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睁开眼来,双腿将马肚一夹,朝着战场奋力奔去。迎面闯来一个火人,马儿受惊抬起前蹄,我从马上落下,那火人却朝我“怀抱”而来。随着撕心裂肺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想我可不能变成北京烤鸭,于是连忙慌乱一躲,好不容易避开他的身势。那火人却不放过我,伸出两只火爪子朝我抓来。我惊叫一声,死命一脚踹开他,他的身子被我踢得老远,我正庆幸,却闻到一股焦臭,只见臂上,竟粘连着一团黏软的很烫的东西,那显然是一块被烧熟的皮肤……我低头狂吐起来,却又听到杀声朝我而来,抬头看到一个联军士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拾着长刀,面目狰狞朝我冲来。我连忙抬剑一挡,他却杀红了眼,大声地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我瞅住空当,不管三七二十一,抬剑便朝他的胸口刺去……一股热热的液体喷射到我脸上,我定睛看去,那士兵木愣愣地盯着我,眼珠渐渐翻白。我这才看清自己的剑,已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他顺着我的身体向下滑去,双手无力地摆动……
好吧,我终于成功地杀了一个人。
我以为我自己又会晕去,但不知是鲜血的腥味让我变得兴奋,还是我真的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我猛地从他胸口抽出剑来,转身又朝另一个人杀去。
……
鸣金声起,费连军开始按计划向后撤去,我也连忙上马,追随大部队的方向而去。混乱之中,霍去病一眼看到我,脸色大变,喝道:“混蛋,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一边骑着马儿飞奔,一边扭头朝他得意喊道:“我杀了四个联军。”
“谁稀罕?有本事,你杀四千给我看看!”他竟朝我投来鄙夷的神色。
我偏转马头,贴近他前行,恶狠狠道:“大色狼,你能否说句好听的?”
“你想听何好话?”
“譬如你真勇敢之类的。”
“你这是添乱。”
“你莫进这敢死队,不就成了?”
“哈,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回谷来,守着你的费连大哥不放?”
“那是我,你难道也恋上他,要为他送命不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恋上他了?”
“说,你为何要留下做敢死队?”
“说,你为何方才亲我?”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话题?”
“谈什么?今天的天气吗?”
我语顿。我见到他漆亮的眸子在硝烟里闪闪发亮,我忽然想明白了,方才为何要亲他。
那是因为,我觉得这种危险的境地中,我可能会死在这里,或者,他也会死在这里。如果生命只剩下几个小时,那我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让我最后怀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我真的想再亲他一回,只是,我们此刻各骑一马,而且后面还有几万的追兵,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最最关键的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后,袭来一道银白的光线,这是一支冷箭,照它飞行的路线来看,它会不偏不倚地射进霍去病的后心……
我脑中第一个反应,是从马上飞跃而起,朝着大色狼扑去。显然这也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却是我此刻能想到的唯一主意。
我狗爬式地飞跃,勉强跃上了霍去病的马,猛力将他一推……然后,我的背后,忽然一记刀剑入肉的感觉,剧痛顿时传来,迅速扩张到每一根神经。我发现了一个不幸的事实——我中箭了。
我像个软体动物般,朝着马下瘫去。一只大手猛地托住我,我见到大色狼焦急的双眼,他的嘴里似在呼唤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楚,只微笑着,艰难地挤出一句:“好啊,好啊……”
第二十五章 龙出升天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和西装革履的大色狼在教堂举办婚礼,我兴奋地与他拥吻,亲朋好友包括我的前男友,都来向我祝贺,主持婚礼的牧师走了出来,却是阎罗王。
我吓得双腿发软,指着阎罗王说:“你……你……你来做什么?”
阎罗王笑道:“你在地府里成婚,必定是由我来主持婚礼。”
我吐出一口血来,狂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不停地叫着,终于迷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是在奔跑的马上颠簸,五脏六腑散落一地,周围杀声一片……我又闭上眼去,就这样不知睁眼闭眼了几次,终于发现颠簸的感觉没了,身体落在实处。我于是睁开眼来,看到一个空洞的穹顶,隐隐约约有各种奇异的石块交错,像极了我曾经游览过的瑶琳仙境。
是地狱吗。
我脑子里第一个便冒出这个词,浑身冷汗涔涔。
一张脸探上来,满是惊喜。
“你醒了?”
我见是大色狼的脸,放下心来,又不信似地问:“你是人是鬼?”
他眨眨眼,玩味道:“非人非鬼,只是一匹恶狼而已。”
我环视四周,问:“这是哪里?”
