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三哥谦虚,又素来不喜欢那些个虚名,只十四岁那一年大伯父寿宴上同当今圣上比过一遭得了才名。后来倒也有不少人来找三哥比试,可都被他拒绝了。三哥常说,长本事是用来傍身的而不是用来炫耀的,比那些作甚?”二姑娘徐曼瑜接了话,语气中透着对徐容卿的崇敬。
不错么,徐容卿在***心中的形象很高大吗花如瑾挑了眉尖,也有些骄傲的神态。
姑嫂三人这边说的正热闹,那边有人帮腔吵着要让少有才名的苏家四小姐来分分茶给大家瞧一瞧。
第二十五章 比试(二)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十五章 比试(二)
“比试一样未免单调,今日府上既来了这么多姑娘,想来也都是才学兼备的,不若就多开几个场要姑娘们都来比试比试。一来要咱们开开眼界,二来也要姑娘们施展施展才华。”花若瑾的声音播过嘈杂优雅而缓慢的响了起来。
她身份尊贵,一开口便得到了众人的追捧。大家纷纷很卖力的讨好迎合,又有人对襄阳侯府十分熟悉,自然知道那两位姑娘所擅长是什么,便提议要比试作画和分茶。
本朝饮茶之风盛行,但凡是大家闺秀都有几分分茶的本事。有人的本事大一些,有人的本事小一些。这些都要归咎于姑娘们平时的学习态度,有人刻板规矩认真学了一手好本事,有人就擅长浑水摸鱼觉得长本事不如长的美。在这种要露脸的时候那面就吃了瘪。是以,有人兴高采烈跃跃欲试,有人则是悻悻然的愤恨不平。
花如瑾微笑着对京兆尹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谢谢她替自己开了这个头,这个小人情她自然是记下的。因为这一个微笑,那京兆尹夫人更加卖力起来,甚至不惜要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出去陪衬一下,一个比试了作画,一个比试了分茶。
花若瑾其实对花如瑾这样的帮助并不满意,她想的就是不让花盛瑾的小姑子苏四姑娘出头,要的就是她完全没有表演茶艺的机会。她往花如瑾身边凑过来,十分不满意的低声道,“你明明答应我的,又想要刷什么花样?”一面说着,眼睛不经意的扫到花如瑾身边规规矩矩坐着的徐家两个女儿,似乎是有所觉悟。
花如瑾很无耻的咧开嘴角,给了她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我家的两个妹妹总也不能白来不是?”
花如瑾其实觉得自己有点恶心,刚才她看着花若瑾得意洋洋又骄傲自在的样子,突然就想到儿时自己是如何在她的压制和挑拨拿捏下过的异常艰辛的。她不是有权有势以后想要返回去踩她一脚,以寻思报复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是觉得,自己既然有了现在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为什么还偏要活的像个小庶女一样处处要奉承别人,看着别人的脸色?
她花如瑾就想好好的当一回自己,不用顾忌着会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像撵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自自己有这样的条件的情况下。
花若瑾却觉得花如瑾和花盛瑾一样恶心人,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胸口好像有火在烧一样,连带着瞪了花如瑾好几眼才缓缓的消了那能波及腹中孩儿安慰的火气。
花如瑾看了一眼她浑圆的肚子,没记错的话已经有六个月了。自己怎么能惹一个孕妇生气,伸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轻声安抚着,“都是我的姐姐,我若压制着盛姐姐一味的偏帮你岂不是要让旁人笑咱们花家姊妹不睦?这是丢家族的脸,祖母和父亲知道了定不会饶了我们。虽然现在咱们都出了门子,不可能被禁足或者谁被打手板,可一把年纪了被爹爹抓着教训几层厚的脸皮能顶得住?”
