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人竟连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如意沉默片刻,到最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惋惜道:“线索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人死了他所说的话也不足为凭证了,何况如意当时听的并不十分真切,所以也不敢妄言,万一冤枉了人倒是如意的不是了。”
玉贵妃略点了点头道:“你谨慎些也是对的,这件事自有皇上做主,我也就不多追问你了,只是你如今和玄洛还在皇家围场,我实在怕有些人还是不甘心再暗中害你们,这次幸亏你们没事,可谁能保证下次就没事,这幕后之人一人不揪出,我便不能安心,就算不为着你,也为着玄洛,我总是想着他与本宫的妹妹……唉!”她眼里凄惘无限,只叹道,“好好的,本宫又扯上妹妹做什么,她人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若她还活着,早就应该来找皇上和本宫了,且不说皇上思念她这么多年,单是本宫这心里也没有一日能忘记当年一起和妹妹侍奉在皇上身边的日子,那时侯本宫身边还有个依杖,如今在这后宫之中本宫倒益发孤独了。”
“娘娘还有离忧哥哥。”如意劝慰道。
玉贵妃更伤心了,羽睫低垂,又低头饮了一口茶,深深叹道:“说起离忧本宫更是担忧,为着两国联姻的事,离忧伤透了脑筋,帕英莎虽是本宫的亲侄女儿,又是楚夏最受宠的公主,本宫疼她爱她都为着这层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况且那孩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所以本宫更加骄纵了她,但让她成为离忧的妻子本宫心里却不想,想必其中的原因如意你这般聪明也能知道,最重要的是离忧心里没有帕英莎,但本宫没有办法,本宫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夏与苍凉结盟,本宫实在害怕有一天天纵与楚夏交战,一个是本宫赖以仰仗的夫君,一个是本宫的亲哥哥,到时本宫要如何面对,唯有离忧娶了英莎,才可保天纵与楚夏的平安,有些话本宫也不好跟你说,本宫也劝过离忧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可他如何能听得本宫的劝,倒是你的话只怕他还能听,有时间你替本宫劝劝离忧,叫他凡事不可太过执着了,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娶了英莎便可换两国……”她说着实在难以为继,不由又是一声叹息,那眼里又有泪滴了出来。
如意听玉贵妃这一段肺腑之言心内感触良久,让她劝说离忧哥哥娶了帕英莎她实在不忍,前世今生她都对不起离忧哥哥,他一再救她护她,她如何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可玉贵妃担心的不无道理,那个莫静殊明里暗里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楚夏和苍凉国随时都有可能结盟,到时三国一旦失了平衡,很有可能会掀起战乱,但一个国家的平安难道就要拿离忧哥哥的终身幸福去换吗?她自认为重生以来自己是个自私而凉薄的人,若换作是她,她定然不愿,所以她怎能强求离忧哥哥,她想了想,诚恳道:“娘娘,如意便会竭尽所能劝说离忧哥哥将该放下的放下,但请娘娘原谅如意不能劝说离忧哥哥娶了公主,这毕竟关系到离忧哥哥一生的幸福,如意不敢劝也不能劝,一切自有离忧哥哥自己做主。”
“如意,离忧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又何尝愿意勉强他,可若不如此,本宫实在不知该怎么办?”玉贵妃咬了咬下唇,心中微微发酸,静一静又道,“倘或帕英莎喜欢的不是离忧,本宫也不必如此左右为难了。”
玉贵妃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凤丫急急的跑了进来道:“娘娘,不好,公主她……”
“英莎怎么了?”玉贵妃惊呼一声道。
“公主她自尽了。”凤丫头急得满脸是泪,“现在静妃娘娘急的什么似的,还说若公主有事必然不会善罢干休。”
“这还得了。”玉贵妃原先就已十分苍白的脸上早已死灰一般,她转头道,“如意,还麻烦你再随本宫走一趟,至于玄洛本宫会按排人守着他的。”
“娘娘不用再费心安排人了,这里有阿日阿月,还有都穆伦守着便没事,如意这就随娘娘一道过去瞧瞧。”
说话间,已到了帕英莎所住帐篷,只见莫静殊哭的凄凄惨惨,边哭嘴里边还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一见玉贵妃和如意到来,一双眼睛立时竖起又大哭道:“眼看着公主都没气了,她若有事叫本宫回去如何跟皇上交待,本宫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随着公宫一起去了,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玉贵妃也不来不及细问,如意赶紧跑了过去为帕英莎号了脉,心下了然,这公主不过是耍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转着对着莫静殊冷笑一声道:“公主还不至于就死了,不过就是一时憋过气了,待臣女扎了针自然可以醒来,只是公主腿伤未愈,又从床上跑下来寻死觅活的,牵动腿伤,怕是这条腿就此要……”
如意刻意将话咬的极重,她倒想看看这个帕英莎还如何能装的下去,总不能任着她一味的闹腾,需得镇住她才行,她倒不信这帕英莎听了她的话会不害怕,果然那帕英莎一听即刻就睁开了眼,大惊道:“本公的腿要怎么了?”
