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倒下的人换了,而且伤得更重,近乎致命。
手指捏起挥出一股锋利劲力将从风韧右胸透出的箭矢削断,而后慕容瑜伸手探入到他背后的伤口中用力一扯,将另外半截短箭抽出,同时带起一道乌黑色血柱,腥臭并且粘稠,落到地上好像一大块长年累月才可以形成的污垢。
将还沾着污血的断箭凑到鼻前轻轻一嗅,慕容瑜脸色微变,眉头皱起:“好厉害的毒,应该是将十多种毒素按照特定比例混合后炼制而成的,若说见血封喉一点也不为过,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撑到现在。”
雪夜泪看着被抛在地上的那截箭矢,咬牙切齿道:“那是墓牢独有的致命剧毒魂蛊,号称无论实力何等雄厚的人染上都有殒命的危险。”
“嗯?原来这就是魂蛊,早就听说过,只是一直没见过实物。看样子你的来历很不简单,能够随口道破这种隐秘的事情,竟然还知道墓牢的存在。”慕容瑜一边开始朝风韧伤口上撒着些白色药粉,一边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雪夜泪的双眼,似乎想把她内心看穿。
“谁身上又没一些秘密呢?而且关于我的来历,凭借着出身远古九族的你的见识,多少也应该猜到了部分。况且,之前那名偷袭者道破我身份之时,恐怕你也听见了吧?”雪夜泪眼中微露寒意,一闪即逝。
慕容瑜面不改色,手中治疗的动作丝毫不曾懈怠,只是淡淡说道:“天微星,三十六天罡中第二十三位,湮世阁的中坚力量之一。三十年前是活跃的巅峰期,为湮世阁南征北战换来一身显赫威名,却同时也无人知晓她真实面目与身份。但是如同昙花一现的华丽与神秘那样,二十多年前天微星却又离奇失踪,从此再也没有过任何传闻。族中所记载的就是这些,别的我也不清楚了。”
雪夜泪合上双眼后退一步,苦笑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当年我遭遇重创,不得已只能淡出世人的视野。湮世阁的三十六天罡哪个不是靠着满手血腥上位的?当我们实力不再时,将面对的就是无尽的复仇。”
“那么,他对这些究竟知道多少?我可以看得出来,他表面与你有些隔阂,但是实际心中还很是在乎你的。”慕容瑜的口气很是轻快,似乎完全不受雪夜泪回忆中的淡淡忧愁所影响。
听了这个问题后,雪夜泪不由浑身微颤,摇摇头道:“他并不知晓太多。况且,他在乎的也根本不是我。”
慕容瑜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盯着雪夜泪,神秘一笑道:“不是你?难道说,他上次莫名其妙问我的一个古怪问题,真的是存在的?而且,指的好像就是你……还有沉睡在你这具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
霎时间,雪夜泪双眼睁开,森冷杀意弥漫。
下一刻,她纤纤五指成爪状划出,尖锐的指尖眨眼间便抵在了慕容瑜柔软的咽喉上,只需再微微用点劲力,便可以将对方击杀。
可是就在此刻,她的动作却是僵住,面露诧异想要挣扎,却是浑身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之前在你身上留下了点困缚散,至少你今天别再想自如活动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就是死在了湮世阁的手中,下手的便是三十六天罡之一,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位。从那时起我便在心中发誓,以后无论遇到的是其中的哪一个,都将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如此,我又能如何随口说出你的经历?”慕容瑜邪笑着伸手拂过雪夜泪吹弹可破的小脸,而后手指往下一合将她咽喉紧紧锁住。
“想杀我灭口?真可惜,你是没有机会的。从知晓你来历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就算困缚散失效,我也有别的十多种手段可以对付你。丹灵古族炼药技术天下无双,而那些丹药,可不是仅仅只能用来救人的。”
雪夜泪虽然喉咙被锁,四肢动弹不了,但是还是可以勉强开口:“你因为朋友的死想要我的命,我无话可说。自从当初选择了那条修罗之路。我早就知晓必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不过能否答应我一个恳求,至少……至少让我看到他能活下去再说好吗?”
顺着雪夜泪恳求的目光,慕容瑜瞥了眼被她抛在一旁的风韧,冷哼道:“倒还真会谈条件,我有什么理由去答应你?况且,正如你如说,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你,只不过是存在于你体内的另一个意识罢了。就算这样,你也愿意一厢情愿?”
