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锦茫然的回过头来看着纤巧,慢慢的醒过神来,才发现后背上,手心里沁满了汗珠。
秦时风见到自己就喊阿若,有人说自己跟阿若长得很像。可是杜夫人问静谧师太自己像不像,那么在杜曼秋的眼睛里自己像谁?阿若还是另有其人?那砖雕上的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跟自己也如此的相像?
有种冰凉的感觉从尾椎骨上蔓延开来,梓锦的脑海中交错着几个名字,被秦时风毒杀的阿若……被皇帝赐死的宁妃……砖雕上的女子……还有她自己……她们中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牵连……相比阿若跟宁妃,梓锦现在更想知道,砖雕上的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跟自己也有几分相像?
☆、194:侯府风波起,谁来主乾坤 ☆
生活就像过山车,有高总有低,从清水庵回来后,眨眼间已经过了半月,侯府的生活平静如镜面,没有丝毫的涟漪,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生活平静太久,就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不安。
侯府这样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每日的事情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四五十件,哪里能每一个地方都平平安安的没有丁点大事情发生。
中秋节要到了,侯府里越发的忙碌起来,转眼到了八月十五祭月,除了用香烛和一般供品之外,就是团圆月饼了。把西瓜雕成莲花瓣,摘萝卜叶子做成娑罗。喷香的萍婆果、红艳艳的脆枣子、中山产御李、河南产的岗榴、紫葡萄、绿毛豆、黄梨、红柿子、白藕、青莲,各种纸制神像,还有道院请来的疏文,题有“月府素曜太阴星君”。先丁祭孔子,后社祭灶神,宣扬天地和先人的劳绩恩泽,报告秋成,西郊夕月,这都是一国一家的重要仪式。
中秋时,京城人有习俗将黄沙土做成白玉兔,用彩妆描饰,千奇百状,人们聚集在天街月光下,买卖彩兔,灯火辉煌,游人络绎不绝。街上还有烤肉筛酒的摊子,烤羊肉,温烈酒,彩兔又可以用来作酒杯。
中秋节里,除了月饼之外,还有卤馅、芽韭、稍麦、南炉烤鸭、烤乳猪、挂炉肉、配食糟发面团、桂花冻酒……。鲜果种类很多,最好的莫过于葡萄了。紫色、圆形而个大的叫玛瑙,椭圆而白色的叫马乳,大小间杂的叫公领孙,还有朱砂红、棣堂黄、乌玉珠等等,味道都很甜美。个子小而甜的叫琐琐葡萄,热气大,能引发花痘。至于大街上叫卖的小而黑的酸葡萄,就是次品了。
柿子一般产自西山,有碗口大小,甘甜如蜜,冬天里吃能解煤火的毒气。白露前后,蓟州栗子上市,用糖砂子来炒,是京城的一道名小吃,以正阳门王皮胡同杨店出最好。其他果品,还有萍婆、槟子、葡萄,用大瓷瓮装好,储藏在冰窖里,过一个冬天取出来,仍然十分鲜美。
各色精美的小吃在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这是梓锦在侯府过得第一个中秋节,以前在姚府就觉得日子已经过很丰足,但是如今跟侯府的排场一比顿时落了下风。难怪人人争权夺势,却是妙不可言。
想当初读红楼,红楼里面各色精致吃食,器具,各种奢华的生活,仆役成群,呼风唤雨,总觉梦一般,如今自己穿越一回,也算是体会到了。只不过自己呆的这个时代,却比红楼更凶险,各种阴谋斗争层出不穷罢了。
叶老夫人在上,叶青城在下首,杜曼秋跟长公主一边坐一个,然后叶锦夫妻,叶繁夫妻还有溟轩夫妻团团而坐,没有小一辈的儿孙绕膝在跟前始终有点遗憾。
叶青城带头给叶老夫人敬酒,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叶溟轩看着梓锦面上有些乏色,低声问道:“不舒服?”
梓锦轻轻的摇摇头,转头看着叶溟轩说道:“只是有点遗憾,终于还是要决裂的。”
叶溟轩明白梓锦话里的意思,低声说道:“不要多想,有些事情你躲也躲不过的,该来的总要来。”
正因为梓锦知道,所以才从中秋夜动手,抬眼看着叶溟轩又看看叶老夫人,这才说道:“不知道祖母这次会站在哪一边?按照以往的惯例她总是维护大房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叶溟轩眼神一冷,垂眸浅浅的说道:“你只管去闹,至于祖母会怎么办,到时候认证物证俱全,再偏还能偏到哪里去?”
