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好好一个媳妇没了,还将李窦两家关系搞砸了,独孤氏气得伸手就狠狠在儿子手臂上掐了一把:“臭小子,你这是存心想气死为娘!我跟你说,想娶云府那寒门女,除非从娘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谈都别谈。”跳下炕,追着出去。
依着李夙尧的脾气,刚刚有人敢那样指桑骂槐地骂他跟诋毁婉娘,若是搁往常,他早就凶回去了,可刚刚一声没吭,闷着头任骂,是因为他确实觉得对不住华兰表姐。
小的时候不懂事,觉得将来娶妻一定要娶表姐那样的,那样才有面子。
可现在想想,漂亮的女孩子也就那么回事。再说了,看得久了,肉丸子肉肉的水水嫩嫩的,也挺好看,她姐姐妹妹们长得也都好看,肉丸子以后瘦了绝对是个大美女。
李老太太搂着孙儿脖子,笑道:“别生你娘的气,她也是为了你好,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的婚事,祖母给你做主,你想娶谁就娶谁,这事,我说了算,其他人谁说的都不算。”捏捏孙子手臂,戳戳他的脸,“给祖母说说,怎么就瞧上人家姑娘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紫菊插嘴:“就是皇上今年亲封的骠骑将军的嫡幼女,今年春时,国公爷去杭州给刘家老太太贺寿时定下的亲事。”
“什么?”老太太一惊一乍,气呼呼的,“怎么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我却是一点不知道?真是没王法了,我这还没死呢,一个两个有事都瞒着我!”扭头看孙子,黑着脸问,“你爹又去军营了?呆会儿你去叫他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非得叫他吃顿板子不可!”
李夙尧平日吃他爹板子吃多了,此番特别乐意见他爹吃祖母的板子,笑哈哈道:“行,孙儿再陪您一会儿,然后就去军营找爹去。”
老太太眼珠子直转,然后似是想到什么,叫来四大婢女中的黄衫跟彩衣:“去,你们两个去云府,将我那未来孙媳妇请过来,老太太我想瞧瞧。”
李夙尧立即伸手将黄衫跟彩衣拦住,对老太太说:“现在怕是不行,云三小姐此时在九王府呢,秦太妃怕还得留她在九王府宿一夜。”
“怎么回事?”老太太心里有些醋意,“我孙媳妇,秦太妃留着做什么?”
李夙尧见终是绕到正题上了,立即说:“怕是太妃娘娘也是瞧中了云三小姐,想说给九王叔做媳妇呢,他们母女那点小心思,孙儿可是瞧的真真儿的。”
李老太太气得往地上一跳,双手插腰,来回直蹦达:“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我孙媳妇,那是我孙媳妇!我的!”
紫菊立即来拉她:“老太太,您怎么自己跳下床了?”斜着眼睛瞟李夙尧,小声提示老太太,“世子爷在这呢,您不是还在装病嘛?”
老太太中气很足,气运丹田一声吼:“我这孙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我还装什么病?你们站一边去,别管我。”顿了顿,又问孙子,“秦太妃出的杨家九小子,不是个瞎的瘫的吗?怎么,你还能输给他不成?”
李夙尧生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肉丸子也是个瞎的。”见老太太愣愣地瞧着自己,咳了咳,“秦太妃这些日子,三天两头进宫,八成是往刘太后那里跑,太后老人家若是一道懿旨赐婚,孙儿可就没法子了。”
李老太太气得暴跳,前一刻装病时还在床榻上气喘吁吁的好似不行了似的,此时有人叫嚣到她门前来示威了,还装什么病,此刻在房间地板上健步如飞。
说起这李老太太郑氏,也是个传奇人物,曾是叱咤一方的巾帼英雄。
三四十年前,天下大乱,几个世族大家轮着当皇帝玩,中原百姓日子苦不堪言。大天朝四周蛮夷见中原内乱,便争相来侵,在天朝边境烧杀掳虐,占了一座又一座城池。
当时是宇文氏建立的西魏王朝,魏天子便令唐国公李仲带兵收复失地,郑氏打小练武,自然也是跟着丈夫一同出征,甚至并肩携手,一起上阵杀敌。郑氏熟读兵法,打仗讲策略,当时的唐国公英勇睿智,夫妻两个没用几个月,便将那突厥军打得夹着尾巴往家逃,再不敢在天朝土地放肆。
这四十年来,突厥一直安守本分,老老实实过日子。
后来天下依旧乱了二三十年,可不管谁做皇帝,李家一直都是为臣者忠的形象,替皇家四处征讨。老子死了儿子上,李仲英勇牺牲后,便将爵位传给儿子李烈,于是李烈继续替他爹替他李家列祖列宗完成使命。
直到十年前,杨家建立大兴王朝,天下才算安定。
天下安稳后,郑氏便将外事全权交给儿子处理,府内的一切都交给长媳独孤氏打理,自己乐于安享晚年去。
可她忙了一辈子操了一辈子心,也叱咤风云了一辈子风光了一辈子,还真是闲不住。便没事装病玩,将儿子媳妇孙儿孙女骗来陪自己说说话。可今天,她忽然觉得,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
竟然敢抢自己孙媳妇!