花若瑾眼珠转了转,出门子前姐妹小打小闹无非都是些小孩子玩意争宠抢夫婿罢了。可一旦成了家做了别人媳妇,在婆家可也是要娘家给撑腰张脸面的。虽然非常不服气也非常嫉妒,可不得不承认花如瑾现在是姐妹中地位最高的,不若是哪个府都得看看这新晋侯夫人的面子。同她置气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而花盛瑾么,她已经过的很悲催了,自己不若高抬贵手放她一码。反正看今天这个架势,他们两家的姑娘谁都别想将风头出过徐家的两个。
当然,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不用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人敢越过徐家这两个姑娘的。
很多人都猜想,姚氏今天请客为的就是讨好这个做了侯夫人的小姑子。为客之道便是要正确揣度东主心思,不要压过人家风头,不要惹人家生厌。
姑娘们都是深宅中教育极好的,性情虽然不一,可是眼力却都是一样好的。
姚氏张罗着准备笔墨纸砚,又取了茶艺用的小几、茶具,每一件都是一模一样的,做不得假也动不得手脚。
“有这样热闹的事情怎不等着我来就开始了?”一切准备就绪时,亭子外面传来一阵清脆中带着尖刻的声音。
众人都扭头去看,花如瑾的眉间在转过头的时候忍不住蹙了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呢那穿着石榴红对襟小褂,系着翠色缠枝葡萄长裙一脸骄傲的人可不就是文惜玉。她左手牵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衣着鲜亮人却是畏畏缩缩一直低垂着头瞧不见脸上的容貌。她局促不安的迈着小碎步紧紧贴着文惜玉,那可怜的小家子气都比不上簇拥在她们后面穿着一样粉衫兰裙的婢女们有气场。
那姑娘花如瑾也认识,可不就是自己前世的小姑齐玉珍,小时候是个活泼的孩子,常跟在花如瑾身边凑趣儿说笑。今日竟是这般畏畏缩缩,相来齐家是让文家拿捏的狠了。花如瑾腹中非议之时姚氏已经热络的迎了出去请文惜玉进来坐。
文惜玉傲慢成性,又生的尊贵是被众人簇拥着惯了的。今日父兄战场上立了功,丈夫又年纪轻轻进了内阁自然是更加傲慢。他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这场集会的中心,于是就瞧上了坐在中心位置的花如瑾身边那空位。引着自己小姑子同大家见过理之后,便不客气的坐到了花如瑾身边,还很专业的用腿和臀的力度将花如瑾往一旁挤了过去。
花如瑾心中十分不爽,可脸上却还是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扶着一旁气的之反白眼的蜜桃的手,往一边挪了挪给文惜玉让了地方。又很优雅的直接将她无视掉了,去拉齐玉珍的手,“好标致的姑娘,今年多大了?”一面说着,又一面让蜜桃搬了一个绣花小墩子放在自己身边,请齐玉珍坐下。
若是没记错,她今年应该是十四岁。自己身亡那一年,她正是七岁。
齐玉珍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被花如瑾软软的手拉着莫名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偷偷抬眼去看花如瑾,见她生的美丽端庄又透着那么一股矜贵亲和,不自觉的也有了亲近之心。速速低了头,应了一声。“回夫人的话,珍儿今年十四了。”
“明年就要及笄了呢。”花如瑾看着她心里说不上的感慨。
齐玉衡比齐玉珍打许多岁,最是疼爱这个***。当时他们两个就常常商议着,待玉珍长大了一定给她添妆,寻一个好人家。当时花如瑾就想,只要齐玉珍能寻一个像齐玉衡那样温柔体贴有懂礼上进的夫婿便也一生无求了。可现在想来,多么讽刺。若真嫁了齐玉衡那样的丈夫,真不知道齐玉珍有没有她这么好命,还能重新再活一次。
扯远了,花如瑾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去看脸颊绯红一片的齐玉珍。听见文惜玉在一旁咋呼,“这都是要比试什么呀?”
姚氏温吞待人客气,便笑着回了话。“不过是茶艺和画技罢了,谈不上什么比试就是姑娘们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我最喜欢热闹了。”文惜玉挑着眉毛,显得十分兴奋。推搡着木讷拘谨的齐玉珍,“玉珍,你不是自小在江南跟着名家学过这分茶的本事?不若今天也展现展现,要咱们瞧瞧这大家教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齐玉珍胆小懦弱,又素来不出门做客。纵然是有七分的本事要是当众展现也就只剩下四分,当即便紧张的抬眼镜去看嫂嫂,诺诺道,“嫂嫂,珍儿那些雕虫小技不敢在各位夫人、姑娘们面前献丑的。”
“怕什么,不过就是图个热闹”文惜玉好强张扬,最受不了的就是齐玉珍这样懦弱胆小的。语气强硬中不免带了几分厌烦,伸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百鸟朝凤点翠簪子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拍,“我出个彩头,今日谁要是得了第一就将这个当了奖励送了。”
花如瑾挑眸去看那价值不菲的簪子轻轻笑了,“咱们有两场不同的比试呢,夫人这一个哪里够。”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一对羊脂玉镯退了下来,漫不经心而又轻柔的放在了作案上柔声道,“我也凑个热闹,两场比赛应了的便各的一个手镯。”
文惜玉张扬过度,不知情况就夸下海口,以为自己头上的金簪多么矜贵,可再看花若瑾那做工精良的羊脂玉镯顿时便是捉襟见肘。恨恨咬了咬牙,又将手腕上挂着的翡翠镶金的镯子摘了下来放在桌案上。
花如瑾带了头,众位夫人们也都倾囊捧场。这一出手就是两件上好物件儿,如何不心疼?众人虽面上不说,可私下里都暗暗骂了几声娘,责怪文惜玉多事。
文惜玉做女儿的时候也曾来花家做过几次客,常更花似瑾对着干。花若瑾最是讨厌她的,见花如瑾给了她排头吃,也一扫方才的阴霾高兴起来跟着凑趣一并放了两只金钗。
