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控制着自己的心魂,为的仅仅是希望自己的身体不会被体内待了十几年之久的蛊虫所控制,只是他最后还是痛苦地睁开了眼,整个身体蜷缩在榻上,他的身体好像被多种力量给撕扯着,又或者有许许多多的力量要破体而出,
“啊——啊——”他如往常一样低低地吼着,这是他以前保护自己的方式也是现在保护映雪的方式。
映雪走过来趴在榻上,紧紧地抱住清扬,哭泣着说道,“清扬,你是不是又发病了?告诉我,告诉我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清扬,清扬……”
她不止一次的悔恨,为什么当初清扬发病的时候自己不在他的身边,如果在的话就可以知道齐神医的处理方法了,如果在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措了。
“去……马上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清扬却突然吃力地推开映雪,自己也躲离开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幽深的眸子变得异常冷冽,他已不如最初冷静的舒清扬了,这时的他将会是残忍而暴虐的。
“清扬,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再赶我离开了,”那时候就是因为我的离开我才不知道你最后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时候就是因为我离开了,我才没有跟你告别,才没有对你说声感激的话语,越想越觉得痛苦,她迅速地走到清扬身边,紧紧地抱着他:
“我不知道现在能够为你做些什么,不知道怎样才能够让你的痛苦消失,可是我还是要陪在你身边啊……”
“啊——”清扬一声大吼,挣脱开映雪抱住他的双手,放于一旁的孤鸿剑也不知道受到什么力量的感召竟飞也似的落在了清扬的手中,清扬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嚓——”就那样孤鸿斩下,一声过后,映雪身后的床榻顿时断了几节,映雪知道清扬算是手下留情了,本来那剑气应该是落在她身上的吧,她泪流满面,仰着脸将泪水咽下只因为清扬不喜欢看她落泪,问道,
“清扬,清扬,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你必须冷静下来,要不然……要不然……”清扬武功卓越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当他深受重伤,寒流侵体时,已经不能够再过分的使力,难道真要力竭而死吗?
清扬听不见映雪的声音,他只如一个行尸走肉随意挥霍着自己平生所学,任意斩杀,他不知道自己正毁灭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建造的另一个家园,或者他心里是知道的,只是他无法掌控自己握着孤鸿剑的双手。
他已然入魔,他已然发狂,他已然沉睡。
清扬的情况和映雪曾经失忆时候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清扬受控仅仅是因为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蛊虫,而那蛊虫又仿佛永生不灭一般,或者它有着清扬所拥有的所有力量;而映雪则是那时候重伤服用了药物才会被控制的,而药物一旦被破便失了药效,不再有作用了。
不,清扬,我不能看着你继续下去,我必须让你清醒过来,即便不能让你清醒,我也要让你住手。映雪正准备跑过去抱住清扬的时候,孤鸿剑已经向她刺来,她连连躲闪,说到底她已经无法走近清扬了,这样要如何唤醒他。
在映雪躲躲闪闪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映雪的怀中落下。
那是……清扬的玉箫,映雪为了护住那支玉箫,一个侧身而下接住差点坠地的玉箫,只是孤鸿剑的剑气在不经意间已经划破了她的衣裳,背部裂开了口子,那里一道红艳的伤痕,让清扬的动作缓慢了下来。
他的眼眸中有了一点痛苦的神色,倒影在他眸子里的还是映雪背上深深的伤痕,那种眼神,那种哀痛,就算是一般人看了也会不舍吧,清扬,我该怎样拯救你?
