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赞同道:“西梁王所言极是。”
“但我们出兵井陉关,还要小心这两路兵马暗中破坏。”萧布衣吩咐道:“世绩,马上传令下去,命秦叔宝带精兵一万前往贵乡,一方面截断宇文化及的归路,一方面试探窦建德反应。命程咬金带精兵一万驻扎灵泉,随时准备进攻宇文化及部。命张镇周大人带精兵一万,进驻临水,牵扯住武安杨善会的兵力,掩护我们地铁甲骑兵顺利前往井陉关!”
徐世绩疑惑道:“西梁王。贵乡在武阳郡内,已近窦建德部,只怕会引发窦建德不满。”
萧布衣笑道:“他不满又能如何?我们并非要和他们开战,兴正义之师,剿灭乱匪而已。秦叔宝有勇有谋,定能妥善处理!”
“雄信虽勇。但是缺乏谋略。”徐世绩突然道:“刘武周狡猾多端,我只怕雄信应付不来。”
“你说地不错,所以我让单雄信带兵和尉迟敬德一起。”萧布衣沉吟道:“尉迟敬德重义,单雄信性格相若,二人并肩作战,倒可互补。不过李将军南下之前,亦是说过结盟一事,他当初说,出兵与否在我。可若是出兵,应考虑一人作为副手带兵。”
“是谁?”徐世绩问道。
“此人叫做张公瑾,是李将军选拔出的人才。”
徐世绩沉吟道:“李将军不但用兵如神。选拔手下亦是不差,郭孝恪、张亮、陈孝意、齐洛等人现在都可以独挡一面,这个张公瑾,想必亦颇有才干……”
二人正商议地功夫,有兵士急冲冲的上前,递过一卷军文。萧布衣打开一看,微笑道:“是李将军地消息。”
徐世绩精神一振,“不知道李将军又有何喜讯?”
“李将军在东阳郡龙丘山找到张善安的藏身之所,已设伏诱杀了张善安!”萧布衣舒了口气。“江南地盗匪又少了一个。”
徐世绩难以置信道:“这么快?”
长江两岸,鄱阳湖左近数得上的盗匪也就是林士弘和张善安,自从萧布衣取了襄阳后,数年未平,没想到李靖出马,只用了月余地功夫,就烧了林士弘,斩了张善安。李靖一如既往的冷静,冷酷加上那么一点点冷血!
在李靖眼中。这些盗匪就和庄稼一样,等着他挥舞着镰刀依次去收割!陆上水上,麦子还是水稻,一样的收割无误!“可听李将军地口气,觉得还是慢了些。”萧布衣叹口气,“他已平了东阳,本来准备按计划招降周边三郡,没想到南岭那边酋长冯盎造反,贼帅高法澄、沈宝彻作乱南岭。他只怕这些人干扰荆襄之地。临时改变了计划,已经带精兵赶赴南岭招安……他请我莫要担忧。说据他观察,江都众匪要想决出胜负,还是需要一些时日。南岭蛮夷之地,地广人稀,要平定并非难事。”
徐世绩轻叹声,“这个李将军,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不能做到地事情。”徐世绩说到这里,多少有些怅然,他并非不服李靖,而是艳羡他地威名赫赫。他胸中亦有百万兵,可因为形势需要,一直都是坐镇留守,分派调度,李靖铁骑踏平江南之际,他听到后有振奋,但是亦有遗憾。
萧布衣已看出他的惆怅,微笑道:“世绩,什么事情都是一样的做。你的功劳,丝毫不小,若是没有你坐镇东都调度四方,李将军亦是不能安心平乱。”
徐世绩笑笑,轻声道:“西梁王,我明白!”
徐世绩明白的时候,宇文化及却是想不明白!他现在脑袋里面一半是面粉,一半是清水,只要想想,就会搅成浆糊般。
人在府邸,宇文化及忧心忡忡,没有一刻安宁。十数万骁果军回归,没想到转瞬就只剩下两万多人。这些人一路仓惶北逃,到魏郡的时候,总算安定下来。两万骁果军毕竟不是白给,轻易的占领了魏郡,甚至把窦建德地手下还逐出了魏郡。宇文化及守在魏县,裴矩并未食言,在宇文化及安定后,马上带着几个兵士前往武安去见杨善会,按照商议地计划行事。
可裴矩一走就是十数天,这些天来,宇文化及整日都是睡不安稳,夜夜惊醒,只怕萧布衣地大军来打。裴矩一走,他更是没了主心骨,整日以酒浇愁,这一日,又是喝地醉醺醺,观看着歌舞,想到伤心处时,涕泪满面。正捧着酒碗痛饮之时,宇文智及急匆匆地赶到,低声道:“大哥,大事不好了,灵泉有大军出没地迹象,可能是萧布衣想要进攻我们!”
宇文化及一拍桌案,愤然而起道:“萧布衣欺人太甚!我一忍再忍,他难道真要逼我死不成?”