梓锦其实并不害怕叶老夫人偏心,而是害怕叶老夫人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一直将杜曼秋看做好人。只是杜曼秋伪装得太好,梓锦就算是知道杜曼秋是有些不妥当的,可是也没有真凭实据,只能从内宅下手,一步步的将杜曼秋的管家之权蚕食,逼得杜曼秋稳不住进而情节之下出错,也好让自己有机会寻得杜曼秋的破绽,真可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梓锦轻轻的点点头,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这才说道:“到时候你不要多说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内院的事情总归是女人的事情,就是侯爷也要有些避讳的。”
叶溟轩眉头轻皱,然后才说道:“到时再说吧。”不庵回楼。
梓锦知道叶溟轩不可能袖手旁观,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能压住叶锦叶繁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如何?”
叶溟轩瞧着梓锦,突然一笑,狡猾的小狐狸,于是点头说道:“好。”叶锦跟叶繁在叶老夫人面前也是还有分量的,万一到时候两人说些什么话帮着杜曼秋,叶老夫人未必听不进去。既然梓锦说内宅的事情不让叶溟轩插手,那就是叶锦跟叶繁同样不能少插手,叶溟轩自己站住了脚,也能牵制别人。
梓锦素来是个狡猾的,当真是算计的滴水不漏,叶溟轩自然是答应下来,只管着看好戏。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气氛越发的浓烈起来,外面的赏月厅里早就有管事婆子摆好了茶点,瓜果,请叶老夫人一行前去赏月。叶老夫人兴致正好,扶着杜曼秋的手缓缓的往外走。梓锦立在长公主的身后跟着往外走,方才纤巧在外面身形一晃,梓锦就知道一切准备就绪。在扶着长公主往外走的时候,梓锦就低声说道:“母亲,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夜半抓人了。”
长公主微不可查的颔首,看着前面重重人影,缓缓的说道:“这事也不能着急,主子们还没歇下,奴才们不敢动手,更不要打草惊蛇。回头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你就请你祖母回去休息,到时候各院子都散了,夜深人静自然更好行事了。”
梓锦忙点点头,长公主一点也不见慌张,这次的行动可谓是准备的周密。世家大族素来都是禁赌的,不过时日一长,主家管得不那么严密了,总会有所疏漏。晚上值夜的婆子们闲来无事总会赌两把,拿出些小利作为赚头。日子一长,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几十文钱,到一两二两银子,再到如今的十几二十两银子,要知道一个管事婆子一年的月钱也就是一二十两,这么大的赌注,里面可定有猫腻啊。
长公主既然要动手,就要选一个好的地方动手,所以屡禁不止的赌博也就是重中之重。梓锦在长公主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吃惊了一番,没想到短短时间内,长公主不仅摸清了有人趁着夜晚值夜聚赌,还知道赌注的大小,还知道参与赌博的都有哪些人,赌窝在哪里,短短时间内就能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梓锦这才对自己的婆婆刮目相看,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梓锦一直以来实在是太将长公主看扁了,不由得有些心虚的。
正因为摸到了有人赌博的底细,梓锦就以这方面为突破口,开始进行夺权大战。聚赌是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容忍的行为,尤其是仆人聚赌更是不可饶恕,因为赌博容易使人犯罪,带坏主子,侮辱门风,不管是什么样的家庭,都是严禁的。梓锦记得以前在姚家,海氏也经常是禁赌的,并带着婆子晚上有的时候就会进行突然袭击,抓到一批决不轻饶。
梓锦跟长公主商议过,要想把杜曼秋打理的滴水不漏的庶务撕开一条缝,就要从硬处下手,人证物证俱全,这样一来杜曼秋就没有理由逃罪,她们也更有理由,更方便顺理成章的插手家务。想来想去,还是要从屡禁不止的聚赌上下手,两人商议好后,长公主就直说了她来管查清赌窝的所在之地,查清楚参与聚赌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人可以去动,什么人可以去利用,什么人必须一下子打下去永不能翻身。
经过这一次的商议,梓锦便有种惊艳的感觉,长公主虽然这么多年没有插手家务,可是居然对府里的情形了无执掌。包括在侯府里有大厨房的情况下,还能不着痕迹的让叶老夫人同意每个院子里设了小厨房,努力地为叶溟轩提供多一点的安全。长公主这么多年做了多少事情梓锦不知道,但是就单看长公主对侯府的情况一清二楚,就能知道长公主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只是一个出身皇族的高傲的公主,不屑于去做。
梓锦轻叹一口气,一个高傲的公主,这么多年一直置身事外,如今为了丈夫跟孩子,终于还是一步踏进了泥沼,而且这个泥沼比以前更要危险多倍。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了凶险多倍,长公主才下定决心出手的,梓锦浅浅一笑,看着头顶上圆圆的月亮,人这一生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去做,而是你为了自己爱的人守护的人不得不去做。
如同杜曼秋,他跟清水庵的静谧师太不清不楚,究竟为什么?如果没有原因,杜曼秋怎么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个原因现在在梓锦还不知道罢了。