映雪也是无奈地看着那个还在发狂的清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玉箫,那梦中的曲子出现在了她的耳畔:或许我可以为你吹响你自创的忘忧曲。
忘忧曲,她听了不下白遍,虽然只有在风吟堂的那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清扬的箫声,悠扬却充满着悲伤,可是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每一天她都是在那样的梦中听着曲子的。
人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她已经听了不下一年的曲子,要如何才能做到不会吹呢,更何况即便没有看到那个黑影的样子,她还是记住了他的指法,不知为什么,当时她就那么渴望看清楚那个黑影身上的一切,原来自己对清扬的爱已经变得那么深了。
映雪捻着手指,掐着玉箫,吐气如兰,不太娴熟的指法不太习惯控制气体的流出,那忘忧曲已经被她生生地改变了许多,只是那曲中无论是表面上还是深层次都表现出了不可掩饰的哀伤。
清扬,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呼唤,请你一定要醒过来,这里……有我,一直在等你。
映雪不停地吹着,从那天的日落到另一天太阳的升起,说来也奇怪,清扬到最后已经不再发狂地乱砍乱刺了,虽然仍旧不曾放下手中的孤鸿剑,虽然他们二人处于一片漆黑之中,可是他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映雪站着的地方,从未移开过。
映雪一袭黑衣,完全融入静谧的夜色当中,只有那个不太符合标准的忘忧曲的箫声在小小的地下小屋中久久回荡,经久不息,一直到另一天一米阳光的射入,映雪才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清扬,他的怀里正是那把孤鸿剑。
映雪的喉咙已经很痛了,看到清扬这样睡着了之后才略微放心,拿起被清扬刺开的被子轻轻地盖在清扬的身上,自己则躺在他的身边,两个人就那样毫无顾忌地睡在了地上,即便冬日多是寒冷,只要身边拥有彼此,一样可以驱除凉风习习,带来微微暖意。
第271章 对父亲的质问
“映雪,昨日你受苦了。”映雪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怀抱着自己的清扬正看着自己,他的眸子中已经可以明显看出很累的痕迹了,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映雪轻轻地抚上清扬的眸子,摇了摇头,“清扬,最累的依然是你啊……我没事,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再受苦。”我真的真的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一定会保护你的,那样我就放心了。”他看着映雪喃喃地说着,眸子渐渐出现了复杂的神色,映雪好像看到了极尽的悲又好像看到了极尽的喜,说不清楚的感觉。
“去哪里?”
“呵,”清扬微笑,恢复血色的脸透着些许的无奈,“带你去见我爹。”
不知道突然出现,之于他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我带着映雪回去,爹真的会同意让映雪待在那吗?那时候爹让我下山的那刻就没有想过要让我再回去吧,如今回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可是为了映雪,说到底还是得亲自走那么一趟,想必绮柳也已经上山了吧。
你爹?舒孤忆?在映雪的脑海还是闪过了那三个字眼,这么快就要见到舒孤忆了吗?
对于舒孤忆,曾经在书中初见是喜欢着的,后来知晓他并非痴情之人想起了舒孤忆的悠闲生活,对比了祖奶奶的早逝,才开始怨恨那个舒孤忆了;难道上天在给我创造以解心头之恨的机会吗,还是给祖奶奶一个舒孤忆呢?
“嗯,好。”映雪点头算是答应了,可是低着头地那刻,她的眼睛不再清澈,略微沾染了些恨意和不解,而那种眼神却没有被一向善于观察人的清扬捕捉到,毕竟,两个人都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毕竟彼此才是那个最了解彼此的人。
……
映雪和清扬两个人花了近十天的时间赶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才登上了那座不知名的山丘,那里映雪看到的是一个异常落寞的身影。
映雪登上山坡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白发沧沧飘散开来的长发,仍是那袭白衣在夕阳的映照下竟凸显出了更深的沧桑感,只是那种沧桑却无法掩盖住他天生的气质,那种让人害怕的压迫感。
他到底是谁?为何即便想离这么远,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强大?
他仿佛感受到了身后的异样,有一丝丝的反应,只是却没有立刻回过头来,映雪将他打量一番后这才看清了他下身不遂的事实。
原来,仔细看下,你会发现他是坐在轮椅之上的,对于这种状况映雪是奇怪的紧,连忙望了望清扬,突地惊觉原来清扬只是伤心地看着那个白衣白发人的身影,不发一言……
“清扬,他……是?”
映雪轻轻地问出一句话来,毕竟她是疑惑的也是好奇的,她心里其实是矛盾的,很想见一见那个舒孤忆,但却好怕自己无法面对,自己的心也就那样纠缠在了一起,只是当她想到身边的清扬时,才惊觉如果能够一直和清扬在一起原来什么都是浮云。
清扬牵过映雪的手,慢慢地走到那白衣白发的身边,
“噗咚——”清扬跪在了地上,“爹,清儿不孝,擅自回来……”
白衣白发的男子没有说上一句话,也没有看清扬一眼,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霞,自言自语:梦儿,我真的错了吗?我好想你,回来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错了。
“爹,爹……”清扬跪在地上拉着白衣白发男子的衣衫,“爹,如果清儿有错,要打要骂随你,请你让她待在这里,清儿立刻回风吟堂。”
白衣白发的那个人依旧没有看清扬一眼,只顾着看落日夕阳,映雪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在干什么,可是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自己一年前恢复记忆的时候一直想要见的人。
如今他就坐在那里了,而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了,或者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勇气替祖奶奶出口气了,她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清扬还是因为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爹,清儿不孝”说着清扬已经在磕头了,他的额头摩擦着地上的石子,映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石子陷进肉里的声音了,而她已经完全听不到清扬一直说的“清儿不孝,清儿不孝”了,她无法忍受舒孤忆的不闻不问。
映雪蹲下扶住清扬不让他继续磕头赔礼,可是清扬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依然选择继续坚持,她的心也随着那声声不孝跌入低谷。
“十几年,再大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吧!”映雪冷冷的声音从白衣白发男子的背后渐渐入耳,白衣白发的男子听到后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还清了,能还的清吗?”