四三三节 百口莫辩
都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宇文化及对萧布衣实在是忍无可忍!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宇文化及急了,也顾不得上许多。他最低要求一降再降,可悲哀的发现,萧布衣根本没有想给他活路!
如果活路都没有,他还会顾忌什么?
反正死路一条,何必如此窝窝囊囊的去死?
这个念头在宇文化及脑海中急剧膨胀,不可遏止,他本来醉意十分,泥菩萨还有三分的火气,更何况是他!借酒意恨恨的将酒碗摔在地上,宇文化及恶狠狠道:“好,萧布衣,这是你逼我的。你总说我造反,那我就反给你看看,我要让你知道,老子也不好惹!反正是死,死也要轰轰烈烈!老子一辈子做狗,今天,我要做皇帝!”
宇文智及吓了一跳,“大哥,你说什么?”
“早死晚死,迟早都是他娘的死……既然如此,我背负弑君的罪名,当然不能枉费这个罪名,当一天皇帝也是好呀!”宇文化及摇摇晃晃,举着酒碗放肆狂笑道。
宇文智及脸色微变,上前搀扶道;“大哥,你喝多了。”
三兄弟中,宇文士及狂傲,宇文化及懦弱,宇文智及却是极为谨慎胆小。如今众人听从裴矩的主意,赶着去武安和杨善会汇合。听裴侍郎说,杨善会此人最为忠君爱国,认为萧布衣、窦建德均是乱臣贼子,这才谁都不降。此人百战百胜,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宇文化及这时候突然起了做皇帝的念头,那无疑是自毁长城,也怪不得宇文智及畏惧。
宇文化及一把推开了弟弟,怒声道:“我没有喝多,我现在比谁都要清醒。你们看我无用,真的什么都要推到我身上?真的什么事情都要冤枉我?眼看我要死了。还想冤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你们到底是不是人?”他说着说着,失声痛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
宇文智及劝道:“大哥,你多心了。”
“滚开。我一点没有多心!我知道。你们推我为首。并没有抱什么好心。无非是想把我当作替死鬼罢了。你们真地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无用。我无能。可你们一定把我按在大将军地位置上。拥护个傀儡做皇帝。杨杲是傀儡。我他娘地何尝不是傀儡。你们可以左右逢源。四处讨好。可事到临头。死地都是傀儡!死地都是冤大头!死地都是大将军!你要是真地当我是大哥。你为何不当这个大将军?当初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听你们地主意。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蠢。都在利用我地蠢!你们都知道我怕死。可你们都把我往死路上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么对我?你说……你说呀!难道我天生……就是被你们利用地。难道我一辈子……就是被你们陷害地?”
宇文化及失魂落魄。抓住了弟弟地脖领。拼命地摇。
宇文智及双目泛白。强自道:“哥……你……你松手!”
他用力一推。宇文化及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嗄声道:“那个死鬼杨广一辈子都当我是狗。临死前还当我是狗一样地耍。他要死是他地事情。可他为何用我手上地刀自杀?他这个畜生。一辈子玩我。临死前都不让我安生!萧布衣也是个衣冠禽兽。说什么他娘地以德服人。仁义天下。我呸!他地恶毒。老子一清二楚。他这一辈子。比谁都恶心!他一辈子骑在我头上拉屎。抢了我太仆少卿地位置。逼死了咱们地爹。他和我们地仇恨。永远无法解决。他每上一步。都是以无数人地骸骨堆砌。如今死在他手上地人。你算算。比谁杀地都多。这如果都能算是仁义地话。老子我就是救苦救难地菩萨了!他自号仁义。可对老子当年陷害他一事显然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谁都能饶恕。偏偏不肯饶恕我。他比谁都阴险。知道老子要投降。而他执意要杀老子。会坏了他仁义地罪名。所以他才明知道我是清白地。偏偏把弑君地黑锅扣在老子地头上。然后他才大仁大义地杀了我!老子冤枉死了。他却被百姓称颂。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恶毒地人吗?你们都知道这点是不是?所以你们准备万一不行了。就宰了老子。然后可以到萧布衣地手下再混个官做做是不是?”
宇文智及脸色微变。作声不得。宇文化及一辈子糊涂。可酒醉吐真言。也说出了真相。宇文智及不能否认。他有时候真地有这个念头。宇文化及喝醉地时候。是比正常地时候要清醒!
宇文化及鼻涕一把泪一把。“现在一切都是我地错。老子一辈子就没有做对地时候。本来以为是时运不济。现在才明白一直都是被人当作木偶一样地摆布。如今一事无成。人马日益减少。还背着弑君地罪名。为天下人所不容。眼看就要被灭族了。可就算我地亲弟弟。还在欺瞒着我!”
宇文智及终于恼羞成怒,“大哥,你说话怎么不摸摸良心,那些都是士及地主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弟弟,我这一辈子,到现在有什么好?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你死了,我又有什么好处?好,你不信任我,那你杀了我好了,如果你杀了我,能心中舒服些的话,杀了我也无妨!”