“沐河源头的山洞里。”
“半鞯联军呢?”
“在山下围着呢。”
……
“我伤得如何?”
“离死不远了。”
“呃……”
“不过还能再活个几十年而已。”
“武功尽废?”
“早废了。”〖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晕,我死了算了。”
“你属猫,有九条命。”
“我还属蟑螂呢,打不死的小强。”
“阎罗王不愿意收你,有何办法?”
“方才做了梦,这老家伙还主持我阴府婚礼呢。”
“真的?你和谁成婚了?”
“当然是费连大哥。”
“骗人。”
“我骗你作甚?”
……
我再次环视山洞一周。又问:
“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到十个。”
“呃,费连大哥呢。”
“放心,还活着。”
“他们人呢?”
“被我赶出洞去。”
“为何要赶他们?”我奇怪问。
他表情一僵,下意识地朝我身上看了眼。我低头看去,才见自己的上半身,竟空无一物,唯一的布料,便是胸口那缠得紧紧的绷带。
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抡起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他捂着脸颊不信似地朝我望着,似是要发怒。我轻喝一声:“滚出去。”
他甩甩头,声音带着懊恼:“若换作你的费连大哥为你疗伤,你会打人吗?”
“你管得着吗?”
“我彻夜不眠为你疗伤,你却不谢我?”
“你忘记我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好吧,念在你救我的分上。”他的表情软下来,又开始死皮赖脸的模样,“你中箭后,反复说好啊好啊,是庆幸的意思吗?”
“什么?”我瞪圆了双眼。
他抚唇偷笑:“你是觉着,救了一回我,便表现出你有多重要了,是吗?”
“胡说八道。滚……滚出去!”我恶狠狠朝他抡起拳头,无奈伤口一拉扯,痛得直咧嘴。
……
从洞口出来,阳光刺得我眼发酸,洞口果然只凄惨地站着不到十人,个个浑身是伤,但仍威武非凡,想必在这样的屠杀中,能幸存下来的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费连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浑身缠满了绷带,似是伤得不轻。一个侍从正在为他治疗手臂上的伤口。他一见我,嘴角浮起笑容:“朱三,你醒了?”
我踉跄着朝他走去,才碰上他的身体,他便眉一抽,似是很痛的模样,但嘴上仍笑着,调侃道:“我方才要为你疗伤,大狼差些就要与我拼命,我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只得作罢。”
霍去病走上前,接上道:“费连兄,你伤得只剩半条命,如何还救得了别人?我为你着想而已。”
费连城挑眉道:“虽说如此,然朱三可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莫说还有半条命,哪怕只有一口气,我也得救她。”
我听得热血沸腾,差点就激动得晕过去。大色狼却冷哼一声道:“费连兄,你说话还是留着些余地,这朱三别的不怎样,花痴病极为严重,只怕她听了这话,从此腾云驾雾,黏着你不放,你想甩也甩不了。”
费连城轻轻刮下我鼻子,笑道:“你真会黏人?”
“呃……”
“你既有花痴病,也亲上我一回如何?”
我的脸必定像柿子一样红,幸好,这时有几人回来汇报,说已在沐河源头投下毒物,不久便会流遍整条流域。
费连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圣地投毒,他家老祖宗知道了,必定气晕去多次,但无论如何,这是唯一获胜之道,列祖列宗们也怪不得他。
又有人来报,说联军派出一支队伍,正向山上搜寻而来。
情势变得危急起来,大家都明白,此处不可久留。
我忍不住问。
“那我们如何逃出去?”
“原本的秘道为防联军发现,早已封闭,我们几人要另寻出路,才能出谷去。”
夜幕降临,一行人决定,再在这洞里猫上一夜,明日再从南面下山。
瀑布像个大窗帘似的挂在洞口,一如既往地奔腾着、轰鸣着,还未燃尽的火堆,噼噼啪啪地冒着火星,后背的伤口也疼得要命,像是针扎似的,只得趴着睡。古代真是凶险,一伤未平,一伤又起,要命的是,周围横七竖八睡着一群男人,觉着自己像是一棵被遗忘在大蒜堆上的野葱……
眨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望着深不见底的穹顶,决定开始数羊行动。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嗖!”一声尖厉的声音,擦着空气而来,又听“噔”一声响,抬眼看去,一支羽箭深深地刺进了洞壁……
守夜的侍卫冲进洞来,边跑边扯着嗓子喊:“快跑!联军袭来了!”
