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感,方才有了这祥瑞奇景。”
“这孩子很是心细,凡事要讲究个立意,不要墨守成规才好。”瑞亲王妃心内大喜赞道,“果真是个有福的孩子。”
“王妃所言甚是,倒是妾身失言了。”那人赶紧讪笑着说道。
瑞亲王妃微微点头不置可否,瑞亲王大悦,吩咐下人捧了长漆盘过来,却是珠宝珍玉赏赐给了沈如意,沈如意微笑谢了王爷恩典,接着又有平阳公主封赏,瑞亲王妃封赏,沈如意满面笑容一一谢恩,然后回到自己的坐位之上,转头一看,却是沈秋凉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笑,那笑却是刀子般的锐利。
坐在对面的沈如萱怨毒至极的盯着她,今日她原本准备了飞天舞反手弹琵琶,为着这一天,老太太不知给她请来了多少名师教导,又费心寻来了绝世名品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此琵琶不同与四弦琵琶,凡听过此琵琶所奏曲目之人莫不魂牵梦萦,就算沈如意抓尖买乖又如何,若论相貌和风姿,沈如意怎能与她比,待会定定好好表现,说不定还有扳回局面的机会。
正暗自沉思着,已轮到她上场,她手捧着一丝绢所遮之物,莲步轻移似燕儿身轻,衣袂飘飘似娇花艳丽,虽然有沈如意绝技在前,但沈如萱的上场还是引来众人注视,她可是京城四美之一,美名在外,自然招蜂引蝶,何况众多世族男子皆见识过她的簪花小楷,见者莫不心生仰慕之意,再加上她本就年长如意两岁,行动处少女风韵更佳。
待她走至园中央,阳光正好透过树叶儿露在她脸上,深深浅浅,说不出的好看,她盈盈一施礼道了声:“小女在此献丑了。”
众人尤还沉浸在沈如意孔雀拜观音神奇之作上,如今又见其长姐,年纪轻轻就富盛名的京城四美之一沈如萱,不知她又会表演什么惊天地的才艺,众人更加好奇,她手捧丝绢覆盖之物究竟是何物。
老太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欣慰,寻常人家的小姐那些所谓的琴艺舞艺怎及得上这五弦神器,飞天之舞。
沈如意与沈如芝说了两句话儿,便淡淡的看着沈如萱,轻抿了唇瓣,脸上露出一丝轻笑,那一笑却落在三皇子莫离云的眼里,他不知她为何会有如此奇怪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而另一道华贵清亮的眸子却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七皇子莫离忧从始至终未评论过她一句,只不过偶尔与莫离云对酒交谈几句,这个女子是个相当聪慧之人,她今日打扮的这样素净,虽然脸色不佳,身子又太薄弱了些,但就是那一双眼睛就立显得她卓而不群,似水若兰,清幽却又透露着几份神秘,益发让人想继续探究下去,她脸上的笑看起来那样纯洁,却又隐着某种看不透的深意。
坐在他对面的莫尘希根本无心欣赏沈如萱那样艳丽的美人儿,他的心在孔雀南飞那一际不知为何动了一下。
就在刹那间,沈如萱十指纤纤挑开丝绢,众人的眼睛随着她的手望去,这琵琶却有五根弦,平常四弦琵琶是“曲项”,而这件五弦琵琶却是“直项”,琴轸和相以及琴面处在同一平面上,兼具琴上巧夺天工的螺钿镶嵌金色莲花纹样,众人见了莫不惊叹。
“怎么会有五根弦的琵琶?”慕容思诧异的盯着沈如萱,若论谈琵琶,她也会弹些曲调,只是从来不知这世上竟还有能弹这五根弦的琵琶。
“这难道是螺钿紫檀莲花五弦琵琶?”平阳公主微微讶然,大唐盛世之后,此琵琶便流落海外,更遑论有人会谈此琵琶了。
“公主殿下果然慧眼识珠,此物正是螺钿紫檀莲花五弦琵琶。”老太太颔首笑道。
“本公主听闻此琵琶失传已久,怎会出现在你府上?”平阳公主轻挑眉头。
“此事说来话长,若蒙公主不嫌弃,他日老身定当携此物去公主府上如实相告。”老太太笑道,心头乌云也稍稍消除,平阳公主甚是喜欢收集各种乐器,若她直接将五弦琵琶赠于公主,未免会让人觉着她刻意攀附,今日她让沈如萱弹此琵琶,一来是想让沈如萱力压众人,二来是想利用此琵琶利诱平阳公主,为日后沈如芝进宫铺下道路。
寻常女子入宫要经过层层筛选,就算入了宫也是举步维艰,飞上枝头当凤凰又能有几人,她不过是想利用平阳,让沈如芝的入宫获宠之路变得平坦些儿。
沈如萱此时恰如敦煌仙女,将五弦琵琶反弹,那琵琶声悠然响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婉转如莺啼,这是一种洁净又而引人入胜的声音,能够深入人的灵魂深处。
渐渐的乐声如潮水般四溢开去,乐声中有个艳丽的仙女在随乐而舞,舞姿瑰丽轻灵。
众人只觉得这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平阳公主不由交口称赞道:“这五弦琵琶当真是名品,非一般乐器可比。”
老太太见公主听的如痴如醉,又见瑞亲王妃目露惊叹之意,她捧起案几上的一杯清茶,缓缓喝了一口,好在萱儿表现不负她所望,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音乐与舞蹈相互辉映,沈如萱化作飞天腰姿柔软,绰约多姿,她缓缓从天而降,一只脸蛋艳丽如初开玫瑰,正是得意非常。
