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不管,她待苏君瑶的姐妹情深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这当中必定有着什么惊天阴谋,只是她现在半点也抓不着头绪,或许舒妃刻意隐瞒的事正是致她于死地的原因。
皇帝愕然,浑身一震,在站起来时脚下一浮虚,差点没站住,连声音里带着几分痛苦的颤抖,他厉声一喝道:“大胆贱婢,你敢诅咒朕的爱妃!”
宝霞哭道:“奴婢怎敢诅咒娘娘,刚刚娘娘还好好儿的,没想到喝了一碗药就……就吐了血……”宝霞因哭的太过悲切,肩膀耸动着,几乎泣不成声了,“奴婢还未……未来得找……找御医……娘娘就……就殁了啊。”
“如意,快随朕去瞧瞧,兴许还有的救……有的救……”皇上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似的回头叫了一声,那眉心处刚刚舒解的愁结复又堆了上去,虽然他并不爱舒妃,但舒妃为人温顺乖巧又极为善良,自己每每烦忧时也喜欢同舒妃说话,就算他知道舒妃是苏娥皇,也从未怪责过半分,因为当年他没有诛杀宗政一门,自然也不会诛杀苏家,他对舒妃是怜悯和同情的,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好好的就死了,毕竟她陪伴他这么多年,若说没有半分感情也是假的,那感情谈不上爱,却有着某种依赖。
他急忙忙的带着如意赶往畅元宫,一阵风吹过,天空竟然密集了一团团乌云,这天气就如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可乌云总有散尽的时候,若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几点豆大的雨转眼洒落下来,落在脸上却是冰凉一片,高庸急得要与皇上撑伞,皇上只一把挥开,任凭雨点落在脸上,身上,这样痛才能痛的清醒些,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希望自己能保持住这份清醒。
如意和皇上人还未踏进畅元宫,只听得里面哭声震天,当皇帝冲进了寝殿,连舒妃的最后一句话都未听到,佳人已逝,就是如意也回天无力,皇上怔怔的坐在那里,脸色冷的可怕之极,望着舒妃的唇角还留着血迹未干,他颤抖的拿手替她拭了血迹,一双眸子里隐有泪光闪过,他轻轻唤了一声:“娥皇,你怎忍心弃朕而去?”
如意静静的侍立在一旁,地下跪了一地的宫人,个个哭的悲切伤痛,让人不由的闻之落泪,特别是宝霞痛哭的差点不曾晕厥过去,伴随着这阵阵哭声,合宫里的妃嫔俱已被惊动,一个个面带哀切之色的也跑了过来,就连受了伤的皇后硬撑着伤体坐着凤辇被人抬了过来,人还未到寝殿,那两个眼儿已哭的肿成桃儿一般。
皇后哭道:“妹妹,本宫今日才刚回来,连话都未来得及跟你说,你怎好好儿的就去了?”
皇上一听更加伤悲,那脸色却如冰山上千年不化的冰块,舒妃的死必有蹊跷之处,想来也不知是什么人暗中害死了舒妃,只是舒妃一向与人交好,她能得罪什么人?他收回了悲痛之意问如意道:“如意,朕问你,舒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皇后举袖拭了拭泪,双眼半眯着,那脸上泪痕还未干透,只悲戚戚道:“如意,舒妃的身子一向是由你照看的,她怎么好好儿的就……就……”说着,便哽咽难抬的再说不一个字。
“是啊!”良贵嫔接口道,“合宫里谁不知道福瑞郡主的医术举世无双,怎么好好的治死了舒妃……”
良贵嫔还未说完,皇上变了脸上,声音却是又冷又硬了,“怎么几日不见,你的口齿益发伶俐了,只是伶俐太过也非幸事,容易招惹是非。”
良贵嫔唬的变了脸色,那眼泪似珍珠般滚落下来,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哭道:“是臣妾该死,臣妾不该乱说话。”她只低垂着头,并不敢抬眸看皇上,只微微转头看向床边道,“臣妾也只是伤心太过才口不择言的,求皇上宽恕臣妾言语过失。”
“皇上,良贵嫔素日里就与舒妃交好,她一时失态也有有了。”皇后劝慰道,“还请皇上看在舒妃妹妹为人良善,连一只蚂蚁也不忍踏死的份上就饶了良贵嫔吧。”
良贵嫔一听,哭得更加悲恸,嘴里死死咬着绢子,将那哭泣之声堵在喉咙里呜咽着,令人听着无人恻然,好似她真与舒妃是情同姐妹似的。
“皇后多虑了,朕并未说要罚她。”皇上脸色阴郁不定,也不看皇后,眼里只望着舒妃冰冷的尸体又道,“你放心,朕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皇后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是无尽哀意:“皇上,舒妃妹妹死的冤枉,这会子必要审清才能还妹妹一个公道。”
皇上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如意,如意平静道:“皇上,舒妃娘娘是服了带有金屑的药而死。”
“什么金屑?”皇后惊疑道,“本宫竟从未听说过有此毒。”
如意淡淡道:“古有惠贾皇后的行为令朝野共愤,在”八王之乱“中,她被赵王司马伦矫诏逼喝金屑酒而亡。所谓金屑酒,放的不是毒药,而是金子碎屑。舒妃娘娘的药正是被人下了金子碎屑中毒致死。”
皇上凝神思虑,手却紧紧握着,因着愤怒,额头的青筋在微微跳动,那脸色也紫胀了几分,他只冷冷道:“是谁?谁敢用这样的手段来毒害舒妃。”
皇后虽然面色悲苦,却隐着一股气定神闲的姿态,她淡淡道:“宝霞,你是舒妃最贴身的宫女,舒妃喝了这样的药,你竟然一点也不知?”