雪夜泪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他是为了救我……也许只是潜意识中想保护那个女孩而做出的本能反应吧……但是无论如何,本身应该中那根毒箭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迟来的死亡对于我而言没有丝毫区别,只是希望他可以继续活下去,仅此而已。”
放肆般笑了几声,慕容瑜一把将雪夜泪摔倒在地上,而后重新开始处理起风韧的伤势,哼道:“这一次就当我发发善心,暂且答应你好了。不过你最好记住,别再想耍什么花样,无论是正面战斗的实力还是暗中的手段,现在的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重新呼吸顺畅的雪夜泪脸色有些苍白,喘着气应道:“明白。”
“还有,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叫你做什么你都要听。你的命是我饶过的,从现在开始也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明白吗?”慕容瑜继续抬高着她的条件,同时打量着雪夜泪的神色变化。
显然,雪夜泪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与不甘,但是余光从还在昏迷中的风韧身上瞥过后,又放弃了心中的那种反抗之意,很不情愿地嘤咛一声,权当答应。
门外,偷听了有些时间的风霆与段克锋相视一笑,紧接着二人如做贼般蹑手蹑脚走远,到了车厢的大厅中一同捧腹大笑起来,似乎听说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情。
“你说,慕容瑜什么时候这么能编故事了?大小姐脾气一犯,想找个人照顾她日常起居,何须拐弯抹角这样整?”风霆笑得双肩抖动不已,根本停不下来。
段克锋止住笑声,若有所思道:“你似乎没看出来了吧?那是一种出色女子间下意识地比斗,以让对方屈服为目的,满足得胜者的虚荣心。无论慕容瑜还是那个天微星,都无疑是有些高傲的女子。对于她们闻言,在某些方面上战胜对方,那可是对于自己的最好慰藉。要我说吧,这其实……”
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坐在他对面的风霆一直在使眼色,而且躲躲闪闪,似乎有所避讳。
“呦?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我们的段大剑客怎么懂女人心了?是不是又皮痒了,要我帮你扎几针!”慕容瑜如同幽灵般的声音在段克锋身后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银光落下,劲风很是尖锐。
叮!叮!叮!叮!叮!
一排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钉在桌子上,旁边及时躲开的段克锋还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在喘气,不敢直视慕容瑜的眼神。
“都给我过来吧,风韧的伤势不好治,我需要你们的一些帮助。光是那个女人,可不够。”慕容瑜神色不再调侃或是愤怒,洋溢着一丝正经的凝重。
风霆点了点头,伸手将段克锋拉起,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那么,你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据我所知,你可没有什么过什么朋友是死在湮世阁三十六天罡手中的。”
慕容瑜背对着二人,淡淡回道:“到时候,你们自然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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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阵中之鸟
“大小姐,请用茶。”
依旧一袭天痕宗弟子装束的雪夜泪看似毕恭毕敬地立于慕容瑜身侧,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连同托盘一起放在小桌上。不过在她的双眸中,时不时闪烁过一丝忤逆不满之意。
对于雪夜泪的口服心不服,慕容瑜视而不见,端起茶盏轻轻抿上一小口,丝毫不怕茶水中有问题。身为丹灵一脉的族人,她可不认为有人可以下毒而不被自己察觉到。
“茶不错,只不过真的是你沏的吗?又或者说,只是把别人泡好的直接给我端来了?”放下茶盏,慕容瑜接过雪夜泪递过来的一张白绢细细地擦了擦嘴。
雪夜泪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尽可能语气平和地回道:“是大小姐吩咐要我亲手沏茶的,自然不敢拿现成的来凑数。”
慕容瑜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很有作为一位侍女的觉悟。不得不说一下,没想到你曾经身为湮世阁的三十六天罡,竟然还懂得些沏茶的技巧。莫非,在你上位之前,确实曾经担任过某位高层人物的贴身女婢不成?”