夜色渐深,赏月看灯,猜谜,行酒令,一件件的事情做下来,叶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就经不得劳累,在宋嬷嬷的搀扶下,带着露园的人回去歇息了。剩下年轻的小辈,叶青城便有些不自在,起身也去了外院,叶青城一走,长公主跟杜曼秋也就离开了,剩下妯娌三个,你看我我看你,楚氏是大嫂,就笑道:“咱们是继续喝酒还是……”
沈氏就忙摆摆手,面色嫣红,看了梓锦一眼,笑道:“没想到三弟妹行酒令也是行家,今晚上我挨罚的最多,撑不住了,要回去了,大嫂跟三弟妹继续吧。”
叶繁看着沈氏走路头重脚轻的模样,咬咬牙瞪了梓锦一眼,亲自扶着沈氏走了。
他们夫妻一走,梓锦跟叶溟轩,还有楚氏跟叶锦相视一笑,梓锦就说道:“不如我们也散了吧,晚上大嫂还要督促婆子们巡夜守夜,还要忙一会儿,我们就不打扰了。”
梓锦这么一说,楚氏忙笑道:“三弟妹总是这样体贴人意,其实也不碍的,事情都是提前就安排好了,而且都是老规矩了,婆子们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虽然楚氏这么说,梓锦还是笑着辞了,两下里道过别,这才一东一西各自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
叶溟轩跟梓锦走在前面,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叶溟轩牵着梓锦的手,轻轻地笑道:“今晚上你好像专门针对叶繁他媳妇行酒令的时候总是让她挨罚,为什么?”
梓锦轻叹一声,这才回道:“二嫂跟大嫂都是挺有心计的人,但是相对而言二嫂比大嫂要冲动一些。今晚上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情,如果二嫂真的要跟我们杠上也是一件麻烦事情,索性灌醉她,等她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免得我们多费唇舌。”
“哦?这么说你倒是不怕更有心眼的叶锦媳妇?”叶溟轩好奇的看着梓锦,这是什么道理?
梓锦笑了,男人家哪里知道女人的弯弯绕,就分析道:“大嫂精明而且善于分析形势,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比较好,如果今天我们动手成功,人赃俱获的情况下,大嫂很有可能会偃旗息鼓不会跟我们硬碰硬,但是二嫂性格里还有点憨直,真到了气头上就怕她不顾头脸的闹起来反而不好收场。”
“女人真是麻烦,怎么这么多的事情。”叶溟轩嘀咕道。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的,男人的战场在官场,斗得是江山,博得是前程。女人的战场在家里,斗得是心机,正妻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跟主权,小妾想要越过正妻,最希望男人宠妾灭妻,通房想要生个孩子抬成姨娘,一辈子荣华富贵,大丫头想要变成通房,二等丫头想要成一等丫头……每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前程,而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要揭开杜曼秋的真实面目,保住你我,甚至于整个侯府的安危。”梓锦的语气一沉,看着叶溟轩,眸中带着坚定,“溟轩,我们一定会做到的,是不是?”
“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什么都没有,只要一个你就足够了。”叶溟轩神色郑重,“所以,以后我们的小家里,永远不需要你担心这些女人间的斗争,永远也不会发生。”
“我知道。”梓锦缓缓的说道,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其实梓锦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夫君,他们要一生一世牵手的人。
踱步回了安园,梓锦吩咐丫头们送了洗澡水进来,周妈妈趁着叶溟轩去了净房的时候,压低声音跟梓锦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开赌的时间是在子时过后,赌窝还是在老地方,到时候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能一锅端了。”
梓锦点点头,看着周妈妈说道:“你以前在侯府的时侯想必也做过这种事情吧?”
周妈妈点点头,道:“没少做过,哪一家的大户人家没有这样的事情,只要消息准确,一抓一个准。”
“所以要做什么事情,周妈妈要跟婆婆跟前的蒋嬷嬷沟通清楚,务必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凡事以蒋嬷嬷为主,不要忤逆她的意思,您明白了?”梓锦不想让长公主跟前的蒋嬷嬷对自己有任何的不好的看法,所以才这样叮嘱周妈妈。
周妈妈点点头,道:“您放心,老奴都晓得,那老奴就下去准备了,过了子时就要忙活好一阵子。”
梓锦点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好,记住,事发之后,一定要放走闲杂人等好回去报信,但是涉赌的一个不能手软。”不放走闲杂人等,梓锦跟长公主怎么好无端端的出现在露园?又怎么好正大光明的插手管理这件事情?不把事情闹得阖府全知,说不定叶老夫人雷霆手段之下,就会替杜曼秋把事情给遮掩过去,这可不是梓锦想要看到的。
闹,就闹得最大,闹得里里外外无人不知,这样叶老夫人想要替杜曼秋遮掩也遮掩不住,到时候才好下手。
又商议一番,周妈妈这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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