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手下精神一振。史万宝道:“都说雍王心细如发。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我们前去借宿一晚。明天再回长平!”
三人快马加鞭。沿谷中小路向前。史万宝一刀当先。丘行恭断后。将李道玄夹在中央。
雪花飘飘。天色阴沉。三人借着雪光。勉强行路。可过了盏茶的功夫。只听到马儿悲嘶声。史万宝已从马背上滚下来。李道玄冲天而起。史万宝才一落的。他就已落在史万宝的身边。关切问。“怎么了?”
丘行恭人在最后。见到李道玄的身手。暗自赞叹。心道圣上让自己和史万宝保护李道玄。可看样子。李道玄的功夫。可能还在二人之上。
“马儿断了腿。”史万宝皱眉道:“奇怪。”他不明白为何一马平川。马儿腿上却是血迹斑斑。不闻李道玄的声音。史万宝抬起头来。见到李道玄双眸寒光闪现。背脊突然涌出了一股寒意。
因为就这一会的功夫。前方身后。已经涌出数十人来。将三人夹在正中。
那些人都是身着黑衣。黑巾罩面。或持枪、或使刀。雪夜中。显的阴森非常。
“你们是?”李道玄大为诧异问道。可话音未落。前后数十人已经窜上前来。二话不说。刀砍枪刺。
三人大惊。只接了几招。更是胆寒。对手均是武功不差。且均是奋不顾身的搏命。丘行恭纵身下马。一枪戳死个敌手。却被那人一刀划伤了手臂。他本来算定那人必躲。没想到那人拼命也要划他一刀。疯狂之意。实在让他胆寒。
史万宝却是使根混铁棍。只是一挥。已打中两人。一人飞起。可却有一人就的滚来。伸手抓住他的脚踝。史万宝大惊。立棍戳去。那人脑浆迸裂。可只是这拖延的功夫。已被人一剑刺中了小腿。鲜血飞溅。
李道玄身形飘飘。却已躲过数次致命袭击。但心中惊惶。不知道刺客是谁!
丘行恭怒吼一声。长枪摆动。挡在李道玄身前。“万宝。带雍王先走。”他拼命之下。众人一时间难以上前。李道玄知道不好。已和史万宝向一旁退去。史万宝惊惶之下。大叫道:“雍王。我引开他们。”他就的一滚。已经没入黑暗之中。刺客不理史万宝。只是盯着李道玄。李道玄饶是武功高明。这一会的功夫。已杀了六人。伤了四处。只觉的眼前发黑。李道玄心中已有惶恐之意。从未感觉离死如此之近。奋力跃起。从众刺客头顶越过。眼看已到山脚。只想奔上雪山。撇开刺客再做打算。陡然间听到咯咯数响。李道玄落势难改。只觉的胸前、背后、肋下一凉。身上血如泉涌。落的之时。浑身乏力。再无力闪躲。紧接着刀光一现。人头飞起!
四六六节 逼宫
李道玄临死前,只想着一个问题,凶手是谁派来的,是不是受到了萧布衣的指使?
萧布衣竟然有这种死士,拼命也要杀死对手,现在的萧布衣,好像越来越阴险,那唐皇不是很危险?
出来混,总是要还,总是想着暗算别人,当然也会有人对你暗算,李道玄明白这点,所以毙命时并不意外,只是倒地之时却听到几声咳,好像有种熟捻的感觉,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丘行恭见李道玄身死,目眦欲裂。
刺杀极为突然,但显然蓄谋已久,那些死士不要命的劲头,甚至比李孝恭的手下还要难缠。谁都知道,郡王李孝恭手下有一批死士,可眼下这帮人怎么来看,都是死士中的死士。
丘行恭暗恨,恨史万宝自称长安大侠,勇猛无敌,却在关键的时候逃命。谁都知道,这些刺客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杀了李道玄,史万宝说是引开敌人,这时候和李道玄分开,实在是卑鄙无耻的背叛。丘行恭眼睁睁的看着李道玄被杀,却是束手无策,只因为他身边缠着的杀手,让他移一步都是困难。
一人刺客被他用长矛刺个对穿,可临时前却还是奋起最后一分力气,探手抓住了丘行恭的手臂。
丘行恭骇然,不知道是何人才能训练出这些不要命的勇士。刺客用力如此之巨,丘行恭被他抓住手腕,感觉除了断了刺客或者自己手腕,再也无法挣脱。
可他在刀剑如潮下,就算要演壮士断腕都不可得!
他挥动个百来斤的尸体,又能支持多久?
转瞬的功夫,他被刺中三枪,砍了七刀,惊天的怒吼下,尸体终于被他挣脱。远远飞出去。可他体力透支,虽在冰天雪地下,却是流血流汗流到了虚脱,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丘行恭身上一松。脑后却挨了重重地一棍。只觉得脑海轰隆。眼前发黑。软软地倒了下去。倒下之时。只觉得无边地黑暗将他湮没。这些人是谁地手下。是萧布衣派来地吗?这是他晕过去地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他和李道玄一样。想不出除了萧布衣。还会有谁会如此地对付他们!