李老太太站在屋子正中间,突然右手握拳往天上一戳:“紫菊红绸留守家中,等国公爷回府了,将他留在我这边,我回来有话要问。黄衫彩衣,你们两个随我进宫找刘太后讨说法去!”
第三十八章 (倒V)
见祖母带着黄衫彩衣两大婢女气势汹汹往皇宫去后,李夙尧也起身,先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先去换身铠甲,然后去李家军军营里找他爹去。
刚回到自己院子,守在门口的大丫鬟墨烟便含羞带娇地笑着迎了过来,见世子爷似乎边走边自己动手在解外袍,她快走几步,跑到李夙尧跟前,“爷,瞧您疾步匆匆的,这是要换身衣服出门吗,”看了主子一眼,脸上羞红了一片,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低头继续说,“刚刚奴婢听说了,说是四小姐带着表小姐回府探望老太太去了,后来夫人也跟了过去。爷,是不是,您跟表小姐的婚事,成了?”
李夙尧现在心思都在旁的事情上,没空搭理墨烟,墨烟抬眸瞧了主子一眼,见他一直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倒也识趣,撇了撇嘴,再不敢多言一句。
屋子里面烤着碳火,暖轰轰的,李夙尧将外袍脱了后又脱了中衫,最后身上只着了件玄色镶金边的里衣。里衣领口的带子松了,微微敞着,露出里面浅浅麦色的坚实胸膛。
李夙尧虽还差着两个月才满十四,但打小便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身形十分修长挺拔,又有军人的威武之姿,若是端端站在那里不言语,还真是不少少女春闺梦里情郎的形象。
他喜穿黑色的衣服,脾气暴躁,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经常生气了便冷着一张脸。好在他这张脸长得十分英俊,即便是冷着,也是相当有魅力相当入眼的。墨烟瞧着小主子越发好看的面孔,越发挺拔的身材,还有这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不断喷在自己面孔上,带着熟悉男子的气息,她心里一阵悸动。
墨烟今年已经十六了,什么j□j房事的,她比碧池那几个后来的小丫鬟懂得多。再说她也知道,小世子等过完年就要随国公爷出征了,而夫人打算在世子出征前给世子娶个夫人回来。
娶世子夫人前,必是得有一个房里的丫头先给了爷的,教教他那些房里的事,省得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知道如何行事闹笑话。墨烟打小便跟着世子爷,又是夫人所看重信赖的,这世子爷的第一个女人必然是她。
夫人也说过,等她给了世子后,若是能够诞下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她都能被提做姨娘。姨娘虽是妾氏,是半个奴婢,可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还是能够指挥着一群奴才婢女们为你办事的。
再者,小世子这等姿容,即便跟着他只做个奴婢,她也是愿意的。
此番想着,身子软软的,一个没站稳,就黏黏地半倒在李夙尧怀里。
李夙尧哪知墨烟的想法,他正赶时间去办正事呢,伸手将墨烟扶稳了,冷冷睇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挥开,自己麻溜就换上了一身玄色铠甲。
墨烟撇了撇嘴,也暗怪自己刚刚轻浮了些,此番赶紧没话找话说:“爷,您穿成这样,是要去军营里吗?”说着有些讨好的,小跑着过去,准备将他的长枪给拿过来,谁知长枪实在太沉,没有搬得动,反而掉在了地上。
李夙尧几步过去便捡了起来,然后站在屋子里随手挥舞一翻,闷声道:“你还是拿你的绣花针去吧,行军打仗,可是男人的事情。”然后一脚将门踢开,风一样跑到马厩里牵了一匹马,一个纵跃跳上马,一会儿就没了影。
墨烟呆呆站在房里,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伸出纤长的手指捂住胸口,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心还是狂跳不止。
李夙尧策马奔腾,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李家训练军队的校场。他到的时候,他爹正站在校场中间训练着士兵,旁边还站着一位年纪约摸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姿挺拔威武,看着颇为眼熟。
待得李夙尧跳下马后往近处一瞧,才瞧得出,原是肉丸子她爹骠骑将军,他未来老丈人。
李夙尧心里啧啧直叹,没想到这云盎穿了身铠甲后,还真是像一位驰骋沙场多年的将军。这么一比,简直都快将自己爹的气势给比下去了。
李家军一个个眼尖得很,见少主子来了,齐声喊道:“属下见过少将军!”
李夙尧笑,露出一口整齐白亮的牙齿,挥手慰问:“兄弟们辛苦了!”
李家军继续异口同声:“不辛苦,为百姓谋祉,为苍生谋福!”
