我失望,只可惜,为父却是不能置身其中。”
“义父,你觉得这二人谁会赢?”王辩皱起了眉头,“我觉得二人都是有着先天的缺陷。”
“你却说来听听。”王世充颇有兴趣。
“萧布衣弱势在于根基不稳,对内宫的掌控能力肯定不如皇甫无逸,若是真要下手,依孩儿所见。当诱皇甫无逸出宫绞杀方为上策。而皇甫无逸弱势却是在于师出无名,谁都知道他有野心,想要挟天子以令天下,可他能得到的支持却是不多,若是杀了萧布衣。只怕引起东都兵民暴动,东都内忧外患,只怕一下子就会垮下去。所以我倒觉得,他应该逼反萧布衣为上策,若是血腥屠杀宫中之人,只怕落入下层。他对段达说出两策,前一个兵谏隐患实在太多。后一个引蛇出洞却要时日颇久,他只怕等不及!所以在我看来,这两条计策不过是他的疑兵之计!”
“所以你不是萧布衣、更不是皇甫无逸。”王世充淡淡道:“萧布衣以仁义示人,绝对不会诱杀皇甫无逸。这是一场斗机心、斗气势、斗实力更斗耐心的比拼。你看萧布衣波澜不惊,他就在等皇甫无逸出手,只要皇甫无逸造反,萧布衣杀了是平叛,可皇甫无逸不造反,萧布衣杀了却是作乱。这种细微之处对他在东都日后发展影响可谓是天壤之别。我来之后,皇甫无逸怕我势力做大。又知道多一天他势力就弱一分。这才迫不及待的动手,他说地两条当然应该是疑兵之计,混淆视线,可就算为父都想不明白,他如何能做到击败萧布衣却是师出有名,得到群臣地支持!”
“那怎么办?”王辩焦急问。
王世充却是笑了起来,“辩儿。你急什么?这场乱斗之局。我们不过是看客,主角没有登场。我们只要旁观即可,要想知道答案只有一个法子。”
王辩虽是在局外,也是颇为关心问,“什么法子?”王世充坐在马车上,舒服地伸开双腿道:“当然是等,除此之外,难道会有更好的法子?”
王辩笑笑,心中却是在想着萧布衣、皇甫无逸二人的出招接招,只是他权谋并不擅长,一时间想法纷沓,却没有一个觉得稳妥。
王世充也是在想着心事,暗想这场争斗若是出了结局,自己该如何是好?
二人都是各有所思,却没有留意到马车底下轻飘飘的落下一人来。那人看起来和蝙蝠仿佛,虽是下落,却是速度缓慢,若有人见到,定是难以置信。
马车疾驰,那人却是反方向行了去,脚尖只是一点,已经弹入了暗夜之中,无声无息。马车疾快,可转瞬也是消失在长街尽头,蹄声渐渐细不可闻。
段达走后,皇甫无逸却没有着急回转府邸,他只是坐在那里,脸上表情千万,似痛恨,又似兴奋,更多的却是期冀……
他少了傲慢,可多了自信,这时候的他看起来不可战胜!
虎贲郎将费青奴站在皇甫无逸地身后,还是如同铁塔般,他这一辈子就和皇甫无逸地影子差不多,只要皇甫无逸出行的时候,他就会保护在皇甫无逸地身边,无怨无悔。
他的性命就是皇甫无逸给地,所以他看起来为皇甫无逸牺牲性命也是在所不惜。但是他眼中也露出了丝疑惑,可他却是紧抿着双唇,并不发问!
皇甫无逸却是突然轻叹声,“青奴,你跟了我多少年?”
费青奴想也不想,“十一年三个月加八天。”
“你觉得跟我度日如年?不然如何算的如此清楚?”皇甫无逸笑了起来。
费青奴摇头,“不是,只是我除了想这些,再没有其他可想。”
皇甫无逸终于扭过头来,望着烛光下那张满是真诚的脸,“你救了最少五次!”