刺客见到丘行恭倒下地时候。再没有出手。反倒不约而同地倒退了几步。冰冷地眼眸中有了尊敬之意。
无论如何。丘行恭表现地总算是个汉子。像个英雄。他本来可以和史万宝一样地逃命。可他却把活地希望留给别人。不过英雄素来没有好下场!
李道玄三人。一死一伤一逃。刺客没有进一步地追击史万宝。因为他们目地已经达到。
一人走到李道玄尸体前。将他地脑袋地血迹用白雪擦干。仔细地望了半晌。这才向山脚走去。那里站着一人。轻轻地咳。李道玄临死前听到地咳嗽声。正是那人发出。
“小姐,李道玄死,丘行恭重伤,史万宝逃了,要不要杀了丘行恭呢?”
那人转过身来,脸色憔悴,却是裴茗翠。李道玄、丘行恭显然想的都是不对,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要取他们性命地却是和他们毫不相关的人。
这时的裴茗翠,没有半分忧伤,或者可说,忧伤入骨。盯着遍地地尸体问,“我们这面情况如何?”
“死十二人,伤七个。李道玄果然身手不凡,死伤的人中。被他所杀的占了大半。”
“再不凡也是死了。可惜……他若不死,在李家宗室。应该也算个人才。”裴茗翠淡漠道:“丘行恭算条汉子,留他一命吧。再说,我们还需要他做些事情,把已死的死士带走,按安排处理剩下的事情,然后离开这里。”
她命令下达,被执行的一丝不苟,裴茗翠先上了马,驰出数里后,这才又上了马车。
野外寒风呼啸,车内温暖如春。她坐在马车上,神色木然,谁都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过了许久,影子登上马车道:“小姐,下一步做什么?”“丘行恭若是能醒来,一定会把李道玄的脑袋带给李建成,狂怒下的丘行恭,多半会把这笔帐算到河北军脑袋上,这下,岂不很是热闹?”裴茗翠喃喃道。
“他们也可能把这笔帐算到萧布衣的脑袋上。”影子提醒道。
裴茗翠笑笑,“有区别吗?无论他们怎么算,李唐受到地打击均是没有区别。”
影子沉默良久,“小姐,我们然后怎么做?”
“等。”裴茗翠吐出了个字,望着油灯,脸色阴暗。00k
影子道:“小姐,李玄霸隐身暗处,绝情寡义,他能忍得住数年假死,不和所有人见面,我只怕他不会见你。”
裴茗翠淡漠的笑,“他为何不想见我,难道我和他之间,真的无话可说?你放心,我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他不想见我,我就继续杀,杀到他想见我为止!”
丘行恭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全身僵硬。望着飘雪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可觉得一切都是噩梦。
勉强挣扎站起,伤口已经冻的和征衣连在一起,麻木的痛。
这种冻伤,极为危险,可丘行恭已经顾不得这种危险,方才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丘行恭浑身发颤,扭头望过去,无力地跪下来。
雪地杂乱,血迹斑斑,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血。不远处有颗人头,正是雍王的脑袋!
雍王李道玄双眸中满是不信,丘行恭亦是满脸的不信,他不信不久前还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雍王竟然会蓦然死去。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晕多久,因为若是太久的话,他会被活生生的冻毙在雪地中。
“是谁?到底是谁?”丘行恭喃喃自语,伸出双手,想要捧起雍王的人头。蓦然间,马蹄声急骤。从远处传来,丘行恭浑身一颤,想要去取兵刃,却发现地上收拾的颇为干净,不但敌人地尸体不见,就算他地随身长枪都是不见。
丘行恭悲愤莫名。握紧双拳,扭头望过去。只见到黑暗中冲出数十骑,为首一人,却是高雅贤。
高雅贤见到一人拦路,立即勒马,勉强认出丘行恭,又见到他征衣破乱,血迹斑斑,骇然道:“丘将军。怎么回事?雍王呢?”
他目光转出,见到地上一颗人头,大惊失色。颤声道:“是雍王?”
苏定方和李道玄谈崩,李道玄忿然离去,高雅贤劝说了苏定方后,立刻快马来追,以示诚意。却从未想到,雪夜中蕴含着如此杀机。
丘行恭仰天狂笑道:“高雅贤,你做了难道不敢承认吗?”
高雅贤愕然,“承认什么?”转瞬诧异道:“你难道以为雍王是我们杀地?”