忽觉得眉心处,似有暖暖液体滴落。
“血……凤凰泣血……”
026不祥人
传闻凤凰是富贵不死之鸟,可浴火重生,但只要凤凰泣血,便失去重生机会,只能在世间忍受六道轮回之苦,此乃大不吉之征兆。
众人见沈如萱发间耀眼夺目的凤步摇那凤眼里竟流下灼灼血泪来,那血泪滴落到她额头越发怵目惊心,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就连沉稳镇定的瑞亲王脸上都有怔忡之色。
沈如意目光只端望着园内那荫荫柳树微微出神,浓荫青翠,原本这凤步摇是戴在她头上的,杜氏这样费心,她怎可让她白费心机,那凤步摇凤眼之上原本镶嵌的红宝石被人动过,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取下凤眼红宝石,以红烛油滴入细孔凝固,再将红宝石镶嵌完好,也幸亏这杜氏能寻到这样的能工巧匠。
杜氏算准了今日天气晴好,温度渐高,等日头最盛之时,照在那凤步摇上,红烛便遇热而化,凤凰泣血,使她在王妃面前成为大不祥人,只可惜,那沈如萱自寻死路,少不得当了替死鬼。
杜氏心内有鬼,就算看到凤步摇戴在沈如萱发上也未声张,一来她怕打草惊蛇,二来杜氏亦恨沈如萱,只是平常有老太太护着,她得不了手,既然阴差阳错,能除一个是一个。
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事,再没有人敢夸赞沈如萱一言半语,此生沈如萱算是要坐实了不祥人的名号,就算她是圣上亲赐的顺安县主又如何,君恩如流水,圣心一时的怜悯不能保她永生,没有哪家敢娶一个不祥人招致祸患,纵然她貌美有才,琴舞双绝,终究是个令人避讳的存在。
沈如萱伸手抚了抚额头,脸色苍白到了极点,难看到了极点,红泪,怎么会有红泪?她忘了尖叫,那心肝儿却深深跌落了下去,明明一切都很好,明明她都要成功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众人皆拿嫌弃和惊惧的眼光看着她。
老太太心知大势已去,那手里端着的茶杯快生生被她捏碎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恨就恨自己并未在意到萱儿发间的那凤步摇,可萱儿明明禀告过她,那凤步摇是从三姑娘那里抢夺而来的,当时她也并未太过在意,本以为那三姑娘是个不中用的,今日一见,倒是她素日里太小瞧了三姑娘。
老太太身为侯府老太君,走到哪都会有人尊敬,或许站的位置太高太久,眼里早瞧不上那些尘埃里的小人物,如今萱儿成了不祥人,她立时哑然,倒不是她不敢为沈如萱争辩,而是不能,她不能让外人认为她私心袒护,黑白不分。
瑞亲王妃美丽的面颊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口内不由的念念有词,诵读了几句经文,以消以不祥灾业。
平阳公主在旁冷冷道:“沈家大小姐一曲飞天舞极是好看,只可惜了那好曲好舞还需好人儿来弹来舞,她到底是配不上那五弦琵琶,飞天仙女。”
沈如萱一听,恰似被人戳到了痛处,平阳公主的话如冷月寒霜,她只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心内却委屈的要死,忽想起那凤步摇原是沈如意的,肯定是那贱人故意搞的鬼,她眼睛涌现出怨愤之色,猛地回头,双眸如蛇蝎一般盯着沈如意。
“是你,一定是你故意害我的……”沈如萱双手颤抖的从头上拔下凤步摇,怨毒之极的对着沈如意一声厉斥。
众人原见着沈如萱一副委屈倒霉的样子,还心存几分同情,不管她是不是不祥人,人在倒霉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人选择怜悯,如今忽见她双目怒张,口出恶言,未免开始多厌恶了她几分。
沈如意好整以暇的自嘲一笑,那眼里却平静依旧,她知道这沈如萱定然不会就这样束手无策,她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大姐姐此言何意?”
沈如萱大怒,指着沈如意厉声道:“是你搞的鬼,这凤步摇明明是你给我的。”说完,她手举着凤步摇含泪跪下啜泣道,“请王爷,王妃,公主为小女做主啊!这凤步摇原是戴在三妹妹头上的,三妹妹觉着自己脸色不好,就与小女交换了珠钗。”说着,她伸手指着沈如意头发上的簪子又道,“三妹妹发上的蝶花吊穗簪子便是小女的。”
老太太目光冷酷的盯着沈如意道:“如意,还不赶紧如实说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恭敬道:“此凤步摇是昨儿晚上娘特意为小女准备的,今儿一大早大姐姐见小女步摇好看,便强行交换,小女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说着,她看向沈如萱道,“大姐姐,这凤步摇到底是妹妹我主动奉与,还是你强行夺走的?”