费青奴肃然道:“若没有将军救我一次,我何来救你五次?这一次和五次在青奴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皇甫无逸望向了烛火,轻声道:“你说的丝毫不错。一次和五次没有什么区别。这就和赌博一样,你或许开始一直都是赢,可是最后一把输出去,却可能输的倾家荡产。我皇甫无逸一生,并没有什么朋友,若算有的话,你是一个。”
费青奴单膝跪地,“卑职不敢。”
皇甫无逸伸手搀扶起他来,微笑道:“我现在就在进行人生最大的一次赌博。赢了,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输了,不用问,输了脑袋。输了一切,很可能还是连累了你!”
费青奴笑了起来,“将军,我这一辈子,所有地一切都是你给的,虎贲郎将地官职、性命和荣华富贵,就算再输出去也不过回到从前。没什么遗憾。”
皇甫无逸放声笑了起来,重重一拍费青奴的肩头,“说的好,人终有一死,皇帝只有一个,若能有机会,就算做一天的皇帝,也是不冤!”
“我看将军现在还有隐忧,可是怕萧布衣武功高强,杀之不易?”费青奴肃然道:“将军若是许可。青奴愿请命杀他!”
皇甫无逸微笑起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杀他另外有人去做。萧布衣武功是高,我听说他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不成问题,所以我们不必以身犯险!但你要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萧布衣就算强煞,遇到真正的高手。这次也逃不过性命!”
“可将军一定要稳妥出手才好。”费青奴谨慎道:“小心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皇甫无逸笑起来,“李玄霸武功惊世骇俗。还不是死于旁人之手?我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不愁杀不了他!青奴,我告诉你,这世上,武功越高,死的越早!”
费青奴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将军早有准备,倒是我多虑了。可是……”
他欲言又止,皇甫无逸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青奴,你要问什么,尽管说好了,到现在这个时候,我若是连你也隐瞒,也不必做事了。”
“杀萧布衣或许可以做到,但是萧布衣如今威望颇高,杀了他只怕引发民怨,而且更重要地一点是,杀了他也不见得能要挟东都重臣!”
皇甫无逸又笑了起来,“既然不是我杀了萧布衣,我何须担当这个罪名。青龙帮地人手准备好了吗?”
费青奴点头道:“足有近千人,不知道将军要他们做什么事情?”
“我只让他们到时候散布个谣言就好。”皇甫无逸淡淡道:“杀萧布衣的可以是段达、或者是旁人,我只要再杀了他们,为萧布衣报仇,然后让青龙帮的地痞把这个消息半天的功夫散布出去,你说东都百姓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
费青奴微愕,转瞬喜道:“方法简单,却是极为高明。将军这招嫁祸江东之计非常人能够想出,可却极为有效。”
皇甫无逸轻声道:“简单的,通常就是有效地。”
费青奴却是又想到了个问题,“可就算杀了萧布衣,将军又有何计挟越王以令天下?”
皇甫无逸淡然道:“这个不用计谋,我可以尊他为王,尊圣上为太上皇,然后再让越王把王位让给我。”
费青奴讶然道:“越王虽是年幼,可却很有主张,我只怕他不会肯。”“是吗?”皇甫无逸又笑了起来,“跟我来。”
他说完话后,已经起身出了房间,费青奴不解,却还是影子一样的跟着他地身后。二人走长廊,过花径,只听到水声淙淙,已经来到一座假山前。
皇甫无逸伸手抚摸假山上一处凸起地石头,只见到假山霍然裂开,闪出个黑幽幽的洞口。费青奴吃了一惊,他跟随皇甫无逸久了,竟然从不知道这里还有处暗道。皇甫无逸开启了暗道,却不着急进入,又用手抚摸一旁地石壁,过了半晌,只听到个轻轻咯的一声,皇甫无逸这才举步。
费青奴也不询问。只是跟在皇甫无逸地身后,二人越行越低,甬道却是越来越是宽阔,不时的听到水声淙淙,仿佛身在水底。皇甫无逸笑道:“这里有最少十数道机关,不懂其法的进入就算他武功盖世也是要死!”费青奴不解道:“将军带我来此作甚?”