话未说完,一支箭便从他喉咙口穿出,两眼一白,倒在地上。
接着,从洞外,忽然射出无数支箭,穿透瀑布,疾雨般袭来,一人大喝:“趴着别动!”众人反应极快,纹丝不动地俯在地上,任箭雨贴着脊梁柱飞速掠过……
我不是反应快,我是吓得根本没了反应,手脚冰凉贴在地上动弹不得。过了几秒,箭声落下,不知谁将我从地上一擒而起,在我后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醒醒!”
洞外已是杀声震天,侍卫们围住费连城疾声道:“小主,洞口已被包围,现在怎么办?”
费连城皱起眉头坚定道:“出去肯定一个死字,往洞深处撤。”
七八个侍卫同时跪下,抱拳道:“小主速撤,我等誓死守住洞口。”
我被这视死如归的场面感动得一塌糊涂,大步上前握住其中一位侍卫的手,正准备发表一顿感言,身子被费连城一拎,连跌带摔地跟着跑去……
“费……费连大哥,他们……他们……”
“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费连城急促的声音向我解释。
“可……可是,他们很勇敢……”我发现我很鸡婆。
他猛停下步子,认真望着我:
“朱三,这便是战争,战争里,谁死不重要,谁先死才重要。我是首领,我活得久一些,更有益处,你可明白?”
我拨浪鼓似地点头,一侧的大色狼声音传来:“她有病,费连兄不用答理她。”
我往黑暗里踢去一脚,却踢了个空,追杀声又渐渐传来,没法子只得跟着他二人朝着黑暗深处蹒跚而去……
燃起火把,在一个深邃的未知的溶洞里摸索,并不是件浪漫的事。头顶上岩石犬牙交错,或立或躺,如虎如狼、光怪陆离,两侧岩墩上坐卧不少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怪石林立,像张牙舞爪的鬼怪。洞愈走愈深,连背后的追杀声也渐渐淡去,恐怕那些联军也害怕这怪兽喉咙似的深洞,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的心也似悬在一根线上,步伐开始发软,弱弱地扶住费连城的衣袖,问道:“费连大哥,你觉得这洞有出口吗?”
“我不知。”
“呃,你进来过吗?”
“没有。”他很干脆地回答我。
我头皮发麻,又问:“那有其他人来过吗?”
“有。”
“他们如何?”
“进来,便再未见到过他们出来。”
“呃,”我胸口痛,又问,“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望着我,英俊的脸庞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出不去,就死在这里。”他说。
我深吸口气,干笑:“好吧,人生自古谁无死。”
“如此气势的诗句,谁说的?”他问。
“一个叫文天祥的人说的。”
“下半句呢?”
我想了想,说:“就是不知道怎么死。”
“这也是他说的?”
“不,是我说的。”我继续干笑,“不过,现在我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了。”
……
“你除了说丧气话以外,能不能说些其他东西?”边上传来大色狼不耐烦的声音。我加快几步追上他,喝道:“好啊,我不说丧气话了,唱歌给你们听如何?”
“罢了,我怕把鬼引来。”
“好好,那我说笑话给你们听吧。有一个糖;在雪地里走着走着,它觉得好冷,于是它变成什么?”
他俩瞟我一眼,我抚唇笑说:“很简单,它变成了冰糖。”
说完,我大笑。他们仍瞟我一眼,没有表情。
于是,我又说:“好吧,再来,一颗卷心菜;一边走一边脱衣服,结果怎么样了?”
他们二人终于停下脚步,相互对视了眼。我大笑道:“很简单,最后它没了……哈哈哈。”
我笑得直不起腰,他二人用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似是在看马戏团的猴子。
我呛了声,又说:“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河里救起来了;你们知道后来那白猫对黑猫说什么吗?”
费连城终于开口了:“喵——”
“哈哈,”我抚掌直叫,“费连大哥真是太聪明了。”
“还有吗?”他笑着,一脸调侃。
“有只鸭子叫小黄,一天它被车撞倒,它就大叫一声‘呱’!然后呢?”
一阵沉默,大色狼刷刷走上前,在我额头上猛敲了下,说:“傻子,有完没完!”
他一把擒住我往前走,我跌着身子,气喘吁吁道:“唉,我只是改善气氛而已。瞧,还有比这更糟的地方吗?四处是吸血蝙蝠、毒虫……”
我话未说完,嘴唇忽被一软软的物体堵住了,顿时瞳孔骤睁,双目赤红。这才看到,原是大色狼竟突然用嘴唇吻住我。我反应过来,努力想推开他,他却死死制住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我如小兽呜咽,发出“唔”,他却抱得更死,将我逼到一侧的岩壁上,舌尖霸道地撬开我的双唇……
我快接不上气来,他却突地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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