能还的清吗?在这一刻映雪竟然不自觉地开始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了,应该可以的吧,就像自己对主上一样,应该已经还清了吧。
“除了生命,除了武艺,你给过他什么?”对于映雪来说,舒孤忆就像他的仇敌一样让她恼怒,她替祖奶奶不值,替清扬不值,因着他的背叛,“你给他的仅仅是折磨,是病痛,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孤独和寂寞,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父亲。”
“呵呵,”舒孤忆微微淡笑,可是却是那般的僵硬,那般的冷淡,虽然映雪不曾看到他的脸也知道那笑意中隐藏了些什么,他低下头望着清扬:
“清儿,我给过你什么?为什么要为我牺牲十几年的少年时光?”
“爹待我恩重如山,清儿自会竭尽全力管理好飞影组织。”清扬字字诚恳,可是他却无法像以前一样说可以为此引颈就戮了,毕竟现在他还有映雪要守护,他不能够就这样去了。
“姑娘,你听到了吗?”
“呵,”映雪轻轻地冷笑,“作为一个父亲如此为难儿子实为不仁,枉顾儿子死活实为不义,如此看来前辈倒是一个不仁不义之徒了,有你这样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清扬的悲哀?”
第272章 为你愿受冰火两重天
“映雪,别再说了——”清扬抬手握住了映雪的左手,紧紧握住,希望她能够听话闭嘴。毕竟面对着映雪对爹的质问,清扬该是相当为难的。
他不知道为何映雪失去了记忆,仍然对爹有那么强烈的不满,这连面都没见就成这个样子,那要是让她在这里长住下去要如何处理?
映雪定定地看着舒孤忆的后背,淡淡说道,“前辈难道还想用你那个什么破风吟堂禁锢清扬一辈子,竟然还不让他来看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舒孤忆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绿衣女子从那屋中走了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清扬后竟然有一瞬的失神,“清扬哥哥,你来了……”
只是很不凑巧地看到了那个站立在一旁神情冷淡的无盐女,蔑视地看了一眼映雪后才缓缓走到舒孤忆的身边轻轻说道,“义父,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可以去用餐了。”
“嗯,清儿,既然你不愿回风吟堂,就和柳儿一样待在我的身边吧,”舒孤忆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被绮柳推着转过身来了,映雪看到的是一张没有被岁月摧残的美男子,他还是那般俊美,却还是那般不在乎其他人的情绪,
“我为你们选个吉日把婚事给办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了映雪和清扬的身上,原来,这个男子,这个犹如神祇一般的存在,真的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化,他还是那么喜欢自我决定别人的生死,还是那么的一意孤行,原来他始终没变。
只是映雪变了,她只想义无反顾地追随着清扬,舒孤忆的这句话无疑于把她打入万丈深渊,岂不要她粉身碎骨,可是她不想,一把长剑在不知不觉中离了剑鞘,毫无顾忌地斩向舒孤忆,带着一种残忍和一种另类的决绝。
舒孤忆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手指却还是轻松地夹住了迅速挥过来的剑尖,他的手指游走在剑背之上,直到一股力量将映雪拉到了他的面前,手掌迅速地张开又迅速如闪电般收紧,不带一丝感情地掐住了映雪脆弱的脖颈。
“我早知道……”映雪淡淡地说着。
“爹——”当清扬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在他面前已经上演了一场杀戮的戏幕的时候,在面对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原来只来得及叫出一声“爹”连映雪的名字都没有时间供他叫出,他重重地再次磕头,那深深的红色在那一刻还是破体而出了,
“请爹放过她。”
他的声音很是纯粹,纯粹到只是一种请求,原来对他而言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占据着他内心的所有,他原来真的可以为一个人丢掉所有的尊严……
舒孤忆没有回应清扬的请求,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映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还是要试一试不是吗?”
“知道结果吗?”舒孤忆面无表情,就像映雪最初看到的舒清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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