“英莎,你?”玉贵妃见帕英莎根本没事,化忧为怒,伸手指着帕英莎道,“你也太胡闹了。”
帕英莎也不理玉贵妃,只一心担忧自己的腿,以急问道:“你哑巴啦,我的腿究竟怎么了?”
“公主若要再这般闹下去,这条腿也闹废了,本来臣女估摸着公主的腿还有三五日就可大好了,如今经公主这么一闹,就算再拖一个月也不得好,若公主还不知静心保养,即使腿伤好了,也是个残疾。”如意慢幽幽道。
“大胆!你竟然说我楚夏公主是残疾。”莫静妃厉喝道。
“若不是你一再撺掇,英莎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玉贵妃忍无可忍。
“你们别吵了!”帕英莎沉声一喝,又看着如意道,“你唬本公主?”
“唬不唬的公主自然可以将这里所有的御医都叫过来问问,又或者你不信咱们天纵国的御医,你自可问问你楚夏国的御医,静妃娘娘不是带了两个楚夏御医过来么?你这会子就细问了他们,看臣女所言是否属实。”
帕英莎目光微微一闪,心底就有些害怕起来,可若得不到离忧,她还要这条腿做什么,想着,她咬了咬牙抬眸对着玉贵妃道:“姑姑,你是不是一心喜欢这个沈如意,想着要她做了你的媳妇,所以你也不帮我劝着表哥?若表哥执意不肯娶英莎,英莎也不用回楚夏去了,英莎被人当众拒婚也没脸再回去,这次是英莎胡闹了,但英莎以后必然不会再胡闹,死还不简单,刀一抹了脖子就死了,再不济英莎咬了舌头自尽,姑姑你若不将这个沈如意赐……”
帕英莎正想说要将沈如意赐死,忽一想不行!连静妃带来的楚夏御医都说了,她的腿伤的不轻,小腿骨全摔裂了,他们都无法保证她腿伤好了之后不落下残疾,如今她还要指望这沈如意治她的腿,她转口道,“姑姑,我要离忧哥哥一直陪着我,今儿一天他都没来看我了,我派了人去找他,他也不肯见我,他难道就这样厌弃我了么?”
玉贵妃很是无奈道:“英莎,你再这样下去,离忧只会离你越来越远,何况如意已是许了人家的,你白担心这些做什么,你听话,姑姑会去劝离忧的。”
说着,她缓缓走到她面前,又挥了挥手道,“如意,既然英莎没事,你赶紧回去吧。”
如意告辞而去,刚走到一半,忽想到自己走的太急,连药箱都忘了拿,复又回身,彼时天已尽黑,夜深露重,栖息在树枝上的寒鸦不时的发出沙哑的鸣叫之声,惊破这夜的幽静,如意只带着冬娘和莲青急步走着,凉风吹过,身上浸出一层寒意,刚走到银杏树下,如意似乎听到有人隐在树杆之后说话,这里除了她和冬娘莲青三人并无一人,到处都是清幽黑暗的,她连忙打了个手势,冬娘和莲青会意,三人不再前行,只找了一处树林隐了过去。
只听见一个极轻的女人声音道:“这东西果然有用么?”
“自然有用,不过以后你别再找本王了,万一叫人发现不好。”一个略显暗哑的男声传来。
如意一惊,听这两人的声音竟然是莫静殊和莫离云,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倒从未发现这两人会勾结一处,又听莫静殊道:“你以为本宫想找你,只是本宫来时未料事情这么棘手,莫离忧竟敢不愿娶英莎公主,往日里本宫还以为他两个郎妻妾意的,谁知竟是帕英莎剃头挑子一头热,帕英莎又求本宫想想法子,本宫可不要成全了她么。”
“你有这般好心。”莫离云冷哼一声,“你不过是想讨帕英莎的好,让她为你的皇后之位铺路,楚夏王那样疼她,只要她一句话楚夏王恨不能把头都割给她,一个皇后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再说这件事与你也有益无害,不然你也不会帮本宫,只是本宫听说那个沈如意医术非凡,若被她破坏了反倒不好,不如你把她杀了倒干净了。”
“哼!”莫离云冷哼一声道,“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干涉,你大可放心这东西一旦种下七他们必能成,就算沈如意再厉害也解不了。”
“你说这么多不过是舍不得杀她罢了,难道你还想着她会成了你的女人?”莫静殊轻嗤一声道,“别做梦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把自够的男人带上这儿来了,你还痴心枉想,像沈如意这样厉害的女人于三皇子绝非是福,三皇子还是早日下定决心才行。”
莫离云冷寂一笑,又淡声道:“你不用多说,且回去安排吧!”说完,莫离忧要离开。
“离云……”莫静殊轻轻呼唤了一声,白净的脸上染上几分忧伤,“你难道连话也不愿跟我多说了?”