宝霞心思复杂难安,舒妃已死,她恨不能跟着一起死了,只是害死舒妃娘娘的人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安生,就算是死,也死不能瞑目,皇后拿捏着舒妃娘娘儿子的性命逼舒妃自尽,借机嫁祸福瑞郡主,想必待会就能从忘忧阁搜了一些粉金屑子出来,虽然自己很想说出真相,可此时她身不由已,连舒妃娘娘尚且斗不过皇后,更何况她一个个小小的奴婢,她不怕死,顶多就向皇上说明了真相,一头碰死在舒妃娘娘的面前也就罢了,可若她不照皇后的话说,铭儿的性命必定是要没了。
她咬了咬牙,又抬着看了一眼如意,眼中全是愧疚和悲悯之意,她泪垂垂道:“奴婢并不知怎么回事,娘娘的药一向都是由奴婢按照福瑞郡主的方子亲手熬的,并不敢托与旁人,今儿一早奴婢又去了忘忧阁取了一包药,到了晚间奴婢熬好的药就端给娘娘服药,谁知好好儿的娘娘就……就中了毒了。”
如意心中了然,这阴谋正是为着她而来呢,虽然她并不十分害怕,但她着实想不明白舒妃为何甘愿死也要栽脏她,若舒妃有心致她于死地,必不会将金蚕蛊的解药给她,舒妃的变化来因为皇后回了宫,皇后能威逼舒妃自尽,必是掌握了什么能要人命的秘密,她见宝霞句句针对她,只跪下来对着皇上道:“皇上,看来此事臣女难以置身事外,请准许臣女问宝霞几句话。”
皇上脸色意味难明,如意的确是有嫌疑,可是自己那样信任她,甚至与她商讨机密政事,她应该不至于会行出此事,况且如意是女医官,又不是后宫嫔妃,能与舒妃有什么纠葛,他低头看了看如意,只见她毫无惊慌之色,心里反倒泰然了几分,单点了点头道:“如意,你有话尽管问。”
“宝霞,依你话之意,你是怀疑我,是也不是?”如意问道。
“不是……不是……”宝霞拼命的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按事实说话,并不敢随便怀疑谁。”
皇后道:“宝霞,你赶紧说清楚了,福瑞郡主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容你随意污蔑。”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你说早上去忘忧阁聂了药,到了晚间才熬,这中间隔着这么长时间当真没有任何人碰过药?”
宝霞哭道:“并没有一个人碰过。”
“那你的意思就是药在忘忧阁就出了问题了?”皇后又逼问一句。
“奴婢并没有这意思。”宝霞眼里流出一丝倔强的光,她的心在犹豫,如果她真的按照皇后的意思办,那孩子的性命就真的能保住吗?可如果她不按照皇后的意思,那孩子必死无疑,舒妃宁死也要保住孩子,她不能出半点岔子,她脸上是深深的哀伤,又道,“皇后娘娘若认为药是在忘忧阁出了问题,大可以审问忘忧阁的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一怒,却不好发作,这个贱婢竟然敢这样说话,她何时认为药是在忘忧阁出了问题了,虽然她暗中按排好了一切,但也不能在皇上面前说的这样明显,她强忍着怒意道:“皇上,臣妾肯请皇上派人去忘忧阁搜查搜查,然后再将忘忧阁的人都带过来,趁着此时一并审了,也好还如意一个清白。”
“皇后,朕让如意问话,怎么如意才问了一句,你倒问了这么多了?”皇上脸上露着淡淡不快和疑惑,“你身子受了伤,不宜太过操劳,若牵动了伤口就不好了。”
“臣妾不过是见不得有人污蔑如意罢了,难道皇上竟要怀疑臣妾的用意不成?”皇后眸光暗转,眼里的泪在缓缓打转,更显悲伤,她望着如意道,“如意,本宫只是想为你洗脱嫌疑,并无他意。”
如意道:“皇后的好意臣女心领了。”
皇上道:“如意,朕这就命人将你忘忧阁的一干人等都带来问话,朕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若有人敢暗中栽脏你,朕必不饶她。”
皇后心里一动,气的差点吐出血来,皇上这话什么意思?她都为他快献上自己的性命了,皇后为何信那个沈如意而不信她,好像就认定是她栽脏了沈如意似的,她只作伤心之色,也不再说话,单等着忘忧阁里的人过来。
“轰!”的一声,竟然凭空响起一阵雷声,秋天的雷声虽然有些沉闷,但也是闪电划破长空,映在殿内的丝幔帘帷之上,银光流转成刺目的色彩,透过那半卷的帘帷能看到窗外的杏树光秃秃的枝桠正随风乱摇着,那一根根枝桠迎着闪电倒像一根根利刃般要穿透人心。
皇上的脸上铁青的难看,那眸子里的悲哀之意却是掩不掉的,舒妃尸骨未寒,他要当着舒妃的面审问清楚,好叫她死能瞑目,只是他不知道,若他真能审问个清楚,想来,他对舒妃的那最后一点点的怜惜和悲痛之情都会发作乌有。
不一会儿,忘忧阁里的宫人都被一齐带了过来,皇上派去的人将忘忧阁搜查了一遍,从如意的药房里搜出了几包配制好的药,如意的房间他们倒不敢随便乱搜,只先带着药回来交差,再听皇上吩咐行事。
皇上又唤了别的御医一起过来辨药,药并没有任何问题,皇后无比庆幸道:“皇上,看来如意的嫌疑尽可洗清了。”
忽然善奴浑身一抖,也不敢说话,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皇后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善奴。”善奴的嗓子虽然好了一些,却未好全,虽然不那么难听了,但皇上还是紧皱了眉心,又见她浑身作抖的样子,便有些恼火道,“你慌什么?”