李烈刚好有事找儿子商谈,此番见儿子过来了,招手道:“夙尧,你过来,爹刚好有事找你说。”然后一个纵越,便跳到了高处,冲着数千士兵喊道,“本帅不在,你们继续练习,不许偷懒!若为本帅发现有人妄图浑水摸鱼,绝对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李烈不仅有唐国公的爵位,当初授命攻打百越国时,二圣还封了他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天下兵马任其调动。只是后来,李烈得胜归朝后,不揽权,识趣得很,主动又将帅印归还给了二圣。
李家为将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但从未想过谋权。因此,除了外戚那层关系,这也是二圣倚重李家的又一个原因。
进了房间,李夙尧看着云盎,咧嘴直笑,笑得云盎心里直打颤,有点摸不着头脑。李烈瞧了儿子一眼,觉得他对云盎太不尊重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儿子后脑勺上。
“见了你未来老丈人,怎么不知道见礼?臭小子,越发没规矩了!”李烈现在心疼臭小子了,那一巴掌看起来狠,其实没用多少力气。
李夙尧被他爹打得多了,现在觉得就跟挠痒痒一样,一点不疼。他听了父亲的话,立即双手交握,屈身向着云盎见礼:“晚辈见过云将军。”
云盎赶紧伸手,稳稳当当将李夙尧扶住:“世子爷礼重了,我云某一介武夫,哪经得起世子这般大礼,快些起来。”
李烈对臭小子现在的举止很满意,笑着拍了拍云盎肩膀:“等臭小子将来娶了婉娘那丫头,你就将他当儿子使唤,不听话就动手打。臭小子皮厚着呢,不觉得疼。”
云盎过完年都三十三了,生了五个女儿,可一个儿子没有,此番见唐国公父子这般,着实有些羡慕感伤。好在苏氏现下怀了身孕,若真是能如薛神医说的那般,是个儿子就好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除了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以外,便就是希望能有个儿子。然后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他爹他云家列祖列宗了。
云盎抱起双手,朝着李烈一拱:“若是我云盎能得了世子爷这般的佳婿,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会舍得动手打呢。”他说的倒是真的,他若是有儿子,绝对不会动手打他的。
李烈伸手一揽,搂住儿子的肩:“你今天不是说要去九王府不来军营了吗,怎么这个时辰又巴巴跑了过来?”见儿子脸忽然黑了几分,一直抿着唇不言语,知道他肯定是有话找自己单独说,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又道,“今天宫里的赵公公到军营来给爹传了二圣口谕,说是三日之后,让你率领一千李家军,那镇南王世子带领一千镇南王府军队,你们真刀实枪打一仗。”
李夙尧一听有仗打,脸上登时乌云转晴,喜道:“可是真的?在哪儿打?一千将士随便挑吗?爹您上不上?”
李烈轻轻拍了儿子头一下,难得笑容慈祥:“爹老了,以后咱们李家的重担就落到你头上了。二圣的意思,该是觉得那镇南王世子在边境呆了七八年,熟悉西夏国的作战手法,你们赤膊上阵打一场,该也是探探你的底。爹会随着二圣一起坐在看台上观看,看看你跟镇南王世子的作战手法,说不定还能悟出些什么。到时候不但有爹,云将军,崔将军,高将军,宇文将军等,那么多人都在,你可得给爹争口气。”
李夙尧将背后长枪一甩,兴奋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打一场,兵书看得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不如真刀实枪来得过瘾。”
云盎望了望外面天色,然后抱拳道:“时候不早,那云某先行告辞。”
李夙尧抢声道:“骠骑将军好走,改日晚辈亲自登门造访,探望将军去。”他想探望的是云家小姐。
云盎觉得这李世子对自己的态度好得多了,心里隐隐开心,这样一来的话,婉娘跟他的亲事,该是不成问题了。他看了李烈一眼,对李夙尧道:“弊府随时欢迎世子爷。”
云盎走后,李夙尧问他爹:“云将军来咱们校场做什么?”
李烈走到桌案前,看着案上的沙盘,良久方道:“听说西夏国训练出一批铁甲军,为父找云将军过来商讨商讨,看看能不能造出御敌的铠甲跟兵器。”伸手往沙盘上拨了拨,转头问儿子,“现在就我们父子俩,你来找爹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夙尧好心提醒他爹:“孩儿刚刚自祖母那里过来,祖母让孩儿来叫您回去的,让您回去后去找她,她有话跟您说。”
别看李烈现在这般耀武扬威的,他可怕他娘了,眼瞅着臭小子特地来找自己,心里有些打鼓,弱弱地问:“你祖母,可有说什么事?臭小子,给你爹先吱个声。”为了涨点气势,挺了挺胸。
李夙尧说:“祖母怪您没有将孩儿跟云家小姐的事情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气冲冲地杀进宫里去了,还说,回来赏您一顿板子。”越说声音越小,眼睛一直瞟着他爹,觉得不对劲了,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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