“你我之间早已无可话?”莫离忧沉声道。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忘了一年前你去晋西王府咱们之间……”
“闭嘴!”莫离云嫌恶万分,“过去的事本王一点也不想提,你原是五叔的女儿,你我之间已铸下过大错,既然是错就不必再提。”
“离云,为何你待我这般狠心,又是为了那个沈如意。”莫静殊恨恨道,“那个沈如意竟是个狐狸精,但凡男人见到她都会被她勾走了魂魄,你是如此,那个莫离忧也是如此,就连父王……就连父王只见了她一面就想要跟她好,你说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莫离云只冷着脸并不再搭理她半句,转头拂袖而去,只留下莫静殊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又痛洒了几滴泪。
如意闻言心中惊异,原来莫静殊和莫离云竟有这不清不楚的关系,不过不管他们关系如何,如今这两人竟合谋到一处必然没什么好事,刚听莫静殊说成全帕英莎,离忧不喜欢帕英莎,莫静殊能成全的又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两个在暗中算计着离忧,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细查,明日一早,她必须带玄洛去霞隐寺找明觉大师,玄洛中了箭毒,虽然毒已解,但勾动体内蛊毒蠢蠢欲动,需得明觉大师用易经筋为他疗伤,若不是因为玄洛现在不宜受颠簸劳累之苦,她早已连夜赶回,不如明日借着这由头叫离忧护送她和玄洛回去也好,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隐患,但也是权宜之计。
……
第二日,天刚放出一点白亮的光,如意便派人回禀了太子一声,然后带着玄洛一起离开了皇家围场,
莫离忧带着一小队人马亲自护送如意和玄洛,如意依在坐在马车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风拂过车帘,吹来一阵冷冽的风,如意身子微一抖,玄洛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又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道:“酒儿,怎么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意笑道:“我哪有什么心事?”
“你的心事明明写在脸上了,这会子还瞒我,昨晚你和玉贵妃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只是我无法睁开眼,脑子却是清醒的。”
“既然你听到了,我也不打算瞒着你……”如意正欲说话,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她掀帘回望去,冷风刮在脸上稍觉得有些疼,马车之后却见一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正骑着快马朝着她奔过来,那一抹粉色好似一阵轻烟般正逆风飞来,“如意姐姐,等等我。”
如意回道:“明欣,你怎么跟过来了?”说着,便命马车慢了下来,明欣笑盈盈的追赶上来,“如意姐姐你离开了,明欣一个人待在那里也无趣的紧,不如跟你们一起回来了。”说完,又掀了马车帘叫道,“离忧哥哥,你也一起坐马车,咱们好一起说说话。”
莫离忧只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我还是骑马好了。”
明欣吐了吐舌头道:“那你就在外面吹冷风吧,一大早的我可是喝了一肚子的冷风。”说完,便钻入了马车。
如意道:“早起莲青去叫你时,你说还没玩的尽性,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改了主意了?”
“早起我不是还没醒嘛!那会子去叫我,我正觉着烦,可莲青走了之后我又实在睡不着,所以就追了过来。”明欣气喘吁吁道,“我走的时候路过帕英莎的帐篷,听她哭闹着又要寻死,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又安静了下来,我竟然还听见里面又传来一阵笑声,如意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帕英莎怎么跟着小孩儿似的,哭哭笑笑的。”
如意伸手在明欣的额头点了点道:“你还说别人是小孩儿,你自己就是个孩子。”
明欣又笑道:“我只愿一辈子做都个没烦恼的孩子才好。”说着,又问道,“如意姐姐,玄洛你们这是要回宫,还是回清平侯府?”
如意摇了摇头道:“既不回宫,也不回清平侯府,我和玄洛要去霞影寺。”
明欣闻言身子一怔,眸色里添了两份不快之色,只叹道:“那个无情就在霞影寺,这几日咱们一起去了皇家围场也不知公主姑姑和他了断了没?”她自言自语道,“公主姑姑偏是个死心眼的,想来也不肯了断。”
“明欣,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倘若公主和无情是真爱,你当如何?”如意又问道。
明欣撇了撇嘴只道:“怎么可能,那个无情明明就想杀了姑姑。”说完,又问玄洛道,“玄洛,你不是认识那个无情么?”
玄洛淡淡道:“也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几次面。”
“唉!”明欣又是一声叹,“素日里听闻明觉大师是个高僧,真闹不明白他为何不将这样的坏人赶出霞影寺去,还让他在那里讲经。”她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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