呛啷声响,宇文智及已经拔出宝剑,倒转剑柄递给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一把抢过宝剑,目露凶光。宇文智及心中骇然,忍不住的退后了一步。宇文士及喃喃自语道:“我不杀你,我杀你做什么?你是我的亲弟弟呀!我要杀一个人,杀了他,就可以做皇帝了。老子既然背上这个黑锅,当然不能白背,总要名副其实才好!”
“大哥,你不能杀杨杲。”宇文智及叫道。
宇文化及仰天长笑,“到今天,我还有谁不敢杀?”
他手持宝剑,踉跄向门外走去。宇文智及不敢阻拦,没想到宇文化及这辈子一事无成,好不容易借酒鼓起了勇气,准备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却被门槛所阻拦。他一脚踢在门槛上,摔倒在地。宝剑亦是脱手而出。
“大哥!”宇文智及惊叫声,慌忙上前,见大哥双目紧闭,却已醉死过去,不由抹了把冷汗。叫兵士扶宇文化及上床休息,宇文智及舒了口气,自语道:“他醉了,醒了就没事了。”
他是宇文化及的弟弟,当然明白大哥的懦弱。是以放心的离去。可等出了房门,就有大臣围上来,纷纷问道:“左仆射。怎么样了?”宇文化及表面独揽大权,将宇文士及封为内史令,将宇文智及封为左仆射,是以群臣如此称呼。只可惜这个左仆射有名无实,更没什么计谋,支吾半晌才道:“大将军睡了,明天再说吧。”
灵泉有大军出没,群臣人心惶惶,这才找宇文智及问计。宇文智及又来找大哥,哪里想到听到大哥一顿埋怨,差点被大哥掐死。
群臣在门外,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唠叨,都是暗自摇头,心生离意。
落水之人,就算碰到一棵稻草,也会抓住不放,可抓住稻草的时候。并不妨碍他们去寻找下一根稻草。现在还有人不想离去,并非对宇文化及情深意重,而是指望裴矩还能带回生机。
一夜无话,宇文化及挺尸一样醒来地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晌午,觉察到阳光刺眼,宇文化及对镜一照,发现镜中那人容颜憔悴,满是颓唐。长叹一声。
叹声未绝。突然听到门外闹哄哄地一片,宇文化及酒意已去。怨气还在,抢了墙上地长剑在手,怒气冲冲地奔出去,喝道:“何事嘈杂?”
陡然发现群臣竟然均在,而且脸色极为诡异。所有的人都是望着自己,眼中含义复杂千万。宇文化及心中一凛,颤声问道:“何事……嘈……杂?”
宇文智及衣冠不整的出来,面带惊惶道:“大哥……你真的做了?”
“做什么?”宇文化及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宇文智及脸色惨然,“事到如今,大哥你何必隐瞒。”
群臣默然,可个个都是脸色灰败,如丧考妣。宇文化及见了,心中蓦然涌上寒意,“我……我做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嘶哑,一个可怕地念头涌上了脑海。没有了酒意壮胆,他再次恢复了无能本色。
宇文智及脸色惨然道:“大哥,没想到你真的杀了杨……圣上!到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宇文化及倒退数步,宝剑当啷落地,失魂落魄道:“我杀了杨杲?我没有杀,我没有杀,你们又要冤枉我!”
他声音暗哑,脸色苍白,只觉得浑身无力,又如坠入渔网的大鱼,虽拼命挣扎,却被越缚越紧。
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杀杨杲,绝对没有!
可这世上,自己的清白并非能靠自己来证明,而是需要靠旁人!这无疑是世人的悲哀,亦是宇文化及的悲哀!
宇文化及的话,没有一个人能信,杨杲死了,宇文化及昨天叫嚣着要杀杨杲,有半数的大臣都是亲耳目睹,要杀杨杲、有能力杀杨杲地人,江都军中只有一个,那肯定是宇文化及!
宇文智及如是想,群臣也是这么想,可宇文化及不是这么想,他还是无力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和冤屈,所以他还是涩然地问,“圣上真的死了?”
宇文智及终于明智了一次,低声道:“大哥,你何必明知故问,事情既然无法挽回,我们还是想着怎么补救的好!”
“我没有杀圣上!”宇文化及恨不得杀了这个弟弟,这个时候、这种和事佬,不明真相却把人往死路上逼的,无论是谁都想一刀捅死!
宇文智及骇了一跳,退后的时候满是无奈,宇文化及却是疯狂的向杨杲所住的处所跑去。群臣面面相觑,终于蜂拥跟随,不知道这时候宇文化及又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宇文化及奋起全身的力气跑到杨杲地府邸,众宫女、宫人见到他脸色阴沉,只觉得他杀意弥漫。都是纷纷闪避。宇文化及一直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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