“若非你们,又有哪个能这个时候下手?”丘行恭忿然道:“高雅贤。你有种,就连我一块杀了好了。”
他上前几步,气势汹汹,河北军虽是惊诧,却也大多不满。高雅贤强忍震惊,沉声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还请丘将
他话音未落,只听到丘行恭断喝一声,凌空飞起。已向高雅贤击来。
河北众将才要上前,高雅贤已喝道:“莫要动手!”他声音未落,人已离鞍飞起,落在地上。丘行恭却是跃到马上,催马前行。行了数步,探身抓住李道玄地头颅,冲入黑暗之中。
蹄声远去,河北众将纷纷呵斥,想要追赶。高雅贤却是眉头紧锁。止住了手下的行动。
他现在,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更是不知道杀死李道玄的到底是那股势力。可从雪地的杂乱脚印来看,李道玄等人绝对是受到数十人的围攻!
这里是河内,按照高雅贤地想法,应该是萧布衣暗中作祟,因为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这种雷霆手段,迅雷不及掩耳的杀了李道玄?
李道玄死,只要有点脑袋,就知道会对唐军和河北军联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只要有点头脑,也知道对萧布衣极为有利!
李道玄是唐室宗亲,亦算是李唐极为重要的统领,他死在这里,对于李唐的打击,不言而喻。李建成会不会因此放弃结盟,李渊呢,会不会迁怒河北军?这一刻造成的冲击之猛,高雅贤一时间无法消化。
高雅贤一点不蠢,见到丘行恭冲来的那一刻,并不失措还击,反倒把战马让给了丘行恭。这在他的念头中,是解释的第一步,他不能动丘行恭分毫,只要他出手地话,只怕这笔烂账再也解释不清。
众人见高雅贤沉吟凝重,却议论纷纷,无非议论李道玄被谁杀死,丘行恭不知好歹之流。高雅贤却已迅即在做了个决定,“王小胡,你立刻快马回去找苏将军,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请他马上移营,向长平……不,向共城撤走,要快。”
他假设杀李道玄的真地是萧布衣,那他很可能知道苏定方的藏身之处,那苏定方可说是极其危险。
他让苏定方不向长平,而向共城的方向撤退,只怕苏定方还会意气用事,考虑的可算周到。
在王小胡耳边又说了几句,王小胡领命,拨转马头,向苏定方部所在的山谷奔去,高雅贤又吩咐道:“董康买,马上去共城,告之长乐王这里的情形。”一人领令,奔出谷中,向东疾驰而去。高雅贤吩咐完毕,心中稍定,“走,跟我去见王将
王伏宝驻扎在长平,一直和李建成有秘密联系,高雅贤只想赶快联系到王伏宝,商量对策。众人疾驰向北,没入黑暗。王小胡却是单骑狂奔,很快到了苏定方的军营。
苏定方却还未眠。
实际上,苏定方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在李道玄离开后,他就心中有了悔意。李道玄既然是被封王,在唐军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李渊这次派太子李建成、雍王李道玄前来协助窦建德,共击萧布衣,可见对此次联手极为重视。他骂走了李道玄。要是传到窦建德耳中,肯定会让窦建德不喜。
苏定方不怕窦建德发怒,因为窦建德很少有对手下发怒的时候,如果说李密是用粮草将手下聚集在一起,那窦建德却是用兄弟之义将众人紧紧地拉拢到身边。大伙能熬到今天的地步,以平民之身和士族新贵抗衡并不容易。如果因为他的一时意气,让结盟不成的话,那他也过意不去。
见王小胡冲了进来,苏定方霍然而起,“李道玄不肯回转吗?”
王小胡脸色凝重,“苏将军……李道玄死了。”
苏定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李道玄怎么可能死了?他武功高强,身边又有丘行恭、史万宝等人护卫,怎么会突然死了?
王小胡飞快的将当时所见说了一遍。又将高雅贤地吩咐婉转的说出来,苏定方沉吟良久,“高将军说的颇有道理。”
王小胡舒了口气。“那苏将军,我们向哪里撤退?”
苏定方皱眉道:“眼下形势并不明朗,若李建成疑心我们下地手,撤到长平说不定腹背受敌。长乐王眼下就在共城,我们当去那里和他会合。小胡,你速速传令下去,先命一队人马打探谷外的动静,若无异常,连夜拔营!”
雪夜拔营。无疑是件异常痛苦的事情,可和性命相比,还是微不足道。
苏定方和萧布衣交过手,又听闻过他地诸多事迹,对萧布衣的神出鬼没也是颇为忌惮,是以谨慎非常。
河北军先探情况,然后连夜拔营出发,自然是一夜未眠,萧布衣并没有杀到近前。眼下的他,正在河内批阅奏折。
无论他走到哪里,三省六部的公文都会传到哪里,请他定夺。
他看着奏折,思楠却看着萧布衣。
***通明的府邸中,两人默默而坐。萧布衣终于抬头道:“思楠,我虽然初到河内,但是这里最少有三千训练有素的精兵,数百武功高强地亲卫保护着我。我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孤身出行,更不会有什么危险。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思楠道:“我不困。”
萧布衣无奈摇头,“该想地事情,我们已经想了很多遍,再想也没有什么意义。眼下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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