说到“贴身”二字时,慕容瑜还刻意将声音压得有些尖锐,似乎想表达一些别的意思。
雪夜泪自然明白对方所指何意,再也忍耐不住,横臂一扫将茶盏劈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伸手指着慕容瑜喝道:“慕容瑜,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吗?使唤一个侍女,想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因为主人的命令便是她的唯一使命。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以及之前与我谈好的条件。”慕容瑜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一旁躺在床上依旧处于昏睡状态下的风韧。
雪夜泪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当看到风韧之时又瞬时意识到现在自己是有求于人,况且当初慕容瑜完全有直接杀了她的能力,可却是暂时放过了。后面的理由对她而言几乎可以无需理会,但是如果慕容瑜要因此中断对于风韧接下来的治愈的话,那可就彻底得不偿失了。
为了一时的痛快,那样根本不划算。
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忍气吞声蹲下去开始收拾地上的茶盏碎片,隐在长发下的双眼中掠过一丝冷厉之色。
“不错,这样才像话。我先小憩一会儿,醒来后再继续今天的施针。”慕容瑜打了个哈欠,用撑在小桌上的左手支起自己的脸,合上双眼开始缓缓入睡。
收拾完碎片之后,雪夜泪用托盘装好准备退出房间去,可是却看到其中一片三角形如同小刀般的瓷片边缘处泛起了寒光。而后扭头一瞥,只见慕容瑜似乎已经入睡,一点防备都没有,雪白的侧颈隐隐浮现,好像在召唤着罪恶的到来。
这一瞬间,雪夜泪下意识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不由自主地捏起那只尖锐瓷片,望着熟睡中的慕容瑜微微靠近了些。
刚才竟敢那样对我,太过分了。就算当初能够随意制住我又如何,现在你的性命不是同样落在了我的手上了吗?
她心中暗暗狞笑,将状若小刀的瓷片朝着慕容瑜侧颈便是划下,几乎都可以看到血管被切开后猩红乱溅的场景了。
然后,临末到最后却是动作突然止住,再也下不去了。
雪夜泪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臂在颤抖,心中刚才的那股暴戾之意以及对嗜血的渴望都在迅速消褪。
透过瓷片上光滑表面映出的一个模糊影子,她的目光在引导下再次望向了一旁还在昏睡中的风韧,心中的否决之意更加浓郁。很快,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刚才那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曾经一向冷血无情的我现在竟然会多出这么多顾虑,难道真是受了这个男人的影响吗?不对,不是那样的。我需要好好静一静,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最初的存在意义,似乎也开始模糊了。我还不可以就在这种程度上结束……
雪夜泪心中一阵纠结,而带着盛满碎片的托盘离开了房间。她未曾看到,房门合上了的那一瞬间,本应该是熟睡中的慕容瑜睁开了双眼,在她垂下的右手掌心中藏着三枚细针,随时都可以发射出去。
“这一次,是你自己救了你的命。我的目的也似乎有些苗头,这方法开始奏效了。”
嘴角微微一翘,一抹得意之色浮现在她脸上。
……
牢房中,火光昏暗,四周弥漫着一股腐烂般的腥臭味,四处可见成群的苍蝇嗡嗡翱翔,体积比普通品种足足大上一圈,双眼的莹绿色光芒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中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很是吓人,好像是狼群狩猎时草原上跃动的凶残鬼火。
这是昆虫类的一种魔兽,狼疮蝇。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却是对于伤病者来说的一个噩梦。叮咬吮吸强者的鲜血,同时不知不觉注入可以让伤口加快恶化腐烂的毒素便是它们最为喜爱的事情。
在这地面坑坑洼洼积累着不少污水的地牢中,显然这些小东西才是真正直接威胁着囚犯们性命的存在,已经有十多人由于伤重倒在地上起不来,仍凭着它们叮咬。
一旁的其余囚犯,很多眼中都只剩疲惫与麻木之意,根本无心去理睬那些伤员的死活。他们大半已经心如死灰,如同行尸走肉只是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苟延残喘。
而在地牢的深处,经过三层封锁后,却是一个相对洁净许多的巨大牢房,每一个分隔开的囚禁室里只有一人,而且阻碍他们的并不是铁栅栏,只有一层淡红色屏障,上面还时不时跃起几道电芒。在所有的囚禁室地板上,各有一枚枷锁般重重叠叠的复杂图案,似乎在不断散发着某种特殊力量,将被囚禁者的反抗之力彻底剥夺。
这里,是囚禁武道强者的地方。当然,能够被关在这种待遇相对高上许多的牢房中,那些人自然实力也不会太差,任何一个都至少是界级三重修为,其中也不乏一些域级实力之人。
但是在这里他们没有区别,都只是阶下囚,等待着早已被决定的命运到来,早晚不过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三天,十三人。其中九个曾经去过,还有三个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们也是其中实力最强的。看来,那边的兴趣也开始逐渐减小了,是不是在说,我的死期也差不多要到了?”
不宽敞也不狭窄的牢房中,云青空舍弃床铺,直接坐在角落里的地面上,一脸自嘲的笑容。
在他周围的牢房中,十几个熟悉的面孔隐隐可见,几名剑侍,东方青松、南宫峡、洛亥涛、宇文坤等等。
自从那日