如意自所以没说话,就是想知道这当中又有多少是皇后安插的人,善奴素日里是个有心计儿的,这会子故意抖给谁看,不就是想抖给皇上看么?看来善奴当真是被利益薰了心肠,连嗓子都不要了,不仅嗓子不要了,连命都不要了,或许皇后给了她金蚕蛊的解药,所以她才敢背叛自己,可好笑的是,善奴并未中毒,若她误服了解药怕才真的要丢了性命。
善奴惶恐的跪在地上,一脸的胆怯之色,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又害怕露了什么马脚似的左思右想的一会只道:“奴婢并没有慌,奴婢只是伤心。”
“哦。”皇帝冷笑道,“你伤心什么?”
“奴婢伤心舒妃娘娘死了,过去奴婢却是娘娘身边的人,娘娘待奴婢极好的。”
“朕倒忘了舒妃身边有你一号人。”
“皇上曾经还夸赞过奴婢是黄鹂鸟儿。”善奴说着就抬起了头,皇上似想起了什么,只点头道,“我当是谁,只是你的嗓子怎变得这般了?”
皇后有意无意道:“本宫好像也记起来了,有个叫小金莺的是不是你?”
良贵嫔恍然道:“皇后娘娘,臣妾也记起来了,好像就是她,只是她什么时候跑到忘忧阁去服侍了?”
其他嫔妃并不敢多说话,这些事她们还是越少参与的越好,她们只是三缄其口的坐在一旁干眼看着。
善奴悲伤道:“奴婢的嗓子是给人灌了哑泉里的水才弄成这般的,灌奴婢的人正是当年服侍舒妃娘娘的赵修梅。”说着,她忽然迎着如意跪了三个响头道,“郡主,奴婢感念你为奴婢治嗓子,只是事关人命,有些话奴婢不敢不说。”
“你若有话尽管直说。”如意冷然道。
善奴心里却也是一团乱麻,皇后给了她解药,她再也不用整日为着自己毒发而担忧了,只是她若害了福瑞郡主,这嗓子怕是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可皇后许了她一千银两,还许诺事成之后放她出宫嫁人,虽然她渴望成为皇上的嫔妃,但她没有选择的路,她只是个奴才,皇后想弄死她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与其渴望那不可捉摸的事,不如拿了银两出宫来得现实一些,她心思百转千回,又道:“福瑞郡主为帮奴婢查清当年之事,特地命人将赵修梅带进宫来,奴婢才明白原本当年想害奴婢的人不是舒妃娘娘,却是宁采女,奴婢感念福瑞郡主为奴婢查明真相,所以也甘心为福瑞郡主所用,福瑞郡主命奴婢打探冷宫里宁采女的消息,才知道宁采女和舒妃娘娘合谋想治死福瑞郡主。”
善奴的一番虽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沈如意竟敢随意将一个宫外之人带进宫来,这已是逾越了规矩,况且依善奴的意思,舒妃娘娘与福瑞郡主之间好像结下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梁子,那福瑞郡主利用金屑要毒死舒妃娘娘也在情理之中了。
众人的眼光投向如意,却未见她脸上有丝毫慌张之色,因为除了皇上,没有人知道如意早已将赵修梅的事回禀过了皇上,这当中的原由如意也向皇上解释过了,当时皇上也并不觉着有什么,只当是件极小的事,不曾想今日倒又将那些牵扯出来了,皇上拧了眉并不问赵修梅的事,只单问善奴道:“福瑞郡主为何要你打探宁采女的事?宁采女又为何要和舒妃合谋治死福瑞郡主?”
善奴恭恭敬敬的解释一番,说的却都是事实,正因为说的事实才让如意无可辩驳,众人恍然大悟方才明白宁采女为何要治死沈如意,为着宁采女认为是沈如意害了杜家二夫人和四小姐,宁采女想报仇而已,而宁采女被打入冷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