一时间一切准备就绪,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拆台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十六章 拆台
齐家也是书香世家曾经也是望族,不过到了齐玉衡父亲这一代就已经没落了,再也没有上好的聘礼去说一门世家小姐,是以便娶了江南商户家的女儿——便是齐玉衡的母亲。
没人鄙视商户之家,且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多是知书达理的,只不过齐玉衡的父亲点子不正,娶进家门的媳妇不仅胸无点墨还霸道跋扈。齐父因怕女儿也被教养成那般模样,素来知道花如瑾知书达理且才学兼备,待她一入门齐家便将教养小姑这件重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花如瑾当时也算尽心尽力,因是对齐玉衡一心一意自然也一心一意待她的妹妹。齐玉珍一直被花如瑾教的很好,直到她遇害身亡齐玉衡又娶了文惜玉后齐玉珍便养在齐玉衡身边,他自然也是找了专门的女先生教着。所以,这齐玉珍其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众人铺陈开来各就各位,或是执笔【1文】或是研磨。因都是些世【2人】家小姐,身边少不了【3书】有人侍候着。有胸有成竹觉【4屋】得自己定是能胜的,自然是露出一副骄傲神色,不时挑着眉眼挑剔侍候不周的婢女。有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凑个趣,娇气巴拉的让婢女挽着袖子自己拿拿样子。只有齐玉珍不慌不忙,身边既不要别人侍候,也不张望去瞧旁的,自己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的作画,就好像她此刻并非是同人比试,而是在自己的闺房有感而发临窗作画。
不若是执笔,运势亦或是着色都做的有模有样并端庄大方。
花如瑾端着茶细细看去,她的沉着稳重到是和齐玉衡如出一辙。反观徐二姑娘,瞥见对手如此强大显然已经失了分寸,一副红梅映雪只见图形不见神韵。她很沮丧,悻悻然的放了笔去看一样缓缓将笔放下的齐玉珍。
她善于做人像,那画中女子一身大红媳妇,凤冠霞帔加身,美若天仙,笑容灿烂。只看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众人皆在赞叹之中,唯有花如瑾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身边似乎有冷风袭过,透骨的寒意侵袭而来。
那画中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花如瑾前世的样子。
“好标致的姑娘,不知齐姑娘所画之人是谁?”姚氏忍不住赞叹出声,上前细细去看那画中之人。
文惜玉此时也探头来看,煞是变了脸色。一双眼睛冷飕飕的盯着齐玉珍,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一样。
齐玉珍却仿若不曾看见一般,只对着姚氏微微行了一礼,柔声道,“这位是我父亲至交好友罗世伯家的姐姐,名字叫罗诗诗。我所画的便是她出嫁那日的情景。不满众位伯母、婶婶、嫂嫂、姐妹们说,我这一手丹青的本事便是这位姐姐亲手教授的。她不仅生的貌美才高,更是知书达理最温和不过的,只可惜天妒英才,不过成亲三年便去了。”本是柔柔的声音一沉,又道,“走时腹中正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本来深闺寂寞,众人都爱听八卦,于是便有好奇者拉高了声音询问,“可怎么过世的?”
“举家乔迁时在路上糟了水贼,她的夫婿和婆婆狠心扔下她不管,任由水贼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被糟蹋,并投了江。”她的声音沉着镇定,声音不大,却犹如一道响雷,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多少夜里花如瑾都梦到过那惨烈而无助的画面,她记不得那些水贼可怕的嘴脸,但却记得他们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时那种痛苦难堪的感觉,更记得自己挣扎跳入江水中,被冰冷和绝望紧紧包裹着的感觉。
她记得自己声嘶力竭的呼救声,记得火光中齐玉衡匆匆瞥过来的目光,和最后决然离开的背影。她被世界上最信任和爱慕的人抛弃了,那种无比巨大的打击让她整个人木然的再没有了只觉,她不停的追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就变了?
直到重生后,听说他娶了文惜玉又自称自己从未娶过妻子后方才恍然大悟。
她出身畏寒,不能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他是那么才华横溢,有那么远大的报复。他沉着睿智,若是给他机会,便是这天下握在手中又有何难的?
“是什么样的人家,竟是这么狠心,遭天杀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恨出声。
大家都将目光落在了齐玉珍的身上,紧紧的盯着她等着下文。文惜玉已经是脸色惨白,她从没见过花如瑾的前世,今日一看这画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齐玉衡坚持要纳香梨为妾,原来她们眉宇之间竟是那般相似。抬头去看那个心里从不把自己当嫂嫂,受了自己照拂却试图想要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难看的齐玉珍,便气不打一处来。
扯了她的衣袖,怒道,“好端端的,怎么嚼起舌根子了?这可是大家小姐该有的作为?”
齐玉珍不说话,扫过文惜玉的目光中狠戾和憎恶转瞬即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