皇甫无逸却是不答,到了一道铁门前。铁门前有九个按钮,并列三排。皇甫无逸伸手在铁门凸出的按钮按了几下,铁门开启。光亮透过来,费青奴只以为这里关着什么重犯,没有想到铁门打开,里面竟然珠光宝气,欢声笑语。隐隐有女子的调笑声传出来。
费青奴更是如坠云中,皇甫无逸举步走进,只见到有一男子蒙着双眼,正在笑着去捉室内地女子。铁门后石室颇为宽敞,里面如宫中打扮,数名女子也和宫女一般。费青奴望见那男子,饶是镇静。脸上也闪过惊骇之色。
那男子东抓西捉,一把却是抓到了皇甫无逸身上,大笑的揭开眼罩道:“爱妃……”
见到眼前是皇甫无逸,那人骇了一跳,慌忙跪倒道:“将军驾到,还请恕罪!”
他脸上虽满是惶恐,费青奴却更是惊凛,只因为这个男子的装束打扮竟然和越王别无两样,就算一张脸,都是和越王一模一样?
越王不是在宫中。怎么会被皇甫无逸关在地下的黑牢之中?脸上有了不悦之意,竟然挥手一记耳光煽了过去。
越王跌倒在地,慌忙求饶道:“将军饶命,小人下次不敢了!”几个宫女模样的女子也被骇地鸦雀无声,跪倒在地。
皇甫无逸寒声道:“你说什么?”
越王见到皇甫无逸脸上地寒意,突然站起来,轻咳一声。肃然道:“皇甫将军。不知道你见本王何事?”
他态度变幻极快,皇甫无逸非但不以为忤。反倒笑了起来,“回越王,如今天下大乱,圣上久在东都,无心回转,不知道越王可有什么安定天下之计?”
越王轻叹声,脸上满是愁苦,“皇甫将军,本王无能,惭在高位,有心想把这天下禅让给将军,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费青奴见状目瞪口呆,只觉得不可思议,皇甫无逸这才微笑道:“青奴,你觉得我这计策如何?”
费青奴蓦然醒悟过来,失声道:“将军,这个是假的越
那面的越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皇甫无逸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青奴果然深知我心,此人其实早在数年前就被我发现,见到他长相很妙,这才养了下来,没有想到到今天终于有了用处。萧布衣又能如何?我这招偷天大法使出来,杀了萧布衣,越王尊我为主,那帮老臣又如何敢反对,只要王世充为我抗击瓦岗,这东都,还不就在我地掌握之中?!称王称帝,不过是在翻手之间!”阅着奏折,眉头紧锁。他虽然高居越王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过的并不开心。
这治理国家的重担落在他并不坚实地肩头,压地他喘不过气来。奏折万千,奏折其实也就只有一个意思,盗匪横行,请求东都派兵支援!
可到如今,就算东都都是自身难保,又哪里有什么能力去增援别的郡县?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郡县失落,眼睁睁看着大隋的疆土被盗匪蚕食般的侵占。而现在不但是盗匪,就算是隋官都是举郡投降盗匪,他一个深宫中的越王,除了夙夜兴叹,再无其他的法子。
他每晚难眠,只是希望第二日醒转地时候,接到圣上回转宫中的消息,可每次起来,形势只有更加恶化,圣上却是渺无音讯。他想信任萧布衣,可是不敢得罪皇甫无逸,他想让所有的人和平共处,可他知道那绝难做到!
身后脚步声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吾儿,很晚了,歇息吧。这事情,不是一天能够做完了。”
越王缓缓的放下奏折,起身施礼道:“娘亲……”女子发髻高耸,中旬年纪,衣着华贵,只是容颜中也带着憔悴,正是越王之母小刘良娣。
元德太子杨昭生有三子,韦妃生杨侑,小刘良娣生杨侗,杨昭早死,这母女也算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听到越王召唤,见到儿子容颜憔悴,小刘良娣目中含泪道:“吾儿,辛苦你了。”
越王在群臣面前本来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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