沈如萱微有气怯道:“不管我是怎么得来的,难道你敢说这凤步摇不是你的么?”
瑞亲王的余光落在她俩身心,沉声道:“看来此事与沈夫人有关,不如请她过来说明即可。”
瑞亲王妃仔细看去,那沈如萱目有闪烁之意,而沈如意却目光平静,看来这必定牵扯到沈家宅内之事,今儿发生的两件事都与沈如意和杜氏有关,莫不是杜氏一心欲加害沈如意,却无故牵扯到沈如萱身上,不过纵使沈如萱无辜,她也瞧不惯她那个轻狂的样子,若不是她抢夺在先,怎可能会引火上身,况且沈如意单以雌孔雀羽毛就能引出那番奇景,想必是个有福气有佛缘的孩。
佛说机缘巧合,焉知沈如萱不是不祥人,所以才遭了这祸乱。
转眼间,杜氏施施然的走了过来,今早她一见沈如萱戴上此凤摇就改了对策。
这凤步摇原本就是南宫晚饰物,她至所以拿此物给沈如意,就是防着沈如意能言善辨将脏水泼向自己,当年她暗中得到此物,可巧就派上了用场,她只推说此步摇不是她的便行了,亲娘留下来的遗物自然应该有女儿保管,就算莲青,冬娘可以为沈如意作证,但说到底她们是她身边的人,作证自然不能令人信服,何况沈如意身边还有她安插的碧屏。
到时候,她就可以一石两鸟,拔了这两颗眼中钉。
027又生一计
杜氏将今早之计细想一番,深觉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今日沈如意的表现远超出她的掌控范围,万一沈如意真的聪明狡诈,她又怎知她有没有买通她身边的人,到时候要是被她倒打一耙就坏事了,可想想又觉得或许沈如意并没有她想的那样聪明,她只是杯弓蛇影罢了。
虽然她一直陪着沈秋彤,可早有耳报神告诉了她沈如意的一举一动,她恨毒了她,但越是紧要关头,她越不能自乱阵脚。
“沈夫人,这步摇之事可否说明一二?”瑞亲王妃见杜氏低垂着头不发一言,催促一声道。
杜氏心中遽然一紧,那额头上微渗出汗来,心中权衡再三道:“凤步摇确实是昨晚我拿给如意的,因着如意初入王府,她平日又喜素净,我怕她在王府失了礼仪,才准备了凤步摇给如意,这凤步摇乃当日姐姐在世所赠,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至于为何会凤凰泣血,我着实也不明白。”
沈如意在得凤步摇之后,便打发走了碧屏,带着莲青去见了父亲,因着父亲不日就要亲赴宁西治灾疫,她尽尽父女之情,二来也可以暗中让父亲做个见证,以防杜氏抵赖,况且昨晚父亲是息在四姨娘处的,一大早父亲便出门了,没有机会见到杜氏。
本以为杜氏会矢口抵赖,一箭双雕,到时她自有法子令杜氏在众人面前露出伪善面目,谁知这杜氏竟说这凤步摇是娘亲遗物,既是遗物,父亲为何当时没挑明,还是父亲到底是个大男人,一时粗心大意不识凤步摇,也不记得凤步摇是娘亲所有,还是杜氏压根儿就是撒谎,这杜氏心计深沉,她少不得要走一步看一步,且看她作何解释。
“既然此事难解,不如验一验凤眼所滴之血为何物?”莫尘希提议道。
老太太岿然不动,心里已有了几分胜算,左不过这步摇是出自如意和杜氏的,验出来也只与她们相干,她只摸手腕上了一只蓝田玉镯淡淡道:“世子所言有理,等验完了或许可以真相大白。”
不消片刻便检验出来那血是红烛蜡,众人皆明白大半,定是有人故意将红烛蜡滴入凤眼之中,只是令人疑惑的是那红烛蜡却不似寻常之蜡,里面竟有股子异香。
“莫不是那沈家三姑娘作的怪,将蜡滴入……”有人小声议论着。
“说不定……”
“看上去那样柔弱聪慧,想不到……”有嫉妒之人落井下石轻笑道。
“也不看看,能有那样的心思在纸上作绣的人会简单么?”慕容思冷笑一声道。
老太太听闻众人议论,那紧纂着的手心放松了几许,叹息一声道:“若真如此,老身着实……”
沈如意微微蹙眉,心中嫌恶,老太太实在太过分,虽说父亲不是她亲生,但对她一向恪守孝道,从来不敢有违一二,现在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她就作如此喟叹,坐实她恶毒之名。
她细想了想,盈盈道:“紫金彩羽凤步摇做工极为复杂,莫说那凤尾点翠需耗多少时日,但就是那凤眼红宝石花丝镶嵌之技就有多道工序,相信也无人能一夜之间取下滴上红烛泪再恢复的完好如初,这凤步摇落在如意手上不过短短一晚,如意如何能做到?”
“沈小姐句句在理,看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